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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情绾发 page 7 作者:紫心

  “每个晚上你睡在我旁边,你没有越界,可是你现在……呜呜,你又变回那个可恶透顶的大坏蛋,只知欺负我,不管人家死活……”

  他的手指想帮她抚去皱拧的秀眉,万分不舍劝慰着,“嘘,凝儿,我只恨不能代替你,我没有不管你啊!”

  她揪住他的衣领,好像溺水的人抓住一块可以倚靠的浮木。只怕下一刻又要疼昏乱了,她口中脆弱低喊着,“不能不管我!”

  一阵黑暗笼罩,她眼前模糊的影像飘远了,换成脑海中极为鲜明的一幕……

  怀孕初期的某一天,她原本就虚弱的肠胃一整日作怪,不肯装下一点东西。到了晚上的时候,肚子饿的发慌,可是,她还是对任何食物都提不起兴致来。

  情绪极端不稳定,她冲到花园中对着古槐发脾气,“这儿没有桑椹树,我大概明天就要饿死了,我讨厌住在这儿!”

  远远有一个人影正对着她走近了,是庞定远。

  呼,看到他就有气,她的日子被他害得惨兮兮的,对哩,今天一整天竟没见他待在她眼前晃得她心烦,可会是自己跑出去寻乐子了?

  “可恶!大坏蛋!”她边驾边跑,不顾三七二十一撞向他。

  哦,不动如山,只有撞疼了她自己的头额。她搔头想了想,若使出全部拳头力道落向他这个大块头,人家搞不好还觉得按摩得很舒服。

  于是,她提起脚,对着他映在地上的长长影子一阵乱踩,嘴巴叫着,“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害我连桑椹果子也没了。

  庞定远想抓住她让她安静下来,可是她这样乱无章法像只无头苍蝇东蹦西跳,他怕一个不小心劲太强了伤了她,也就跟着眼前的小身子一阵胡乱转。

  “你别动啦!影子借我踩一下又不会死!”她使着性子气呼呼叫嚷。

  他真的不动了,任由她发飙,左踩又踹前踢后蹬。

  运动了好一会儿,热出一身汗,童恣凝终于停下来喘口气了。

  她的心情好多了,能够对着他眨眼睛玩闹了,“呵呵,好过瘾,我谋杀了你的影子了。嗯,不过我也该说一句,感激你的大方贡献啦!”

  他沉默的眸子凝望着她半响,哑声道:“我心中的‘阴影’早就因你而化解开了。”

  “什么”她有‘听’没有懂。”

  他甩甩头,“先别管了,我给你拿了好吃好喝的来了。”

  一听到食物,她又想反胃了。“不要不要!”全天下怎么没人懂她最不需要的就是食物?奶妈成天捧着大锅小碗的补汤追着她跑,让她快无处可躲了。她早晚对天祈求,只希望产期就在明天,宝宝快点平安诞生!

  他不管她的反对,拉着她的手坐到大槐树下的石椅子上,先把手中紧拎着的一个铜罐子放下,再将一个油布包摊开在石桌上,是一堆新摘的青绿桑椹。

  她开心的大声惊叫,“哇!你怎么不早说?”

  迫不急待抓一颗送入口,吃得唏哩呼噜,她口含糊不清又嚷着,“我就不会将你的影子踩得千疮百孔了。”

  她有点心虚,又带点感动,刚刚那顿脾气好像闹得太早了喔!多亏他不跟她计较,没有将她的救命桑椹给暗暗丢掉。

  他轻松耸耸肩,不将她的淘气玩耍当一回事。看着她一口接一口,吃得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其实比自己吃进去任何山珍海味都还开心。

  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要让她快乐的啊!

  他拿自己衣袖帮她揩去额头上的湿汗,怜惜在说道:“这儿还有一罐蜂蜜水,你配着喝。”她若能喝进点养份就更好了。

  “好耶!”她想也不想就提起壶口大口喝着,刚刚经过一番活动,的确口干舌燥了。

  “很好喝!哪来的好东西?真神奇,人家的胃口没有翻滚打转耶!”当日他说吃桑椹要配蜂蜜水一起喝,还真有道理的。原来,他

  真的没骗人哪!

  她仔细盯着他看,凝望进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唉,如果能够简单从他的眼睛分辩出他哪句话真、哪句话假就好了!

  “这是野生动物的蜂蜜,很滋补的,喝起来的口感跟大街上商家卖的不一样吧?”他又想拿衣袖去擦她唇边残留的桑椹汁。

  她抓住他的大手,挪揄着,“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将手弄得脏兮兮的。咦?这是什么?”她只能盯着他手背上几个红肿的点一阵猛瞧,却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她心中五味杂陈,有感激、有疚赧。还有更多的不解。

  他,会如此用心的对待她?

  庞定远也不回口,只是望着她的凝视。在外头一整天,老想着她美丽会说话的眼睛,现在能够面对面看进她的灵魂,被深山里的野蜂螫个几下根本不足道。

  这样浓重的气氛太陌生,她不想耽搁下去了。

  抱过整包的桑椹,她转身就想走回房去,偏偏一个念头飞进她的脑海,让她停下脚步回转身,问道:“不对,如果你跑外头去了,刚刚就不应该从内院的那一条路走过来。”

  冰冻的关系才好一点,又要挑他的毛病了吗?他可不愿和她一直剑拔弩张下去,只好开口解释了,“你很讨厌别人从你的后头不声不响冒出来,我只好绕点远路。”

  “哦!”她胸口一阵慌乱,将怀中的桑椹抱得更紧了,直觉地跑过来抓起蜂蜜水罐子,“这个我还要喝!”

  然后她一溜烟跑进屋去了。

  她用力关上门,想把他关在门外,但是她的心怎么办?关得了吗?守得住吗?没有答案,只有耳根发麻发烫,心窝温热热,脑袋闹烘烘。

  现在是桑椹,蜂蜜水,还有体贴她的耳疾,将来呢?

  不对不对,她认识的庞定远是个十恶不赦的坏痞子,将她初嫁:的心捣碎得不能修复了。他这样子柔情万千背后一定有目的的,不可以,一定不可以中了他的会伎俩,不然将来只怕铁了心也踩不碎他的影子。

  天哪!记忆力要好一点,千万要将他的过往的恶形恶状记得牢牢的啊……

  远飘的知觉凝聚了,童恣凝感觉到她被牢牢的拥抱在一个心跳狂急的怀里。床榻前来了些人,有奶娘和喜儿,还有一个中年妇人。

  “小姐,我找来产婆了。”奶娘说着。

  产婆分派着工作,“小丫环到厨房去烧热水,奶娘去找几匹干净的绵纱布来,至于大男人,出去出去,女人生孩子没你的事。”

  奶娘和喜儿赶忙照吩咐去办事了,只剩庞定远对着产婆爆出怒吼,“她是我妻子,她生的是我儿子,怎会没我的事?”

  童恣凝感觉到这副让她依靠着的胸膛剧烈震动着,她挣扎起来想看清楚是怎么回事。

  产婆还是想将庞定远推走开,“全天下的女人都生孩子,如果每个男人都跟你一样赖着不走,我还要不要接生啊?”

  “我管你全天下的男人和女人,我怀里这个是我的凝儿,她现在很疼很痛的,别想我会在她生死攸关的时候丢下她。”庞定远怒瞪着产婆,就不信她搬得动他雄壮伟岸的身躯。

  童恣凝懂了,原来他在大吼大叫啊!她只见过一次他情绪失控,那次他会发脾气也是为了她,那时她也痛着,那时他一直待在她身边……

  她终于放任脆弱缠绕,无助的泪泉涌出来,她忘情的请求着,“别走!我好痛啊——”

  “好痛啊——”童恣凝从睡梦中惊醒喊着疼,偏偏浑身动不了,使不上一丝力气从起来。

  睡在她旁边的庞定远也给吓醒了,冲下床点亮油灯,又奔了回来。他惊魂未定的看着皱巴着的小脸蛋,焦灼问道,“怎么啦?哪里痛?算算才六个月身孕,不会是要生了吧?”

  “我小腿窝那儿抽筋了。”她只能一再的深吸吐气,可是一点也减轻不了疼痛半分。这种痛楚好难受,就好像拿小刀子在刨掉她腿上的一块肉一样!

  “我看看。”他不由分说抓过她的小腿,掀开她的衫裙挂兜子,温暖的大手探索抚触着她的肌肤,手心对着她的痛处不停的搓压着,“果然有一小团的硬块,我来揉开它。你忍着点!”

  童恣凝忘了喊疼,反倒戒心大起全身神经紧绷防备着。他的手如果敢不规矩往上乱跑一寸,她绝不善罢干休,绝不会只是将他踢下床这么简单,她会……

  “不痛了吧?”他将她的腿摆直后就放开了。

  “呀,的确不痛了。”她活动了一下小腿,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睑,他虽然越过床铺中界线,但没起色心杂念,原来她想太多了啊!

  她低垂的眼光正好看到自己隆起的腹部,没了柳枝纤腰,哪个男人会想碰这种身材的女人?唉,干吗自艾自怜,和他没瓜葛最好!

  可是……可是,她也不喜欢他和别的女人有瓜葛!

  不对不对,看她胡思乱想些什么啊!半夜还是睡觉才对,别乱发神经了。

  庞定远勾起她仍然瘦削的尖尖下巴,收入她眼神里的凌乱情绪,看着她脸色红白相继浮现,大概也将她小脑袋里的戒慎和担忧猜了个七、八分。

  他带点无奈摇摇头,心中幽叹着,唉,原来心病真的比身体的疼痛更难医啊!

  他不着痕迹发轻搅过她的肩,怜惜的眸光柔柔地洒在她满颊的红晕上,“我前些日子问过药铺的大夫,你这抽筋毛病大概要持续到生产,多喝一点小鱼熬粥,就比较不会常常半夜疼醒了。”

  忘了将他推开,她脱口而问:“你除了去药铺,还去哪里?”

  明明告诉自己别发神经了,居然还表现得像个吃醋的小妻子,疑神疑鬼这种怪症有没有药医啊?她更窘迫了,往他身上直钻只想把脸躲藏起来。

  庞定远以两指锁住她的下鄂不让她逃,笑着反问:“你以为我还去了哪里?怡红院?”

  她怒瞪着他,眼光瞬间已经将他杀了百万次了。

  不能替她制造罪孽,谋杀亲夫大概不只下十八层地狱而已,他点点她皱成一团的俏鼻,“那家早关门歇业了。”

  呼,她喘了一口闷气。

  “不过最近听说满春楼的名号比较响!”没办法,她生气的样子很迷人,他就是忍不住想再逗一逗她。

  “嗯哼,听说而已?”她倒也没完全落入陷阱。

  他腾出一只手顺着她又长几寸的细柔发丝,享受着这种难得的温馨时刻,“我没去啦,寺庙禅院倒比较适合我!”可不是,没碰女人戒荤吃素大半年了,就只差没落发出家而已嘛!

  “对喔!多去为腹中的宝宝烧烧香祈祈福,改天我也跟着去!”看出他眼中一闪而过的促狭神采,她伶牙利齿的反将他一军。

  明喻暗示了半天,她还是不肯撤消疆界封锁令,不再多言,他将她推向床褥,猝不及防啄吻上近在寸许间的红润润唇瓣。

  莫道一吻不销魂,长久的渴望眷恋已全数倾付于中。

  童恣凝被吻得晕陶陶,吻得几乎就要忘了今夕何夕。刚刚到底怎么落入他的圈套啊?完了,完了,浑身无力看来是别想推得开他了。

  结果,他自动放开了她。

  他目光灼灼凝视着她,手指点向她的粉颊,“很美。”仿佛附着了魔力的手指滑向她的玉颈耳窝,“很香。”再落向她挺翘饱满的酥胸,“很迷人。”最后就停留在她圆滚隆起的腹部,“最动人。”

  他面颊隐隐抽动,像是在压抑着什么,粗哑低咙着,“多照照镜子,别忘了你的美丽已经装满我的眼眶了。”

  他翻过身去平息全身的澎湃,唉,还是要抱着大棉被睡觉了。

  她也躺回属于她那一边的床位,翻来覆去就是找不到周公大人一起来下棋。

  他睡了吗?

  她平滑如镜的心湖,已经让他几句话、几个碰触,还有那惊悚剽悍的一吻翻搅得波涛起伏了。这个男人很恐怖的啊,如非他放开她,后果一定很惨烈……

  他最后盯着她看的脸色不太好,准是生气了,她的小腿如果又抽筋,他帮不帮忙揉一揉啊?

  还有,她的身材都已经这样子圆圆滚滚的,还会和美丽勾得上边吗?他准又是拿话来哄她安心而已!

  别信别信他的话,偏偏又有另一个声音悄悄窜升上来,如果放大胆信了,紧绷的心情也就轻松了,才能安稳睡觉啊!

  胡思乱想之际,她小脸上方的空间毫无预警的被他的脸孔给占据了,“啊?”

  他不会还想继续刚刚未完的吧?

  他只是开心问着,  “你怎么了?一直动来动去的,不困吗?”

  “困的,只是很热,今晚怎么完全没有一丝凉风啊?”反正心头正乱烘烘热着,就将责任推给无辜的风儿好了。

  他找出来放在睡枕下的扇子,帮她扇起风来,命令着,“闭上眼睛睡吧!”

  她乖乖的闭上眼了,要赶快睡着,不然等一下他不扇了,又会热着了。对啊,要赶快睡着,不然让他一直扇摇不停,他的手也会酸的。

  曾经对着这把摺扇狠狠骂过他几千回,哪会预料这把扇子也能在她的心海掀起狂风巨浪。她干吗头脑不清楚,没将这把讨厌的扇子早早丢掉,讨厌啦!

  讨厌的摺扇,讨厌的心情,都抓不到方向了。最最讨厌的是庞定远,什么时候修养来的一副好脾气啊?还对她体贴入微,难道他不知道她这个人吃软不吃硬,仇恨可能……也记恨不了多久。

  怎么收拾被他搞成凌乱纷沓的心情?他存心教她整夜都别睡啊?

  其实这一夜她依旧酣然入梦,有那么清凉温馨的微风相伴,哪可能会真的睡不着!让她真正彻夜失眠的是隔一天。

  晚饭后和喜儿两个人到花园里溜达散步了半天,才想走回房间去安歇,不意先在窗前瞧见了她房里来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是庞将军,她的公公。嫁入庞府后她和公公的交集不多,因为他不是出外访友就是游山玩水去了,而且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

  即使有机会见着了面,公公对她也不言不笑,想当然而现在他更不会来找她聊叙。

  其实,他是来找定远吵架的。

  隔着段距离,读不清唇语,但是从他们争执得面红耳赤的样子,她知道他们一定是在互相叫骂对吼。

  拉着喜儿又跑回花园,她紧张问道,“你都听到什么了?”

  喜儿说着,“老将军骂着,‘整夜待在房里不出去,大事都靠我一个人来,你当真不管不理了?’”

  “然后呢?”庞定远还会有什么大事啊?

  “然后姑爷好像被逼急了,就很大声用力的顶回去,‘凝儿半夜脚会抽筋,天气热她又睡不着,我不能放着她不管。我没忘记我的责任,一切等她生完孩子再说!’”

  “然后呢?”她越来越糊涂了。

  喜儿说:“然后老将军就吼叫着:‘好,我就等那一天!’”

  “你确定你没听错?”童恣凝满心疑惑,刚刚怎会忘了先将喜儿的耳朵掏洗得干净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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