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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官儿子奸商爹 page 15 作者:青岚风

  华笙淡青色的身影随着灿烂的霞光踏进房间,而整个房间所有人都心有灵犀的无视这华丽登场的角色。该哭的哭,该憔悴的憔悴,该争先恐后给粹袖递手帕的还是没完没了的拌嘴。气得这娇俏公子脸比霞红,连喊了三声,才换来我一声哼。

  华笙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

  原来六王爷与东霖早有勾结。潜在京城的除了三皇子毕华笙外,还有二皇子毕锦瑟。给了黄屹倾致命一镖的就是常年行走江湖的毕锦瑟。华笙这次来大西本是想游山玩水,了解一下大西的风土人情,顺便给野心勃勃的大皇兄收集资料,结果看中了杜子寒的才识,处心积虑想收拢他。

  粹袖小心翼翼地哄着我喝光了黑漆漆的药汁。我半倚在床上,越过她纤细的肩膀,看着华笙满懒笑容的坐在椅子上。

  他将飘了清香的茶碗捧在手中对我说:“据我二哥说,这次六王爷是铁了心要小寒的命。其实这次就是他告诉六王爷我的真实身份,并且给他出的主意。要不然六王爷怎么可能猜到我是谁?还能弄到一大堆的证据让小寒也无法矢口否认?”

  “……”

  华笙手中的茶碗叮的一声被他放回桌上,妩媚的眼睛转了一回:“不过,事情也不是没有转机。”

  我的心在和他眼神相交的一瞬间蓦然一抖,浓黑的药汁散落几滴在雪白的薄被上。

  华笙接着说:“想除掉小寒的毕竟是六王爷,但他又和小寒并无似怨,只是恨他绊脚。二哥本是想一镖打死他。不过我一向看好小寒,就劝二哥只是射死了黄屹倾,就是想能有机会他再重新考虑,可否愿意来东霖,帮我们东霖王朝……”

  斜倚在门口的厉风行似乎是悃了,一个瞌睡没打好,把门弄出一声巨响,砸断了华笙的话尾巴。

  想想杜子寒一本正经在我面前念叨着忠君爱国的场景,我就无奈的长叹一口气:“这个……小寒怕是不会愿意了……”

  华笙嫣然一笑:“没错,所以我今天是来找你。”

  “我又不是杜子寒。”华笙是眼花了吗?

  他没有理会我的疑问,继续说:“……其实,算来我和小寒的交情多少也有几个月了。他心里最重的是什么,自然不难看出。你就是他的软肋。由你来说的话,他一定能答应。”华笙放低语气,笑意盈盈的说,“若是他同意,除了保证性命无忧之外,还能保证他在东霖官位不变,终老无忧。只有三天时间,是让小寒法场就刑还是随我去大西,就看你的了。”

  华笙说完就起身告辞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厉风行见他走出院门,无奈的说:“小寒会答应才怪呢。不如……我们去劫狱吧。唔……想想我也认识几个工夫不错的朋友,应该能成功。”

  远酹苦着脸说:“厉大哥,你有所不知。老爷这次是被关在死囚天牢。境界守备都比大理寺那边严多了。想去劫狱,怕是难以下手。”

  “这个好办,”我说,“我就去找小远子,让他把小寒再关回去不就好了,那里的锁我都能开。”

  远歧说:“太爷,流大人想把老爷带回大理寺,六王爷死不放人。为了决定把老爷关在哪儿,六王爷和流大人争了好久,连面子都不顾了。最后还是折了中,把老爷关在死囚天牢才算完事。”

  他见我无语,随即又说:“太爷,死囚天牢和大理寺可不一样,那边或许还有个通融,能混进去,这天牢可是只许进不许出的地方……任何人都别想进去。”

  “真的吗?”我想了想说,“那我去找小远子,问他有没有办法。”

  远歧和远酹当场石化,哆哆嗦嗦的说:“太爷……您又要偷溜进宫啊?万一失手被捉了……”

  倒是粹袖意重身长的和我说:“太爷,您就别光顾着敛些什么珍宝首饰……好歹也替我弄些宫粉胭脂什么的啊……”

  有句诗,叫做“商人重利轻离别”。

  关于这句话,我就非常怀疑它的真实性。就比如我,离别时的悲伤和重逢后的喜悦就不是轻描淡写的敷衍之情。

  我泪流满面的趴在宣德殿的墙上,摸着墙上浮雕的金龙口里衔着的一颗稀世珍珠,无限感慨着上次离别时的无奈。为了把握这份缘,不给人生落下遗憾,我当下摸出远歧给我护身用的匕首。匕首还没落到那只龙的口上,就听身后惊天动地一声哭。

  “哇~~小然你又来宣德殿偷东西了……”郑鸣远哭得落花流水。

  我收起匕首,对眼前这个泪美人说:“唉!小远子果然是真龙天子,我挖龙的宝贝你就哭成这样?”

  郑鸣远抽抽搭搭的说:“才不是呢!当年你做伴读的时候就是!十次来宣德殿有九次定要挖走点宝贝。我父皇都说了,小然要是什么时候能做到面对珍宝面不改色,什么时候大西就真正能风调雨顺,连年丰收,官廉吏洁,连蝗虫都要绕着大西走了……”

  郑鸣远身边垂立的年长太监已经把脸憋成青紫色,很小心的哆嗦着。郑鸣远挥手吩咐他:“你先下去吧,还有,守住了门口,别让闲杂人等进来。”

  老太监领旨快步退下,估计着是想着快点找给墙角狠狠笑上一阵子。

  郑鸣远把眼角的眼泪抹干,渐渐平息了抽泣,对我说:“流石说你昨天晚上就会跑来找我,我们等了你一个晚上。今天早上边关来报说东霖又出兵扰境,流石就去和几位大人商讨事情去了。”

  我尴尬的笑笑:“昨天晚上……我实在走不开啊。”

  郑鸣远仔细的看看我的脸,又黯然神伤的说:“小然,你又瘦了好多。看,脸都没有我的巴掌大了。”说完,就五指伸开在我的眼前比了比,“流石就总是这么说我。刚才御膳房送了新蒸的莲子羹,甜着呢,先吃点吧。”

  我将他纤弱的手放下:“我不是来吃羹的,我找你另外有事。”

  他立刻捂紧了腰间,摇着脑袋说:“流石说了,不可以下旨放杜子寒,也不可以帮你劫狱,更不可以把进天牢的金字令牌给你。”

  “金字令牌?原来有这种东西啊……我恍然一笑。

  郑鸣远哑然失语。

  “那么小气干吗?借来用用,又不是不还你了,”这个流石真小气。

  “那也不行,”郑鸣远认真的说,“流石说你若是拿到令牌,去天牢见杜子寒的事传了出去,六王爷一定又要故意找我麻烦了。”

  我无奈的一叹:“你就没觉得,其实你什么都不做,他照样会找你岔子吗?”

  郑鸣远想了一下:“倒也是啊……可是流石说不许令牌离开我半步,要牢牢的带在我身上,我怎么借给你啊?”

  “那简单……”我说,“连你一起借走就好了。”

  “啊?……”郑鸣远大惊。

  第九章

  我窝在宣德殿和郑鸣远从下午一直聊到日暮低垂,又敲晕了进来传膳的泰公公,用他身上的衣服把郑那身深色的锦衣常服换下。带着郑鸣远及其金字令牌顺着来时的路,一路出了宫。

  刚一溜出宫门,郑鸣远就惊讶的问我为什么路上没有人潮涌动,没有黄土铺路,还说流石带他出来的时候就有。我白了他一眼,笨!你说的那个叫“皇帝出巡”,我们现在做的这个叫“漏夜逃亡”!

  郑鸣远满肠搜索“漏夜逃亡”这个词的解释的时候我已经把他带到了天牢门口。

  狱卒拦住我们的去路厉行问话,郑鸣远想都没想张口就说:“朕要见杜子寒。”

  门口几个狱卒一愣,转而微笑,摸着他的头说:“震?这里是天牢,除非你有金字令牌,否则不能随便进去见人。”

  郑鸣远眼眶一红,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然,他们不认识我……”

  废话,在宫里你穿的是龙袍,不认人总归也认识衣服吧。我开始有点怀疑流石是怎么教育他的。

  我将郑鸣远身上的金字令牌拿给狱卒。狱卒中的头将那小小的金牌拿在手里反复看了几遍才说:“唉!反正令牌最到,有了这个就放行。我们底下人是管不到令牌的来路。”

  死囚天牢的守备果然严,穿过层层守卫,道道大门,狱卒带着我们七拐八折的才到了地下室的一扇黑铁大门前。狱卒打开铜锁,撤去粗大的锁链,沉重的铁门吱吱呀呀的划开。

  阴暗的凉气随着开启的牢门扑面而来,而狱卒手中微弱的灯火映亮的则是倚墙而坐的杜子寒苍白却温暖的笑容。

  也许是觉得这么严格的守备根本没有锁门的必要,狱卒只是将门虚掩上,就跑去和睁着好奇眼睛东张西望的郑鸣远搭讪去了。

  杜子寒无奈的苦笑着对我说:“我就知道你一定忍不住,想尽方法也要跑进来。只是……没想到你竟然把皇上也给拐来了。”

  狱卒留下的微弱灯火将狭小的牢房照得一览无遗。杜子寒一身囚装靠在墙角,虽然乌黑的长发散而不乱的披在肩上,虽然是英目剑眉依旧傲气凌然,却难以掩饰他苍凉的疲惫。

  “小寒……”我站在门口,和杜子寒默然相对,语未成调,泪已婆娑而下。

  杜子寒起身,将我揽在怀里,“好了好了,别哭了。都多大了,还小孩子似的哭鼻子呢,也不怕人笑?”

  “这儿又没有别人,我乐意哭……”我靠在他的胸前,抓着他的衣襟,将鼻涕眼泪尽数甩到他本就不算干净的囚服上。

  杜子寒轻轻拥着我,沉重湿润的呼吸在我的耳边吞吐着,蓦地,他的双肩忽又加大了力道,越来越紧的钳住我的身体,直到我整个人完全落到他炽热的胸膛。

  “瘦了好多,”杜子寒低沉的声音落入我的耳中,却字字如甘泉般涌进我的心里,“这么抱着,几乎连骨头都能感觉到了。”

  感觉着环绕着我的气息,我窒息般的眩晕着。我伸出手,紧紧地环着他的脊背,将自己更紧密的攀在他的身上。暗室中摇曳的灯火将我们的影子飘飘悠悠的映在冰冷的地面,偶尔路过的蟑螂老鼠就踩着这晃动不安的影子潇洒的觅食,自然没有心思看我的眼泪将杜子寒的衣襟打湿。

  杜子寒缓缓松开他的怀抱,伸手将我的眼泪拭去:“不许再哭了,眼睛都哭肿了。”

  我渐渐平息了抽泣。

  昏黄的灯下,挂在杜子寒手指的泪珠依旧晶莹,盈满他幽深双眸的,也是一片湿润。

  “对了,小寒,”我忽然想起什么,对他说,“华笙来找过我。”

  杜子寒轻叹:“他果然去找你了。在赤清堂的时候他就跑来缠着我问了好几次。不过,他是算计错了,即使是你来劝我,我也决不答应。”

  “对,咱们不去,”我万分赞成的说,“他好笨,我才不会跑到天牢来劝你和他去东霖做什么官。你又不是什么擅长敛财置家的人,到了东霖不也是一样?倒是他若想挖你去做个帐房先生,保镖护院什么的,我早就把你卖给他了。”

  “……”杜子寒眼角忽然抹上一丝惆怅:“想想这么多年,我只忙着朝中的事,真是疏于照顾你……”

  “才没有呢,小寒都会给我做面吃……”我伸出手,想抹开他紧蹙的双眉,却惊然发现我白净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浸满了殷红的鲜血。

  昏黄的灯火下,十根手指粘稠艳红的血液绽放开,犹如徒手捧着妖媚诡异的大朵火焰,惊悚骇人。

  “小寒,”我惊恐的声音颤栗着,“你受伤了?”

  杜子寒淡然一笑:“皮外伤,没有大碍。六王爷恨我碍过他的事,华笙又没和我谈拢,就甩了我一鞭子。是六王府特制的七星什么鞭,好在只有一鞭,我又有内功护着,没伤到筋骨,只破了点皮。”

  “只破了点皮?”我挣扎出他的怀抱,将他推倒在墙角的一隅草垛上,强行褪去他的上衣。触目惊心的伤口就暴露在我的眼前。

  杜子寒默不作声,乖乖任我摆布,只淡然说:“若是换成别人挨着一鞭,怕是连命都没有了。”

  我狠狠剜了他一眼,转身出了牢门。

  阴暗的走廊上,郑鸣远正借着微弱的灯光把玩着手里狱卒送的小飞镖。我轻声唤他,他就好奇的小猫儿一样偎了过来。我微笑,伸手扯开他的衣襟,从他雪白的内衣上撕下几条,再对衣杉凌乱惊谔中的小皇帝挥挥手:“没事了,玩去吧。”

  郑鸣远当即号啕大哭:“小然你又欺负我!流石要是看到我的衣服撕破了,又要没完了。”

  我重又掩上门,将他惊天的哭声隔在门外,也掩去了隔壁的的一声叹息:“我们关在里面的都没有这位能哭啊……”

  我摸出身上带着的金创丹粉,均匀的撒在布带上,杜子寒却瞥瞥嘴,一脸恶寒的问:“这个不会是你名下店铺里的货色吧?你确定它好用?不是陈年旧货?……”

  我将手中撒满了药粉的布带恶狠狠的拍到他的伤口上。铁骨铮铮的大西相爷一声惨叫,将未说完的半截话生生吞回了肚子。

  我将带药的布带顺着他后背那条狭长的伤口盖好,再取过药粉满满的又铺了一层,才把从郑鸣远身上盘剥下来的另外几条缠上他宽阔的脊背。

  “真是的,伤得这么重都没有人过来看吗?”我抱怨着。

  杜子寒轻笑:“说什么傻话呢……这里是死囚天牢,谁会想到这里给人看病。”

  我手中的动作蓦然止住。

  尽管眼前杜子寒结实的脊背上纵横交错了无数深浅不一的伤痕,我却依然能分清哪道是进赤清堂以后弄的,哪道是当年我指使他帮我打架时不小心刮伤的,哪道是我贪图树上的果子爬上去后下不来时他将我抱下去却做了我的垫背时摔伤的……

  我纤长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疤痕,俯到他的身后低声说:“小寒,虽然远歧说劫狱不大可能办到,但是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我已经让风行哥去联络他的朋友了。”

  杜子寒的身体蓦然一震,猛然回首,厉声道:“不行!千万不要胡闹!”

  我对上他清澄的眼神,说:“你是我儿子,我不救你谁救你。”

  “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杜子寒说,“这座天牢只狱卒就上百人,还不包括轮流守备着的官兵。而且你看这里的走廊通道,貌似平常无奇,其实是被人下了无数机关暗卡,若是没有熟识的人带路贸然而入,恐怕不是死也要重伤……”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挥手拦下他的话,“你放心好了,你爹我神通广大,定会安排得万无一失。”

  “……”

  “小寒,”我唤他,“你师傅是燕云山的燕云子,即使不涉江湖的人都知道他的大名。虽然你和只他学了几年的功夫,但当时是他说你根基好,亲自指你上山的……其实,只要你想,谁也捉不住你,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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