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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情绾发 page 12 作者:紫心

  绾发情结未白头,独留寂憾向心间。

  “原谅我,我错待了你的深情,我答应你,绾发情结终白头!”她揩去眼角的泪滴,迫不急待的吞食着接下来的每一个文字。

  真正洞房花独的那一夜,你念着你的诗,我回应着——阴,也是错,晴,也是错。今朝有酒今朝醉,且进樽前有限杯,回头沧海又尘飞。

  此时无声胜有声,我相信你聪慧的心灵终有一日能感受。

  无关乎同情。私心暗盼着你能同情身不由已有口难开的我,明了我这份无可救药的痴恋,可怜我心底的抑郁寂寞疲累。

  恋你,不染纤尘的气质;爱你,乐开无畏的个性;要你,因为恋你爱你。

  怜你,想留住你无忧无虑的笑容;宠你,想为你挡去漫天的风雨,我钟爱的小女人,男人复杂的世界你无需理会。

  若有恨有怨也该是我来挑起独尝,只恨江山如此多娇,多少英雄竞折腰。只怨生在庞氏门,人生的路早已成定局。

  如今,闲愁各一处,两心不相知。令你失望一次又一次,我心如刀割如刀剜。

  在成败进退反覆争斗中,唯有你的身影是我源源无穷的动力。

  总有一天,责任了去风波远走,庞定远会再回来,爱我所爱恋我所恋。

  天涯海角,一亩薄田几只畜禽,共看日出日落潮汐更迭,平凡平淡自有天地,哪管天下人笑我癫!

  当日许多话不能说,哄骗你的话更不能说。

  但是,庞定远顶天立地,出口之言永不反悔。因为爱你,即使承诺里有煎熬都是一种快乐!

  便纵有千秋万古愁,且抛底与韶光共憔悴,珍重别再哭泣,相见终有期。

  读完了摺扇上密密麻麻的字句,童恣凝早已泪水盈盈,马车也奔出城门了。

  他丰茂的文采让她神醉,他潇潇的身影让她沉醉,他的深情紧紧抓住她的每一道呼吸!定远,我居然到此生死交错的时候,才看得懂你眼底沉淀浓烈的锋芒!

  “童恣凝,你干脆瞎了更好,你实在不配这个男人如此对待!”

  她深深的疚惭,一心只想赶快对他忏悔。

  她一手抓住扇子,一手抓住车棚顶,身子往后攀,扯开喉咙嘶喊着,“定远,定远!”

  庞定远一张口一挥手,毫不迟疑的掉转马头,有力的双腿朝马腹一蹬,往另一条岔路疾驰而去。

  他没过来?他走了?在他第三次对她喊出“我爱你”之后?

  相隔那么远的距离,童恣凝万分肯定他是在说“我爱你”。不用求证,她用心颂听到了他的呼喊!

  然而,千山暮景,他只影向谁去?

  她坐回杨师傅身边,拼命想抢夺杨师傅的鞭绳,歇斯底里哭叫着,“我要去追他,我不让他走,他怎么能一边喊着爱我,又将我丢下?”

  杨师傅出声喝止童恣凝,“出了京城门,你已经度过危险了。然而,老将军亲自披战袍上阵厮杀,他能不回去吗?”

  “啊!”怎会这样?别打仗,别抢天下不行吗?”她哭得断肠,嚷着,“我见不着他了,我还欠他一句话,我要告诉他我爱他啊!”

  童恣凝不再我想就想往马车下跳,手臂却被杨师傅抓住了。

  杨师傅气黑了脸开骂,“你刚刚答应定远什么?你不会跳马车!只会口口声声说爱他,却不懂怎么守住承诺!”

  童恣凝哭闹着,“诺言,我不要可不可以?”偏偏檀香扇上面的一句话浮上心间——

  因为爱你,即使承诺里有煎熬都是一种快乐!

  她的心痛拧了,“别,别这么爱我,我很不舍让你受煎熬啊!定远,不让我追随你而去,这样的诺言让我守得很辛苦的,你知不知道?”

  哭泣声音她慢慢挥试去热泪,迷蒙的眼瞳望向前方蜿蜒长路。良久之后,她终于说出口,“好,我们向前走,我听话,我不跳了。”

  可,终究情伤心恸已极,一串泪水又出眼闸滚落。

  她吸着气,呜咽着,“但是别叫我连眼泪也要忍住,因为我会想你,往后的每一日夜都想你,每一滴眼泪都是一句想念你的呼唤,定远——”

  奶妈抱着彤儿来到童恣凝身边,拿着手绢想擦拭她坠落的泪水,安慰着,“别哭了,别哭了!”

  童恣凝扑向奶妈的怀里,小嘴一直嚷着,“没道理没道理,男人为什么要动干戈争得你死我活?女人想要的不是这些啊!天涯海角我都跟他走,他爱我就不要留得这一把扇子给我,我不要和他离散啊!”

  抬起望天,烟云漠漠,烟水茫茫,关山迢迢,征人归路几多长,离恨让人恼欲狂。她奋力将在手里的扇子抛到马车后。

  气力殆尽,她虚脱昏厥过去,只剩模糊的呓语逸出口,“你活在我心里,没有离散,没有、没有……”

  第七章

  他低哝着,我的凝儿,让我帮你把长发丝盘起来,你看起来会精神一些。

  唇边是泪也全是笑痕,梳辫也罢,绾发也好,全凭你帮我梳弄。

  倏忽一年已过。

  离京城十里的渭畔,有大军驻札。

  主帅营内,庞将军露出几十年来不见的欣喜笑容,“定远,你终于完成了我三十几年来的心愿!”

  庞定远英勇善战,迁国谋略无人能出其右,今日他带领的北方义军结合南方楚主两大力量,一起攻下京城,擒下前朝昏君。两军主帅约好明日一早一起入京,犒赏功臣。

  庞老将军终于等到扬眉吐气的这一天了!

  京师底定,帐外处处可见军民同庆,饮酒作乐终宵。

  庞定远没有走出营帐沾饮一滴胜利酒,他坐在运筹帷幄的长桌前,举手支额沉思个把时辰,终于开口言来,“爹,明日进京上宫殿后,我准备卸下北方义军的将帅兵符,将京城让与楚王。我想楚王会有一番好作为,善待天下百姓的。”

  庞将军闻言骤然色变,“你说你想做什么?”

  “爹,你以前是一个早没了兵权的庞将军,明日我想向楚王替你讨块封地,封你为庞国公,至于其它的义军将领,就看他们愿意归入楚王帐下或是解甲归田都好。”庞定远说出心中的打算。

  不,他绝不甘愿轻意居于人下!“我明明有机会可以等你赢得天下后当太上皇,为何要屈居小小的庞国公?”庞将军迸出怒火,吼着。

  庞定远轻松耸耸肩,“因为我认为这样就够了,庞国公已经是莫大的荣耀了!一山岂能容二虎,楚王明白一定会要京城重地,我若是执意不让,就只有再动干戈一途。也许诚如你所说,我还是能打赢楚王,但是接下来呢?”

  “接下来?接下来天下人都要羡慕我有你庞定远这一个能呼风唤雨的儿子!”老将军百分之百的自信自满。

  “不,值此天下多乱之秋,接下来会有更多的野心家前仆后继想挑战我,我不想我的后半辈子每天都在战马上度过,与骨肉挚爱分离,更别说成千上万无辜百姓还要遭受更久的战火荼毒!”

  话落,庞定远随即解下盔袍,研墨运笔修写一封辞赋,预备明日呈与楚王。

  庞定远还想开口,却为默立一国边的柯师傅递眼色所制止。

  柯师傅先打个比喻,“古人张良,明哲保身;也有韩信,下场凄凉。他们两人就只差一个‘谋’字,谋不谋天下,舍不舍得下功名利禄。定远,你确定你真正想要什么了吗?”

  “我的心意从来就没变过。”庞定远头也不抬,笔也未停过。

  庞将军强悍的武将个性,哪容得这等挂冠求去的事,他气得在骂,“枉我栽培你,你今日居然这么自私,想你自己的未来,想天下苍生的命运,你有没有想找的感觉?我是你父亲,生你养你的父亲,你却不顾我的感受!”

  “爹,我也许自私,我是辜负你,但是为庞家尽心尽力孝三十几年后,我想我已经对得起自己了。”他语音一窒,黯然落寞浮上眉间,深深感慨,“我唯一对不起的是我的妻女。”

  这时,营帐外响起卫士的求见声,“属下有事禀报元帅。”

  卫士进人后,单膝跪地禀告,“军营外头来了个小丫头,她手上抱着个小女娃。同行还有个老妇人,她要求见元帅,她说小女孩的名字叫庞如彤,她还说……”

  庞定远抛下手中握笔,等不及卫士将话说完,伟岸的身影早已远去。

  呼,可恶,雪上加霜的来了,她们不是躲在南方吗?庞将军正想跟随着出去,柯师傅横过身子挡在庞将军面前。

  “让他去吧!这一年来他表面上对战事心无旁鹜,但是对任何一个捷报都毫无欣喜之情。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看到他的眼神露出光彩。其实,他心里的痛苦,我们都看得很清楚,将军,别再为难他了!”

  老将军挑起两道眉,怒瞪着肝胆相照了一辈子的兄弟,“一个老杨,不在沙场上立功,跑去当女人小孩的保姆,还有你,居然也给我倒戈相向。”

  柯师傅扯唇浅笑,“庞老哥,兄弟们可都是谨遵你早年的教诲,为帅命是从,死而后已啊!”

  呼!庞老将军被堵得哑口无语,气得更是说不出来了!

  “老哥,走啦,我陪你去喝酒吧,今天是一个难得的大好日子呢!再想想以后可以含饴弄孙也许不错哩!”柯师傅硬是将庞老将军拖走了。

  *  *  *

  主帅帐棚外,庞定远来回踱步,心急如焚的看着眼前衣衫凌乱脏污的三个人。

  奶妈只会老泪纵横,张着嘴咿咿哑哑哭泣,半句话也讲不清楚。喜儿好像饿了一辈子一样,只顾捧着碗呼噜呼噜吞着热粥。

  快两岁的小彤儿天真可爱,她窝在喜儿怀里,不喊饿找吃喝的,只是眨巴着怯生生的大眼睛四处张望。

  凝儿呢?为什么单单不见凝儿?还有,她们怎返回战火连连的北方呢?看来一下子是问不出结果了。

  庞定远向女儿伸出双手,“让我抱抱彤儿!”

  “哇!”彤儿仿佛受到了惊吓,小嘴一瘪,嚎啕大哭了。

  喜儿总算肯搁下碗,一边忙哄着小彤儿,一边说着,“姑爷,小小姐怕陌生人啦!”

  喜儿的一句无心之言将庞定远的心情打沉到谷底,他一手打翻桌上几堆叠整齐的卷宗,苦涩的声音从齿缝中进出,“我不是陌生人,我是她爹啊!”

  “可是,她不认识你啊!”喜儿忙逗着小如彤,压根不知这话又是刺上了庞定远心头。

  庞定远眉峰拧得更紧了,胸腔剧烈起伏,深吸一口气后,讪讪而言,“彤儿会不会是饿了?你告诉我她爱吃什么,我马上传人准备!”

  “不会啦,饿的只有我和奶妈两个人,即使最近银子快用光了,我们从来也不会少了小小姐任何一餐饭的。”喜儿的眼睛还直瞄着那一大锅杂菜瘦肉粥,好想再吃一碗喔!

  “呜——”奶妈一听到食物,不只放声大哭,还叫嚷着,“银子都在我们这儿,小姐也不知有没有饭吃!小姐从小身子骨就不硬朗,没有我照顾,我真的好担心啊!”

  奶妈扑跪倒在庞定远面前,拿着头猛磕个不停。“姑爷,你可千万要把小姐找回来啊!”

  “凝儿不见了?我不是让杨师傅保护你们吗?”庞定远简单快要疯掉了,“你别光磕头,快给我说清楚一点!”

  于是奶妈说着她遇到的故事……

  我们一行人往南走,就在八月十五那一夜,不幸在一条小路上遇到打劫,成群的暴民捣毁马车,将马车里的一些食物和日常用品抢成一团。

  马车里的东西一下于就被搜刮光了,紧接着,贪婪的暴民中有人喊着,“那些女人身上还有值钱的东西,大家快抢啊!”

  杨师傅双手双脚功夫全出,全心护着小姐就护不了我们,他高喊着,“奶妈、喜儿,你们别只顾躲在一边,抱着彤儿先想办法逃命啊!”

  “别管我,先救我的女儿!”小姐对着杨师傅恳求。

  “不行,你若有闪失,我无法向定远交代。”杨师傅回吼着。

  一圈混乱中,杨师傅背着小姐,终于厮杀开一条路,让我和喜儿抱着彤儿一起逃走了。

  奶妈呜咽着,“我和喜儿后来有走回那个叫‘丰积口’的地方去找小姐。可是,找了好久就是寻不到啊!我实在没办法了,只好走回京城这边来碰运气,这才听到姑爷打胜仗的消息。”

  奶妈忧愁满面,“姑爷,我真的很该死,把小姐弄丢了!以前你不在小姐身边,小彤儿就是支撑小姐活下去的力量,现在……啊,我好怕小姐会想不开啊!”

  庞定远猛捶着自己的胸膛,“该死的是我!”

  奶妈不解,“当时你不在那啊!”

  庞定远厉声吼着,“让心爱的女人受苦,就是男人的错!八个十五月圆夜,凝儿断肠时!我当日怎狠得下心和凝儿分离?难道女儿不认我、不接受我,我这是罪有应得,报应啊!”

  他冲出营帐,没有停歇的奔到大军驻札的渭水畔,对空长啸,“凝儿,‘浊水之约’就快实现了,无论如何你要撑下去啊!”

  *  *  *

  三日后,庞定远卸下兵权,安置好女儿的生活,只身匹马往南方行。他来到奶妈所说的“丰积口”,逢人就打探,但是三个月下来,却一点线索也没有。

  直到有一天,一个往来各地做买卖的商客对他说:“这种烽火连天的日子也难道骨肉亲人易于离散,我在十里外的‘风陵渡’那儿曾碰过一个女人,她也是逢人就问:“看到我的女儿没有?”’

  丰积口?风陵渡?音相似却只有一字不同。而且只相差十里远,走散时又是在深夜,不识字的奶妈会不会弄错了?

  庞定远心中燃起希望,急急要求着商客,“快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于是,商客说着他所看到的故事……

  那天是上元节,我为了生计必须离家,但是我还是走到饭馆去吃一碗元宵汤圆,图个吉利,希望能平安回家和家人团聚。

  就在饭馆里,我见到了那一个女人。

  很美丽高雅又苍白瘦弱的一个女人,衣服虽然破旧了,但是绾了个漂亮的发髻,安静的坐在饭馆靠大门口的一张桌子,低头缝制小孩子的衣服。

  只当有客人进出时,她才会抬头询问:“我和女儿走失了,她差不多一岁大,你有没有看见一个老妇人带着像这样的一个小女孩呢?”

  饭馆掌柜的告诉我,“那个女人耳朵听不见,早先时她站在饭馆大门口整天徘徊,我看她身子实在挺不下去,怪可怜的,才让她进来坐的。

  “后来如果有人想捎个平安信回家,她都会热心帮书写,多少对来饭馆这儿聚集用餐的人气有些帮助,所以我也就不在意她每日过来了。”

  前两天我回到风陵渡,却已经不见她坐在那儿……

  庞定远心中木石头才落地,一听最后这一句话,心脏又猛得提到喉口,问得更急躁了,“她离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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