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倔强小奴 page 13 作者:香绫

  “你——”连个店小二也来欺负她,天理何在?“五十两怎么样?”她身上真的没带那么多钱嘛。

  “装蒜。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那么好骗?”

  “那……一百两?”老天,外头一大票卓家的鹰犬正急着拿她入罪,而她竟在这儿和一名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店小二为自己的存亡喊价。“我身上真的没钱,咯,连这些首饰都给你,大概也只能凑个八十两。

  “是吗?”店小二孔武有力地一把将她提到跟前,毫不避讳男女授受不亲,伸手探入她怀中胡乱搜索一通——

  “你你你……”柳雩妮被他粗鲁的举动气得目皆欲裂。

  “果然囊空如洗。”

  “早说过了嘛。”柳雩妮怔愣得像个白痴,两眼豆挺挺地睇着大胆非礼她的店小二,震惊得说不出第二句话来。

  “问题是,你把偷来的宝物都藏到哪儿去了?”

  “我不是小偷,东西不是我偷的!”她吼得满面通红,恨不能把这店小二的嘴巴打得稀巴烂。

  “好吧,我就姑且相信你。”他翻起惹人生厌的白眼,色迷迷地朝她上上下下打量。“既然你身无长物,我呢又不能白做好人,不如咱们各牺牲一点,凑合凑合如何?”

  “怎么凑合?”柳雩妮突然变得傻兮兮,料不出他意欲如何。

  “嫁给我喽。”店小二咧开两排惨黄暴牙的大嘴巴,乐呼呼地险些让柳雩妮吓得当场口吐白沫,不支倒地。

  “士可杀不可辱,告辞了。”柳雩妮鼓起勇气,决定与其杵在这儿被他活活呛死,不如到大街上从容就义,还比较扬眉吐气。

  但,她才走不到几步路,他又苍蝇似的黏上来。

  “不肯嫁?莫非你已有相好的人?”

  这店小二实在有够 唆,又专爱探人隐私。

  “没有。”有也不告诉你。

  “这是你的肺腑之言!”他冲动地抓住她的胳膊,黑瞳幽凛凛地锁住她的眼。

  有问题,这店小二浑身上下透着一个“怪”字。

  “当然——”不是,谁会笨到去跟一个陌生人吐露自己的肺腑之言?

  “当然是?那好,那就有得商量了。”店小二标准的生意嘴脸,忽喜忽怒,不安好心。“嫁给我,聘金五百两,外加豪宅一栋。”他脸不红,气不喘,吹嘘得跟真的一样。

  就凭你?!柳雩妮觉得自己根本是笨蛋加三级,火烧眉头了,居然还傻兮兮地的站在这儿听他唬弄。

  “下辈子吧。”下辈子如果她仍是那么倒运背时,或许愿意考虑将就一点把自己胡乱嫁掉。“现在我忙着去亡命天涯,麻烦你别纠缠不清,害我身陷囹圄。”

  “六百两如何?”见柳雩妮仍不为所动,他继续加码,“七百两?”

  “五十两。”柳雩妮把身上仅余的银两全部塞给他。“五十两买你身上这套衣服。”换了男装以后,她也许就有机会逃出杭州城。

  “外加两座店面,一间布庄,怎么,这样还不能打动你的心?”

  看来他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柳雩妮忍住一肚子乌烟瘴气,随口道:“我没有心,我的心早给了人。”

  “给了谁?”

  连这也要追问?有没搞错!“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做什么?”呵,这张乍看之下非常鬼见愁的脸,怎么愈看愈熟悉?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敛去了一开始的怪腔怪调,他的声音竟满好听的。

  “这你管不着吧?麻烦离我远一点,做个懂分寸的好店小二。现在我再问你最后一次,要不要把你身上这套衣裳卖给我?”五十两买一套旧衣服,算是天价了,他可千万别不识好歹。

  “不卖,除非你回答我的问题。”

  “嗄!”这声音更熟悉了。“原来你是……原来你不是……”她把脸再凑进一点瞧个仔细,尽管踮着脚尖,仰头盯着人家的嘴脸猛瞧不怎么合乎礼教,但,这人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似乎好像可能……

  “这样还认不出来?”店小二倏地撕掉脸上的人皮面具,摘下瓜皮帽,露出的竟是一张翩然卓尔俊逸非凡的脸。

  “你是……”她最近相当安份守己,好像不记得有去勾引过这类美男子哩。

  “连自己的丈夫都认不出来,你真是枉为人妻。”李豫矮下身,把鼻尖顶向她与她喘息相闻,冷不妨地在她红唇上夺了一个吻。

  “真的是你,”他把纠蛇的胡须剔除了,莫怪她一时认不出来。“你更是可恶!”莫名其妙的把她耍得团团转,害她吓得三魂七魄四散逃逸。

  “我专程赶来救你,还怪我?”他猿臂一勾,将她搂入怀里。

  “既是来救我的,为何要扯些乱七八糟的话让我难堪?”什么五百两、六百两,要是她心一横,索性先答应了再说,他又将会怎么做?

  “谁叫你怎么也不肯承认自己已经名花有主,且企图一走了之,逼得我不得不略施薄惩。”他温热的唇瓣沿着她耳珠子一路来到微敞的锁骨间。

  “别,”这节骨眼,她可没心思跟他玩这种调情的游戏。“你知道我已走投无路,又怕连累你,倘使你觉得我应该跟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倾吐心声,那我真是看错你了,你该清楚,我没有偷——”

  “有,你偷了我的心。”他摸索至她高耸的酥胸,无限怜爱地抚捏着。

  “我偷到了吗?”

  “你心里有数,何必多此一问。”

  “如此说来,你也是个贼。”她的心不也同样被他给偷了去。

  两人相视一笑,复又陷入一片愁云之中。

  她黯然垂下眼脸,“卓姑娘的寿礼是怎么弄丢的,我真的不懂。”

  李豫解意地点点头。“这是欲加之罪。”

  “你知道内情?”把他不安分的手拿开,她要专心听,把事情弄明白。

  “唔。卓家蓉用一百五十两买通的那两名侍女,在收了我的三百两银子后,就全部招供了。”他不肯浪费这片刻得以两情绪蜷的美好时光,双手又从背后游至她胸前。面对她,他永远饥渴如一匹饿狼。

  柳雩妮娇弱的骨架承受不住他魁梧的身躯,呼吸变得急剧而喘促。

  “我们……快找个地方躲起来……”万一被外头的官兵发现就惨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无惧于外头的扰攘,李豫抱着她走入前方的木屋。

  这间雅筑前方有个粉红嫩绿的荷花池,一扇竹门推开,当中挂着细密朱红帘子,四下排着六把黑漆交椅,墙上悬着山水墨宝。

  “这是你的地方?”柳雩妮问。

  “我们的另一份产业,包括方圆十数里二十多笔良田。”他道。

  垂着珠帘的床榻已铺上厚厚的软垫,熏着淡雅微甜的草香,窗旁的丝绒纱缦随着偶尔钻进的凉风,微微飘荡着。

  柳雩妮躺在舒适的床上,头枕着他的臂膀,秋瞳深处如一张密密的网,网住他倾注的千斛柔情。

  “豫郎,”她第一次全心全意呼唤着他的名字。“我可不可以不要回吟风别院了?”

  “不回去,我们统统不回去,连柔儿也不回去。”他已心摇神荡,含着酒哺入她口中,邀她一醉解千愁。

  柳雩妮发现他的十指和她的紧紧缠绕,裸裎的身子陡觉一阵冷凉,之后烈火如焚,情潮激越似千里狂驰。

  她怎么能够在十面危机中,享受这鱼水的欢愉?可,依偎在他怀里,是如此的教人心安,仿佛一切大局抵定,他就是她生命的主宰。

  俩人缠绵腓恻地紧拥着彼此,四目交织的眼中有一双无穷恩爱的人儿,他火热厚实的胸膛很快地抚平了她心中的疑惧,逐渐徐缓地引领她共享极致的喜乐。

  太阳出来了,他们在这张熏了草香的竹床上耗了一天一夜,彼此歇尽力气地承欢和需索,像一对久别重聚或即将阔离的恩爱恋人,深恐过了今夜就没有明日,那么地戒慎惶恐。

  朝阳的辉芒从窗缝中泻入房中,到处均是点点晶亮,予人美好的心情。

  外头的纷扰不知如何了?卓家蓉追不到她,肯定怒上浇油,恨上加恨。李老夫人若知道她这原该亡命逃难的一夜,她竟和李豫在此放浪厮守,又会如何地痛心疾首?

  柳雩妮凝睇着依旧酣然入梦的他,无奈地牵起朱唇。能怪她吗?为什么明明是男人强取豪夺,却总是把所有的罪过归咎到无辜的女人身上?

  “醒了?”李豫侧过身子,一只脚横压上她的小腹,令她呼吸为之一窒。“有力气可以长途跋涉?”

  “你要带我去哪?”

  “罗田镇,按礼,我该去跟你哥提亲,从那儿将你迎娶回杭州,你说,找谁当媒婆好?”

  她感激莫名,灿亮的眸子忽地泛起汪洋。“你不是哄我的?”

  “下月初八是个黄道吉日。”他正色道:“我已经在昨儿当众宣布,并央请左探花向武林同道发出喜讯。”

  柳雩妮合该欣喜若狂的,她羞赧地把脸埋入他心窝,不让他瞧见那嫣然甜蜜的笑靥。从没想到,她会如此热烈地爱着,心甘情愿成为他终身的俘虏。

  *  *  *

  他们原预定三日后出发前往罗田镇,李豫却突然接到帮中某香堂来函,告知扬州分舵无端遭官府扫荡,盼他火速前往处理。

  满怀希望乍然落空,柳雩妮心中的怅然是笔墨难以形容的。

  幸好李豫临走前找了柔儿来跟她作伴,才没让她闷得发慌。

  “你是怎么着,几天前我就发觉你脸色苍白,人狠狠瘦了一大圈,今儿又更憔悴了。”她疼爱地抚着李柔粉嫩的脸蛋,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我也不晓得,”李柔吐了吐舌头,强要作出不在乎的天真模样,然仍掩不住眼下那抹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病态。“大概是跟杜先生不对盘,天天闹脾气的关系吧。”

  “社先生是个好人,你何必净跟他过不去?”

  “谁叫他不让我在上课的时候点香灯。”李柔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道:“现在好啦,被奶奶没收去,都是他害的啦。”

  “你呀,上课为的是读书写字,点那玩意儿作什么呢?”柳雩妮特地泡了一盅李豫派小蝶带来的人参茶给她补补气。

  “气氛好嘛。”李柔端起碗盖,呷了一口,不慎烫着了舌头,赶紧搁回茶几上。“你不知道社先生很坏的,每次都爱摆脸色给我看,只有在卓家蓉面前才有说有笑。”

  “噢?”莫非……这是男女间的微妙关系,她不便多加揣测。只是,以杜文甫的忠厚老实,万一真爱上了卓家蓉那个心机深沉,又目高于顶的女人,恐怕往后难以有个美好的结局。

  “对呀,我看他八成是迷上了卓家蓉。”李柔懒懒地歪在床上,令眼下的黑印子更加明显。

  “不管他们的事。”柳雩妮忧心仲仲地睁大眼睛盯着她。“小蝶,去请个大夫过来。”

  “干么?我没事的。”李柔最怕喝那苦苦的菜汁,马上举双手反对。

  “有没有事得等大夫诊断过后才知道。”柳雩妮依常情推断,李柔虚弱成这样,绝非单纯只是呕气的关系。“小蝶,你准备好没?”

  “真的要出去啊?”小蝶自从那日莫名其妙地被人家点了穴道,弃置在荒郊野地两天一夜才侥幸让青帮弟子救回后,一听到要独自一人到大街上采买物品就吓得脸色发白。

  “不用担心,我给你准备了一套男装,你换了衣裳再出去,就没人认得你了。”事实上不乔装易容也没人敢动她主仆一根寒毛的。李豫老早在小木屋里里外外埋伏了数十名青帮一等一的高手,任何人车出入都将接受严密的监控。

  “这样妥当吗?”小蝶还是怕怕的,直蘑菇了老半天,才在柳雩妮半哄半胁迫下,快步赶往市集的顺发堂药铺,请来知名的大夫司徒明。

  柳雩妮见司徒明把脉把了好一会儿,却不发一语,只是深深地皱起眉头,揣想柔儿的病情恐怕不轻,益发的忧心。

  “大夫,您瞧她这病是……”

  “怪了,真的很不可思议。”司徒明一边摇头一边闭目沉思,良久才道:“若我猜得不错,她应该是中了一种来自东北的夺魂散,这种东西毒性虽不强,但长久下来,将使中毒的人神智异常,终至一病不起。”

  “怎么可能,柔儿才十来岁大,从没到过东北,这夺魂散从何而来?”不只柳雩妮骇然惊奇,连李柔也是一阵惶惑。

  “这就是我所谓不可思议的地方,除非有人刻意陷害,否则这种香灯在杭州几乎不曾见过。”

  “香灯?”柳雩妮和李柔同时一阵惊呼。“您是说一种制作精巧,外形十分可爱讨喜,点上之后自然散发出淡淡甜味的油灯?”

  “是的。怎么,你见过?”

  第十章

  柳雩妮按照司徒明的指示,每日煎熬草药让李柔服下,经过十余日,她的病情已大有好转。

  “你爹地怎到现在还不回来?”柳雩妮拾起梳妆台前的炭笔原打算描一下黛眉,叹一口气又给搁下。

  “才几天你就那么思念他呀,”李柔扮了个鬼脸讥笑她。“当初是谁说打死也不嫁给姓李的?”

  “你哦。”柳雩妮捏了下她的鼻子。“我想的不是他,是你奶奶。”

  “她对你那么坏,想她做啥?”

  “我担心她不知道那香灯的害处,万一给拿来用中了毒,可就惨了。”得知柔儿的病是因那香灯而起,她就想要找个机会或托个人回去跟李老夫人说一些,但李豫一去十数天半点音讯也无,小蝶又说什么也不敢回去自投罗网,而她,一个不受欢迎又惨遭污蔑为江洋大盗的人,说不定才露脸紧跟着就入狱。

  “即便奶奶真的中毒,害她的也是卓家蓉而不是你。”

  因为李老夫人向来没把李柔当成自己的亲孙女,是以李柔对她也没啥感情。

  “话是没错,可,她毕竟是豫郎的娘亲,和我——”

  柳雩妮话没讲完,她就抢着说:“和你就快成为婆媳,所以你就有责任去救她?要救你去救,我可不要回去,免得又招来一顿好骂。”

  “也好,”柳雩妮吸上来一大口气,重重地吐了出来。“我今晚就走一趟吟风别院。”

  “你是说真格的?”李柔急道:“不要啦,太危险了,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叫羊入虎口,又名自寻死路。”

  “一切但凭良心,会怎么样就由老天爷去决定吧。”

  *  *  *

  寅夜中的吟风别院,四野阕静幽暗,幢幢楼宇和高耸的大树形成的暗影,交织成阴郁的氛围。

  柳雩妮穿着男装,从后院的侧门摸索入内,一路蹑足来到李老夫人的寝房,竟没注意到行迹已然败露。

  里面的灯火蒙胧掩映,想是还没入睡吧。她轻轻地叩一下门,即听到里面传来声音。

  “谁啊?”

  “是我,老夫人。”阵阵甜香自门缝飘出,不必细问即可断定是那香灯所散发出来的。

  长廊上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不会刚好是卓家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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