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佳人还在微微发抖,霍季云扳过她的身,将她螓首按在自己胸怀里,不愿让她看见自己眼中泛着杀意。“就算我重伤未愈,仍有余力剁了你碰青烟的脏手。”
“是吗?”晏名瑾毫无悔意。晏霄前阵子受的伤,只证明他上山学艺二十载徒劳无功。而且父亲说,这个不知是真是假的少主,早已不足为虑了。“堂哥,别逞能了,只怕你这次两个都保不了啊。”
“你可以试试看。”霍季云眯起眼。
“不,季云,不要……”即便心里对他有怨,陆青烟仍由他怀里抬头,本能地阻止他。晏名瑾虽是统裤子弟,但手底下却有几分功夫,尤其他少小便与北江湖三教九流的人混在一起,她怕……
“别怕。”霍季云朝她安抚一笑,鹰隼般凌厉的目光仍不离晏名瑾。
砰当!轰然一声巨响,书房的门扉被掌风震了开来,房内的人视线往外一转,陆可久及晏祷领了大批奴仆突然现身。双方几道目光相接,屋外的明显一愣,而屋内的霍季云及陆青烟则随即领悟过来这阵仗的用意。
陆青烟幽怨地望着父亲,以双眸传递她的不甘及愤怒;霍季云只能无声拥着她,以宽厚的胸膛温暖她冷却的心。
陆可久和晏祷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联手了,为的应该就是她怀中的令玺;或许是等不及了,也或许是怕她倒戈向晏霄,更或许是想确实控制她,于是派了晏名瑾夺她的身子,然后再来个捉奸在床,这样她便确定无法脱出他们的手中。
但这一切却因霍季云的出现而失败,她不敢想象今天如果没有他,她会……
“咳。”陆可久干咳打破沉寂,皱眉抚须道:“这是怎么回事?”
还装?霍季云冷冷一笑。“问你好搭档的儿子。”
好搭档?在场的人除了充场面的奴仆,全听懂了少堡主的意思,也全数装傻蒙混,尤其是晏名瑾,居然还能挤出一个笑容,朝所有人回道;
“爹,舅舅,是堂哥大伤初愈,想找我切蹉切蹉武艺。”
“哦?霄儿,你真的可以吗?”陆可久也马上反应过来,装模作样地“关怀”了一下。“我看还是免了这一……”
“不,难得有这个机会,就让两个孩子切蹉一下又何妨?我看霄儿也好了大半了。我们还没真正见识过霄儿的武艺呢。”晏祷不怀好意地接话。
霍季云挑眉,感觉到陆青烟暗中抓紧了他的袖子。
这又是另一个诡计了。以切蹉为名,即便不能击杀他,至少也能重创他;若他不接受,便流子胆小怕死,无论如何都是蒙羞。在这个以武艺论英雄的年代,晏祷与陆可久的阴险昭然若揭。何况,霍季云很清楚他们早已开始怀疑了,这次比试,刚好顺便探探他的底……
“好。”他出乎意料地干脆点头。“瑾弟,咱们就来好好‘切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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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来到了堡内操练的大广场,闻风而来的佣仆堡丁已自然而然围成一个大圈,都想看少主和堂少爷的比武。
两名主角洒然来到场中央,霍季云特地将陆青烟安排在齐洛飞身边,不让人有一丝钳制她的机会。
转身朝场中拎着把剑,笑得极是得意的晏名瑾走去。霍季云才迈出一步,一个扯住衣角的阻力让他停了下来。
他回头,陆青烟担忧的眼神随即落入眼帘,盈盈目光中虽有挣扎,但仍坚定地抓住他,不含假饰的关怀直达他心里。
霍季云动容地反手握住她,干言万语全在他厚实有力的大手之中传递。她担心他啊,即便他近来的所作所为令她生气,她仍是不加思索地拉住他了,而且,不止一次地阻止他。他知道,为了这个动作,他可以为她做任何事。
打败晏名瑾,她就会是他的了……
“堂哥,你还在蘑菇什么?”晏名瑾不耐烦叫,目光远远烧灼在两人交叠的双手上。
霍季云放开了她,以一个笑容保证他的胜利,跟着大摇大摆走到场内。
晏名瑾凝目看着他走来。霍季云脸上带着一抹不羁的笑,动作也无丝毫高手风范,但他浑身散发的气势却让晏名瑾的得意一点一滴的消失,直至来人站定,原来满满的自信已削弱了大半。
“堂哥,你不用剑吗?”晏名瑾疑惑地见到他光溜溜的双手。
“对你,用什么都一样。”简简单单一句话,便显现出他的轻蔑。
“届时若堂哥有了什么损伤,我可承担不起。”晏名瑾微微放心,举起手中的剑;对方连武器都没有,他已有了八成的胜算。
撇唇一笑,霍季云不甚在乎地放大了音量……“这场比试,我不用剑,若我有什么损伤,谁也不准怪罪他。”他洞悉地望进晏名瑾眼中。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倒抽口气,连声音都不敢出一点。陆青烟不自觉地抚着心口,但任何动作都无法平息其中的紧张。
他不是看出她的忧虑了吗?为什么还要拿自己的命去玩?
“既然如此,”晏名瑾出声,所有人的注意力又回到他身上。“我和他的胜负,不准有人插手。堂哥,堂弟那就得罪了——”
杀意甚浓的话还没说完,剑锋已往前递出,直刺霍季云面门。场边有些功夫的武士们都微微皱起了眉,对晏名瑾这种几近偷袭的无赖行为感到不齿。
霍季云沉下脸,双目不离剑尖,迅速偏头躲过了这一剑。晏名瑾顺着他的姿势将剑往右一划,这一剑若砍不下他的头,至少也能在他脸上留一道记号。
“出手这么狠哪……”戏谑地做出惊吓的模样,霍季云完全不似一般人的反应躲剑,反而整个入朝剑身倒去,就在剑穿人身子的前一刻,他左脚踩着了右脚,身体莫名歪向晏名瑾,刚好躲过这一剑。晏名瑾见到时已来不及收招,胸膛硬生生被霍季云肩头一撞,疼得他闷哼倒退三大步。
“失礼,方才不小心跌倒了,咱们重来、重来。”霍季云站直,有礼地向四周围观群众示意,一边笑颅气得怒发冲冠的对手。“堂弟,接着我可要认真了……”
“哼!”还是老招,晏名瑾趁他说话间又持剑冲过去,霍季云浓眉拧起,照面就给他一拳,晏名瑾没想到他的拳头会比自己的剑还快,不由得头一偏,用脸颊受了这一击。
“你这个混账刚才就是用这张脸垂涎我的青烟是吗?”打完了脸,不待晏名瑾反应,霍季云又整个人贴近他,手往他的腕一抓,只听到“喀”的一声……
“这只脏手碰了我未来娘子是吧?”折了他的手,剑便应他叫痛声落到地上,霍季云不留情面地扯住他的衣领。“方才,你这家伙还想撕了青烟的衣报?”
嘶——衣帛撕裂之声又突兀地出现,霍季云以快到令人看不清的速度,将晏名瑾的衣服撕成一片片,等他从惊吓之中清醒过来,身上早就被剥得赤条条,仅剩一件遮丑的底裤。
“我、我跟你拚了!”羞愤交加的晏名瑾像个疯子般冲向霍季云,抓住他衣袖就想咬下去,完全失了风范。
霍季云眉一拧,手一施巧劲,身上袖子嘶拉——被晏名瑾扯断,后者空抓着衣袖,像个葫芦般往后滚倒。
“够了!”晏祷飞身插入两人之间,伸手挡住霍季云欲再前进的脚步。直到此时,晏名瑾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他们才惊觉己方太过小觊了霄。
晏名瑾死命盯着霍季云光溜溜的臂膀,眼中透出恨意。
“你已经折辱得够了!”他护着儿子,厉声责问。
“折辱?是谁先意图夺妻弑命?”霍季云压低了声音,没有再进击,怒目望着晏祷脱下身上长褂披在晏名瑾身上。
晏祷冷笑,与霍季云深深对视,而后带着垂头丧气的晏名瑾离开场上,而两人间奇异的气氛,竞让所有围观的堡丁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霍季云理理衣服,理也不理气极离去的晏祷众人,快步回到陆青烟身边。
陆青烟凝视着他,这当下,她终于明白他的伪装了。她不知道他在她面前的表现究竟有几分真实,但她却愚蠢的为他担心。
“未来娘子,我帮你讨回公道了。”他笑嘻嘻地讨功劳。
“你以为你赢了吗?”她有些激动地摇撼他。“叔叔方才的表情已说明了一切,你显露出实力,只会加速他们对付你的速度。其实你输了!你输了啊!”
“我却认为我赢了。”霍季云认真地回答,为她抚去落在颊边的一丝秀发。“我赢了你,青烟。”
“什么意思?”格开他,她突觉自己在他面前无所遁形,而他却令人看不透。
“经过今天这一役,你只有我了。”
令玺成为众人觊觎的对象,少堡主和二爷正式决裂,她只能选边站。
然而,晏名瑾对她的妄想及晏祷和陆可久对待她的态度,却是她绝对不能接受的……
她真的,只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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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那小子这么厉害,我们全都被他骗了!”晏祷恨恨地一敲桌子,房内的地板似乎都因此动摇了起来。“他故意放权给我们示惠,可是代表堡主身分的令玺却给了那个丫头。不是我要说,舅爷,我看青烟根本和那小子联手了!否则令玺怎么还在她手上?!”
“哼!那死丫头在你我之间左右逢源,结果居然向那小子倒戈。生下这样的女儿,是陆某家门不幸。”陆可久一口气叹得长胡飘动。
“大权还是握在他手里,那些生意,他依旧随时可以收回,重要的事还是得经过他批准,等于我们这一阵子做了白工!舅爷,李老板,为了让我们深入南方的计画能真正生效,挡在眼前的石头必须尽速除去!或许,我们该……”举起抖着肥肉的手,阴沉沉地往自己脖子一抹。“而且不会让他逃过了。”
“这件事早该做了。上次失败是因为我们轻敌,那小子和过去的晏霄差太多了,原本还只是怀疑,现在几乎可以肯定……”陆可久眯起眼。
“晏霄手臂上有个胎记,可是那小子没有。可惜他身边有个齐洛飞,就算李老板是易容专家,也无法接近确认他做了什么伪装。”晏祷这话令房内所有人会意地点头。“反正,无论真假,那小子和他身边的所有人都非死不可。”
众人齐点头,像是同意了这个提议,但右臂还固定着绷带的晏名瑾却叫嚷起来;
“爹!舅爷!晏霄他是该死,但青烟,你们说要赏给我的……”
“你还看不开……她早是晏霄的人了!”晏祷简直被这色欲熏心的儿子气死。
“爹……”晏名瑾急了。
“咳!瑾儿,先别急。”陆可久泛起微笑安抚他,“青烟是我的女儿,真要让她香消玉殡,我也舍不得啊,尤其瑾儿你最近让李老板推荐入教,才在江南立了大功,未来前途可期啊……”眼中精光一闪,似乎要稳住晏家这一家子,陆青烟又占了关键性的功能。“放心,舅爷保证,这事儿过后,青烟一定是你的。”
“谢谢舅爷,谢谢!”顾不得手中的痛,晏名瑾高兴得直鞠躬哈腰。
“先别高兴得太早。”可以猜到陆可久的心机,晏祷暗自皱起眉。
“你在江南的仇家正查得紧,这阵子你不准出堡,和青烟的事也先缓缓,等风声过去再说。”
一直沉默的李老板观察了许久,突然弯起唇角,老谋深算的圆着场;
“是了,先恭喜新入教的晏堂主抱得美人归,本座也着实替你高兴。但最近教里往北方发展的声浪越来越大,为了彼此合作愉快,我们是否应先计画计画,要怎么在近日内拔除晏霄这眼中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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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余晖下,两道人影飞快掠过临水堡上空,无声钻进了陆青烟的香闺。
霍季云放下怀中无言的美人,陆青烟沉重地坐在床沿,木然的神色说明了尚无法消化一下午所听到的消息。
许久许久,她才叹了口气,直盯着他像在探索什么。
“我没有易容。”霍季云猜测她目光的含意,执起她的柔荑就往自个脸上凑。“我的眼睛、鼻子、嘴巴都是真的,你可以摸摸看,可以拉拉看,更可以亲亲看……”
陆青烟忍不住横他一眼,收回丁手,仿佛一点也不在乎他是不是真的。“这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吧?”
“呃?”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霍季云搔搔头,不避嫌地在她身边坐下。
“你释放权力,却又握着令玺,分明是在逼爹和舅舅联合起来。但我不明白的是,你似乎也很清楚李老板的背景?”
“这并不难猜。在南方,生意做得最大的是天尊教,唯一有力量结合南方商会的,也只有他们,所以李老板会是天尊教的人一点也下奇怪。”
微微耸肩,好歹他在南方也混了二十几年,而押宝庄聚集消息的能力也是不容小觑的。“他们早有进军北方的打算,先前才会刺杀晏……刺杀我爹。不过,我倒没有料到晏名瑾那块废料居然也入了教,还混到一个什么堂主的位置。”
“让他们结盟起来对付你,有什么好处呢?”她摇摇头。
“其实在齐洛飞找你碴那天,你就已经猜中了。”终于问到了重点,大手攫住了纤细的皓腕,他下让她逃避,眼中散发的热度几乎将她灼伤。
“你……”她深吸了口气,握紧了拳头。“所以你让他们联合起来打压我、堡里的下人猜己心我,甚至连齐洛飞都敌视我,然后我孑然一身,被你的印玺孤立在临水堡一角,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你,因为你……”她激动得说不出话。
“因为我要你。”霍季云替她接下了,将颤动的柔软身躯搂入怀内。
她用力抗拒,但他的铁臂像是上了锁般,任她怎么推、怎么打,他就是不放开。“你凭什么这么做?主宰别人的人生很有趣吗?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就是想着你的感受,我才会这么做的。”
以往只要她有些抵抗,他绝不会强来,但这回,他硬是圈紧了她,让她打骂发泄,一直到她手酸了,眼底也浮现晶莹的水光,他才柔柔地在她耳边低回;“我知道你很努力、很谨慎,只是想安静地生活在堡里。但是事实是残酷的,明珠蒙尘,但光芒难掩,我何尝不是让你看清楚他们——一旦发现你的利用价值,便无所不用其极,他们何曾待你为后辈、是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