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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官儿子奸商爹 page 3 作者:青岚风

  “什麽啊~~”我一把抱紧了他的脖子,他的笑声戛然而止,“你的意思是说我的手段很烂吗?依花院的妈妈说的,有不听话的孩子就给他们吃那种卑鄙无耻的药,不知道怎麽被他们给拿到了,你不觉得巴豆很无耻吗?”

  “是,是,”他擦干净眼角笑出的泪,“很无耻,很卑鄙……好了,你看,宰相府就在前面了,忍一下就好了……”

  我凑近他的耳朵,小声商量著:“小寒……我们……可不可以……不忍……”

  “……”

  “人家……忍不住嘛……”

  “杜!然,我警告你,你一定要忍……”

  “……”

  今夜月朗星稀,杜子寒步伐势如雷电,急速的奔跑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唉~~平静的夜。 

  ***

  月落,日出,黑色的夜风逐渐褪去,淡金色的阳光撒满一片,室外是风光大好,我却毫无心情欣赏。

  粹云楼被杜子寒和那个神秘的华笙联手给拆了,少了一个赚银子的摇钱树不说,还被杜子寒押到书房,罚抄了整整一遍的大西律法之经营篇,让我筋疲力尽,心情低落不少。

  门缝里露出的一缕透彻光线突然变宽,是杜子寒推门而入,见我百无聊赖的窝在床上,微笑著:“还在气我让你抄大西律法的事呢?”

  我一骨碌身,用後背对著他,他把我的被子掀起一点,搭坐在床边,“这次我救得了你,下次可未必了。国无律法不稳,民不能目无纲纪,你行商经营自然不能……喂~~别打了~~”他的话还没说完,我怀里抱著的枕头已经郑重其事的飞到了他的脑袋上,他这一番说辞,我已经听过不下二十遍了,在一天之内。我拉过被子,把头蒙在里面,黑暗瞬间掠夺了眼前灿烂的景色。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无论如何,我想还是应该把对粹云楼的处理结果告诉你……你捋来的少年,统统都放掉了。粹云楼,我把它卖了,得的银子正好拿去赔给他们压惊,再有一些诸如遣散费什麽的,卖楼的钱只剩下三千两银子了……”

  三千两银子也不错,其实当初那栋房产,是我对著它原来的主人一顿笑,那人就失魂落魄的把地契写给我,一分钱也没花就得来的。

  杜子寒继续说:“昨天上朝的时候,边境来报,燕洲大旱,造成饥民无数,所以……我打算把那三千两银子给捐了。唉,也算是帮你赎罪了。”

  “……”我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捐了?三千两?等我空白的大脑里重新填回了血液,推开被子坐起来的时候,杜子寒早已经出去多时了。

  “杜子寒……”晴空下,我怒吼,“你给我回来,把银票给我给我放下……”

  “不,我不放,”杜子寒护著怀里的银票逃到了院子里.

  “那是我的钱。”

  他突然吊了一下眉毛:“你的钱?那是你骗来的钱吧?”

  “那……那也是我的……”我不死心。

  他放低了声音,“燕洲现在受灾严重,尸殍遍野,你就忍心看到生灵涂炭?”

  “又不是我喝干了燕河的水,”我没好气的说,“你不是有俸禄吗?干吗一定要拿我的钱去捐啊,你就忍心看到一个老人家悲伤欲绝吗?”

  他厉声道:“每月的吃喝家用就有一半。”

  “另一半呢?”我问。

  “喂你了。”

  “呃?”我不明就里。

  杜子寒仰天长啸:“都变成了桂花糕云片糕小龙汤包冰糖葫芦……”

  “……”我有那麽能吃吗?

  他悄然溜走,我快步追上。

  远处远歧和远酹夹著一个俏丽的丫头讨论著什麽,见到我们一个跑一个追,竟然不约而同一起叹气:“老爷和太爷又为了银子打架了……”

  “就当没看见吧,若是每次都去管,累死人也不够啊。袖儿姐姐,我们去放风筝?……”

  “不行,袖儿姐姐先答应的我……”

  “……”

  追不上杜子寒,又没有人肯帮我,一生气,蹲在地上唔唔唔的哭了起来,他果然匆匆赶了回来。

  “你呀,”他站到我的面前,“怎麽又哭上了。”

  我一把捉住他的腿不放:“你想拿走银子也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哎呀,”他蹲下,“你说吧,想吃我做的鸡蛋面?还是肉丝炒饭?”

  我昂起毫无泪水的脸,微笑著说:“你带我进趟皇宫。”

  杜子寒的脸立刻变了颜色,“不行,绝对不行,有我在,你就绝对不能进宫。”

  “就一下了,”我哀求,“又不会很麻烦。”

  ***

  依花院的大妈曾经跟我说过,入了这行的孩子,首先要学好“脱”,也就是说脱衣服。她老人家说了,这可是关键的第一关,脱衣服也要脱出水准,脱出艺术,脱出风情万种,脱得彼此双方飘飘欲仙,欲罢不能,直到走火入魔。就好象现在我面对的人,双郏绯红,两眼含水,连声音都在哽咽著:“太爷,请您住手吧,万一让老爷发现就……”

  “不会,不会,”我安慰他,脱下自己的外衫也褪去了他身上最後一道防线。

  “太爷……您就放了在下吧~~”

  “那怎麽行?”我迅速把那身灰色的衣服套到自己的身上,“我守了整整一个早上,就逮到你这麽一个落单的,我容易吗?”

  那人扯著铜锣一样的声音哭开:“太爷……我要去抬轿子啊~~~您再闹下去,老爷上朝的时间就耽搁了……”

  抛给他一个娇欲滴的媚眼,“没关系,今天你放假,我去。”

  “呃~~?啊……”我手里的棍子随意一挥,正中他的後脑,眼前的人惨绝人寰的惊叫一声愕然晕倒。

  八抬大轿绝对是偷懒的绝佳理由,一个人顶多一二百斤,分成八份,每个人也就负担二三十斤,其实一点也不沈。我躲在御花园的花丛里,剥下肩头混了血的衣袖,露出纤细雪白却红肿渗血的肩膀,苦著脸安慰自己。数落著杜子寒的不是,进宫上朝干吗只带轿夫不带书童,扮什麽也比扮轿夫来得舒服点啊~~。

  我咬牙切齿的下定决心,这笔帐可是要算进成本里,翻倍赚回来的。

  想到赚钱,我微微一笑,宫里可是个赚银子的好地方,你想啊,宫墙高九天,里面的人尤其是娘娘嫔妃後宫佳丽们,一困就是大半生,外面民间的流行趋势早忘了个一干二净,自然瞅著什麽都新鲜。将市场打通到皇宫大内恐怕是没有几个人能想到,早下手为强,我自然会想早日抢占。

  我正得意洋洋的盘算著,透过花海,远远的飘来一抹窈窕纤姿。第一个客户啊~~我跳出花丛,饿狼一样扑向目标,“唉……我说……这位漂亮的娘娘……你要不要看看我们绣云楼的新鲜绸缎?颜色保管丽……”

  直到觉得四周过於安静,气氛明显不对的时候,我才发现,被我压在身下已经呈昏迷状开始口吐白沫的人,身上穿的是一件明黄色的袍子,袍子上面还锈了一只大气凛然的盘龙。一时之间,汗水顺著我的脖子淌到了地上,舌头也吐出了几寸长。

  後脖领子蓦然被人揪住,整个身体从那抹明黄上被拎起,没等我惊呼出口,已经被甩到附近假山後面一个偏僻处。

  惊然回首,身後眼里冒火头上生烟的人正是当朝宰相杜大人,我急忙陪上笑脸:“小寒?看你的脸都扭曲了,一点也不好看,来,笑一个。”

  杜子寒一把打落我伸过去想要拧他脸的手,“你不要命了……那是皇上~~还敢把人家推倒在路上,若被人发现,你马上就会身首异处……”

  我嘘了口气,越过假山的巨石和他的肩膀,看到明黄色的影子慢慢爬起,站在路上莫名其妙的抓了抓头皮,一张明秀丽的脸写满了疑问,四下里望了望,最终还是慢吞吞的离开。我和杜子寒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我好奇的问他:“你怎麽知道我在这里?”

  他勃然大怒道:“家里的仆役跑来报告,说一名轿夫在自家花园里惨遭某人的打劫,被剥了衣服丢在路边,……我就猜到是你在胡闹。我不是禁止你进这里吗?”

  我甩汗,早知道这麽快就穿帮,就不应该把他敲晕那麽简单……

  他缓和了一下语气,满怀著期待的问我:“看到皇上,你有没有想到什麽?”

  呃?我摇头,想到什麽?皇上──後宫──妃子──银子──很多。

  见我半晌无语,杜子寒终於长叹一声:“果然还没想起来以前的事情吗?天啊~~我到底要等到什麽时候啊……”

  “我不要想起来好不好?”我怯生生的问,“我一点也不想想起过去的什麽事情。因为……如果我有欠了人家钱,正好可以赖帐不还啊……”

  “……?”他剑眉一挑,“你就没想过,也许是有人欠你钱也说不定啊。”

  “呵呵~~”我忽又奸笑,“相信我吧,小寒,这世上没人能欠我钱超过三天。”

  “……再仔细想想,”他握著我的肩,眉目开始略有兴奋的问我,“你原来见过他的。”

  “可那个人是皇上啊~~我会见过他吗?”我不解,忽又蓦然开朗,“我知道了,其实我是皇家子弟对吧,而且其实我是当年流落民间的太子?那麽你就是皇太孙了,”我嘉奖他般的拍拍他的肩,“果然,不愧是我儿子,头脑够好用。耕田无非逐一之力,商贩不过百倍赢利,出个皇亲国戚可是赚到列土封侯,子孙世代南面称孤,无数倍的利润啊~~哇~~赚到了~~”执起他的手,“来,爹这就给你讨个公道去。”

  他恼羞成怒,甩开我的手,“你若是太子可真是皇门不幸……你当年做过那个人的伴读啊~~你爹是太子傅~……再想想,当年你和皇上关系不错的……”

  “关系?你是在暗示我可以利用关系打通市场?比如走私的时候,或者……”

  “闭嘴~~”他打断我的宏伟计划,“和你说话真是费劲……”

  “……?”

  愉快的对话正进行著,假山的另一头突然传来几声躁动,杜子寒立刻捉了我的胳膊,顺著山下的小路离开。一路遮人耳目的回到宫门外,他差了执事进去告假,说偶觉身体不适,此刻打道回府。

  我和杜子寒坐在轿子里,原本的八抬大轿现在缺了一个人成了六抬的,剩下的那个抗著拆下来的杠子跟在後面。轿子还没走出半里路,就听见後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嗒嗒的追了上来。杜子寒底吼一声“糟糕”,脸色开始变得铁青。

  “落轿~~”行至跟前,那人叱呵,对著稳稳挺下的深蓝色的轿门说,“杜大人,怎麽突然急著往回赶?”

  “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杜子寒没掀开轿门,对著帘子说,“六王爷,朝上之事,我们可否回头再议。”

  六王爷轻声笑出,说:“那倒不急,只是听说您带了一名美丽的男子出现在宫里,在下想一睹风采。”

  杜子寒突然握住我的手,冰冷的掌心,竟然渗出了些微的汗水,甚至有著几许的颤抖:“六王爷,在下现在不宜见风,恕不能从命。”

  “我只是听说令尊年方二十三,而且相貌酷似当年有名的京城第一美女柳扶瑶,就在想那个人会否是令尊。”

  杜子寒冷笑:“六王爷,我当年体弱多病,断了生辰批褂说要沾别家灵气才能痊愈,所以生父将在下过继给唯一的表叔家。至於家父的相貌,我想应该是外界的谣传,我虽然没见过那柳扶瑶,却闻得她惊人玉颜,家父岂能与之相提并论。”

  “耳传毕竟为虚,”六王爷竟然凑进轿门,伸手打起帘子。杜子寒猿臂一伸,将我拦腰抱起,另一只手托了我的後脑勺,整颗头落进他的怀里,嘴唇若有似无的扫到我的颊上,一连串的动作让我动作过度,脸色变得潮红。六王爷掀帘而望的时候,正对上这暧昧不明的一幕,竟也惊得片刻。

  “六王爷,可有找到柳扶瑶?”杜子寒讥嘲他,强劲的臂膀母鹰护雏一样遮住我的大半个身体。

  六王爷冷淡一笑:“没想到以为官清廉著称的杜大人,也会私养娈童宠男,真是世风日下。”

  杜子寒呵呵的笑出了声音:“我也没想到以高贵冷静著称的六王爷,竟会管到别人家的家务事。”

  六王爷愤恨的撂下帘子,“你最好不要和柳扶瑶有什麽关系,当年她的夫君太子傅傅昭然,犯得可是株连九族的罪。最後斩首午门,柳扶瑶饮鸿自尽,全家十八口一夕散尽。”

  六王爷的马蹄声蹬蹬的远去,杜子寒长嘘一口气,连忙唤轿夫起轿。蓝色官轿晃晃悠悠的前行著,他终於放开我的身体,顺便又理了理我凌乱的前襟。

  “小寒?”我伸手,抚开他眉间的褶皱。

  “还好你穿的是轿夫的衣服……以後不要乱跑了,”他将我冰凉的手格开,“更不许再想著要进什麽皇宫。你在外面遇见六王爷,也许他不会注意你,但是你若跟著我在宫里出现,他一定会联想起什麽。你长得太……”

  “是太丑了吗?……”我小心翼翼的问,猜想他是不是对於我的外貌有不满,心里计划著下次招聘的时候顺道招个易容大师,我儿子都宰相了,可不能给他丢脸。

  他盯著我询问的眼神看了许久,嘴角略微翕动几下,忽然让轿夫停了轿。他打开帘子,跨下轿门,吩咐道:“你们把太爷送回家,……”

  深蓝的锦帘转瞬落下,那抹同样素色的朝服影子被隐在了厚重的帘子的另一端。再次起轿,还是颠簸的摇荡,却摇得人心烦意躁。我终於忍不住大喊:“停轿,停轿……”

  我冲下轿子,揪住一个轿夫的领子问:“他往哪走了?”

  他指著後面的街口说:“那……那边……”

  是出城的路,我想我知道他去哪里了。

  我一路跑著,气喘吁吁的跑出了城门,追上了城外的洛燕山。

  炎夏的烈日晃得皮肤灼热的疼痛,可是一进山,冰凉微起的山风吹到身上,居然是说不出的舒爽。凭著依稀的记忆,找到那个隐藏在树林深处的矮丘,果然看到杜子寒伫立在那里,还有摆在脚边的一坛酒。我躲在树後,静静的看著他手里的一杯清酒撒落一地。

  “老爷……夫人……”他颤抖的声音飘荡在空中,“对不起,天下之大,我只能给你们一座无名的荒坟,而这一转眼竟然是十二年。”

  手一挥扬,第二杯酒杯里晶莹的液体也毫不保留倾斜而出,“他……爹他也长大了,就是淘气,整天里惹不完的麻烦闯不完的祸。”

  第三杯酒也被蓝色的身影恭敬的洒落,“老爷,您曾经说过,君子为事贵於稳。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不可贸然行事,可是我真的有点急了。我要替老爷洗刷傅家的冤,所以我弃了武从了文,自从中了状元,和当年加害您的人同朝为官五年整,进展竟然十分微小。而今天又差点被六王爷撞见爹,现在想来还心有余悸。我既急於成功,又怕一但失败,全盘皆输,我一人死不足惜,怕只怕会连累到傅家唯一的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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