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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君怜 page 3 作者:雪蛙

  “不能怪他,他心中早有意中人,我只是介入者。”杜瑄儿无奈的低语。

  “有意中人又如何,我就不相信这世上有哪个女人能比小姐还好。再说若他早有意中人,为何还要上杜府提亲?他不要小姐,这京城不知有多少公子抢着要,干嘛娶人家闺女回来糟蹋。”喜儿气得口无遮拦。

  “喜儿,能否别说这些了?”杜瑄儿无奈之余又觉有些失笑,喜儿就是这么直率的心思,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唉!

  “小姐要喜儿不说,喜儿就不说,但眼前的问题该怎么办?等一下见到老爷和夫人时该怎么交代?”喜儿苦恼地自言自语,忽而灵光一闪,拉着杜瑄儿的双手,略显急切地说:“对喔!小姐,等一下见到老爷、夫人时,正好可以请他们为妳主持公道。得让这赵府的人,尤其是姑爷明白,咱们杜家人可也不是好欺负的!”

  杜瑄儿看着喜儿怒气冲冲的模样,心中有一阵暖意汩汩淌过,但她另有盘算,可不愿意把事情闹大,让自己与赵湍归的关系达到无可挽救的破碎地步。

  “喜儿,谢谢妳这么为我设想,但我只想静静地处理这件事,不希望惊扰其他人。”她对喜儿绽出一抹坚定的笑容。“该怎么办,我心里已有打算。”

  “小姐不想让老爷和夫人知道这件事,喜儿也没有权利说些什么。但妳和姑爷没有圆房这事儿瞒不了人,等一下嬷嬷们就会来检视,到时难保不生风波。”

  “所以我需要妳帮我。喜儿,妳会有办法吧?”杜瑄儿期望地看着喜儿。

  “办法是有,可是小姐……”喜儿顿了一下,难掩心疼地看着她。“这样做值得吗?喜儿不愿见小姐受到任何委屈呀!”

  “不管值不值得,我总得在王府过一辈子,何不让自己快乐一些呢?”杜瑄儿一笑。“喜儿,不论未来如何,这总是我自己的决定,对错好坏,我也可承受得心甘情愿。”

  看着杜瑄儿带着忧伤的笑脸,喜儿闷闷地说:“话虽如此,但如果整件事情的发端就是一个最大的错误呢?”

  她实在为小姐抱不平,小姐值得最好的,根本毋需退让求全。

  “我相信上天的仁慈,别哭丧着脸,快去张罗吧,等会儿还得帮我上妆,可别让老爷和夫人看到我这狼狈的样子。”杜瑄儿推推她,“快些,别让其他人瞧见了。”

  “是,那小姐妳先梳洗一下,喜儿很快就会回来。”

  “嗯,去吧。”

  在喜儿带上房门后,杜瑄儿强装的笑脸随即卸下,闭起眼靠坐床沿,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脑中回荡喜儿所说的话。

  如果整件事情的发端就是一个最大的错误如果整件事情的发端就是一个最大的错误……

  呵,不管是或不是,已非她所能选择,因为她已泥足深陷了。

  ΩΩΩΩΩ

  迈着沉重的步伐,赵湍归走到新房前。

  昨夜他拂袖而去,竟忘却了今天需与他的妻子一同拜见爹娘。

  妻子,呵,多么令人担待不起的名词、难以承受的包袱,偏偏他又无法逃开!

  如果等一下杜瑄儿要请爹娘为她主持公道,他绝对是理亏的。罢了,掀起风波又如何,他自认无愧于自己的心就够了。

  叹了口气,推开有如千斤重的房门,刚好看见喜儿将发钗插入杜瑄儿梳得繁复精美的髻上。

  “姑爷。”喜儿对赵湍归福了下身,低垂的脸看不清表情。

  “继续吧,不用招呼我。”赵湍归为自己倒了杯水,倚在内厅门口看喜儿继续为杜瑄儿东抹西弄。

  平心而论,杜瑄儿美得可令全天下男子心动,若非他早已心有所属,这件亲事必定相当圆满而且令人惊喜。尤其盛妆过后的她更是令人无法逼视,就算入宫为妃成后也无人会有异议,他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自嘲地笑了下,饮尽杯中的水,却眼尖地发现床上的一摊血迹。

  这是怎么回事?他着实愣住了。

  “好了啦,喜儿,妳已帮我打扮得很完美,就别再东搓西弄了,这可会害我的头愈来愈痛。”杜瑄儿打趣的声音传来,震醒他的神智。

  “小姐,妳就算不做任何打扮仍旧完美,只是喜儿就怕有人不知足,看低了妳的好。”喜儿半讽地说着。

  “是,我知道我在喜儿的心中是天下间最美好的人,可是妳明明就已经弄好了呀!再这样不着边际地东摸西弄下去,我都要怀疑起妳对我只是甜言蜜语罢了。”杜瑄儿故意忽略喜儿言语间对赵湍归的讽刺,依旧轻轻柔柔地说着。

  “喜儿不依啦,小姐每次都只会欺负我。”喜儿嘟着嘴嚷嚷。

  “妳是这世上最护我的好喜儿,我怎么舍得欺负妳呢?”杜瑄儿捏捏喜儿因气嘟嘴而显得圆滚滚的脸颊,笑得很温柔。“好了,妳先下去吧,我有事想和姑爷单独谈谈。”

  “是。”喜儿看着杜瑄儿,无声地表示对小姐的支持,接着转向赵湍归福了下身,道声告退即走出房门,自始至终没看过他一眼。

  房门关上后,杜瑄儿见赵湍归仍旧望向床上那一摊血迹,直接开口解其疑惑。

  “那是我请喜儿替我弄的。”

  “为什么?”赵湍归转头直视她。

  她大可等一下直接向爹娘诉苦,如此被责怪的铁定是他,为何要大费周章地用这种障眼法?是怕失了自己的面子,还是想讨他欢心?

  心中虽思绪翻转,但在他直视杜瑄儿后,才发现她脸上显出一夜未睡的疲惫,眼睛有些肿胀,许也流了一夜的泪,只是用妆巧妙地遮住。

  一股罪恶感涌上心头,他逃难似地走到外厅又为自己倒了杯水。

  “昨日你离开后,我思索了一夜。”杜瑄儿跟至外厅,站在离他约三步之距处,轻声说着。“在嫁入王府之前,我并不知道你早已有属意之人。然而如今亲事已成,以两家的权势断然无法接受毁婚如此有失颜面之事。如你所言,我们这辈子都无法分开了。”

  见赵湍归依旧闷闷地喝水,杜瑄儿强压下心头的苦涩,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为何你无法与你的意中人结合,是否爹、娘将两家联姻的利益置于你的幸福之前呢?”既已入赵王府,她自然也得改口称赵王爷与夫人为爹、娘。“如果真是如此,我可以帮你,只希望你也愿意坦承相告。

  “或许让她为妾是委屈了些,但情势如此,我们也只有这样的选择。相信若她真的爱你,应当不会反对才是。如此一来,你可以得到你希望的幸福,我也可以多一个好妹子。”

  赵湍归心底闪过惊讶,她到底在说什么?想做主为他纳妾,呵,可笑!

  “乐观些想,事情也许不会太糟糕,爹、娘或许会看在我的面子上,答应你前去迎娶。而且若他俩期盼早日抱孙,让你多娶一房媳妇儿也较好……”

  “住口!别再说了!”赵湍归突然捶桌大吼,吓得杜瑄儿马上噤声。  “妳懂什么?妳什么都不懂,别太自以为是,也别再装模作样!这是妳想讨我欢心的手段之一吗?”赵湍归一步步逼近杜瑄儿,咄咄逼人地说着。

  “我……我并没有装模作样,难道希望自己的夫婿快乐也算是手段吗?”被赵湍归逼得节节后退,杜瑄儿抵着墙道。

  “妳若真的希望我快乐,就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做!”望着她被他刺伤的容颜,赵湍归心底浮现痛苦又罪恶的复杂感受。

  而他现在只能选择忽略自我厌恶的情绪,既怨上天不公,却又无力更改,那么就索性沉沦吧!

  ΩΩΩΩΩ

  依照礼数奉完茶后,赵家现任主母──赵王爷的元配夫人王玉钗满意地拉着杜瑄儿的手左看右看,风韵犹存的脸上难掩开怀与得意。

  “呵!我们悟缓好命,能娶到妳这么讨人喜爱的女孩儿。瞧,这水眸含烟、眉似春柳、鼻若凤翼、唇比桃瓣、肤若凝脂、身影婀娜,不负京城第一美人之名,连我看了都想醉卧牡丹花下。”

  在王玉钗盛情的凝视与赞美下,杜瑄儿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是娘太抬举瑄儿了。”她温婉谦恭地开口。

  “欸,娘可不是在抬举妳,娘说的都是实话。瞧妳,不单是人美,连举止行仪都如此优雅得体又谦逊。杜中书真是了不得,能教养出妳这么个人见人爱的闺秀;我们王府更是好福气,能讨到妳这房媳妇,真可算是前辈子修来的好运哩。”王玉钗是婆婆看媳妇,愈看愈满意。

  “嗳,话可不能这么说,有道是红颜祸水,尤其大嫂名满京城,觊觎者大有人在,就怕是一个不小心,做了什么使我们赵王府蒙羞的事,到时候不知道谁可担待哟。”赵湍归的弟妹,也就是赵成德的妻子姚若仙尖酸苛刻地说着。

  也难怪她心理不平衡,想当初王玉钗鄙她地位低下,说什么也不肯答应她与赵成德的亲事,若非她已怀了成德的孩子,想是一辈子也进不了赵家门。而自进门后,婆婆从未给她好脸色看,不论她如何费心讨好也一样!

  赵成德风流成性,镇日流连花丛,让她饱受闺怨之苦,对此,婆婆除了冷嘲热讽之外,完全置之不理;而她所生的女儿,婆婆也是漠不关心。反观杜瑄儿,才刚入门,婆婆便对她极尽赞誉疼宠,和对她的态度可说差若云泥。

  杜瑄儿身为中书之女又如何,她爹官拜四品,地位也不算低,婆婆却仍旧对她的出身极度不满,这口气教她如何咽下!

  再看看她的夫婿,自杜瑄儿进厅后,便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家看,那垂涎的表情像是根本忘了杜瑄儿是他大嫂一般。姚若仙自认外貌亦是中上之姿,但她的夫婿自婚后却再也没拿正眼瞧过她。看赵成德凝望杜瑄儿的痴傻神色,她心中既妒又怨,遂将满腹心酸呈现于尖刻的讪语中。

  “妳住嘴,这儿岂有妳说话的余地。”王玉钗转头冷冷地对姚若仙说道。“认清楚妳在赵府的地位,别丢人现眼。”

  “我丢人现眼!”姚若仙尖声叫道:“好歹我也是王府的二少夫人,为什么没有我说话的余地?为何我多说一句话就算是丢人现眼?”她好怨,为何她在赵王府总无法得到该有的正视与尊重?

  “那又如何,要不是当初妳以有孕在身为手段,而我们赵家又丢不起这种脸的话,我根本不想承认有妳这个媳妇。妳费尽心思、不知廉耻地嫁到我们王府来,肯给妳名分已是不得已,别得寸进尺、不知进退。”王玉钗漠然道。

  “我……”她还想争辩,却被赵成德摀住嘴。

  “闭嘴,妳不说话没人当妳是哑巴。”赵成德恶狠狠地说。

  姚若仙霎时静默下来,只因听出赵成德警告的语气中,那不含一丝怜惜的残忍。

  即使两人是夫妻,他也从未在婆婆面前护过她一分一毫,如今,她还想奢求什么呢?

  “红儿!”王玉钗的声音传进她耳中。

  “奴婢在。”名唤红儿的少女走到王玉钗跟前。

  “二少奶奶身体不适,扶她回房。”

  “是。”红儿走向姚若仙,扶着心灰意冷的她出厅。

  杜瑄儿见此情状,心下愕然怔愣,这赵府的人事,似乎有些复杂。

  赵夫人态度的两极化令她印象深刻,赵成德虽也算是仪表堂堂,但那淫邪的眼神令人浑身不适,现在她总算有些了解悟缓为何会对替他纳妾的提议嗤之以鼻,想来婆婆是最关键的问题所在。

  王玉钗见杜瑄儿发愣,以为她是被吓着了,拉起她的手轻轻拍抚,笑道:“吓到妳了,真是对不住。那姚若仙只是小小四品官之女,妄想高攀我们尊贵的赵王府就该有心理准备,偏偏她老学不乖,肯给她名分就已算相当善待她,却还不晓得知足!但瑄儿妳放心,妳与她大不相同,娘疼妳都来不及,怎会舍得凶妳呢?”

  大不相同?如何个大不相同?因她的相貌与才情,还是因为她是杜书禅之女,背景雄厚?杜瑄儿在心底苦笑。

  就在此时,有两位嬷嬷走了进来,在王玉钗身边耳语几句随即退下,之后便见王玉钗面露满意的笑容。

  “瑄儿,娘确信以妳的才识教养不若姚若仙那般粗野俗鄙,自然也不会将她说的话搁置心上,只不过娘还是得提醒妳凡事小心些,以免落人口实,知道吗?”

  王玉钗明褒暗警告的话让杜瑄儿听得寒毛直竖,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未来将是无底深渊,而她别无选择地只能往下跳!

  “瑄儿明白,谢谢娘的关心与教诲。”即使心思回转,她仍不显露情绪地恭敬道。

  “这才是娘的好女儿。”王玉钗满意地点头。“好了,妳也该回去休息了,看妳脸上满是疲惫,想是昨晚没睡好吧。”

  听到王玉钗促狭的言语,杜瑄儿耳根烧灼起来,面红似火。

  “悟缓,你也真是的,当初说什么也不肯同意这门亲事,现在得感谢爹跟你娘了吧!瞧你,喜欢新娘子也不是这等喜欢法,把人家折腾得这么憔悴。”一直没有出声的赵守文终于开口,却是在取笑两位新人。

  杜瑄儿听到这番露骨的言词,羞得无法抬头。

  赵湍归则是听不下去他们自以为是的推论之词,因而顺势找个藉口,“爹、娘,您俩就别再取笑孩儿了,况且瑄儿脸皮薄,禁不起逗。”

  “傻孩子,这是凡人必得经历的正常之事,何必如此怕羞呢?”嘴上虽这么说,王玉钗对杜瑄儿的反应可满意得很。“我还期望妳能为我们赵府添一堆胖娃娃,不加紧努力可不行哪。再说妳和悟缓郎才女貌,孩子肯定也是人中龙凤,为娘已经开始期待了。”说到最后,语气不掩急切。

  “娘,别再说了,我先扶瑄儿回房休息,等晚膳时再差人来通知我们吧。”再也听不下去,赵湍归伸手扶住杜瑄儿准备回房。

  然而他的举止在长辈眼中看来却成为他爱护妻子、保护妻子的行为,没人看穿他营造假象背后的心思。

  对他行止最满意的莫过于赵守文和其夫人了,相信再过不久,他们一定有个孙儿可抱,想到这,赵守文与王玉钗相视而笑。

  ΩΩΩΩΩ

  赵王府占地宽广,大致上以倚梅院为界,前方为用于接待宾客以及王府成员日常起居的建筑群,而后方则是专用以怡情陶性的庭园建筑。

  自王府大门而入,必先经过燕誉堂,此为赵王府主要接宾宴客之所。燕誉堂之后,则分别为:华松院,为赵守文与王玉钗之住所;曜菊院,现由二夫人及其儿子一家所居住;问翠轩,为赵成德一家院落;以及养心斋,是王府藏书之地,斋内并辟有一厅,现已为赵湍归的专用书室。

  这两院一轩一书斋,主要环绕由黄石堆砌而成的庭园所修筑,并于庭园周围设有高约四尺的曲折回廊相通,回廊的尽处,则通向倚梅院。在倚梅院之后,有一池面积不小的人工湖泊,湖上设有曲桥,连接湖泊另一端的王府后花园──木墀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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