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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雕(下) page 17 作者:天子

  “展大人——”

  “敏姑娘,有事吗?”

  展昭忙站起身问。

  “……展大人,对不起,我冤枉了你,原来你不是杀太子的人。”

  阿敏怀抱着太子,低着头,几次欲言又止,好容易才鼓起勇气道出自己的歉意。

  “哦,原来是这件事,我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展昭摇了摇头,笑了笑安慰道。

  一个弱质女子,带着太子几次逃避过涂善穷凶极恶的追杀,谈何容易,他自然不会为了这点事情耿耿于怀。

  “真的,你真的一点都不会怪我吗?”

  阿敏由不放心地追问,她已经不止一次误会了展昭。

  “我——”

  展昭正要回答,冷不防一个声音从背后插了进来。

  “阿敏,你还好么?”

  “白五爷——我,没事,谢谢你的关心。”

  见是白玉堂,阿敏自知此时不便再多言什么,便客气地冲白玉堂颔首表示感谢后抱着太子走开。

  “白兄——”展昭微微一笑,打了个招呼,又靠回树干上坐下。

  “你不会怪我打扰到你们吧?”白玉堂在展昭身边坐下,曲肘捅了捅他。

  “哪里,白兄何出此言?”展昭转过头,不解道。

  “你真的不生气么?早知道你这笨猫就是这般无趣,告诉你,我就是故意来打扰你们的——”

  白玉堂哼了一声,伸长双腿,斜眼瞟着他,不甘心地继续有意挑衅。

  “哦?”展昭挑眉,有了几分明了。

  “我不会给你单独和阿敏相处的机会的——”

  果不其然,白玉堂的下一句话说出口,他惟有苦笑——

  玉堂他,对敏姑娘……

  白玉堂见展昭半晌不言不语,若有所思,又摸不清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只是看到他微皱的眉,心中没来由地生出几分郁闷——

  撇了撇嘴,从腰间接下皮质的酒囊,仰头喝了一口,道:“你——算了,你就会露出这种不屑一顾的表情堵白爷爷的嘴——白爷爷大人大量,不和你斤斤计较,不过你要陪我喝酒!”

  展昭还未完全反应过来,散发着阵阵醇香的酒囊已经送到了面前。

  “白兄——”

  “什么?”

  “谢谢。”

  “谢什么?我白玉堂决不会看错人!我信你,才愿与你同饮共醉!”

  玉堂……

  他还未变,他把他当作知己……

  也许变的,其实是他的心吧……

  默默接过美酒,喝了一口——

  酒入愁肠,究竟会化做什么?

  陷空岛—醉明月  下篇  醉相知

  陷空岛  雪影居

  傍晚,浮云逐渐收敛散去,淡静的天空如一片澄碧清透的琉璃。

  飞峰岭上一帘幽月纤尘不染,轻盈地洒下皎洁明净的银辉……

  正可谓,玉露初零,金风未凛,一年无似此佳时。

  身边的人眼睫静静地合拢低垂,呼吸均匀而绵长……

  他大概已经倦极,睡得正沉……

  不然以他的警惕机敏,恐怕早一拳招呼过来,哪还能容得他这般动手动脚地”捣乱胡闹”?

  “猫儿,这次可怪不得我任性……”

  白玉堂低低地笑出声,明知展昭听不到,还是忍不住凑在他耳边,自言自语道。

  如今想想,那日甫一踏进丁家庄,便已入了那丁氏兄弟设下的圈套——

  两月以前,江湖人称双侠的丁兆兰、丁兆蕙兄弟偶然在卢家庄结识了猫儿,次日便借故非要邀约他到他们庄内一坐;当时看那丁兆蕙笑得奸猾无比,他就猜到其中必定有诈,说什么也要跟了猫儿前往。

  果不其然,到了庄内,那兄弟二人设下计策,借比剑之机,硬是莫名其妙要将他们的妹子丁月华许配给猫儿;他在一边冷眼旁观,直看得怒从心头起,拔剑便想发作,却不想这行事一向君子之风的猫儿被逼得走投无路,情急之下也会扯谎,竟称自己在家乡已自小定下了婚事,故而不能应允,得罪之处还请丁家各位多多海涵——

  随后,一把扯了他,趁对方还未回过神来,告了辞,逃也似的离开丁家庄,直接回了开封府。

  ***

  想到这里,白玉堂又憋不住得意窃笑。

  注视着展昭的睡颜,心中一动,俯下头去,在他唇角轻点一吻。

  之后不想惊动难得安眠的人,他悄悄坐起,掀开青纱帐,眼神不经意间扫到了桌上交叠在一起的巨阙与雪影,思绪难免又回到了半个月前——

  ***

  开封府衙

  “展护卫,有三位客人前来拜访你,此时正在后堂与大人叙话——”

  这日,白玉堂陪展昭外出查案,才回到府衙就被公孙策叫住,拦在了廊上。

  “客人?”

  “三位?”

  二人同时一怔,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是丁氏双侠和丁小姐,他们称——展护卫与小姐月前曾定下亲事——又说听闻大人待展护卫如同亲人,特来请大人成全此桩良缘美事——”公孙策小心提醒道。

  且不道展护卫早已言明不想过早谈及私情,便说他与丁氏双侠皆是江湖之上闻名遐迩之人,若是两家当真结了亲,不会拖到今日仍无半点消息传出;

  再看展护卫的神情,似是十分为难,这其中果然是另有隐情。

  “公孙先生,我——”

  “展护卫,莫非他们与你之间存有嫌隙,此番是来寻衅?”

  “‘嫌隙’倒还称不上,也算不得是‘寻衅’,只是——”展昭无奈,只得将事情的来由原原本本讲与公孙策听了,又道:“先生,展昭无心于此,尚且不想成家,一切皆是误会——”

  “什么误会,这都是姓丁一家的诡计,设个套儿来给你钻,想骗你做他们的乘龙快婿!如今定是前来逼婚的。”白玉堂开了口,便不象展昭那般客气。

  本以为那日婉拒之后便可相安无事,听言丁氏兄妹竟找上门来已是恼火非常,哪还会留给对方半点余地?

  “玉堂——”展昭一瞬间便已感觉到雪影蓄势待发、呼之欲出的轻颤,连忙暗中用力握住白玉堂的手腕,对公孙策道:“给大人和先生添麻烦了,展昭定会尽快与他们做个了断,讲明道理劝他们去了,只想请大人和先生——”

  “明白了,展护卫,我与大人,自会恰当应对,适时装聋作哑,你尽可放心。”

  公孙策点头,了然道。

  此时后堂之中——

  “二位少侠所言句句在理,此等美事,本府也自然是乐见其成——只是此乃展护卫个人私事,本府似乎不便过多干涉。”

  包拯抚了抚胡须,任凭丁兆兰、丁兆蕙兄弟二人如何旁敲侧击、动之以情,试图从他口中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始终是稳如泰山,滴水不漏,并暗中观察丁氏兄妹三人的神情。

  丁小姐虽然是一身侠女装束,但举手投足间颇俱大家闺秀风范,极少言语;丁兆兰、丁兆蕙兄弟年纪轻轻,却是心思敏捷细密,极有城府,言谈话语进退得宜,乍看之下谨守客套,客气有礼;实则句句逼人,一旦抓住机会,便待长驱直入!

  不过他们似乎忘记一点——

  若是展护卫当真自愿结下此门亲事,他们又何需特意登门拜访,如此煞费苦心地想要说服他的顶头上司前去充当说客,劝他”早日完婚”——

  正在此时,张龙从外面走了进来,躬身道:“大人,展大人回来了——”

  “回来得正好,快请展护卫进来。”包拯道。

  “是——”

  张龙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展昭便走了进来,身边还伴有一人——

  “属下见过大人——”

  “草民见过包大人——”

  ”展护卫、白少侠无须多礼。这三位客人远道而来,特意上门拜访展护卫——”

  包拯抬手道。

  与展昭相处多年,从他的眼中隐藏的那一丝为难,他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不假。

  “丁兄,丁小姐,展某有礼了——”

  展昭转身向三人抱拳算是问候,白玉堂则冷面以对,抱剑不语,不屑与之多言。

  “我们兄妹贸然上门,实在不好意思,打扰包大人了——”

  “如果大人无事,可否允准我们与展兄私下一叙?”

  丁兆兰与丁兆蕙迅速交换了一个眼色,起身再度施礼后,问道。

  “二位少侠不必客气,本府这里暂无公务需要商议,既是有小姐随行,就暂且在府衙中安顿下来吧;展护卫也可先行下去休息,顺便招待一下客人——”包拯道。

  ”谢大人——”

  几人行过礼后,离开了后堂。

  穿过回廊,来到后面,打开两间空置的厢房安顿下丁氏兄妹,展昭才又请丁兆兰、丁兆蕙到自己房中坐了,互相寒暄几句,便开门见山道:“丁兄,展某日前已经向二位言明,展某无法应允这门婚事,二位此番为何——”

  “江湖上人人都说展兄为人光明磊落,为何到了此时还要欺瞒我们兄弟,莫非是瞧不起我们丁家庄么?”

  “蕙弟,不可无礼——”丁兆兰一手按住丁兆蕙的肩膀将他压回凳上,微微一笑,道:“舍弟性子直率,全无恶意,展兄请勿见怪——”

  “哥,他明明根本没定过亲,只有一个青梅竹马,也早已嫁作他人妇,这不是明摆着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么?”丁兆蕙哧哼一声,咄咄逼人道。

  “暗中调查他人私事,原来这年头大男人也如妇人女子一般喜爱家长里短——”白玉堂抢在展昭之前开口,径自端着茶杯冷笑。

  这丁氏兄弟一唱一和,软硬兼施,配合得好生默契!

  可不要以为别人看不出他们的伎俩!

  既然如此,他也不介意充当“恶人”的角色!

  “白玉堂,你!”丁兆蕙一拍桌子站起来,与白玉堂怒目相对。

  “蕙弟——”丁兆兰扯住丁兆蕙的手腕暗中施力,再度把他拉回坐下,面上却也冷了下来,“这既然是展兄的私事,白兄又如何有权代为过问?丁某此举的确算不得君子,可展兄欺瞒我们却是在先——”

  “小妹心仪南侠已久,那日庄内见过之后更是对展兄念念不忘——”

  “我们作兄长的,为了妹子的终身幸福,必会全力以赴为她争取——”

  “展兄也乃性情中人,定能理解我们的苦心。”

  “小妹慧质兰心,身为女子却是文武双全,难道还配不上展兄么?”

  “展兄这样一口回绝婚事,若是传了出去,要小妹日后如何自处?”

  丁兆兰一席话,句句凌厉,却也句句占理,完全不给人插嘴和反驳的机会。

  “……丁兄——”展昭沉默了片刻,坚定地开口道:“展某有过之处,愿登门请罪,但这桩婚事却不能答应,请丁兄见谅。”

  “什么?”丁兆兰一愣,想不到展昭会这般不给面子。

  “当日欺瞒二位,是展某之过,还请二位原谅;但展某的确已经有了一生相许之人,虽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却有天地为证。展某此生决不会负他,所以断不能答应二位的要求!”

  展昭字字发自肺腑,句句无愧于心,毫不回避地直视丁兆兰与丁兆蕙。

  “那就请此人与小妹一见,让她死了这条心,我们从此,不会再来打扰展兄。”

  半晌,丁兆兰才经过一番思量,沉声提出另一个要求。

  “这——”

  展昭正考虑要如何回答,便感到白玉堂在桌下重重地握了一下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出声——

  “话都已经说到此种地步,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白玉堂,这不关你的事!”丁兆蕙怒道,“总之你如果不让我们见人我们是万万不会再相信你,你也休想我们这次会那么容易放弃!”

  说罢,他一拉丁兆兰,兄弟二人拂袖而去。

  此后数日,展昭几次与丁氏双侠说理无效之下,干脆借口公务繁忙,每天早出晚归,夜夜皆是衙内灯都熄了才悄悄回房。

  白玉堂为防兰蕙兄弟再出阴招诡计,便时时刻刻,寸不不离地伴在展昭左右。

  两人相对烦恼,一时却也想不出什么能够“一劳永逸”的良策。

  直至第十天——

  这夜,月华如水。

  月儿轻拢着柔柔婉婉的银辉,痴痴地追逐着那晚归的卓然身影。

  “玉堂,回房就快躺下睡了吧。”在白玉堂房前,展昭停下脚步,轻声道。

  “知道知道,你这猫儿就会操心,我又不是三岁娃娃——”白玉堂慧黠地一笑,突袭似的将展昭拉入房中半步,凑上前去在那双清凉柔软的唇上偷了个吻,才心满意足地放开手。

  每每面对白老鼠的这般大胆地耍赖揩油,展昭惟有无奈叹气;若他真的放肆得过了分,他也就不会如此客气了——

  那种情形之下,两人又免不了你来我往,一番“拳脚相向”。

  心中想着,不觉已经到了自己房前,抬起头来,却发现门是开着的,一个纤秀的人儿坐在桌边,半枕着交叠的双臂,显然已经等了他许久,一时支持不住正在打盹。

  半夜三更,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在房内,为了免生是非,展昭立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引起对方的注意——

  “展大哥,你回来了?”

  被惊动的丁月华抬起头,不好意思地揉了揉朦胧的双眼。

  “丁小姐有事么?”展昭问道。

  “展大哥,月华有几句话想和展大哥说,这几日却一直未得机会——我们可否坐下来一叙?”

  丁月华见展昭迟迟没有进屋的意思,便主动开口。

  虽然她才年方十七,但早在两年前就已开始随两位哥哥闯荡江湖,比起寻常女子,自是多了几分胆识,少了几分拘束。

  “天不早了,请丁小姐先回房歇息,我们明日再叙。”展昭试着劝道。

  “展大哥公务缠身,明日恐怕又是一大早便不见了人影。”丁月华轻叹一声,一双杏眼略含委屈地望向展昭。

  “那——请丁小姐与展某到院中一叙吧。”

  见展昭坚持,丁月华自己也发觉似有不妥,便欣然同意,二人来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

  “展大哥,月华……”

  ***

  “蕙,你怎么不和我商量就怂恿小妹去找展昭,万一——”

  睡到一半被挖了起来拖到门边、隔着门逢偷看的丁兆兰皱起眉道。

  “展昭终归是个君子,只要没有白玉堂在一边挑拨,他做事自会留有分寸;再说我就不信,若是有机会彼此了解,以小妹的容貌人品,他会毫不动心,狠心拒绝!而且,即便他真敢说出重话,我们便更有理由不饶过他!”丁兆蕙不以为然道。

  “别忘了我们的本意是为小妹争取幸福,而非刻意向展昭报复;万一伤了小妹的心更是得不偿失!”

  丁兆兰一拽丁兆蕙的手臂,强迫他面对自己——

  “如果最后能够得到她所想要的,一时伤心又如何?”

  “丁兆蕙,你这次太过分了!”

  “我——”

  丁兆蕙嗫嚅着,看出丁兆兰是真的生气了——

  他只有在真动怒了的情况下才会直呼自己的名字,而他真的动起怒来,绝对比他更令人畏惧!

  “兰,我——”

  丁兆蕙正想辩解,突然听到廊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开门一看,正是妹妹轻泣着跑过的身影,忙追了上去,跟进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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