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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卦 page 11 作者:邪铃

  「我来了,对不起。这一年让你如此寂寞的渡过,我带来了你最喜欢的桃花瓣……」

  易悱文将忌品放在了墓前。突然远处隐隐传来的刀剑之声,让易悱文心一惊,飞疾而去。

  打斗声是从山顶的另一边传过来的,易悱文走近大惊,只见二个人正围攻着一人,双方招招是杀意,掌掌带杀气,被围攻之人虽身手相当好,但自己赤手空拳,对方却用剑使招,臂已受伤,落败之势已经成必然。

  看着面前混战,易悱文突然发现那二人如此的熟悉,不是长相,而是他们身上散发的气息,一股强烈的危险之气,仿佛鬼刺身上曾经散发一般。

  是夜杀门的杀手。头脑中一闪而过,易悱文剑已经出鞘,剑交接声如虎啸龙吟。

  看着易悱文突然出现在这里,那二个一跃而出,对视一眼后,纵身后退,迅速逃命。易悱文想纵身追去,后面有声音阻碍了他。

  「不用追。」是那个人说。

  易悱文这才转过身仔细的打量一番,一身农夫的装扮,很普通的长相。

  「你什么都不需问,我们终有再见面时。」还没等易悱文开口,那人说出这一句后,转身离去了。

  站在山顶,天间云层厚,似风雨欲来。

  第九章

  男人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个简陋的屋室里,木制的房间内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半晌,男人才记起了,他和八九已经离开了三和树村。

  「喂,你不要坐起来。」走进屋的八九,连用手将挣扎着起来的男人按倒在床上。

  「我可没有兴趣,照顾病人。」八九很不耐烦的说了。「不过你的命还真硬,后面如此颠簸的山路,你居然没事的睡着了。」

  男人听不见声音,但却充分感觉到八九对自己的一种讨厌,甚至带着点憎恶的感情,那种八九拼命想掩饰,却偶尔从看他的目光中透出的感情。男人知道从一开始,八九就一直跟踪着自己。男人不明白是八九为什么讨厌自己却又要救自己。感觉自己现在面对的八九既熟悉又陌生。像是变了一个人,却又带着点原来八九的影子。

  「好了,这个地方不错,很隐蔽。短时间不会有人发现。我已经在这里放了些食物和药,过二天我就下山办事了,其余就看你的了。在伤口没有好之前,你最好不要乱走。」

  走到了门口,八九转过了身:「我会过几天回来的,然后我会将你想知道的告诉你。」

  一眨眼,一个月过去了。

  男人靠着屋前的木阶坐着,时正五月中旬,月圆高挂,碧空如洗,飘散着一丝淡淡的云絮,皎洁的月光,照着四周的山脉,如同披上了一层银衣,让周围的境色若隐若现。那样的月光让男人想起了曾经的一夜,那个美丽而梦幻的夜晚,第一次拥抱的日子,记忆在这一刻特别的清晰,那曾经在竹君心中的情,突然在男人心中涌动着,那种又酸又甜的味道。

  月光好像太刺眼了,男人轻轻的用手蒙住了眼睛。

  过了很久,放下了手。男人想起了八九,一丝忧虑浮上心头,虽然自己的外伤已经大部分好了,内伤依然在调理中,但从八九离开这里,已经是一个月了,却不知他的情况如何。

  突见远处树木晃动,男人握紧手中的剑,看着人影走进,心一下松驰下来。

  来人是八九,在月光的映照下,脸色苍白,看了没有看男人一眼,就径直的走进了房间,在烛光下,脱下披风,男人这才看见右胳膊上正渗着鲜血。

  一声不响的包扎完伤口后,八九说话:「真没想到夜杀门真是无处不在,18……」没有说下去,八九看到男人坐下,拿出了笔和纸,写着。

  [我不叫18。你就叫我世尘吧。]世尘,人世间的一粒尘土。

  「世尘,奇怪的名字,我临走前曾经说过,我会告诉你想知道的,现在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救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想了想世尘写下了这三个问题后,平静的递给了八九。

  看了看纸上写的,八九笑了:「这前二个问题还真是高难,要回答起来就长了,至于最后一个问题很好回答,也许你会觉得并不陌生。在这座上的对面山头下有一个村叫大河山村。」

  世尘身体一抖,几乎不敢相信自已所看见的。大河山村,世尘并不陌生,毕竟他在大河山村旁的山中曾经住了八年。

  「你要知道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夜杀门的人不会想到,他们要找的人居然离他们如此的近。」

  [你是疯子。]皱着眉,世尘写下了。

  「哈哈,疯子,我很久以前就已经是疯子了。你想听一个关于疯子的故事吗?」大笑得几乎有点喘过不气来,半天八九平静下来了,脸也变得很凝重了。

  没有看世尘,八九自言自语起来了:「曾经在一个村子里住着一户人家,那户人家只住着夫妇二个,那男子婚前也算得上江湖上一个小有名气之人,年龄轻轻就身怀一身武艺,意气风发,豪气干云,但当他一次在路经村间偶遇一女子时,他的一生改变了。」

  想着深深的怀念,八九陷入了沉思中,世尘没有打岔,只静静的看着八九,烛光下八九的表情无法看清。

  「男子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女子的一瞬间,淡扫峨眉,未施粉黛,一头青丝随风轻飞,眉目如画,清新不俗,风华流露,男人心醉了。后来,男人知道那女子叫思荷,男人娶了女子,在女子的村里安了家,那时很幸福,真得很幸福,男耕女织。就这样过了一年,突然一天女子神秘的对着男人说,她要出门二天,回来要给男人个惊喜,便离开了,但从此以后,女子再也没有回来过了。而男人在女子离开二天后,被人暗杀,并将尸体与他们的家一起烧毁了。」

  半晌,房间中一片平静,只听得见风吹着烛火发出的声音。

  [是你。]非常肯定的世尘写下了这二个字。

  「是的。」

  [那你找到你的妻子了吗?]

  「找到了。」

  [她在哪里?]

  没有回答,八九半天才说:「这也是我要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我为什么救你?」

  有些奇怪,世尘看着八九。

  八九站了起来,走到了窗前,窗外景色静谧,一片和谐。世尘突然感觉到一丝丝的寒意从窗口透出。

  「行恶之人在杀人烧屋以后就离开了,所以并不知道男人没有死,他身上穿的护心宝衣救了他,从火场中逃出来后,一直藏身于家边的乱石丛中,等待着外出的妻子回来,但是一天过去了,二天过去了,一直过了一个月,男人像幽灵一样活着,却始终没看到妻子回来。终于男人等不住了,便乔装到处寻找妻子和行凶之人。」

  说到这里,八九手重重的打在窗梁上。

  「男人在焦急中怀疑着消失的妻子,毕竟她的离开太恰巧了。但男子更加担心妻子,怕她出意外。当时他并不知道妻子出门去了那里,只有四处乔装寻找线索,终于有一天,男人得到了一个消息,曾在某个大路的茶店中,一位年轻的女子被人刺杀了,被杀那天刚好是妻子离开的第二天,被杀的女人长得很美,还有就是那一身紫色衣服,男人的妻子离开时,身上就穿得是紫色的裙衣。」

  世尘看着八九的眼神突然变了,打了个冷颤,八九依然是面无表情,但那双眼睛中却是深深的仇恨,和浓浓的憎恶,那眼神太熟悉了,世尘曾经在易悱文的眼中也找到见相同的目光,无法动弹身体,只看见八九走进了自己,一股强烈的悲愤之气笼罩着八九,八九低下了头,看着世尘,突然笑了。

  「你不曾……怀疑过夜杀门吗?」一字一句的说着,八九坐在了世尘的对面,烛光下他的脸是如此的古怪。

  咦,有些不明白八九的话,世尘困惑的看着八九。

  「看来夜杀门的训练太成功了,不仅将人变成了机器,还将人脑变成了豆腐脑。」很尖酸的一句话,但世尘听不懂,只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八九。

  [为什么这样说,还有你刚才说你妻子的下落,我不知道什么意思?]

  「是吗?曾经我也认为那只是一个巧合,穿的相似的人,长得相似的人世界上不是不存在的。毕竟那被杀的女子是另一个人的妻子,但是随着我一天一天的寻找,妻子像是从这个世界消失一般。我恐怖,我害怕,没有人能从这个世界突然无影无踪,只有一种人,死……人。于是过了一年了,我又回到了那个茶店,我拿出了画像,店小二肯定了那是死去女人的像。我仔细的询问了店小二所知道的关于那女子的事。」八九停下来了,像是回忆一般,闭上了眼睛。

  [你问出什么了?]世尘隐约感觉到一丝的不安。

  八九睁开眼,看了一下纸条,冷笑着,用阴沉的目光盯着世尘:「你想我问出什么了?那店小二只告诉我,当时他只听到一句话,我想吃糖葫芦。」

  像是突然暴发一般,八九一跃而起,手死死的抓住世尘的衣领,他的脸扭曲着,他的眼睛闪着悲愤的火焰,他的鼻子出着粗气,几乎是咬牙切齿般叫着:「你知道吧,如果没听到这句以前,我只是失望。听到这句以后,我几乎绝望了。太像了,不,几乎根本就是。思荷,她最爱吃的就是糖葫芦。我在怀疑,我在挣扎,那个死去的女人到底是谁?你杀的到底是谁?」

  世尘几乎没有看清八九的口形,他的一切都被眼前的人震住了,八九的脸与记忆中易悱文的脸重合着,飞舞着,叫嚣着。世尘的心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的捏住,窒息,痛楚,焦燥,几乎是一瞬间,所有的感情和感觉突然向世尘涌来。

  「啊!」无法预料一般,世尘尖叫着,抱住了头,不,为什么人人都在痛恨我,我到底做了什么。好痛苦,那难受,易悱文,你的眼睛像一把刀,刺瞎了我的眼,刺伤了我的心,也刺破了我的胆,好黑好痛也好苦。易悱文,你曾经的感觉也和我现在一样吗?你也曾如此询问上天,为什么会如此吗?终于,在我刚理解到一点点的爱和相思时,我完全懂得了恨,我恨你,为什么那么恨我却不杀了我,就如同你恨你爱上竹君一般。

  「平静,平静下来。」看到有些陷入疯狂的世尘,八九狂暴的心情反而平静下来,紧张的抓住世尘的肩用的力固定住。

  世尘渐渐的平静下来,终于恢复了理智。

  [我发生了什么事。]世尘几乎是颤抖着写的。

  八九带着怜惜的眼神,看着世尘说:「你做机器做得太久了,害怕,恐惧,憎恨,喜欢,这些人应该拥有的感情和思想,突然向你涌来,让你不知所措,就像人溺水的感觉一样。」

  世尘不可置信的看着八九,是吗?真的是吗?

  「我也曾经丧失过它们,像一部机器不择手段的寻找着任何的蛛丝马迹,一部复仇的机器。」看着世尘已经平静下来,八九坐回了原位。

  八九一直记不得那几年是如何过的,只知道带着对那女子身位的八分肯定,像一台机器,寻找寻找再寻找事件的线索。终于,他知道了那个杀手的身份,同时也知道当时暗杀他的杀手居然也是夜杀门的,八九直觉告诉他,不管妻子是生或死,都与夜杀门有密切的关系。

  他隐姓埋名,很幸运的成为夜杀门的一员,虽然只是一个不起眼的角色,但的确创造了很多的条件,特别当知道当年有可能是杀死妻子的杀手是谁,血沸腾了,像是急不可待的,即使他明白真正的原凶不是鬼刺,但也无法抑制那样的心情,八九等着复仇的一瞬间。

  但易悱文抢先了。鬼刺死的消息,却始终没有传出。

  终于有一天,他看到了鬼刺从风竹园中走出,摸着手中的刀,八九兴奋了,他知道机会来了,但就在一瞬间,八九犹豫了,为什么易悱文要放了鬼刺?难道还有其他?我现在的行为又像是一个什么?一个为妻复仇的丈夫?妻子真是是那个死去的人吗?我会不会错了?

  「那一瞬间以后,我也不知为什么由杀你,变成救你。也许冥冥中,有人帮助我一般,特别是后来夜杀门对你的追杀和对我的堵截,我越来越感觉到原凶正隐藏在黑暗的角落注视着一切。回想过去,你只是一个被他操纵的可怜棋子,也许我和易悱文也是一颗棋子而已。」

  世尘脑子混乱了,从来没有去想过如此复杂的问题,经历过竹君的绚丽后的世界,突然在他的眼前扩开了,不再是黑白的,不再是静默的,现在世尘面前的世界跳动着人影,黑的,白的,蓝的,红的,他的耳边充满了声音,善意的,恶意的,像是窃窃细言,又像是大声吼叫。有一点明白,世界原本相同,只因人的感情而丰富了。

  [那你知道谁是原凶。]世尘想知道那个曾经操纵他命运的人了。

  「不知道,但我知道有一个人一定知道。」

  [谁。]

  「夜杀门的门主。」

  ***

  「你不觉得奇怪。」楼远扬酒足饭饱,懒散的坐在椅子上,心满意足的看着才从别人手中购来的夜光杯。

  「的确奇怪,墓,糖葫芦,夜杀门,奇怪的男人。这个组合的确很奇怪。」靠着背阳的窗户,易悱文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风竹园的特殊香气。

  「呀!我忘记了一件事,兰子帮我去拿一下放在房间里的另一个杯子。」楼远扬笑眯了,看着坐在易悱文旁边,正瞪大眼睛,津津有味的听着的兰子。

  嘟了一下嘴,兰子还是乖乖的站了起来:「我知道,你们一定有什么话,不想让我听。我走就是了,不过,嘿嘿,楼大哥,你可欠我一个宝贝别忘了。」蹦跳着兰子跳出门了。

  「比起这个,我感觉另一件事更奇怪。」沉默了半天,易悱文突然开口了。

  「哦,什么事,不会是和我想的一样吧。」

  「我奇怪夜杀门为什么突然变得很笨了,特别是在鬼刺这个方面。」易悱文睁开了眼,眼中光一闪而过。终于,他还是说出了那个名字。

  「是,像你设计的陷阱,也许第一次很周密,他们没有觉察。但蛇头君那次都没有发现,就很奇怪了,奇怪到头了。什么时候夜杀门变成了只收钱,不看客的规矩。我记得他们可是不仅被买命的人要查,连买命的人也要查。」楼远扬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夜杀门应该知道当年他们派了杀手杀了我的妻子,现在居然又派同样的杀手杀我。他们在鬼刺那件事给我的感觉,像是自投落网,迫不急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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