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先让他在府里的丫头中挑个顺眼的,让他先收房纳妾,说不定事情会有好转。」也让别人知道,澄碧并非外面传的那麽不好。
「看来,也只能用这个没办法中的办法了!」思忖半晌,成亲王终於重重地点了下头。
第二章
翌日清晨。
「春桃呢?」成王妃问著成亲王府的总管刘二。
「对啊,今天的早饭怎麽还没送来?」成亲王也问著。平常这个时候,他们已经用餐完毕,可现在,连个食物的影儿都没看见。
「呃——这——」刘二支支吾吾的,根本不敢直视两位主人,「她们——她们——」
「她们到底是怎麽了?」成王妃不禁急了,是出了什麽事了吗?
「她们——」
「你倒是快说啊!」看刘二吞吞吐吐的样子,已经被自己儿子气到不行的成亲王,很不耐烦的道。
「她们都辞工了!」面对两位主子的责问,刘二豁出去地道。
「辞工了?」成亲王夫妇面面相觑,「这是什麽时候的事?」
「就昨天的事!府里没许人的丫头都辞了,有几个甚至还没跟我领工钱就跑了!」害他一整夜跑得焦头烂额,想先找几个丫鬟来替补都不行。
「她们为什麽跑啊?」王府的薪俸一向是很高的,而且主子尊贵,做下人的走路也有风,所以能进来的人都不会想出去。
「因为不知是谁传出的消息,说王爷和王妃,想选未婚的丫头给小王爷收房。」这消息一出来,谁不想跑啊!
「那厨房里煮饭的跑什麽?」他记得厨房里的几个人,平均年龄都在四十五以上。
「厨房里那几个人虽然年纪大了点,但不是死了老公,就是嫁不出去。她们听到风声,看小姑娘跑光了,怕自已被选上,就跟著跑了。」
其实他也好想跑,虽是男人,家里却有个正值婚龄的女儿。府里的丫头都跑光了,下一个是不是就要轮到她了?唔——他可怜的女儿呀!
「走了就走了,我们有钱还怕找不到人吗?」成亲王对那些佣人的去留,并不是很在意,「你再去找些人手回来吧!」没人端洗脸水还无所谓,但没人做饭就有点不方便了。
「恐怕还是不行。」刘二冷汗涔涔。
他不会因为多次办事不力而被炒鱿鱼吧?
被炒鱿鱼他是无所谓,反正他待在成亲王府也有点怕怕的,但他怕领不到遣返金。在这里,被辞工的下人往往能领到一笔丰厚的遣返金,而前提是,他不是因做错事而被遣退的。
「为什麽?」什麽时候长安人,都视金钱如粪土了?
「因为——因为没有未出嫁的姑娘,愿意到这里来当丫鬟!」
「没有没出嫁的,那你找成了亲的好了!」找个人来做饭,还管她是不是许了人。
「成了亲的,她们的丈夫都不同意她们来啊!」总之一句话,没人敢在这种时候上成亲王府来!
「长安城找不到,你就给我到外地去找!」他就不信,这天底下还有用钱办不到的事!
「是!」刘二应声而去,看来他的工作是保住了,而他的女儿也安全了。
「唉,都是那个不肖子的错,如果不是他,会发生这样的事吗?」成亲王忍不住大摇其头,大叹其声。
他这辈子行得正、坐得端,怎麽生个儿子,就这麽让他伤脑筋呢?不会是他祖上没积德吧?
呸呸呸,乌鸦嘴,怎麽咒起自己的祖宗来了,唉,这都是让那个不肖子给气的!
「老爷,这下我们碧儿的婚事,不就泡汤了?」
「泡汤就泡汤,那又怎麽样?活该他一辈子讨不到媳妇!」嘴巴上是这麽说,实际上是他已经黔驴技穷。
「不过,听了你刚才的话,我倒是有个想法。」而且这个方法说不定还能直接给她找个儿媳妇。
「什麽想法?」他这夫人可是有名的才貌双全,往往能在不经意间,为他出谋画策。
「既然能在外地找丫头,为什麽不在外地找个媳妇呢?!」想必外地的人,也不可能听过碧儿的臭名声。
「对啊!」成亲王一拍大腿。哼,他就不信这辈子整不倒他儿子!
「王爷、王妃!好消息,好消息!」突地刘二一路狂奔进来,脸上则带著欣喜若狂的笑容。
「刘二,你在大呼小叫什麽呀!」看见老总管一路叫嚣地冲进花厅,成亲王有些不悦地皱皱眉。
「王爷,好消息呀!好消息呀!」主子明显不悦的神情,也没能浇熄刘二的热情,「成了,成了!事情成了!」
「什麽事情成了?」没头没尾的,谁听得懂他在说什麽鬼话啊!
「是不是碧儿的事成了?!」 倒是一旁的成王妃机灵,一听刘二的话,就联想到所有人最关心的问题。
「对对对!王妃,小王爷的事成了!成了!」刘二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从今以後,他女儿终於可以上王府来看他了。
「真的?!」 听到这个消息,成亲王也激动地站起身来,「快说说,是哪家的姑娘?」
他采取撒网捞鱼的方式,派出了几十个媒婆,让她们带著碧儿的生辰八字和三寸不烂之舌,到全国各地去说媒,一有消息就马上传回来。
「是洛阳大商贾覃家!」
「覃家?好!」成亲王高兴地一拍大腿。
对覃家他是早有耳闻。覃家是有名的大米行,遇到饥荒时,朝廷都还会向覃氏商号调米粮呢,所以门户上没什麽问题,只是两家一直没有碰头的机会。
不过,这样也好,如果是熟识,人家会把闺女许给他那个不中用的儿子才有鬼!
「姑娘人怎麽样?」相对於成亲王在意的门户问题,成王妃则比较在意姑娘的人品。儿子的幸福还是要顾啊!
「那未来的少王妃可是洛阳城里出名的大美人,而且才貌双全,提到她,没有人不点头夸赞的!」刘二也竖起大拇指,这未来的当家主母,可是顶呱呱的啊!
「这就好,这就好」﹂成王妃欣慰地含笑点头,但转念一想,如果覃家闺女那麽好,嫁过来才发现上了当,不会来闹事吧?「八字合得怎麽样?」
「看过小王爷和未来少王妃八字的算命仙,都说是绝配啊!否则也在挑女婿的覃老爷,怎麽会一口就答应我们派去的媒婆呢?」覃家姑娘那麽好,上门求亲的人一定是踏破门槛。但覃老爷什麽富商、豪杰都不要,偏偏挑中远在千里的成亲王府,其中必定是有原因的。
「好、好、好!」只要是八字合,那就说明他们的姻缘是天注定的。而且这姑娘过了门,肯定对碧儿有牵制作用。有那麽好的媳妇,难不成碧儿还会成天想著一些不上进的事?
「王爷,快叫人去下聘啊!」这麽好的媳妇不手脚快点,半路出了差错怎麽办?
「好,刘二,你马上采买聘礼,越贵越好!」他要给长安人看看,他成亲王府娶了个最好的媳妇!
「是,」刘二马上领命退下。
「还有!」成亲王突然叫住正要出去的刘二,「这件事先不要宣扬出去,我要让整个京城的人都大吃一惊!」哼,敢看不起他!他要让所有拒绝过他的人,都悔不当初!
「连小王爷也不能说吗?」
「对!」他要把事情办妥,然後让那个混小子大吃一惊!被那个混小子气了那麽多年,这下报仇的机会终於到来!
「这不好吧?王爷!」这麽大的事怎麽也应该跟儿子商量一下嘛!成王妃有些忧心地娣著她的夫君。
「还是先瞒著他的好,要不然他为了不成亲,还不知道会搞出什麽花样呢!」他会提出那样的条件,大概就是笃定没姑娘会自愿嫁给他,如果知道他真帮他找了门媳妇,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说的也是!」成王妃也点点头!为了她跟夫君的美好未来,这个儿子是不得不防的!
「既然如此,刘二,你挑几个可靠的人去办聘礼,我也私下准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儿子,抱歉了!
洛阳覃家
「爹,你找女儿什麽事?」一个绝色女子,在贴身侍女的扶持下,娉娉婷婷地向覃长寿走去。
覃长寿微眯著眼,笑看著女儿缓缓走近,心中是为人父的感叹——他的小女儿真的长大了!
看她轻移莲步,清丽绝美的脸上带著一抹动人的浅笑,如画的眉眼,娴静的神态,足以把任何见过她的人迷得忘了今夕是何夕!唯一的缺点,就是眼神太过清亮。
不过即使如此,她一个天仙般的人儿,还真是百年难得一见!更别说这有幸与她共结连理的男子,真不知道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啊!
唉,他老头子老了,女儿长大了,该嫁人了!他这心里,可真是舍不得哪!
覃长寿一味地感叹著时光易逝,当初捧在手心的宝贝,此时也不得不送给别人。然而,他这个有著待嫁女儿的父亲,似乎没把他女儿的个性给算进去,因为当他说完叫女儿来此的目的後,女儿那美美的、如梦似幻的假象,马上破裂。
「你——说——什——么!你把我卖给了京城的成亲王府?!」绝世美女在一刹那间,变成了喷火女暴龙,而被火焚身的不是别人,正是女暴龙的可怜老父。
「呵呵——这、这——」虽然是父亲,但他是最典型的「孝女」一族,或者说整个覃家都是如此。
因为在瞒著女儿定下亲事以後,所有的人,包括跟他一样白发苍苍的老伴,都各自找了理由避难去,独留他面对所有的後果。
「这什麽?你把话说清楚!」女子顺手抓起一个,跟她娇小的身形不太相称的大花瓶。敢把她莫名其妙地就给「卖」掉,他就要有承担所有後果的觉悟!
「我、我——」盯著那随时有可能向他招呼过来的青瓷瓶,覃长寿只能战战兢兢地後退。
他伤心一家大小在关键时刻皆弃他而去,更後悔自己千算万算,没把自个儿丫 头的坏脾气给算进去。
不错,这个貌若天仙,但凶起来也够呛的女子,正是覃长寿的女儿覃莲舟。
她不发脾气的时候,跟她的外号「醉青莲」,还真是相得益彰。
但此时她硬生生地高举著一个,几乎有她那麽高的古董花瓶,凶神恶煞地对待她的父亲,所有因她美貌而产生的绮想,全数破灭。
她不仅拥有女子最渴望的美貌,更是一个外柔内刚,非常有主见的女子!
只是,她有主见得过了头,什麽事都是先向前冲了再说,往往不计後果。所以事後又常常懊悔自己太过冲动。
幸好,她的侍女还有一点点理智!
「小姐,在砸死老爷之前,你应该先听他把前因後果说清楚。」小兰在最危急的关头突然插口。
「嗯?」覃莲舟准备砸人的动作定格,回过头,看著她那一直保持冷静的侍女,发热的大脑迅速降温。「你也不早说!」害她举花瓶举得那麽累!
啊!逃过一劫!危机解除的覃长寿,偷偷地抹著冷汗,暗叹万幸,下次再有这种事,他一定要抢在那些不肖子前面落跑!
「好了,爹,你先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详细地给女儿讲一遍。」冷静下来的覃莲舟,又恢复了她刚出场时的娴静婉约,只是她炯炯的眼神,再也掩藏不住她旺盛的生命力。
覃长寿战战竞竞,以最快的速度把事情说了一遍。
「你说京城的成亲王,为自己的儿子万里寻妻,京中多少达官贵族的小姐,他都不要,偏偏跑到洛阳来『钦点』我?」
「对!」本来他还想在外地为她挑个女婿,没想到他还没开始行动,就来了一个号称京城名嘴的媒婆。
「你就那麽想把我嫁出去吗?」
「呃——话也不是这麽说」本来想答是的覃长寿,看到女儿不善的神色,到口的话登时在嘴里转了个弯,「女儿家大了,总要离开父母的嘛!」总不能真赖在家里一辈子吧?他们这麽做,还不都是为了她吗?
「即使是要嫁,好歹也该给我挑个好人家吧?」
「成亲王府不好吗?」她嫁过去,将来就是成亲王妃了耶!「成亲王可是——」
「成亲王是什麽人我知道。」这连三岁小孩儿都知道,成亲王三个字代表的就是一切。
「而且对方承诺,如果你不同意,绝对不纳妾哦!」荣华富贵、三千宠爱集於一身耶!知道女儿最反感的就是男人三妻四妾,而她在外边惹的祸,也绝对跟花心的男人有关。
「哦?」覃莲舟挑起一道秀眉,整个人突然散发出一种不容侵犯的气势,「条件那麽好?」
「当然好!」以为女儿有动摇的迹象,覃长寿一拍大腿,像极力推销货物的小贩似的。「难道爹会骗你?」即使想骗她,但一想到当她得知被骗後的後果,就让他有点不寒而栗。
「爹是不会骗我,」因为骗她的下场是很惨的,「但你怎麽知道别人就不会骗爹?」
「呃——」这还真是没想过,但——会吗?
「当然会!」一冷静下来的覃莲舟,思路也清晰起来,一眼就看出事情的症结所在。
「你不妨想一想,如今权势如日中天的成亲王,为什麽放弃那麽多名门闺秀,千里迢迢地跑到洛阳,来帮他的儿子找媳妇?而且还提出了那麽多的好条件?」聘礼自是不必说,但提出不随意纳妾,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纳妾必须经你同意,这点是爹为你争取来的,并不是他们当初提出来的。」
怎麽也不愿相信自己被骗,所以覃长寿极力为自己将来的亲家找藉口。
「但是他们同意了,不是吗?」
「是啊!是啊!」一说到这,覃长寿就忍不住抬头挺胸,「那个媒婆很难讲话哦!讨价还价了很久,她才答应的咧!」居功至伟啊!不过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女儿,他也就不邀功了!
纤白的右手,忍不住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到底是她想太多,还是她老爹太过天真?
覃莲舟的火爆脾气,忍不住又冒了上来,只是这一次,她喷出的是冰焰。
「一个媒婆都能答应这样的条件,你还认为人家没什麽阴谋?你到底想过事情的後果没有!」做事如此不深思熟虑,他还信心满满地说人家没骗他?
「呵呵——」覃长寿又开始乾笑,当然有想啦,後果就是女儿嫁了出去,亲家还是没人不羡慕的成亲王嘛!亲王耶!而且还是权势最大、最受人景仰的那个哦,
不过女儿的怒气他是看得到的,所以任何不当的话语,他都自动往肚里吞。
「应该是没什麽阴谋啦!我女儿条件好,酒香不怕巷子深嘛!」等了十七年,终於出现了一个拥有「慧眼」的人,此时不抓住,更待何时?
覃莲舟快被气得没力了。是不是她平日作恶太多,所以她老爹想尽早把她这个祸害给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