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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醋丈夫 page 12 作者:阳光晴子

  王怡苹呆若木鸡的承受这青天霹雳。

  “王董,你别自乱阵脚。”杨焕强在一旁大声提醒。这情况超出他的预测与控制,此外,王董的眼神几近疯狂,若王董对所有的罪行坦承不讳,那他也玩完了。

  “你给我安静!”王锡用力的推了杨焕强一把,却也差点跌下轮椅。他挣扎的坐好,二十多年的怨恨犹如狂风暴雨的冲激而出,“姓曾的,听到你女儿叫我这犯罪累累的恶徒为爸爸的感受如何?还有你……许琼如,滋味如何?”他挑高眉,爆出狂笑。

  “你这小人!”曾明右咬牙切齿的恨道。

  许琼如在一旁不停的低声饮泣。那个恶人,他明明知道女儿在乎他、爱他,他竟忍心这样伤害她。

  “爸,”坐在听众席上的王豫杰不忍的站起,“你先冷静些。”

  这些日子的调查下来,他已知道怡苹只是爸复仇的棋子,虽然爸也不借毁掉他的名誉来达成自己报复的快感,可是他终究是爸扶养长大的儿子,他总不能亲自将查到的罪证交到警方手里,但是,他也无法再面对爸。所以,在察觉警方派人跟踪他之后,他以行动来帮他们找出事实的真相,包括马偕医院伪造的检验报告,还有新店别墅里那张泛黄的照片等资料。

  王怡苹难过的看着父亲几近狂乱的神色。

  “哦,豫杰,你也在,好、好!太好了!”王锡注意到他的儿子。

  “爸……”

  “你、你这不孝子,你不听话,你跟怡苹一样都是我抱回来养的,而且你还是路边的弃婴,我疼你、爱你将你视为我的亲生子,可是你却爱上我仇人的女儿,你……”王锡开始一连串的咒骂声。

  “爸,是你故意营造我们兄妹相爱的环境,这一切都是你折磨怡苹的开始,虽然你一直告诫我要我别放真情,可是我和你不同,我是有感情的灵魂,不是被仇恨蒙蔽的灵魂,看着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操控我和怡苹的生活,你要我如何听你的话?”王豫杰铁青着睑驳斥。

  “好好好,嘴巴都愈来愈利了,呜……”他忽地哭了起来。

  “爸,你不该将怡苹视为报仇的棋子,她是那样的无辜、那样的爱你,你于心何忍?”

  “闭嘴!”王锡大叫,眼神涣散,“好好好,叫我爸爸,快啊,怡苹。”他笑呵呵的看着王怡苹,“说你爱我,快啊。”然后他看看曾明右夫妇俩的脸,“哈哈哈……多畅快啊!”

  “我……”王怡苹将眼光移向他们,他俩痛楚的表情让她的心揪痛不已。她赶紧移开目光,压下那股酸溜的感觉。老天!她已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嘿嘿嘿……你们都认为自己比我聪明,对不?”王锡停顿一下再放声大吼,“错了!我才是最聪明的人,你们都是我手中任我玩弄的棋子,哈哈哈……我设计了这盘棋。”

  再次环视众人凝聚的目光,他又狂傲的哈哈大笑,“我满足了,姓曾的,你这狗娘养的,坏了我的脚、我的前途,还抢了我的女朋友!瞧瞧你女儿的脸呀?哈哈哈……她被我又打又骂折磨了二十多年,最后还愚笨的要当我的代罪羔羊,你们这个女儿我养的不错吧……哈哈哈……够了、够了,永远没有人可以审判我,哈哈哈……”

  事情的发生只在一瞬间,他从轮椅的椅架上抽出一把小手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开枪射杀了自己。

  杨焕强呆若木鸡的瞪着全身鲜血淋漓的王锡。

  “爸……”王豫杰慌乱的从旁听席上冲向前去。

  望着倒卧在轮椅上鲜血淋漓的父亲,王怡苹的脑中一片空白。

  “怡苹还好吗?”陈长春关切的问。

  自法院事件过后已经两星期了,媒体报导的热度才稍微减温下来。王锡死了,他那一枪正中要害,而杨焕强也坦承是被他唆使杀害林文仁的。而王怡苹转汇瑞士银行的钱也已取回,公司目前已恢复正常运作,上星期,她已跟曾明右夫妇回去屏东,重新面对自己的未来。

  王豫杰叹了口气,看着这些天因帮忙处理王怡苹后续问题而变得熟识的陈长春,再回想到自己的父亲。虽然逝者已矣,但他对爸始终有一份愧疚,纵然爸工于心计,但不可否认的,爸对他是特别的疼惜,如果他愿意多接近爸,或许有可能化解些许遗憾吧?

  撇开烦杂的思绪,他拧着两道浓眉回答陈长春的问题,“怡苹并不是容易敞开心灵的人,要她在短时间的接受曾伯父他们是困难了些,不过,他们相当心疼怡苹所承受的一切,但急于弥补的心却反倒令她不知所措,所以,他们现在也已懂得放慢脚步。”

  “她叫过他们吗?”陈长春直视着他问。

  王豫杰摇摇头,俊脸上有着浓浓的不舍与怜惜,他站起身,凝望着窗外的蓝天灿阳,不知道怡苹何时才能驱离心中的那片乌云?

  陈长春也站起身,走到他身旁拍拍他的肩膀,“没关系的,这一回生、二回熟,相处时间一久总能填补这二十六年的空白的。”

  对这个慈爱的长者,王豫杰感激的点点头。他明白怡苹的心从未曾接触过如此温暖的亲情,才让她感到不知所措。

  “我一直想私下问你一个问题,你曾将一瓶白酒拿到诊所去检验,而其中也发现里面掺有催情激素的药份存在……”

  “那是朋友聚会时开玩笑的丢了几颗药丸子进去的,没有什么。”王豫杰愣了愣,心虚的解释。爸已经过去了,一切真相也大白了,自己又何必让唾骂他冷酷无情的世人再添一桩鄙视他的事?

  “那你呢?”看着他心虚的神情,陈长春心中已有答案。

  “我……”他再次一愣,不明白陈长春为何会将箭头指向他。

  “现在大众都知道你和怡苹根本不是亲兄妹,那你们的感情……”

  “我们仍是好兄妹。”他沉重的回答。

  陈长春直视他一会儿后,摇摇头,“你是这样希望的吗?”

  他苦涩一笑,回避问题的道:“我得走了!再见。”他不想在这话题上绕圈子,现在的怡苹对他的态度总是淡淡的,对这段重现生机的感情也少了一份温度,他没有把握……

  第10章(1)

  一个星期后,王豫杰再次开车南下来到屏东曾明右夫妇充满阳光绿地的温暖住所。

  “曾伯父、曾伯母,又来打扰你们了。”王豫杰一身淡蓝,俊俏的脸孔有着难以掩饰的耀人光彩。

  每一回来见王怡苹,他的心都是欣喜振奋,这一次,他还特别买了一对珍珠耳环送她,因为下星期情人节将至,而今虽他们的关系还称不上情人,但他对她仍是有心。

  “别这么客气,我去叫怡苹。”许琼如招呼他坐下后,即笑笑的往后院走。

  “不,曾伯母,我想先跟你们谈谈。”他腼腆的唤住她,再看看坐在对面笑容可掬的曾明右。怡苹回来这儿已三个多星期了,如果她的心仍沉淀着迷惘与无助,他想请求他们劝劝怡苹,要她先回台北,不要强迫自己一定要在短时间内排除层层心墙接受他们,她的生活可以不用如此紧绷。只是要将她暂时带离他们,他又觉得有些残忍,毕竟他们已盼望多年才能与怡苹相聚。

  曾明右夫妇俩对视一眼,许琼如点点头走了回来,在丈夫的身旁坐下。

  “你不会是想向我们提亲吧?”瞧他坐立难安的,他们异口同声的问道。

  “不,你们误会了。”王豫杰急忙否认,但顿了一下又手足无措的低声道:“我和她只是兄妹之情,至于先前报纸曾报导我和怡苹的肌肤之亲,那是……那是一时的冲动!”

  呃!怎会?曾明右与妻子面面相觑,这孩子对怡苹的深情,他们都感受到了,何时变成兄妹之情?对他的人品他们也很中意,也都做好心理准备,知道女儿随时会嫁出去,怎么……“你对她只有兄妹之情?”曾明右困惑不解。

  “曾伯父,我……我不想谈这个。”他面有难色。

  “你这孩子,是不好意思谈吗?”许琼如体谅的柔声问。

  良久,王豫杰才极为挣扎的道:“她或许只当我是哥哥。”

  “哦,原来如此!”许琼如笑开来,她还以为有何大问题呢?“你还不够懂她的心。”

  “伯母!”他一脸不解。

  “我是说真的,说来你也许不相信,我和她之间虽然有二十多年的空白,但或许是母女连心,因此我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就能了解她的内心及个性达到八成呢。”许琼如谈到自己的女儿就一脸眉飞色舞的。

  “琼如,应该说怡苹的个性很像你吧!”曾明右在一旁插话。

  闻言,她不否认也不承认的笑了笑。

  “说说你心里的怡苹。”曾明右拥着妻子道。

  “她……”王豫杰的脸庞泛起款款的深情,“她是面冷心热的人,表面上很倔强、很冷漠,实际上却相当脆弱,宁愿自己伤心,也不愿别人受苦的女孩。”

  “不错!”许琼如点头附和。

  “这也是我对她倍感心疼的原因,”曾明右心中泛起不舍,“我和琼如真心的感谢上苍,在她跟林彦新那么多年后,她仍能保有一颗善良的心。”

  “那是因我爸从未好好的待过她。”王豫杰眉峰拢聚,神情愧疚道。

  曾明右夫妇交换了一个痛心的目光。叹了口气,曾明右颇感安慰的道:“无论如何,对于我们能找回她,而她也愿意和我们一起生活,我们是感到又惊又喜。”

  “可是她不够快乐!”许琼如紧接着道,“有时她会忽地咳声叹气,但一发觉我们在场,她又赶紧换上若无其事、淡淡的笑脸。”

  “怡苹她只是需要更多的时间。”闻言,王豫杰感到更多的歉意涌上心头。他一直没有好好的保护她,总是让她委曲求全的去承担每一件事。

  “对,但身为父母的我们也不希望她身处在压力或委屈中。”许琼如咽下梗在喉间的酸涩,握紧了丈夫的手。

  “伯母!”

  “你不明白,恰苹愿意跟我们来这儿,是因为她明白我们急于疼她、爱她的心,而不忍让我们失望。”她的眼睛隐隐泛起泪光。

  “而且,她表面上虽已接受我们,但她的心还在飘泊。对我们,她仍戒慎恐惧的小心维持这份亲情,但是她没有安全感,而我们也都只能在一旁手足无措的干着急。”曾明右观察入微,只是这滋味却甜中带酸。“在我们相处的这些日子当中,她只有在说起你时,才显得较为自在。”他再补充道。

  王豫杰愣了愣,“你们谈到我?”

  “她说在她的童年里,你总是守在她身边,犹如她的守护神,甚至在林彦新盛怒打她时,你也是挺身抵抗、护着她,代地承受那如鞭打的怒意。”许琼如柔和的脸蛋上有着真诚的感激。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在怡苹大些时,爸就不曾这样对待过我们,他有时还是很疼我们的。”他无法克制的帮父亲辩白。

  许琼如的声音喑哑,“她是不小心才说出那些话的,所以才一说完,就急着解释那情形只有发生几次而已。”她正视着王豫杰,“不过,逝者已矣,我们会忘掉那些是非的。”

  曾明右明白的拍拍她的手,眼神带有肯定的笑意。

  “曾伯父、曾伯母,谢谢你们。”王豫杰的这一声感谢是代替逝去的父亲说的。

  “傻孩子,去看看她吧!她在后院。”

  “嗯。”他点头道。

  “哦,对了!”她叫住已起身向外走去的王豫杰,“再给自己及怡苹一次机会。”

  “伯母!”他不自在的看着许琼如。

  “琼如说的对,我虽不清楚你们之间所发生的事,但是我女儿在谈论你时,脸上所散发出的柔意与光彩,我很清楚那是什么,你别太怯懦。”曾明右给他加油打气道。

  “曾伯父,可我……”他一点把握也没有。

  “我很放心将女儿交给你,而且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好好待她。”曾明右慈爱的道。

  王豫杰忐忑不安的往后院走去。

  “他会成功吗?琼如。”曾明右凝视着他的背影问道。他这做父亲的心相当矛盾,既希望女儿有好的归宿却又舍不得她离开。

  “得视他的表现。”许琼如想了一下又道:“诚意足、够真心就行了!”

  “你当真舍得她走?”他不舍的反问。

  “唉,她已习惯独来独往,我们以亲情牵住她不让她飞,我更不舍。”她衡量着女儿的思维,认为他们真的不该绊住她的。

  “对,只要知道她过得好、幸福快乐就足够了!”

  “嗯,也只有跟着豫杰,她才会自在幸福的。”两人相视一笑,闪着不舍泪光的眼眸齐落向窗外的蓝天。

  院子里,一身休闲牛仔裤打扮的王怡苹正弯着腰小心翼翼的剪去花丛里的一小片枯叶。她叹了一声,直起身子,再将剪刀放到架子上后,走到一旁的长条石凳椅上坐了下来,把玩着手中那片枯叶。

  她来这多久了?她仰起睑接受阳光的洗礼,温柔的和风在她脸颊吹拂而过。好宁静的午后!她往后靠在树干上,用手触摸着粗糙的树皮。她身后的这株老树,据曾伯父说已有四、五十年的历史,而这院子里的每一株花草,也都有他们的故事,因为曾氏家族有一项传统,就是家里有新生的婴孩时,父母就会为其子女再加种一棵树或花草在这院子里。

  王怡苹的目光移向一棵梅树右后方的一棵松树,那是曾明右夫妇为她栽种的。原本应该种花的,因为她是一名女婴,可是她却被人抱走、生死不明。他俩害怕花开花落所隐喻的情事,所以他们选了松树,希望他们的女儿能有松树的勒性,能活得好好的,尽管面对风吹雨打仍能屹立。

  他们深爱她的心,她很明白,只是她不敢敞开心胸去接受,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不能?只是面对这份她渴望已久的亲情,她虽是唾手可得,但她却会不由自主的退却。

  她摇了摇头,难道她的心已如手中的这片枯叶,即使再如何的细心呵护也不能重生了吗?她对自己感到无力,总觉得欠缺了一样东西去推开心中那层厚厚的墙,无法为自己及曾明右夫妇俩找到一个更好的定位点去发展彼此的关系。

  她闭上眼睛,无声的张口叫了声,爸妈。她为何叫不出口?他们是她的亲生父母,而她是他们的女儿,可是这一切对她而言却是这般困难。

  “曾欣翎”?这个名字令她感到惊悸惶恐,彷佛跟从前的“王怡苹”全断绝了关系。而后他们似乎明白了她的感受,所以他们也欣然的接受“怡苹”,舍弃了他们唤了多年的“欣翎”。可是……这还是不够的,谁来帮帮她?她无法冲破心中那层藩篱,她的心好苦、好无助!脸上泛流的热泪灼烫了孤立的心,她到底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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