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担心啊,可是又怎么样?她就是不放手,唉——”叹了一口长气,她趴在阳台,将下巴靠在矮墙上。
“你可以跟仕伦马上结婚啊!搞不好她反而会死心哩!”他像发现金矿般叫了起来。
“仕伦跟我也讨论过这个可能性,可是他说这么做有潜藏的危险性,怕一下子激怒她又疯狂傲出什么事来伤害我们,而且仕伦也认为这么做会委屈我,所以情愿耽搁。”
话是这么说,但有先入为主的观念存在,素梅怀疑这只是仕伦逃避婚姻的另一项借口罢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好吧!你们只好带着这个拖油瓶一辈子生活在三人世界中吧!”将手一摊,孝智也没辙了。
三人世界?素梅苦笑说:
“你形容的真是恰当,这个礼拜六,仕伦就要跟这个拖油瓶去香港出差三天,只要一想到他们就要朝夕相处整整三天,我就——”
“你也跟去嘛。”他建议。
“对喔!”她眼睛一亮,随即又灰黯了下来。”不行呀!我如果提出这个要求仕伦一定会马上捉狂,说我又不信任他了。”
“你可以假借想出国游玩啊?”
“是权宜之计没错,但我可以次次都跟着他们出差吗?可以为了怕他们孤男寡女的发生什么事就常向公司请假,好让我的老板有借口把我踢出去吗?”
“你太忧柔寡断了,再想这么多,当心你的男人被拐走。”伸出手敲她一记,孝智很不欣赏地说。
“可是……”
“有什么好可是的?这个世界早已是弱肉强食的世界,谁够狠,脸皮够厚,世界就是他的,像你这种宅心仁厚的家伙只有被欺负、被掠夺的分。”说这话的孝智一点也不秀气,像极有担当的粗犷男子汉。
她沉默,她应该学习昕香的精神不顾一切去争夺吗?可是这么一来被伤的遍体鳞伤的将会是仕伦一个人,她舍得吗?
咄咄逼人的女人绝不受仕伦认同,她相信仕伦会喜欢她是因为她有悲悯他人的特质吧!
她应该相信仕伦,对,应该更相信他才是。
“我不会去的。”最后她决定道。
“为什么?你这个笨女人。”他哇哇叫。
“我应该以行动来支持他,而不是扯他后腿,我要信任他,要让他知道我有……”一双厚实的手悄然揽上她的腰,她惊讶地住口,转头却跌入仕伦温柔的怀中。
“谢谢你的信任。”他含情脉脉。
“你不是在加班吗?”攀着他的脖子,她喜悦地问。
“提前把公事办完就赶回来了。”他笑着亲了她一下。
“咳、咳!”孝智在一旁羡慕的眼都红啦。
仕伦挑眉戏谑问道:“你没事干吗?”
“咦?……噢,对了,我想起来了,我明天要交作业……晚安,两位。”对他就是又爱又怕,没办法。
见孝智火烧屁股地逃开,素梅有些于心不忍地责怪仕伦:
“你对他就不能和善一点吗?他是我的朋友耶!”
“除非他变性成为真正的女人。”没有商量余地,他揽着她走人屋内。
希望孝智没听到这句话,否则他可能为此而真跑去变性,那可就糟了。素梅担心地想。
电话响起,两人不自然对望一眼。心知肚明那一定是听香打来的,她就是存心不给他们在一起的机会。
素梅偏过头不发一语地看着仕伦,那眼神有委屈、痛苦、不舍与坚定的信任。
仕伦突地抓着她的手往外走,今晚他不希望让昕香夹在两人中间,他只想与她度过一个不受打扰的晚上:
“走吧!我们去看电影。”
“可是……”回头看了一眼仍在响的电话。
仕伦捂住她的耳朵,低头亲吻她一下…”就让今晚只属于我们俩好吗?”
“仕伦……”她眼红了,他的选择如此明显,她还需要怀疑吗?
朝他一笑,牵着他的手,两人抛下多日累积的阴霾,轻松喜悦地出们去。
☆ ☆ ☆
手擦指甲油,弯着脖子夹住话筒,昕香让电话一声又一声地响着。
没有人接?没有人接?为什么会没有人接?
气怒地把电话扔在床上,没两分钟,她又拿起电话试了一遍,还是没有人接。
“想甩开我?”她冷笑,拿起车钥匙就冲出门去。”别以为你们不接电话,我就拿你们没有办法。”
凭着一股气,她冲到仕伦家,也不按门铃,拿起仕伦向她讨了多次的钥匙就开,这才讶然发现:“该死的麦仕伦,竟然把大门的钥匙给换了?”
跳脚已无济于事,耐着性子,她猛按门铃不放,就不相信他们能够躲多久。
“喂,小姐,你找谁?”被门铃惊扰,孝智禁不住好奇地探头一望,心里已然有谱。
收敛凶相,昕香温和有札地笑问:“小弟弟,这家主人不在吗?”
“好像出去了喔!”孝智故意迟疑了下才说。
“真的呀!这么不巧。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我有要紧的事找他。”昕香笑容亲切地说。
“我不清楚,我跟他们不熟。”他无辜摇头,鬼才告诉你啦。
“那……打扰了。”一转头立即冷了脸部笑容,她知道他们肯定是为了回避她的打扰而出门的。二话不说,她马上打仕伦的手机号码,果然,连行动电话也没开。
“可恶!”她生气地直跺脚。
为了安抚她,这阵子仕伦都在跟她打烂仗敷衍她,不再严厉拒绝她的要求,却也不肯正面答覆她,他就这么跟她耗,企图想把事情淡化。
哼!她是白痴吗?难道会看不出他的企图?
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当一个人是豁出一切、打算连命都不要时,事情就绝不会简单收场的。
“躲!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低啐了声,她心里有数地又回头望了一会儿仕伦的家,确定里头真无半个人后,才不甘愿地离去。
这个女人好悍哪!书呆美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嘛!惨了,我看不久的将来,素梅一定是哭着被赶出麦家的那个人。躲在窗帘后偷窥,孝智不由得替素梅担心。
不喜欢女人是明智的。他真替自己庆幸。
☆ ☆ ☆
一连六天,都没有接到昕香骚扰的电话,在公司,她的表现除了称职以外几无可剔,就在仕伦以为她已然死心的当口,她突然委婉相约:
“麦先生,今天下班后你有空吗?”
面对她的和善有礼,仕伦却是满心警戒:“对不起,我有事。”
他的拒绝是意料中的事,昕香露出尴尬万分的笑容解释道:
“对不起,我只是有事想请教你,不是——唉!”
宛如变成另一个人般,仕伦更加疑心地盯着她瞧:“是什么事?”
不料她竟脸红羞涩轻笑:“最近有个男人……在追我。”
“真的?”是喜事,大好的喜事呀!
“在PUB内认识的,他对我很好,我对他的印象也不错,只是——”说着她眼神一黯,未再说下去。
“只是怎样?”听说她有新男友,仕伦高兴都来不及了,多盼望她能因此而撒除对他的迷恋哩!
“只是有过前车之鉴……”她怨嗅他一眼,低下头说:“我已经丧失正常的判断力了。”
“你希望由我来评估这个男人?”他了解她的心情。
“我只是不愿再重蹈覆辙,我想要一个真正爱我的男人,可是我又怕那个男人只是想玩玩而已,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评估看看。听说男人看男人是最准了,也许你可以帮助我认清那个男人的真正面目。”
这两个月来的经历明显已削弱她的光芒与自信度,她看起来不再如以前明艳亮丽,也不再是眼中闪着怨火的可惜女人了,她看起来成熟依旧,却显得小心翼翼且内敛。
“我当然可以帮你这个忙。”他并不排斥帮她。
“真的?那今天晚上——”她笑着。
“我可以陪同你,不过我希望能携伴参加。”
她无所谓地笑着,面容平静地说:
“本来我是不反对你带女朋友一起来的,但在此敏感时刻,我希望你能退一步替我着想。我对你,你应该还看得出是余情未了,只是爱上你太累了,我想跳离,却只能借助外力的帮忙,所以我不排斥让别的男人追求我,说是利用也好,反正我只求能借此而逐渐放弃对你的感情,目前我最不需要的就是接受刺激又勾引出别的情绪来。所以……你要嘛就干脆一点的帮助我,要嘛就拒绝我算了,无须再做别的事来伤害我。”说到最后她又露出悲伤的表情。
“昕香,我也希望你能够找到真正爱你的人,所以好吧!我就答应你的要求。”仕化被她的话打动了,毫不犹豫就点头。
“谢谢你。”她红着眼却是面露感激。
“是我欠你的。”他诚挚地说道。
低着头,她将一间PUB的名片放在他桌上,只简单说:“今晚八点见。”
“好,我会准时的。”他应允。
“那……我去忙了。
“嗯。”
整天,仕伦都在偷偷注意昕香,但见她工作态度认真,不再有意无意走进他的办公事假借公事之便想接近、挑逗他,也不再露出痴迷的眼神追随着他的身影,仕伦这才真正放下心头的那块大石,诚心祝福她。
“我一定要把这件好消息告诉丫头,让她也开心一下。”仕伦立即拿起电话拨接到素梅上班的地点。
“真的吗?”素梅一听并未显露兴奋之色,反而有丝焦虑:“这会不会是她新发明的花样?”
“本来我也在怀疑,可是看了她最近的表现,我实在有理由相信她已经放弃再纠缠我了。”只要是人都有自尊,他相信昕香是不可能放任她的自尊被人长期践踏的。
“真是如此就好了。”她可没有什么信心。
“丫头,咱们姑且相信她这一次,今晚我就陪她去PUB见她的男朋友,到时候事情自然真相大白。”
仕伦都这么说了,她还能反对吗?
“无论如何,你千万要小心行事,别上她的当喔!”
“我有这么呆吗?”他笑,笑的自信满满。
“唉!我真不愿你再跟她私下会面。”她烦恼地前咕。
“丫头,你这是又不信我了喔?”他戏谑地说。
“才不是哩!”她赶紧澄清:“我是不信任她,怕她又在耍诡计陷害我们。”
要他替她的新男友作评估来约他私下会面,理由确实薄弱,教素梅怎么也无法信服。
“丫头,我只想尽快将此事做个了断,再来好好地谈谈我们的事。”不愿再谈论昕香,他转开话题说。
“我们的事?”她的心狂跳着:“我们有什么事?”
“经过昕香这一闹,我突然厘清了很多先前错误的观念。我想,是时候我们该找时间会见见彼此的家人了。”他笑着想像她此刻的表情。
“你……你是说真的吗?”她突然口吃。
“嫁给我,小处女。”他温柔低唤。
紧握住话筒,她已经高兴的说不出话来,只是不断地哭着。
“你怎么了?不愿意吗?”他急急追问,莫不是她已改变主意了吧!
“不是,不是。”她哽咽道:“我只是觉得太突然,太突然了。”
“那么,你愿意嫁给我吗?丫头?”再一次,他求婚。
“愿意、愿意,早八百年前我就说我愿意了!”不顾形象,素梅高喊。
“丫头,我爱你。”
“我也爱你,好爱,好爱你。”
人生至此已是心满意足,唯一的遗憾就是——他脱了一眼仍沉浸在工作中的昕香,低声说道:
“今晚等我的好消息。”
“嗯。”
也该是苦尽甘来的时候了吧!素梅天真地想。
这下子她有脸回家见母亲了,要是母亲看到带了个如电影明星的男朋友回家,不高兴的晕倒才怪。
结婚,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
第八章
“你这是什么意思?找你前任男友来对我作评估?少看不起人了。”额头饱满四方的方俊,气怒地拍击桌子站起来。
只考虑到昕香而未考虑到对方的想法,仕伦发现他来这一趟确实有欠思量。
“方先生,你多虑了,我与昕香感情很好,我来只是以长兄的身分来看看我这妹子交往的对象如何,并无恶意。”他低姿态解释道。
“长兄?妹子?”方俊冷眼以待:“少恶心了。”
“方俊,你……你太不成熟了。”昕香面露难堪。
“是我不成熟,还是你不成熟?交往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你没事把你的旧爱人扯进来做什么?你要是讨厌我,尽管开口把我赶走,没必要用这个方式来伤人。”方俊气呼呼地。
“我只是……”她想解释,但方俊制止她:
“不用多说,如果你走不出他的影响范围,连交个男朋友都要靠他评估点头说好才能交,那……像你这样的女人,我不敢要。”
说完,他理理头发,很洒脱地就要离开。
“方俊!”昕香苍白着脸追上去抓住他的手臂。
他微偏着头,一把抓起她的手:“昕香,别让自己变的如此可悲。”
放掉她的手,他大步一迈,就这样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昕香神情落寞地回到位子上,低头不语。
“我们伤了他的男性尊严。”仕伦低叹:“他太有骨气了,跟着这样的男人会很辛苦。”
她幽幽地回应他的话:“与其跟着你让心更苦,我宁可选择他。”
他真的伤她很重、很深。
仕伦歉疚不已,却也无计可施:“昕香,是我对不起你。”
“别说了、别说了。”她默默流泪。
原以为对她或从前的床伴他是可以不须负责任的,如今想来是错了。
“那……你有什么事还须要我帮忙的吗?”
甩开伤痛,她勇敢一笑,举起酒杯说:“陪我喝酒吧!”
回以鼓舞地一笑,他点头:“那有什么问题。”
“干杯?”
“干杯!”
豪爽地一饮而尽,仰着头尽情喝酒的仕伦是如此有自信,他相信好聚好散,相信人性,却忽视了眼前最显而见的陷阱正等着他一脚踏入。
狡狯的眼神一闪而逝,隐没在玻璃酒杯后,仰着头,昕香亦痛快地畅饮着,因为她知道辛苦策划一个月的计谋即将在今晚得逞,她不快乐才怪呢!
“昕香……”
“什么都别再多说,今晚就让我们痛快对饮,将所有的恩怨借由酒一并饮尽,从此以后……就再也没牵扯了。”仰头又饮尽一杯酒,今晚她要让自己喝醉。
她的话激励了他,他只是一厢情愿地盼望她真能从此解脱,是以对她的要求毫不拒绝。
“喝吧!喝吧!”
傻傻地,他跟着她一杯接一杯,直到……
“我好想吐。”昕香捧着心难过地靠在他身上。
“我带你去洗手间。"他只比她好一些罢了,昕香的酒量远比一般男人还好一些,他们平分秋色,一样都醉了。
“我想回家。”她拒绝,偎着他强壮的身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