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黎茵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好不容易才找到声音。
“欧同学，你怎么会来这里啊？”
她暗恋了四年的人就站在她面前，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彷佛他就只是她大学同学，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情感了。
他怎么会来这里？
黎茵疑问重重，有些忐忑不安。
透过电子邮件，他们培养出一段情谊，但在现实生活中，她选择了欧翰亚，把欧牧升抛诸在脑后，他这一出现，她不知如何是好。
打一开始，她就是抱著暗恋他的心情跟他通信的，而且他们也通信愉快，分享了很多事物的看法，但她现在只把他当成普通朋友，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这是我家啊！我刚搭飞机回来，倒是你……”欧牧升若有深意地审视著她。“茵茵同学，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我家啊？难不成你跟我哥同居？”
“你哥？”黎茵有点摸不著头绪。
“欧翰亚没说我是他弟弟吗？”欧牧升以为她全都知情了，直接摊开来说。
他把行李丢在玄关处，就到冰箱拿了罐啤酒解渴。
“你们是兄弟……”黎茵脑袋乱糟糟的。
他们竟然是兄弟……他们同样姓欧，但她却从来没把他们联想在一起。这……这未免太巧了吧！巧得让她觉得有点诡异……
“原来你们早就同居了，难怪我上次打电话回来，我老哥的语气会那么差……”
他果然成了一颗大电灯泡了！
“我们没有同居，我只是来借住的……”
这是含蓄的说法，她怎么可能大剌刺的承认她正在和欧翰亚同居。
“茵茵同学，你喜欢我哥吧？”
闻言，黎茵俏丽的脸蛋刷地羞红，说不出话。
“太好了，我真是个功德圆满的红娘啊！用E-mail帮你们牵起了爱情的红线！”欧牧升见状，得意洋洋地哈哈大笑著，一点都不似平时风度翩翩的他。
反正她很有可能会成为他未来的大嫂，他也用不著在她面前装贵公子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黎茵再单纯也嗅出了些微不对劲。
欧牧升一愣，不明白她怎么反倒来问她。
“你跟我要E-mail时，我给你的是我哥的信箱啊！所以，你们会认识，都要归功于我的牵线……”
黎茵像是被一道雷劈中，无法吸收他的话，脑袋一片空白。
他给她的E-mail竟是欧翰亚的，那跟她通信的人也是欧翰亚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什么？你不知道？”欧牧升捣住了嘴，暗自惨叫了声。
他还以为老哥早就跟她说清楚了，怎么跟他想的差那么多？！
“我真的以为跟我通信的人是你……”黎茵愠怒地、尖锐地拉开喉咙，失望臆满了整个胸腔。
“不会吧……”欧牧升当然知道，她被欺骗了一定会很生气的，但他一直以为老哥早就安抚她了，没想到换成他在收拾烂摊子。
老哥，你真是害死人啊！
欧翰亚叫天叫地都没用，赶紧做补救：“茵茵同学，这是善意的谎言啊！我哥跟他前任未婚妻解除婚姻后就不近女色了，我很担心他会孤单一辈子，所以当你来跟我要E-mail时，我才会灵机—动，留下他的信箱，想说你这么活泼可爱， 一定能拯救他受伤的心灵的……”
黎茵听不下去了，不管他说了多少冠冕堂皇的理由，她就是被欧翰亚给骗了。
她一直都那么相信他，信赖他为她做的一切，把他当成她的天地，可是，他对她做了什么？
黎茵激动地跑到欧翰亚的房间，迳自打开了他的笔电。
她要看到证据，不然，她是不会相信欧牧升说的话的！
“茵茵同学，你想干嘛？”欧牧升怕她发火把他家给拆了，连忙跟了过去。
黎茵看过欧翰亚收发信过，知道他是用Outlook收信的，不需要密码，现在回想起来，他常常一看到她偷瞄著他的萤幕，就合上笔电，还真像做贼心虚。
“有话好说嘛！你别那么激动，至少等我哥回来跟你解释……”
她不是要拆了他家，而是要拆了他哥的笔电？那也很可怕的好不好！
黎茵点选了Outlook内的收件夹，找著他欺骗她的证据，没想到他还真的把他俩的通信内容收藏得好好的。
她看得好生气好生气，埋怨他为什么不把证据消灭，眼泪也不自觉地猛掉。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当初的她是真心写信给欧牧升的，那时候喜欢他或许只是迷恋，但也是真心的，没想到，这一切都是骗局……
难怪她会觉得欧牧升回信的内容不像她认识的作风，她还错乱的把他的来信当成欧翰亚写的信，一直在他俩兄弟之间作挣扎，被他吸引的同时，还饱受著良心谴责，真以为自己三心二意……
她被骗了，欧翰亚明明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身分了，却瞒著她到现在！
她不能容忍他们两兄弟对她做的一切！
“茵茵同学，你别哭啊！就算我哥骗了你又怎样？最重要的是，他喜欢你啊！如果他对你没意思，怎么可能让你来借住？还花心思跟你通信……”
欧翰亚就像麻雀般叽叽喳喳的说著，还毛毛躁躁地比手划脚著，—点男子气概都没有，黎茵看得烦都烦死了，很怀疑自己为什么会暗恋他整整四年。
什么翩翩贵公子嘛！他根本表里不一！
“别忘了你也骗了我，你们兄弟都半斤八两！”黎茵大拍了下桌面，然后恼怒地掴了他一巴掌，气冲冲地冲出了房间。
俊脸上多了个五指印，欧牧升惊骇到合不拢嘴。
他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被女孩子打，尤其她还暗恋过他，光想他就严面受损到想挖个洞躲起来。
他真是太丢脸也太倒楣了，早知道就不回台湾度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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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茵搬著行李，不管欧牧升如何劝阻，要她等欧翰亚回来，她就是坚持要搬走，搭了计程车就赶了回家。
回到了家已是凌晨了，她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铁青著脸色，读著她和欧翰亚往返的信件，愈读，愈觉得难堪至极。
她咬了咬唇，握紧拳，气得胸口快爆开了。
长这么大了，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要得那么惨，之前她还害怕跟欧牧升说她爱上了别人会对不起他，没想到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要是她没意外的遇见欧牧升，她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真相吧！
就算我哥骗了你又怎样，最重要的是他喜欢你啊！
脑中突然又想起了欧牧升的话，黎茵承认听到这句话时，她有一瞬间的乐不可遏，但她只要想到她傻傻的被欺骗、想到他丢下她和汤若桦出门，她就一点雀跃的感觉都没有了。
欧翰亚凭什么冒用弟弟的名字骗她？他到底是用著怎样的心情回覆她的信？看著她在信件里数落著他的坏话，他觉得很有趣吗？他会不会也觉得她三心二意的，暗恋著他弟弟的同时，现实生活中又和他密不可分？如果他知道他早就攫夺了她的心，为他失魂落魄著，他会作何感想？
“欧翰亚，我不会原谅你的！”黎茵又气又哭，眼眶红了，鼻子红了，她的心也被他撕碎了！
她恨死他，再也不想见到他，她要寄个史上最毒的病毒毒死他！
突地，黎茵的手机响起，是她二姊黎茜打来的。
她抹了抹泪，吸了吸鼻，想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二姊……”
“茵茵，你现在在哪里？”
“我回家了……”
“昨天我遇到你的死党小贞，想说你住在她家，就顺道去她家看看你，可是她却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一问之下，我才知道你根本没有住在她家，还要她帮著隐瞒。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些日子以来你到底住在哪里？我还不敢告诉大姊，就怕她会骂你……”黎茜慢条斯理地说著，语气听似很温和，一字一语却有著责怪。
黎茵听到二姊的声音，觉得格外的怀念，忍不住撒娇地哭了出来。“二姊，我好想你，我也好想大姊啊！”
“茵茵，你哭什么啊？别吓我，告诉我是谁欺负你了……”
“二姊，你的心脏……”二姊有心脏病，她不能让她太激动。
“我的心脏没事，但你再不说，我就要心脏病发了……”
黎茵仍是抱著手机哭个没停。惨了，她的眼泪流不完了，她付出的情意也收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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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翰亚回来时，已经是隔天清晨六点多了，他跟汤若桦谈了好久，她想跟他复合，说什么还是他最好之类的话，他则说那是不可能的事，要她回美国去。
就这样，她缠著他不放，还喝醉了，一下子闹自杀，一下子大哭，完全不合乎她平时落落大方的形象，费了好一点工夫，他才顺利把她送到饭店去。
他和她几乎一整夜都待在外头，茵茵那妮子不知道会不会胡思乱想？
如果汤若桦没出现，他也许早就向她告白了，他们之间也有了进一步的发展。
他相信她也是喜欢那个吻的，他有那个把握让她忘了欧牧升，移情别恋爱地上他。
不过在那之前他得先补个眠，才有体力再接再励。
欧翰亚以为黎茵还在睡，不想吵醒她，迳自拿起钥匙开门，还放轻了脚步声，岂知走到客厅，沙发上竟躺了个人。
那不是……牧升吗？他怎么突然跑来了？
欧翰亚心一惊，第一个反应就是跑到黎茵的房里，果然如他所想像，她人不在，连行李都带走了。
她居然不吭一声地搬走了？！
欧翰亚虽然已经疲倦至极了，但黎茵的离开教他心急如焚，什么困意都跑光光了，他只想搞清楚前因后果！
“欧牧升，你给我醒来！”欧翰亚长腿一伸，踹了一下弟弟的屁股。
欧牧升毫无预料地跌到地毯上，骨头都快散了，美梦也被吵醒了。
“痛死人了！是谁在踹我啊？”
“你老哥我！”阴阴沉沉的声音传来。
“哥……”欧牧升吓了一跳，陪笑著。“你回来啦……”
“茵茵呢？为什么她搬走了，你到底对她说了什么？”欧翰亚一把揪起他的领子，跟他算帐。
欧牧升在客厅睡了一夜，就是在等他回来跟他报告，没想到好心没好报，他的亲生哥哥要揍他了啦！
“我……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实话实说？”语气稍稍往上扬，让人更毛骨悚然了。
欧牧升吞了吞恐惧的口水。“我以为你早就跟她说清楚E-mail的事，所以我就不小心说漏嘴了……”
欧翰亚脸色变得阴鹭。“该死的！你不是明年才会回来吗？为什么突然跑回来？”如果他不回来，他就有机会跟茵茵解释。
他真的会解释吗？他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却一个字都不敢说。
他怕他说了她会失望，怕说了她承受不住打击，毕竟她暗恋的是欧牧升，她一直把他当成他和他通信，结果他顾忌了一大堆，现在可好了，她什么都知道了，她知道他骗了她，冒用他弟的名字回信给她，她还听得下他的解释吗？
还是欧牧升回来了，所以她就干脆决定跟他在一起了？
“我临时有假期回台湾度假不行吗？你老是神神秘秘的，什么都不跟我说，我哪知道她搬来家里住了？还有E-mail的事也一样，我早八百年前就要你跟她说清楚了……”
暍！他老哥一副很想揍人的表情，好可怕啊！
“别打我啊！我已经被她打了一巴掌了，再打下去会毁容的！”
“茵茵打你？”他听错了吗？
“怀疑啊！”欧牧升指了指他俊脸上渐渐消肿的五指印。“看她长得挺可爱的，怎么凶起来会变成虎姑婆啊？”
“她不是很喜欢你吗？”怎么可能会打他？
“哥，你很笨耶！茵茵同学喜欢的是你啊！你当她还在暗恋我啊？她根本把我当成空气好不好！”
欧翰亚松下揪紧弟弟的衣领，往后退了几步，不知足惊讶还是不敢置信。
她喜欢的人是他？真的吗？
虽然他看得出来她对他很有感觉，也看得出她很挣扎、很烦恼该不该去喜欢他，但喜欢这句话经由第三者说出口，他还是稍稍雀跃了，却也沉重了些。
如果茵茵喜欢的是他，选择的也是他，那么她就更不会原谅他了……
“对了，她还开了你的笔电，看了你跟她的通信，还一边看一边哭……”
欧翰亚的心情沉甸甸的，迈开长腿走到了房间，就看到他的笔电开著，Word上写著几个大字——
欧翰亚，我讨厌你，我不会原谅你的！
“哥，人家说不会原谅你耶，怎么办？”
“这还不是你闯出来的祸，如果你没那么鸡婆，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欧翰亚当然知道不能把罪名都归给弟弟，他只是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把气出在他身上。
突地，有信件进来，欧翰亚收了信，一看到署名是黎茵，不假思索地就开了信。
叭啦叭啦——
萤幕突然跳起大腿舞，然后防毒软体扫出了病毒，却无法消除，其他的程式也跟著关闭打不开，大腿舞就这么一直跳个不停。
欧翰亚又是傻眼又是气急败坏，不敢相信她怎么会寄了病毒给他，太狠了。
“哥，你的电脑中毒了耶！”
“闭嘴！”他还没备份的文件都打不开了，气得要命，但却比不过黎茵的一句“我不会原谅你”还令他紧张万分！
管他电脑是死是活，他都必须跟她解释清楚！他们是相爱的，他不想因为这狗屁误会失去了他。
欧翰亚直想出门到她家找她，却被欧牧升拦住。
“等等啦！你要这样子出去？”
他衣服都皱了，头发也乱了，还有点酒味，看起来就一副颓废样，茵茵同学会理他才怪。
欧翰亚瞪了他一眼，要他有话快说。
欧牧升瑟缩了下，鼓起勇气说完：“哥，给我将功赎罪的机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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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茵哭了一整夜，眼睛都红了，睡醒后，已经快中午了。
可她精神上的折磨还没结束，二姊昨晚像是被她的哭声吓到了，联络了大姊回家找她，她不得不起床上战场。
果然，大姊唠唠叨叨了三十几分，说她怎么会傻到跟个男人同居，二姊虽然有帮她说话，但她还是免不了训了她一下，害她的脸都抬不起来，只好骗大家说欧牧升是她的好朋友，她只是到他家当他的钟点女佣打工罢了。
“茵茵，你老实说，你跟那个男人是不是……”黎芹若有深意地看了看她的腹部，似乎在研究什么。
“是不是怎样？”黎茵实在听不懂暗示。
黎茜笑了笑，在她耳边说悄悄话，她脸都红了起来，拚命否认：“我发誓，我跟他什么事都没发生，我没有怀孕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