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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婆说的是 page 12 作者:唐绢

  事实上,她这阵子几乎每天都待在家里,压根就不曾去过织坊,更遑论要多管闲事地给那株姚黄浇上一滴水──

  那株事关明年贡品的重要姚黄,根本是被大哥自己给灌死的!

  但大哥之所以要她向娘亲自首认罪,就是不愿让娘亲误会,以为他被大嫂迷得团团转,才故意要帮大嫂说话。

  然而,他们都没有预料到,娘亲居然会这样冥顽不灵……

  「简直气死我了──」严母失去理智地大吼大叫。「只要她还待在严府一天,你们就休想叫我一声娘!」

  撂下狠话,不管众人如何说好说歹,她袖子一甩,就这么气急败坏地走回房里去了。

  梁玉慈愣愣地坐在原位,一时之间无法反应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小姑会突然站出来声援自己,为自己讨公道,她是很感动没有错,但同时她也深刻地体会到,婆婆是多么地痛恨她,巴不得她快快滚出严府大门……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那双向来照照有神的眸子暗了下来,全身的力气彷佛都在瞬间被抽走了。

  左肩突然被人拍了拍,梁玉慈抬起头来,立刻落入两潭温柔如大海的眸子里。

  「没事的,娘不过是嘴硬罢了。」严靖云轻柔地摸摸她的头,虽然只是个简单的举动,却奇异地抚平了她心中的惶惑不安。「银钏她们会给她送饭去的,我们继续用膳吧!」

  「嗯。」她扯唇笑了笑,又朝严靖月感激地道:「靖月,刚才多谢妳帮我说话了。」

  严靖月不领情,从鼻子哼了一声撇过头去不看她,却让红透的左耳泄露了真实的心绪。

  「要是妳被娘给赶出去,我就吃不到妳做的点心了,那可不行!」严靖月心不甘、情不愿地嘟嚷道。

  听了夫君的转告后,梁玉慈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多做一些点心的。」

  真是太好了,虽然婆婆仍是不愿谅解她,但一向对她恶声恶气的小姑总算是承认自己了!她满心欢喜,刚才的无助与挫败此时全都消失殆尽。

  只是,这句话都还没有说完,严靖月便骤然扭过头来,「深情款款」地执起她的双手──

  「真的吗?!那我们就这么说好啰?妳要多做一些点心给我!只给我吃哟!我要上次那个翡翠饺子、芝麻馅饼,还要那个甜藕汤,还有还有……」

  「为什么只能做给妳吃?我也喜欢点心啊!」一道苍老的声音插了进来。

  从刚才就默默低头,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的严家老爷此时突然开了尊口,不依地跟女儿争起宠来。

  「玉慈,爹最喜欢妳做的蟹黄包子了!干丝包子也不错,妳再做给我吃喔?别理那个不孝女!」

  「阿爹,你怎么可以这样,大嫂明明是跟我约好──」严靖月忍不住扯起嗓子抗议。

  父女当场为了吃而大吵特吵起来,梁玉慈无奈地摇摇头,但仍是微笑着记下他们点过的菜色。

  自己下次就使出浑身解数,做出一桌精致的茶黠来跟婆婆赔罪吧!她在心里暗暗决定。

  说不定婆婆也会跟公公和小姑一样,看在食物的份上,稍稍对自己好声好气一些呢!

  靠在丈夫暖热的胸膛,温柔地望着还在争吵的父女俩,她脸上的笑容更加灿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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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结束一顿混乱的午膳,梁玉慈拖着大病初愈的疲惫身躯回到房里,才刚踏入门内,便立刻发现后头有道颀长伟岸的身影也跟着迈了进来。

  她诧异地回头一看,见是自己的夫君,便困惑地问:「相公……你不是要到织坊去巡视么?」

  「我临时改变主意了。」严靖云淡淡地道,随即用巧劲将弄不清状况的佳人扯入自己怀里,贴着她的左耳问:「妳猜出谜底了没有?」

  梁玉慈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就突然被他给圈在胸前了。还来不及害羞脸红,便被他的问题问倒。

  「啊?什、什么谜底?」她呆愣愣地重复他的话,一时回不了神。

  「妳没猜出来?」严靖云邪邪一笑,毫无预警地打横抱起她走入内室。「依照约定,我要给妳惩罚!」

  「啊──」双脚蓦地腾空,她不由得失声惊叫,连忙抱紧了男人的颈子不敢乱动。「等等,我知道你说的谜题是什么了,我……哇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男人扔上床榻,恰好摔在软绵绵的被子上。

  严靖云立刻跟着压了过来,他一手将她的一双柔荑高举过头,一手开始俐落地解开她身上的衣物!

  「相、相公,等一下!」梁玉慈惊慌失措地在他身下蠕动挣扎。「你……这是在做什么?!」

  「惩罚!」他笑得很邪佞,让她有种自己已经被剥光吞下的恐怖错觉。「刚才说过了,若妳猜不出来就要惩罚。」

  这──这就是惩罚?!梁玉慈一张小脸登时烫得几欲喷出火来。

  她当然还记得,严靖云是要问自己,究竟知不知道他搬回新房住的目的,只不过……照现下他们这种羞死人的情况看来,似乎无论她知不知道解答,都只会有同一种下场……

  但话又说回来,方才他也承诺了,答对的话就会有奖赏,说不定她可以藉此辟出一条生路!

  「我……我知道谜底了!」梁玉慈偷偷将身子往床榻内侧挪了挪,企图躲开他那只正要袭上自己胸口的大掌。「你没有规定时间,所以现在说还算数吧?」

  「喔?妳真的知道?」严靖云忍住笑意缩回手,从她身上退开,好整以暇地?着明显松了口气的佳人。

  「对,我知道!」箝制一被解开,她便忙不迭地拉好凌乱的衣物,正襟危坐地跪在床榻的内侧,跟他约法三章。「但是你说过答对有赏,可不能食言!」

  「妳难道不好奇,奖赏到底是什么?」严靖云没有对她做出保证,反而慵懒地在外侧躺下,托着下颚似笑非笑地瞅着她。

  盯着他那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怀好意的模样,梁玉慈不由得皱起眉头。

  「是什么?」她顺从地问,确实被他挑起了好奇心。

  一得到许可,他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却极其优雅的动作拉下纱帐、攫住她的双手、扯开她的衣裳──才不过眨眼的时间,一切就又回复到刚才的情况了。

  梁玉慈欲哭无泪地瞪着上头色心大起的夫君,怀疑自己究竟是哪根筋不对,怎么会傻到让这只大野狼得逞……

  「这个谜题我不猜了!」敌人不讲道义,奖赏跟惩罚都是一样的结果,她也任性地耍起赖来。「不算不算,这个奖赏我不要了!」

  其实……她也不是真的非常排斥这种夫妻间的亲昵行为,只是、只是还有点害怕嘛!总得要给她一点心理准备啊!

  「不猜了?那就算了。」严靖云倒也干脆,一口便答应她。

  「你你你──」没有多久,纱帐后便又传来一连串的惊叫声。「我不是说不猜了?!为什么你还、还……」

  「妳说说看,我们是什么关系?」男人的嗓音懒洋洋地,低沉轻柔得像在唱着催眠曲。

  「夫、夫妻……」只可惜唯一听见的人并不领情,声音照样给他抖回去。

  「这就是了,夫妻之间同榻而眠,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更何况,咱们成亲至今,都还没有洞房呢!」

  严靖云的嗓音更加低沉沙哑,极有耐心地向无知的妻子解释着,间或还夹杂着女人惊呼不依的声音。

  「还有问题么?」在正式开动以前,他还停下攻势,彬彬有礼地间道:「我能继续下面的动作了么?」

  已经被他玩弄得气喘吁吁的女人委屈地瘪着嘴,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这全都是因为恶势力太过张狂的关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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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序进入冬季,白昼越变越短,天候却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教人摸不透究竟该不该开始添冬衣。

  梁玉慈蹲在小小的炉子前,全神贯注地盯着炉上的汤药,就怕一个不注意,药会被烧干。

  这几日节气即将变换,冷热不太稳定,严母原本就有哮喘的老毛病,加上心里又积压着郁闷忧愁的事情,因此近来身体微恙,已经躺在床榻上休养好几天了。

  梁玉慈小心翼翼地留意着炉子的火候,看看汤药也已经熬煎得差不多了,便将之装在汤盅里,以食盘慢慢端到严母所住的厢房。

  其实煎药这份差事交给丫鬟们去做就行了,但她总觉得婆婆会宿疾复发,有泰半的原因都在自己身上,于是一肩挑起照料严母的工作。

  她一边走上弯弯曲曲的长廊,一边稳住手不让盅里汤药泼洒出来,要是不小心将药洒在地上,回头可是还得重新熬上两、三个时辰的。

  远远地,她的陪嫁丫鬟春屏便慌慌张张地奔了过来,伸手便要接过她手中的食盘。

  「,别别别!我自个儿来──」梁玉慈连忙抓紧了食盘的边缘,就是不让丫鬟代劳。

  「少奶奶,都说了熬药这种事由我来做就好,妳怎么又自己……」春屏抢不下汤药,只有跟在主子身旁叨叨埋怨。

  「娘会病倒都是因为气恼我,我当然要加倍努力,让她快快消气,身子才会好起来。」她恬静地笑了笑,对熬药这种麻烦又必须花费许多精神的事情一点也不以为苦。

  春屏瘪瘪嘴,很不以为然地道:

  「还不是因为她的脑袋硬得跟石头一样?那么多入亲眼瞧见盛姑娘做的坏事,她居然还死都不肯相信!」

  「春屏,妳说话真难听!」梁玉慈责怪地瞪了丫鬟一眼。「好了,别念了,去帮我敲个门报信吧!」

  心不甘、情不愿地喔了一声,春屏上前敲敲严母房间的门板,待里头的丫鬟回应,她才帮两手都端着食盘的主子推开门、掀开通往内室的帘子。

  「娘,汤药已经熬好了,您赶紧趁热喝了吧!」梁玉慈缓缓地踏入内室,将食盘放在桌上。

  半卧在床榻上的严母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从鼻子轻蔑地「哼」了一声,旋即转过脸去不理人。

  负责服侍严母的丫鬟银钏也看不下去,开口为梁玉慈说好话。

  「是呀,夫人,这汤药是少奶奶特地去铺子替您抓来的,还细心熬了好几个时辰呢!您快喝了吧……」

  「我又没亲眼见到,天晓得那会不会是她叫丫鬟们去弄,再冒充是自己辛辛苦苦熬的?」严母忿忿地打断银钏的话,回过头恶狠狠地瞪着一旁的媳妇。「再说,谁又能保证,那不会是她抓来毒死我的药?!」

  春屏实在忍无可忍,就要跳出来为自家主子打抱不平。「夫人,您怎么这样说话?那真的是──」

  「春屏,」梁玉慈及时阻止心直口快的丫鬟,歉然地道:「娘,这帖药方是到城里文和堂去抓的,听说是专治哮喘的,您趁热快喝。」

  「我不要喝妳拿来的东西,妳立刻给我端走!」严母再度撇过头去,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说这话时已经将脸扭向内侧,又说得极为小声,梁玉慈根本没听见、也读不到唇语,只看到严母耍性子似的拿后脑勺面对自己。

  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她端起汤盅坐上床缘,舀了一匙汤药,好声好气地劝婆婆喝下。

  「娘,这帖药对身子很好的,您喝个几口吧!」她柔声劝着,还帮严母把微烫的汤药给吹凉。

  「别烦我!也不要叫我娘!」严母还是不愿看她,冷漠地拒绝。

  「娘,您刚刚说什么?」梁玉慈还是没听见她含在嘴里的嘟嚷,仍试图让她喝下一、两口药。「您不想看见我的话,那么,我让银钏来服侍您喝好了……」

  都已经说了好几次拒绝的话,这女人还不死心地在自己耳边嗡来嗡去,像只恼人飞蝇似的!

  严母耗尽了最后的一点耐性,忍不住伸手使劲地挥开这只不停骚扰自己安宁的虫子──

  「都跟妳说了别来烦我,妳是听不懂呀?!」一个不小心,她挥中了梁玉慈端着汤盅的手──

  霎时,只听见「哗啦」一声,那盅还热烫烫的汤药便全部泼在梁玉慈身上,汤盅也从她手中跌落地面,「匡啷」地摔了个粉碎。

  房里的众人都愣住了,还是春屏最先回神,奔过来脱下主子身上烫人的衣物,以免她受到更严重的伤害。

  「少奶奶,您没事吧?」银钏也担忧地上前检视。「这儿有几件我的衣裳,您若不嫌弃的话,请先换上……」

  「不过是洒了一盅药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一向习于颐指气使的严母拉不下脸来,还装作若无其事似的轻斥道。

  「夫人,那可是刚刚熬好的汤药啊!若是咱们少奶奶──」春屏气得半死,又跳出来理论。

  就算仍是没听见严母说了些什么,照现下这种情况,梁玉慈也已经能猜出个大概了。

  「春屏,好了!」她连忙拉住义愤填膺的丫鬟,软言说道:「妳快来帮我换下这一身脏衣服吧!」

  跟银钏拿了一套干净的衣裳,她们主仆俩借用了隔壁的空厢房,打理梁玉慈那一身的狼狈。

  「少奶奶,我真弄不懂……」春屏噘着嘴儿抱怨道:「妳对她那样好,那个老太婆为什么还要欺负妳?」

  「春屏……」拿没大没小的丫鬟没辙,梁玉慈无奈地尽速将衣服穿上。「娘身子不舒坦,心情郁烦也是在所难免,咱们多担待些就是了!」

  「这真不公平!难道我们只能一直忍耐下去么?」春屏不满地道,不喜欢眼睁睁看主子被人欺压到底。

  梁玉慈换好了衣服,从屏风后头走出来。虽然身上是质料稍差的衣裳,但仍无损她清秀娴雅的气质。

  「那要不然……」她俏皮地朝丫鬟眨了眨眼,故意戏谑地道:「改明儿她再泼我汤药,妳就赶快拿把纸伞帮我挡着,妳看怎么样啊?」

  「少奶奶,妳真爱说笑!」春屏听了忍不住噗哧一笑,也不再那么计较了。

  「我是说真的……」见丫鬟解开了眉头的结,她也悄悄松了一口气,和春屏一路有说有笑地,回到灶房重新熬药。

  不过,话又说回来……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真的去拿一把伞搁在旁边,以备不时之需比较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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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雄鸡才刚啼亮一小片天际,梁玉慈便从温暖甜美的梦乡里挣脱出来,睁开了眼睛!

  只是,她才正要翻身下床,身子就又被男人那双健壮有力臂膀给圈了回去。

  「多睡一会儿。」严靖云仍闭着眼睛,霸道地抵着她的头顶命令道。

  「不行的,我得去煎药了。」梁玉慈苦笑着轻轻推了推丈夫的胸膛,要他放开自己。

  唔……虽然窝在他怀里继续睡觉,真的是一件非常、非常舒服诱人的事情,可是为了让婆婆的哮喘能快些好起来,她还是得提早两个时辰起身,才能赶在婆婆醒来时送上热腾腾的汤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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