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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的奖赏 page 6 作者:茱丽·嘉伍德

  他把孩子高高举起来,等着接下来的反应。

  他并没有等很久。妮可突然由窗口消失,她那愤怒的尖叫声仍然在房间内回荡着。

  尤里正要鼓足气哭喊出来的时候,罗伊已经温柔地用毯子把他里好了。暖意使孩子安静下来,开始热切地吮着自己的小拳头。

  尤里发出的满意声音使罗伊笑了起来。他揭开毯子一角看看孩子的脸,得到尤里回报的一笑,露出上下各两颗小小的白牙齿。他的脸蛋上尽是口水,罗伊笨拙地为他擦干净,然

  后又把毯子盖好。

  但是尤里另有主意。他拱起背部,尖声叫了出来,并且开始不安地踢动着。

  罗伊从来没有对付小孩子的经验。他的三个妹妹都有孩子,但是他从来没有跟他们相处过。更过份的是,他甚至连自己有多少个外甥都不知道。他不知道尤里为什么要闹,他已经又暖和又安全,这应该已足够。无论如何,罗伊曾经耐心地等着让嘉莉把孩子喂饱了才带他出来的。

  他拉开毯子,看着孩子的小脸。"睡觉吧!"他轻声命令着。尤里又抬脸对罗伊露出笑脸,头发每一根都是直立的,这副可爱的模样令罗伊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他认为自己哄孩子已经哄得够久了,于是又把毯子盖住孩子的脸。"现在你可以睡觉了。"

  尤里又哭了起来。这时罗伊看见了妮可。她已经过铁门朝这里跑过来,长发在身后随风飞扬。她匆匆跑来接尤里,连披个斗篷的时间都等不及,也无暇顾及外面的寒风了。

  他的计划生效了。罗伊松了一口气,不过若是能把这个哭闹的小孩子打发掉会更好。

  妮可飞快地跑下山,喘着气冲到罗伊的前面。"把孩子给我!"她吸声说道。

  她气愤得忍不住拍打着他的腿。

  "尤里是你的儿子吗,妮可?"她只迟疑了不到一秒钟就点点头。"他是我的儿子。"

  他知道她在说谎,但她眼中的俱意使他保持沉默。他现在不想刺激她。她扯谎是因为她害怕。她不可能了解他的,他知道她只是想保护这个孩子。罗伊是她的敌人,他可以想见她一定听了许多关于诺曼人的谣传。

  "尤里很安全,妮可,他不会受到伤害的。"

  他作了这个保证以后,就对她伸出手。

  她把他的手挡开。"把他给我,马上给我。"

  他倒是十分想把孩子交给她,因为尤里又在哭闹了。但是他不愿意让妮可占上风,她没有资格发号施令,她越早明白这一点越好。如果她一直反抗,他们一路上会很辛苦的。

  尤里闹得十分厉害。罗伊把注意力移到孩子身上,开始哄着他。他轻轻把孩子翻了一个身,贴在他的胸前。然后他又把毯子掀开一点,因为这孩子似乎非要看见外面不可。他再为孩子擦擦脸,才把目光移回妮可身上。

  她的怒气消失了。罗伊对尤里竟然出乎意料之外地温柔。这个战士双手这么粗大,对孩子却并不粗鲁。尤里也喜欢他,一直抬着头看着他笑。

  尤里只是一个孩子,并不能分辨是非善恶,她告诉自己这个事实。她好不容易把目光移到罗伊身上。他们互视着。尤里发出了满意的叽咕声。

  妮可无法与他对视太久。她开始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他的注视。

  "比赛结束了,妮可。我赢了。如果这是一局棋赛,我要说'将军'了。"他说道。"认输吧,我对你会很宽宏大量。"

  他那开玩笑的口气比他的吹嘘更让她生气。她再度抬头看他,见他正在强忍着笑。

  这个男人有点得意忘形了。她又用手拍打他的腿。"如果这是在赛棋,你还没有将我的军,只是把我逼到一个角落而已。嗯,这局棋还没有结束呢。"

  他摇着头。"你是大势已去,妮可。别再傻傻地顽抗吧,接受这已无法改变的事实。"

  他还有胆对她笑,她最讨厌他这一点。她怎么还会认为他竟然颇英俊呢?这个人利用一个小孩子来达到目的,简直是一个恶魔。他任尤里处于危险之中好利用机会。

  但妮可明白,这孩子并没有任何危险。她还算老实,肯承认这一点。尤里是安全的,安全地被保护在这个诺曼人的怀抱里。

  不错,尤里并没有危险,可是她有。只要再过几分钟,她就会在风里冻成冰块。

  妮可操着手臂,同时拼命跺着脚,她的脚趾头冻得刺痛。

  "把我的儿子给我。"她再度说道,但是口气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坚定了。

  "他是你的儿子吗?"

  她还没有开口回答,尤里却咕哝着说出来了:"妈咪。"由于孩子正在看她,她便抓住这个机会。

  "当然是,"她说道。"你听到他叫我妈咪了。"

  他夸大地说:"小姐,在刚才的五分钟里,这个孩子对着我、我的马和他自己的拳头都喊妈咪。你是在故意考验我的耐性。"他皱着眉头说。"你是想要站在那里冻死,还是要认输呢?"

  她咬着下嘴唇,许久之后才答道:"我认输,不过只是因为你使诡计的缘故。"

  这已经让他很满意了。他脱下自己的斗篷给她。"把这穿上。"

  "谢谢你。"

  她说得很小声,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对了。"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谢谢你。"

  "为了什么?"他困惑地问。

  她耸耸肩。"为了人家对我的善意。"她解释着。"粗鲁永远是不必要的,男爵。我们撒克逊人是知礼的民族,不过从你的表情看来,我想你们诺曼人并不明白。这也是你们应该离开英格兰,回到自己老家的理由之一。我们的文化不同,根本不能融合在一起。"

  老天,她在故意激怒他。他叹一口气。"撒克逊人都跟你一样疯狂吗?"

  她紧紧抓住厚斗篷的边缘,盯着他说:"我们并不疯狂,我们很文明。"

  他笑了。"文明的撒克逊人要在身体上涂漆?你不必对我摇头。我看过撒克逊士兵手臂和脸上的异教徒图案。就连你们教会的领导人也认为那是极颓废的象征。"

  他的话是有道理,但她不愿意承认。她自己也认为某些撒克逊人那种作法有一点荒唐,不过现在要谈论这种事情似乎也是很荒唐的。

  "你为什么不能不要管我?让我一个人清静一点。"

  她的口气令他吃惊。一分钟以前她还在和他争辩礼貌问题,下一分钟她又用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恳求他了。

  "我也很想丢下你不管,可是带你到伦敦是我的职责,你也有责任要……"

  "当某个男人的奖赏?那难道不是我被拖到伦敦的真正原因吗?"

  她又气得脸红了。这女人的心情改变之速着实让他惊讶,同时也很高兴。他不喜欢女人哭,比起来一个生气的女人还比较好一点。

  "我可没打算一路把你拖到伦敦去,不过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他那开玩笑的口气令她想尖叫。"你在考验我的耐性。"她咕哝道。

  "你也一样!"他说道,同时对她伸出手,但她又把他推开。

  "如果我要去伦敦,我也要走路去,我不要……"

  她根本没有机会把话说完,他已经先下手了。她尚未了解他的意图,他已由鞍上俯下身来,一把揽住她的腰部,把她抱起来放到他的腿上。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她连惊呼的时间都没有。她的臀部落在他坚实的腿上,背部撞到他胸前,然后腰部被他的手臂紧紧箍住。

  他把尤里换到另一只手臂抱住,尤里高兴地笑了出来,显然非常喜欢这样子被人抱来抱去的。

  妮可憎恨自己必须这么靠近俘掳他的人,他的高大让她无处可躲,由他身上所放射出来的热度和力量令她感觉到自己脆弱得可怕。

  一股新的恐惧感又自妮可心中升起,她的颤抖令她明白自己又输了这一场。然而令她将恐惧拋到一边的,却又是这个抓住她的人。他把尤里交给她,然后好整以暇,而且相当小心地(她无法不注意到)为她调整好斗篷。他用厚斗篷把她的肩膀包好,然后又里住她的腿部,甚至把她拉近胸前贴着,使她更暖和一点。他对待她的表现极其温柔,就跟他对小尤里一样。

  他的气味也很好闻。她轻轻地叹一口气,他绝对不是什么恶魔。老天,这个事实令她无法呼吸,也逐走了她的恐惧。她发觉尽管自己努力想要讨厌他,却怎么也办不到。既而她又发觉自己在微笑。老天帮助她吧,她向来不知道应该怎样讨厌一个人的。

  她把这个念头反复思索了一、两分钟,结果想出了一个替代的办法。她不能够很他,因为那是一种罪恶。然而,当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可以设法使他的生活变得像地狱一样痛苦。真奇怪,这个念头竟然令她愉快无比。像这样的机会实在太多了。

  这个诺曼蛮人活该受她折磨。是他坚持要带她去伦敦的,所以如果她千方百计给他找麻烦,也都是他罪有应得。

  妮可把注意力移到孩子身上。她把他紧紧搂在怀里,亲吻他的额头。尤里高兴地咯咯笑。她不经意地拢着头发,想把它抚平,但是那细柔的金发却很快地又直立了起来。

  罗伊看着她。"他的头发为什么会那个样子?"他问道。

  他这句话如耳语一般,距离她耳边如此之近。她强迫自己把目光盯在孩子身上。"会怎样?"

  "直立起来,"他说道。"他看起来好象见到鬼了一样,头发都竖了起来。"

  她忍不住微笑起来。尤里那样子傻呼呼的,但是他很可爱。不过她没有让这个诺曼人看出她的笑意。"他什么问题也没有。"她说道。

  他不置可否。

  "你该不会打算把尤里一起带到伦敦去吧,男爵?这路程对他来说未免艰苦了些。"

  他不睬她的问题,只是策马前行,直到铁门之前才停下来。他敏捷地下了马。"你在这里等着,"他命令着,同时将手放在她的腿上。"你明白吗?"

  他的手压得她的腿刺痛,她把他的手推开。她才不要听从他的任何命令,但他抓住她的手指开始捏挤。"我明白,我会待在这里。"她扯着谎,心里暗祷这样说谎并不算罪恶,因

  为这诺曼蛮子是她的敌人,而上帝仍然站在她这一边。上帝会帮助她逃走的,她心里如此断定。等这个诺曼人一走进修道院,她就要带着尤里往北走。

  但然后呢?男爵的手下一定会注意到她的离去。

  当罗伊又把尤里自她手中抱走时,她完全放弃了这个逃跑的念头。

  "把他还给我。"她命令道。

  他摇摇头。

  "你要怎么样?"她问道。

  "我要你留在那里。"见到她要下马,他命令着。

  他的声音只不过比耳语大一点,却含有一股她不得不注意的威严。"把儿子还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他假装没有听到她的话。妮可等着,他却径自走入修道院去了。她在外面足足担忧了十分钟以后他才出来。

  孩子已经不在他手上了,反而拿着她的行李。他把行李放在鞍后,然后自己上了马,坐在她身后。

  "院长会命人把尤里送回家吧?"

  "不会。"

  她等着他作进一步说明,可是一直到他再度把她安放在他腿上又里好斗篷,这个无礼的男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谁会照顾尤里?"

  她那焦虑的口气终于使他的态度软化了。"在你未来的命运决定之前,尤里会一直待在修道院里。"

  "你是怎么让院长同意照顾尤里的?"

  "我提出一项她无法抗拒的条件。"罗伊答道。

  她听出他的玩笑之意。她想转头看他的表情,但他按住她不让她动弹。"什么条件?"

  他带着她开始朝山下骑去,迟迟才回答她的话。"为了回报她肯照顾尤里,我答应照顾杰堤。"

  她大惊。"你怎么可以提这种条件?杰堤快死了,或者是你已经忘记了?"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他并不是快死了,"他说道。"在你的脑子里某处一定知道我说的是真话。杰堤也许不想活,可是他会活下去的,妮可。"

  她正要回答,他却用手捂住她的嘴。"这两个月来你们的国家经历了很多变化。英格兰现在是我们的,威廉现在是我的国王,也是你的国王。"

  妮可的心整个破碎了。他说的是事实,她也无法假装不懂。她自己也听说过这些变化。这修道院虽然僻处一隅,但那些修女总是能够随时得知外界最新动态。妮可非常清楚撒克逊人在哈斯汀之役的惨败情形。

  "你还是没有权利对院长作这种承诺。杰堤是我的弟弟,我会照顾他。"她说道。

  他摇摇头。

  她真想打他。"要是你有一丝丝同情心,就该让我在这段时间陪在弟弟身边安慰他。"

  "你弟弟最不需要的就是安慰。"

  他听起来是那么肯定。但奇怪的是他的态度竟然使她产生一线希望,似乎他对杰堤的命运能够提供答案。她实在为弟弟担心死了。他会有什么样的遭遇呢?他要怎样才能学会在这无情的世界自立呢?

  "那么你认为他需要什么?"她问道。

  "他需要有人教他怎样求生存。同情心不能让他活下去,适当的训练却可以。"

  "你该不会忘记杰堤只有一只手吧?"

  他回答她的时候,口气里含着笑意。"我没有忘记。"

  "可是你还是相信你能够训练他?"

  "不错。"

  "为什么?"

  "那是我一直在做的,妮可,"他耐心地解释着。"我专门训练人。"

  他好象已把杰堤的事结结实实地换到了他身上,这令妮可又惊讶又担心。她真的能信任这个人吗?"等你回到诺曼底以后,你所承诺的事又怎么办呢?"

  "如果我回诺曼底,杰堤会跟我一起走。"

  "不行,"她喊道。"我不能让你把我弟弟带走。"

  他听出她口气中的恐慌,捏捏她的手臂以示安抚。他当然明白她的苦楚。如果他的消息没错,她的哥哥已经战死,她当然认为她对杰堤有绝对责任。她肩头的负担太沉重了,他想着,以她这么小的年纪来说实在太沉重了。

  "训练结束之后杰堤就会回英格兰。而且我也有可能留下来,妮可。"

  老天,她希望他会留在英格兰。这只是为了杰堤的缘故,她想。妮可松了一口气。男爵会言而有信的,她对这一点如今是毫不怀疑了。

  "我还是不明白你怎么会把一个撒克逊士兵的事搅到肩上,因为你……"

  他再度捂住她的嘴。"这个话题结束了,"他宣布道。"我已经对你很有耐性了,妮可。我让你说出你所关切的事,也解释了我的立场。我们浪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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