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诉以著不容撼动的语气宣告道:“秋水,我要你当我的妻子。”他娶她是娶定了。
秋水愣了一愣,瞧他坚定表情不似说假,连连摇头,“我不配。”
“什么配不配的,这种浑话我不想听。”
“这不是浑话,这是事实。”
奕诉沉下眼,突然道:“我忘了一切,此刻我的生命中只有你。”
他的话与神情透露出无可奈何的孤独和寂寞,揪得她的心疼痛,当下立刻点头答应,就算只有一天也愿意。
奕诉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他发觉,只要自己对她动之以情,她就会顺从自己,反之坚持己见,她就会抗拒到底。这丫头外表虽柔弱,骨子里却是倔强的硬脾气,他娶了她之后,往后不知会不会有苦头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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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奕诉霸道不容她抗拒的坚决下,他们很快就成亲了。
婚礼虽然简单,但秋水一点也不以为意,反倒觉得很温馨、甜蜜,却又伴著一股不真实的感觉。
她真的是奕诉的妻子吗?这一切彷如在梦中!
奕诉进了房,掀开盖在秋水头上的红巾,她含羞带怯的娇柔模样,深深的揪住他的心,令他忘情的扬臂抱紧她。
秋水被他紧拥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小小声提醒道:“奕诉,别这样子,我好难受。”
闻言,奕诉赶紧放开她,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将她抱坐在他腿上。“你今天好美。”
他灼热的目光在她小脸梭巡著,仿佛从未看够她似的。
赤裸裸的赞美话让秋水羞红了脸,更不敢抬起头来看他。
奕诉大掌抵住她的后脑勺,逼得她不得不看著他。
水眸含羞地瞧了他一眼,秋水小小声唤道:“奕诉!”
奕诉温柔一笑,将自己的额抵住她光滑的额,轻声说道:“我们是夫妻了。”
如此亲匿之姿,让原本就害羞的秋水更加不敢说话。
奕诉对她怯生生的反应极为不满,突然霸道的吻住她的红唇,直到她呼出求饶话语,才放开了她。
“你太过分啦!”秋水不依的指责他,然而眼带羞赧、双颊徘红,更增添娇媚之味。
奕诉故意皱起眉头,恶狠狠地道:“你竟敢责怪我,你是想再来一次吗?我可不介意。”
秋水被他严厉的语气吓著,傻愣愣的盯著他看。
她惊惧的表情令奕诉哭笑不得,于是扬臂将她娇小的身子拥入怀中,低柔道:“你胆子真小,很容易被我惊吓。”
闻言,秋水想哭,要她怎么告诉他,会有这般反应,一是因为生性害羞,二是因为她身分卑贱,自卑感作祟的缘故。
要是他日后记起往事,不知道会承认她是他的妻吗?
不安的疑问扬上秋水细致的脸蛋,那微蹙起眉的哀愁模样,顿时揪紧奕诉的心。
“我们已是夫妻,你有心事就要告诉我。”
“还不是啦!”秋水小小声回应。
这几日奕诉忙著婚礼时,隔壁向来疼她的王大婶把她拉了过去,告诉她一些事,王大婶说做了那件事,他们才算是真正的夫妻。
奕诉一愣,登时从她倏地绯红的小脸蛋看出端倪。
他猛然将她压在身下,调侃道:“我真是小看了你,原来你早就知道‘真正’的夫妻为何呀。”
秋水不依的抗议道:“我也是到了昨晚才知道的,那全都是王大婶好心告诉我的。”
“那王大婶是怎么教你的呢?”他笑得十分邪气。
清澄的水眸一接触到他闪著戏谑的眸子,顿时又羞又气,他老爱逗著她玩,不过……
“奕诉。”
“嗯。”他直视著她突然正经的神色。
“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她软声请求。
“什么事?”
盯住她娇颜的眸色逐渐变浓,此刻他只想洞房花烛。
秋水饱含情意的眸子直直盯著奕诉那张俊逸的脸庞,请求道:“不管往后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记得我,一定。”若不能长相厮守,她也想在他心中留下难忘的回忆。
奕诉回望著她充满柔情的眼眸,里头承载的情意如丝如缕交织成网,已然网住他的心。
“我不会忘记你的,永远不会。”坚定的许下承诺,他低头吻住她柔嫩的红唇,缠绵温柔,像是要以行动来抹去她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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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微风带著一丝凉意,由窗户吹进屋子里头。
奕诉一睁开眼睛,不见秋水身影,困意顿消。
他光著身子下榻,拿起丢搁在桌上的衣服穿上,快步的走出小房间,里里外外找遍,就是不见秋水芳踪,吓得他大惊失色。
才踏出跨院,一时间他竟不知该从何找起,还是隔壁的王大婶告诉他伊人在哪里。
奕诉照王大婶所言,来到秋水平日洗衣裳的小溪,果真见到她蹲在小溪前,愣愣地看著潺潺流水。
见到小妻子安然无事,奕诉这才松了口气,他大步走过去,来到她身旁坐下,口气不甚好的问:“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秋水闻言一怔,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开口:“我们昨儿个已是夫妻了。”她的眸光望著清澈河水,就是不敢看他。
“不错。”奕诉的态度倒是很大方。
“我觉得好甜蜜,却又觉得好不踏实。”她坦白说出心底感受,到了此刻,她仍然觉得自己在作梦。
尤其早上在他怀抱中醒来时更甚,她看著他微微颤抖的睫毛,聆听著他沉稳的心跳声,他光滑却和女人不一样的温热肌肤,让她惊愕发现到他是她的,但他的心呢?
美好的事物总是不长久,她好怕所谓的幸福也只是一刹那。
奕诉扭过头,看著她那张承载忧愁的小脸,不见新婚妇人该有的甜蜜笑颜,静默了片刻,顿时猜出她内心的不安、彷徨从何而来。
他这个小妻子的性子单纯温婉,就是脑袋瓜子会胡思乱想,老是认为他会不要她!
奕诉振臂将她拥入怀中,低声说:“我不会离开你的。”
秋水没说话,胸口那股不安,怎么也无法消止。
若她不曾去过将军府,不知道他是个能够呼风唤雨的尊贵男人,她或许不会这么害怕。
但偏偏她就是去过、看过,心里头才会这么无助不安;她无法想像,当他恢复记忆,想起“将军”这身分所带来的权贵时,他还能够接受平凡且一无是处的她吗?他还会认为她配得上他吗?
奕诉知道她顾忌什么,还不就是身分上的问题。
他铁臂一缩,紧紧的拥抱住她,自问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消除她的自卑与不安呢?
被他乍来的紧拥,秋水顿时无法呼吸,低呼道:“奕诉,我好难受。”
奕诉松了松力道,温柔的将她圈在怀中。
“秋水,你要记住一件事,不管之前的我是谁,此刻我是你的男人、你的丈夫,你要学习信任我,唯有如此,我们夫妻之路才走得下去。”
他语重心长的话语像是当头棒喝般狠狠敲了秋水一记。
是啊!她只是一味的往坏处去想,却忘了夫妻间该有的信任,甚至还怀疑他对她的情意。
“对不起,能够原谅我吗?”
“都是夫妻了,我能不原谅吗?”
他语气中的自我调侃带著无可奈何的疼宠意味,让秋水心头一阵感动。
她将小脸紧贴在他宽阔的胸膛,听著他规律的心跳;半晌,她无比坚决的道:“我会学习的,请你给我时间。”
“嗯。”轻轻的应了声,奕诉的俊颜扬起一抹满意的笑。
从今天开始,他有一个崭新的人生,不再单打独斗,而是执子之手,一同度过。
第五章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
这一日,奕诉和秋水二人手牵著手从外头散步回来,见到小屋前站著数名陌生男人,正觉得奇怪。
而那些男人一见到奕诉,马上屈膝跪地,以又惊又喜的语气齐声呼道:“将军,属下们终于找到您了。”他们找了奕诉好几个月,只差没把整个江南翻过来。
奕诉冷眼看著这一群自称属下的人,不置一词。
秋水的心狠狠一揪,早在他们称将军那一刻,她就知道她和奕诉的情分将到此为止。
该来的总是会来,他终究还是要离开她身边!
数名侍卫见奕诉不为所动,你看我、我看你的对视一眼,最后一名像是带头的侍卫,出声说道:“将军,上头很担心您的安危,已经派许多高手入民间查访您的行踪。”他们口中的上头指的就是皇帝。
当初皇上下密令,命将军带领精兵暗中铲除早对皇上有异心的旧党,而那些心怀不轨、意图叛变的旧党全在江南。
将军部署多日,终于等到适当时机出兵捉拿,结果在对峙时,几名旧党竟然使出下三滥手段,施展极强的迷香逃遁;将军不愿手下伤亡,也不愿将事情扩大,扰乱民心,便独自追了上去。
结果,他们发现那几个逃脱的党羽最后死在偏僻小路上,而将军却如人间蒸发般消失无踪。
直到现在,他们才终于找到将军。
奕诉皱了皱眉,他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秋水抬眸看了看满怀疑惑的奕诉,暗叹口气,对还跪著的侍卫说:“你们先起来,进屋再说吧。”
奕诉怔了怔,看著发号施令的妻子,秋水这浑然天成的领导者气息,是他从未见过的;在他面前,她一向是胆小、怕事又害羞的。
侍卫们齐抬头看向秋水,惊愕的发觉,眼前这位身著粗布衣裳的姑娘,虽没有娇艳动人的娇容,却隐含著一股不可侵犯的贵族气息,令他们不由得齐声应道:“是。”
秋水牵引著奕诉入屋,侍卫们也跟著进入。
“奕诉不是故意听不懂你们说的话,而是他忘了一切。”入了屋,秋水率先发言。
“忘了?”
秋水点头,看著奕诉,“我救他之时,他的脑子受了伤,醒来后,他连自己是谁也不知道。”
侍卫们极为震惊,最后带头的那位问道:“既然如此,你又如何得知将军的名讳?”人心难防,纵使眼前这姑娘看来柔弱,为了将军安危,他们不得不小心行事。
“因为我……”秋水解释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奕诉打断。
奕诉冷眼看著侍卫,不悦地道:“我不准你用怀疑的口气对我妻子说话。”
妻子?
侍卫们震惊的对看一眼,不敢相信向来对美色没啥兴趣的将军会娶妻,难不成真跌坏了脑袋?
不过讶异归讶异,重要的事还是要办,其中一名侍卫大了胆子道:“将军,请您赶快回去,皇上对您的安危很著急。”
“可以。”奕诉一口应允,能够知道自己的往事,他当然不会错失机会。“秋水,你跟我回去。”他转头对妻子说道。
秋水本想应好,但眼角瞥见当奕诉说这话时,侍卫们震惊、为难的神情,心里不由得涌上一股不安,“可以吗?”
奕诉从她流转的眼中看出端倪,他转过头,利眸扫了侍卫们一眼,冷冷问道:“不可以吗?”
“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属下怕姑娘会挺不住。”侍卫说的也是实话。
“那就慢步回去。”管他皇不皇令,他就是舍不得抛下秋水。
“可皇上正在等您回去!”一名侍卫急得大声嚷嚷,将军他不是不怕,可他们还想要命。
“奕诉。”秋水握住奕诉的宽厚手掌,阻止他要说的话,她转头望向侍卫,“你们先出去好吗?”
侍卫们看得出此刻只有秋水能够说服奕诉,不多说第二句话,全退出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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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屋里只剩他们夫妻俩时,奕诉抢在秋水前一步说道:“秋水,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他是很霸道没错,但面对妻子的柔情,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投降。
秋水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容,“我知道你的心,可你别忘了,这儿是我生长的地方,这儿的一草一木都跟我有感情,我不会有事的。”
“可是……”
“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出现,但皇上担心你的安危,又派下属来找你,可见得皇上非常倚重你,你还是赶快回去吧。”
奕诉面露为难,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也因为这股不安,让他无法快速下决定。
秋水抬起一双清亮的眸子,盯著他的愁容,她也不舍他离开,但他官职在身,纵使他忘记一切,也不能不谨守他该守的本分。
“奕诉,我在这里等你,等你来接我。”
看出她是在故作坚强,奕诉的心拧了起来,“秋水,我不能没有你。”
听到他真诚、深情的话语,秋水只觉得心中充满前所未有的满足、踏实。
她扬起一抹令人看了为之心醉的微笑,从怀中拿出当初未送出的荷包。她从荷包内拿出玉如意,将荷包放在他手上。
“虽然你忘了,但这荷包还是要送给你,在你没来接我的这段日子,就让它代替我在你身边好吗?”
面对她的体贴和柔情,奕诉完全无招架之力,只好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扬臂将她搂入怀中。
“等我,一定要等我。”
秋水在他怀中点头。“我会的。”
奕诉紧紧的抱住她温热的娇躯,仿佛怕这一别,再也无法拥抱她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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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首而盼,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秋水盼不到她的男人归来;最初的执著相信,如今已被不安、担忧取代,并随著时日俱增。
为什么奕诉不回来找她,难道他忘了她吗?
想到有此可能性,秋水的心顿时揪成一团,痛得她快无法呼吸。
她明知道不该去奢求,但她的心却无法自主。她不懂,老天爷既然把奕诉给了她,又为何要把他抽离她身边?
拥有后再失去,这种失落的疼痛,岂是笔墨能形容的?
揪著发疼的心,秋水的脸上满是淡淡的忧愁。
“秋水,你怎么还站在这里,小心受凉。”王大婶走进跨院,瞧秋水站了一整夜,大声呼道。
自从方大姐走后,她就把乖巧温婉的秋水当作自己的女儿在疼。
秋水回过神,很勉强的扯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看了反而让人觉得不忍。
王大婶瞧秋水那原本就不怎么丰腴的身子,如今又因为相思而瘦了一大圈,不由得心生怜惜,关怀的问:“怎么,奕爷还没回来?”
秋水点了点头,然后说了一个自我安慰的理由:“或许是在路上耽搁了。”这话连她自己听起来都觉得是自欺欺人。
王大婶若有所思的看了秋水好一会儿,再也忍不住的说出搁在心头好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