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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爱你 page 26 作者:乔安娜·林赛

  将近一分钟时间过去了,塞梭非常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她怎么会做出这种蠢事,怎么会?”

  这是金白利第一次从塞梭嘴里听到的一句有理智的话。她被感动了,不由得对他生出了一点同情。她本来想说:“谁让你要去跟一个可笑的白痴订婚?”可现在不了。她语气缓和了不少,婉转地说:“她一定是有自己的理由,尽管他们不原谅她的所作所为。我想她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她现在很可能需要有个人去安慰她,去靠在一个坚实的肩膀上大哭一场。”

  塞梭咬了一下嘴唇,脸也一下子变得通红,因为他发现金白利在看着他的这副狼狈相。他清了清嗓子,又恢复了往常那种尖刻的表情,不满地问:“要是叫那个苏格兰人不起诉温尼,他的条件是什么?”

  金白利眨了眨眼睛,差点没笑出声来。她没想到自己还会有和父亲讨价还价的一天。要是那寡妇没陷入今天的窘境,那现在这一幕就不可能发生了。那么,她父亲还想娶那寡妇吗?那将会是怎样一种情形呢?

  ☆☆☆

  金白利花了一个小时才找到拉克伦。他漫无目的地在整个府邸到处乱走。金白利逢人就问,可每每到一个地方,别人总是说他已经又到别处去了。最后金白利终于在通往湖边的羊肠小道上找到了他。

  时令已是冬天。湖面虽说还没结冰,可从湖面吹来的冷飕飕的寒风已很刺骨。拉克伦穿得很少,他双手插在兜里,双颊冻得通红,连牙齿都在不停地打颤。他看到金自利朝自己走来,脸上马上露出了温馨的笑容。

  “啊,亲爱的,你是来可怜我的吗?”他含笑望着她。

  “怎么啦?”金白利关切地问。

  “我需要温暖。”

  他的话还没说完,手就插进了她的大衣,顺势把她拉到了自己胸前。当他冷冰冰的手贴到了她的后背上,她不禁打了个寒颤。他感觉到了,哈哈大笑起来。

  “有点难受,是吗?”

  “不,”金白利不好意思地说,“只是一秒钟,不过这样是不能让你暖和过来的,你需要去坐在火炉旁,而且……”

  “我不用去火炉旁,”拉克伦凑近她的耳朵悄声说,“你比火炉更快地能让我暖和起来。”

  她又打了一个寒颤,这次可不是因为寒冷。接着他冰冷的鼻子触到了她的脸颊,她抽搐了一下,尖叫着跳开了。拉克伦笑了,她也羞怯地笑了。他的笑声太有感染力了。

  两人笑过之后,拉克伦舒了口气说:“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到火炉旁坐坐了。就现在。”

  “你不该只穿那么点就出来,”金白利有些责备地说着,两人手拉着手往住处走去。

  “其实这儿比起苏格兰高地来,已经够暖和的了。”

  “这我相信。我的家乡诺森伯兰郡也比这儿冷多了。今天你在外面到底呆了多久?”

  “和你分手以后,我就一直在外面溜达。”

  金白利摇摇头。,“今晚你要是不感冒才怪呢?”

  “感冒?哈哈,你要不说,我还真给忘了,你曾经把感冒过给我。”

  拉克伦狡黠地一笑,臊得金白利满脸通红。她当然记得他第一次吻她后,传染上了她的重感冒。往事一幕幕在金白利眼前闪现,使她甜蜜而又羞涩。她突然想起了自己来找他的目的,“我已经跟父亲谈过了,”她说。

  拉克伦止住了脚步,将金白利揽进了怀里,“亲爱的,对不起,他要是和你断绝关系,你会难过吗?”

  “不,只是……”

  “你不用为了我而掩饰自己,”拉克伦打断了她的话头,温柔地说。

  “不,我真的一点也不难过。我和他从来没有父女间的那种亲情。”金白利偎在拉克伦怀里,接着说:“和他断绝父女关系,对我来说无所谓,对他更是无关痛痒。但他这次没有剥夺我的继承权。他本来想那么做来着。可后来改变了主意。”

  “他怕旁人议论,是吗?啊,我真希望他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也许吧,”金白利做了个鬼脸,“大概是他觉得生米已经做成了熟饭,事情再也无法挽回了。他这人有个特点,当他长时间处于恼怒状态,他就没心思去仔细考虑事情的前因后果,这样他对事情最后到底怎么解决反倒不太关心了。”

  拉克伦放开了她,不解地问,“那你就能在这种状态下说服他?”

  “确切地说,应该是跟他谈判。”

  “那你们都谈了些什么?”

  “你呀。”

  拉克伦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金白利被他那诧异的神情给逗乐了。她想乘机逗逗他,先不告诉他内容。她拽着他的手臂继续往前走,但还没走三步,拉克伦的脚就像生了根一样,一动也不肯动了,无论她怎么用力也无济于事。

  “金白,要是你不说,我就站这儿不走了。”

  “其实也没什么……嗯,不过既然你提到了……”

  拉克伦迫不及待地等着下文,但金白利却又突然停住了。她瞪大双眼望着拉克伦,像是在他脸上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拉克伦又一次感到莫名其妙了。金白利终于忍不住笑了。拉克伦这才明白过来,慢慢地摇着头,也笑了,那笑容中带着一种报复的神态。他朝她走过去。金白利一看不妙,尖叫了一声,提着裙子撒腿就跑。

  当然,她是不可能跑得过他的。只见拉克伦迈开长腿,不用几分钟两人就滚在地上,抱成一团。金白利整个人趴在了拉克伦身上,样子极不雅观,只听到他的朗笑声在胸口回荡着。

  “你疯了!”金白利尖叫着,想爬起来,但拉克伦死活不松手,“快放开我,我们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

  “亲爱的,等我有一天老得动不了了,我就会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数数头上还剩下几根头发。但即使到了那一天,我恐怕也不会放讨你,我也要跟你玩个够。”

  金白利尽量板着脸望着他,可不多会儿就坚持不住了。拉克伦在那儿一个劲儿地做着鬼脸,让她忍俊不禁。他刚才的话明摆着是在挑逗她,她知道有关性的一切意识随时都在他脑中蠢蠢欲动。她心中躁动起来了。她无力地靠在他身上,满脸绯红。拉克伦把她的唇吸进了自己嘴里,紧接着手也顺理成章地伸进了她的裙子。他冰冷的手在她臂部挑逗似地来回抚摸着,与他的热吻形成了鲜明的冷热对比。寒冷、刺激、亢奋、愉悦几种感觉交织在一起,让金白利激动得在他怀中颤抖起来。

  可拉克伦却又一本正经地望着她了。“我真恨不得现在就来跟你做爱,可是寒冬腊月,又在室外,我们似乎还不便于做这个游戏吧?”

  金白利慢慢从狂热中冷静下来,她不太情愿地说:“是啊,这里还随时可能有人经过。”

  “这我倒是不在乎……”

  “可我在意……”金白利完全清醒过来了。

  “亲爱的,别着急,我答应一回房就让你体会那种神仙般的感觉,啊?”

  金白利免不了又是满脸通红了。她真希望他别再那么含沙射影地拨弄她那脆弱的情欲之弦,那样她也不至于每次和他呆上几分钟,就被臊得面红耳赤,像晒过太阳浴一般。

  “好了,在你起来之前,”他突然严肃地说:“你得告诉我你爸爸是怎么说的?还是你根本就忘了为什么你会躺在这儿的啦?”

  哦,她真的是给忘了。拉克伦总是有办法让她像患了失忆症一样,忘掉所有的事。每当他把她搂在怀里……

  “好吗?”拉克伦又追问了一句。

  “对了,我把温尼弗雷德惹的小麻烦告诉他了,”金白利终于想起来了,连忙说道。

  “你说是小麻烦?”

  “好好好,是大麻烦,行了吗?我给他提了个建议,如果他还想娶那个寡妇,就得帮她欠你的债还上。那样,你也许,注意啦,是‘也许’会不再追究此事。”

  拉克伦翻身坐起来,把她也放开了,两个并排坐着。“他是不是觉得你的建议很荒唐?”他嘲笑似地说。

  “正好相反。他决定还你一半的钱。然后其余的一半由我给补上。”

  “噢,他还得了吗?这些年来温尼弗雷德给我造成的伤害和打击,岂能——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你把其余的补上?你哪来的钱?”

  “自然是我自己的啦!”

  他看了她一会,突然开心她笑了起来:“是真的?”

  拉克伦一下子喜出望外。看着他那样儿,金白利也忍不住笑了,“这还有假。”

  “天哪,你原来怎么不告诉我?你打算保密到什么时候?”

  “自然是结婚以后喽。你别打岔,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塞梭说他还你一半的钱,因为他仍然想娶温尼。另外如果你不再追究这事,那他同意不与我断绝关系——至少是官方的,允许我嫁给你。但他也在嫁妆上丝毫不愿让步。他不愿把它交给一个苏格兰人。”金白利说着笑了。

  “什么?”

  “你不要不开窍嘛。其实是一回事儿。他打算还你的那笔钱和原来为我准备的嫁妆相差无几。不过等他哪天反应过来,已经为时过晚了。你觉得这主意怎么样?你愿意接受吗?”

  拉克伦捏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亲爱的,我一时也说不清。

  我再考虑考虑。”

  金白利眯起了双眼,“我看没什么好考虑的……你不过是想故意让他尝尝等待的滋味,是吗?”

  拉克伦故作无辜地瞪大了双眼,“我会吗?就因为他嫉恨我,不让我娶他唯一的女儿?还是因为他脾气暴躁,心胸狭窄,我就报复他?我会那么小气吗?”

  金白利想起了梅根最爱用的一个口头禅,不由得也脱口而出:“绝对会的。”

  拉克伦咧嘴笑了。“金白,你真是太了解我了。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眼睛。不过这次……嗯,当然这次你想得也不错。”

  ☆☆☆

  金白利认为让塞梭焦急等待虽不是个好主意,不过让温尼弗雷德尝尝受煎熬的滋味完全在情理之中。虽说拉克伦最终会接受他们还来的钱和珠宝首饰,但如果现在就告诉温尼弗雷德,让她知道自己将不会受到指控,那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对,应该让她尝尝受煎熬的滋味!这是对她造下罪孽的唯一惩罚!虽说比起她给麦格列高家族带来的烦恼和窘迫,这种惩罚简直是微不足道,但不管怎么说,有惩罚总比没惩罚好。

  但是,塞梭却已经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等不及了。他的情绪糟到了极点,他周围的人都感到很不自在。不过幸好他除了跟那寡妇在一起,大部分时间都一个人锁在屋里,才不至于过多影响其他人的情绪。

  金白利没去追问拉克伦,她心里很清楚问也没用。他一旦决定的事是很难再改变的,他可能要等结婚后才宣布他的决定。他想吊吊塞梭的胃口,让塞梭整日如坐针毡。金白利知道塞梭肯定想在婚礼前就尽早离开谢灵·克罗斯,他可不愿看到自己的女儿当众违抗父命。

  当然,要是塞梭到时候走不了,他也许根本就不会来出席婚礼。到那时,要是有人问起新娘的父亲为什么不在,金白利会感到很尴尬。不过,想开点吧!这些关她什么事儿?他露不露面可以说与她无关,只要有拉克伦在……

  圣诞节快要到了,梅根建议过完节后再为他们举行婚礼。大家也觉得这样很好。

  金白利忙起来了。她现在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上街买东西,给诺森伯兰郡的几位好友写信,告诉她们自己以后不会再回去了。另外还要给理查德的管家写一封长信,让她把那些金白利认为属于自己的东西理好、装好,送到苏格兰高地去。

  在所有属于她的财物中,金白利最看重的就是她母亲遗留下来的那些家具了,多年来它们已成为家里不可缺少的摆设,让金白利能够随时回忆起母亲。比如,在客厅壁炉架上挂着的巨幅画像,餐厅里的有着中国式装饰风格的物品,还有一架十八世纪安妮女士时期的胡桃色挂钟,是她母亲祖上传下来的。

  这些东西对于塞梭来说毫无意义,但对金白利而言,它们就是家传珍宝,是母亲音容笑貌的一部分,她会不惜一切地保护它们。

  当金白利把自己要拿走的财产清单递给父亲看时,塞梭只是点点头表示同意,随即便转过身去继续干自己的事,再也没有搭理她了。金白利对这一切太熟悉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是这么对待她的。

  一转眼,圣诞节到了。这是金白利过得最开心的一个圣诞节。她为住在谢灵·克罗斯的每一个人都准备了一份礼物,给她父亲塞梭买了一盒他最爱抽的雪茄。自小到大塞梭从来没给过她任何礼物,过去母亲送礼物给她时总爱说是他们俩的心意。但是后来金白利长大了,懂事了,母亲就再也没有骗过她。

  所以那天当金白利没从塞梭那儿得到礼物时,她一点也没放在心上。这完全在预料之中。况且那天任何事情都不会破坏她的心情。拉克伦肆无忌惮地挑逗她,多次把她弄到槲寄生小枝下与她接吻,逗得所有的人都笑得直不起腰来。最让她兴奋的是两人都同时想到送给对方一件礼物,而且这礼物还都不同寻常。

  金白利送给拉克伦的是一根拐棍。拉克伦开怀大笑起来。他当然记起了他们那天在湖边打滚时说过的话。他接过拐棍,笑着警告她:“要是你胆敢在我三十岁前就虎视眈眈地想来数我头上还剩下几根头发,那我就正好拿这根拐杖把你打蒙!”

  金白利煞有介事地审视了一下拉克伦那厚厚的赭色头发,说:“哦,那么早它就会落了?别不是假发吧?放心,它一开始掉我就会好好地帮你数着。可有个问题挺麻烦,你知道,要是它们掉到了汤里——你们苏格兰人喜欢喝汤吗?”

  “不喜欢,不过我们经常吃一道菜,那就是英格兰女孩。”-

  金白利再也忍不住了,她朗声大笑起来:“我倒先跟你打个招呼,英格兰女孩的味道可不怎么样。”

  “啊,不,亲爱的,你纯粹是在撒谎!我已经尝过了,味道好极了。”

  为了证明给她看看,他猛地将她拉到槲寄生小枝下,响亮地在她脸上咂了一口,然后又小鸡啄米似地亲了她几十下,逗得她又叫又躲,房间里气氛欢快极了。迪奇笑眯眯地看着,一边摇着头说:“上帝呀,应该制订一条法律,禁止弄出这种嗓音!德夫,我的孩子,你为什么不给他作个示范?”德夫林乐不可支,梅根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时,拉克伦从外衣口袋里拿出了一把小阳伞,手舞足蹈地在空中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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