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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会十二点整 page 13 作者:寄秋

  老是处于挨打的下风不怎么让人欢喜,敌人在暗他们在明,清楚惹眼的活靶摆在那里任人射击,任谁也开心不起来。

  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釜底抽薪反将一军,大大方方地把标的物送到主使者面前,使其无所遁形,无法再放暗箭四处伤人。

  说实在的,湛薇薇一点也不喜欢这计划,更厌恶将主控权交到别人手上,可是为了让自己和所爱的人能多活几年,她不得不想出此办法以绝后患。

  为了生存而拚命还真有点奇怪,悠闲的日子过惯了,她想再继续过下去。

  「不要叫我冷静,与妳有关的事我怎能平常待之?要我无动于衷地眼看妳去送死,妳干脆先在我嘴里塞一斤炸药。」人一死便无知觉,就算她翻天覆地他也瞧不见。

  「你喜欢什么口味的炸弹?蓝莓还是巧克力?现在流行榴莲加凤梨味道,让你死前也能一饱口福。」她的语气异常平静,完全看不出一丝惊惧。

  平常人在深入虎穴前总会有些不安忐忑,生怕一去不回再也见不到挚爱的亲人,纵使有万全的准备仍会显露惶然的神色。

  而她却面上无波表现得十分镇定,仿佛她和这件事一点关系也扯不上,纯粹是来看戏的,曲终人散留下的一堆垃圾与她无涉。

  「妳——」一口气梗在喉间,他是咽不下也吐不出。

  两道闷声的笑让他找到出气的宣泄口。

  「你们很得意我拿她没辙是吧!再让我看到一颗白牙,我保证你们很快会发现缺牙的乐趣。」

  迁怒,绝对是迁怒,互视一眼的里奥和克里斯收起脸上明显的笑意,故意移开视线瞧瞧天花板,聪明得不介入小俩口的争论中。

  不过他们也看得出谁才是说话有份量的人,瞧瞧那个吃瘪的男人脸色有多臭,活像有人逼着他跳火圈似,刀削的五官全拧在一起。

  「理智,德斯,你知道我的做法才是最有效的制止,有你们在后头护着,还怕我有什么不测……」

  一根手指覆在湛薇薇唇上,阻止她说不吉利的话。

  「别说,我承受不起失去妳的痛苦。」她不能再一次缺席他的生命里。

  眼神转柔的湛薇薇轻按住他的手,脸上有着无比坚定的信念。「我相信你,我爱的男人会及时效出我。」

  她真的柜信他。

  「我也爱妳,爱逾生命,可是我不相信自己。」一手抚着受创的膝盖,德烈嘉斯无法像她一样乐观。

  虽然他的凶猛狠戾胜过昔日甚多,但敏捷度确实不及过去,即使拥有令人畏惧的力量,可是他的身体不利久战,必须迅速解决,否则时间一久他将难以负荷。

  这也是他最担心的地方,唯恐力有未逮错失救她的机会,让她信任的眼中再度蒙上阴影,化为水月镜花消失在他指缝间。

  她温柔地笑了,「你不相信自己,那么请相信我吧!我一定会平安的归来,回到你身边。」

  他心里好挣扎,两股拉力在撕裂他的心。「不要给我毫无保障的空言,我要看见完好无缺的妳,时时刻刻。」

  视线一低,落在她缠满纱布的手,自责和心疼如蛇般缠绕,久久难以散去。

  要是他更谨慎点提防丝蒂娜的小动作,或是一开始便不让她出现,给予明确的拒绝要她死心,今天薇薇也不会受到皮肉烫伤的苦。

  「德斯,你一定要这么固执吗?」没办法沟通。

  他端起一旁的咖啡啜了一口,轻轻扬眉,「妳在说自己吗?吾爱。」

  「你……」他真叫人生气。「德烈嘉斯·瑟米夏,你是头猪。」

  两道喷口水的笑声蓦地一起,笑不可遏。

  「谢、谢、恭、维,母猪小姐。」还笑,首领是猪他们还能当人吗?

  两头蠢猪。

  恼到不行的湛薇薇终于变脸了。「知会你一声是客气,免得你认为我不尊重你。」

  「嗯哼!我不需要妳的尊重,只要妳好好的活着,就算要跟我赌一辈子气也无妨,我绝对不会让妳去涉险。」他紧紧抱着她,不顾拉扯肌肉所带来的剧痛。

  他不放手她就走不了,这个可恶的烂计划可以作罢,他宁可死的是自己,也不愿她再受伤害。

  「是吗?」她眼中多了抹精锐的光芒,笑得特别明媚地瞅着他。「你知道女人为什么不算君子,因为我们的心都住了个小人。」

  孔老夫子有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所以他们是划上等号的。

  「什么意思?」他忽然觉得不安,她的笑似乎别有用意。

  一烦躁的德烈嘉斯就想用咖啡因镇定心神,他酗咖啡的程度严重到一天至少得喝上五杯,若是少了它整天都会精神不济。

  突地,冰蓝的眸子瞇成一条线,盯着黑色液体上浮动的奶精,心头的警钟为之一响。

  难道……

  「小人做事当然不会光明正大,你不要怪自己太过轻忽身边人,能喝到我亲手泡的咖啡你该深感荣幸。」抱歉了,德斯,为了能看见你变成老头子的模样,我只好豁出去了。

  「妳……妳在咖啡里加了什么?」目一眩,他感觉四周的景物似在转动。

  「安眠药。」能让人安睡如死人般,省得他们在同一话题上转圈圈。

  「妳竟然……」他一手打翻咖啡杯,紧抓住她纤细的腕。「薇薇,妳不可以……去冒险……」

  「我不冒险你就会有危险,而且我希望你身上不要再有新添的伤痕,看得我心好痛……」她低下身轻吻他面颊,眼底浮动着深情的泪光。

  「薇……薇薇……」她的身影……淡了,她的泪……

  咸的。

  视线越来越模糊的德烈嘉斯试图要抓住她,但是渐感乏力的手却不受他控制慢慢松开,握不住手中的柔软,眼皮的沉重盖过最后一点光亮。

  坚持不肯关闭的意识隐约听见这样的对话——

  「就这样迷昏他可以吗?安眠药的剂量会不会太重?」

  「门医生的拿捏有分寸,顶多让他昏睡两、三小时。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针孔监视器、小型录音麦克风,足以迷晕一头大象的麻醉针,还有别忘了追踪器,它最重要。」

  「谢谢你们设想这么周到,他的安危就交给妳们。」

  「不,是我们该谢谢妳,让一个娇滴滴的美女以身涉险,我真是不忍心,哪天妳跟我们老大分手一定要考虑我,我千里迢迢也会赶赴妳的召唤……」

  该死的里奥,居然敢趁他昏睡时献殷勤,他一定要……一定要……德烈嘉靳陷入深沉的睡眠中,无力的手往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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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瞧妳居然那么笨,自投罗网送上门,省得我们策划一连串的绑架行动。」

  不敢相信会这么顺利得手,笑得好不得意的丝蒂娜一手托着酒杯,一手平放在沙发背靠上,两脚交叉迭放十分惬意,以浓烈的威上忌庆祝这次行动的幸运。

  原本她还打算叫人伪装饭店的女侍观察他们的作息,她好趁姓湛的女人落单时再一举捉住她,直接带到她住的楼层好给她一点厉害瞧瞧,没想到湛薇薇会主动敲她的房门,代替德烈嘉斯说一句抱歉。

  哈!幸好她没照德克米罗的计划定,否则她就错失良机了。

  什么假意遇袭大受惊吓,四名手下全死于非命,不得不逼迫那两条眼高于顶的狗护送她到机场,因为她被台湾的治安吓得想飞回义大利。

  哼!她有那么胆小吗?也不想想她是在黑帮长大的女人,真要一点小事就吓坏了那还得了,岂不是让全世界的黑帮份子看笑话。

  而他接下来的做法是带着佯死的手下闯入饭店,挟持受伤不便的德烈嘉斯与其女友予以监禁,藉由他来控制整个黑手党。

  不过她没他想象的笨,以为她会乖乖听话,服从他的意思,如果她能当上首领夫人又何必屈服于见不得光的地下恋情呢?让他一人独享荣耀与权势,而她还是没达成目的的失败者。

  不相信他是对的,不然她也不会有今日的机会,只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女人弄走,看要卖到香港当妓女,或是送入中东皇室的皇宫,她这辈子就永远别想翻身了,德烈嘉斯会是她一个人的。

  越想越开心的丝蒂娜没发现阳台边有根点燃的香烟,一双油亮的皮鞋隐于布帘后头。

  「这样的待客之道很不理智,德斯要是知道妳的所做所为,你认为他会放过妳吗?」恐怕她的下场会很惨。

  「闭嘴。」丝蒂娜手一打直,泼了双手缚捆的女人一身酒液。「我还轮不到妳来教训,只要我矢口否认妳到过这里,甚至说我亲自送妳出去,妳在门外被人绑架与我无关,他能拿我怎样?」

  反正她不承认就没人能奈何得了她,口径一致到底不改口,谁敢把罪名安到她头上,她可是老马卡斯·艾柏格的女儿,谁能不卖他一个面子?

  「很聪明,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要怎么把我送出去而不被人发现?人来人往的饭店人员总有一个会察觉不对劲。」到时她的丑行就曝光了。

  「这……」她倒没想到这一点,只顾着兴奋。

  临危不乱的湛薇薇想给她一次机会,让她不致越陷越深。「不如妳解开我的绳子放我走,我不会告诉德斯有这回事。」

  睇了她一眼,满脸鄙夷的刁蛮女冷嗤一声,「妳想得美,放了妳我还有生路吗?妳还是认命点,别妄想会有人来救妳。」

  「绑架是犯法的,我有朋友和亲人,他们一发现我失踪一定会报警,而妳是我见到的最后一人,且对我怀有敌意,再加上妳来自西西里岛和黑手党有很深的关系,我想短期内妳将无法离开,誓必被当成重大嫌疑犯收押。」

  这不是危言耸听,台湾的法律制度确实如此,除非她遇到肯收贿赂的法官。

  「等等,妳说我会被关?」她一听,慌了。

  终究是没吃过什么苦的娇娇女,一听这种事难免会心慌意乱,怕陷牢狱。

  「如果我的检察宫朋友不让妳保释的话,案情可能审个一年、两年才有结果,那妳只好和小偷、杀人犯关在一起。」不会很惨,顶多失去自由而已。

  「什么,和小偷、杀……杀人犯一起?我不要。」她要打电话给爹地,叫他帮她想想办法。

  「更惨的还有强暴犯……」瞧她脸都吓白了,她这剂药会不会下得过重了?

  湛薇薇正想着要不要下更掹的药,一道宛如钢琴般的浑圆男音忽地扬起——

  「不要再吓她,不管怎么说妳可是抢了人家的男人,对她好一点不为过。」

  对于一个被绑架的人而言,她应该怎么做才算对她好,难道还要她大跳肚皮舞好取悦绑匪吗?湛薇薇在心里讽刺的想,并暗忖此人的身份为何。

  而当她视线一接触到开口的男人时,眼神为之一讶,在心口打个突。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我不是告诉你不要偷偷摸摸地进出我的房间,为什么你没一次听进耳里?」气急败坏的丝蒂娜急着将德克米罗赶出去,不让他抢了她的好处。

  他冷笑地攫起她的下巴,「轻声细语呀!宝贝,这样才能惹人怜爱。」

  「你要干什么?放手,你弄痛我了……」好疼,他的手劲好大,似要捏碎她的骨头。

  「痛?」他冷讥地在她唇上一啄。「宝贝,妳太不乖了,私下行动也没知会我一声,妳想我会高兴吗?」

  「我……我……反正你神出鬼没的本领比我大,不用招呼就自己来了,我何必多此一举。」他比鬼还难缠,好像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耳目。

  「呵……丝蒂娜,妳最不聪明的地方就是自作聪明,以为没了我就能成大器,妳实在是……太令人失望了。」手一捏,他笑着亲吻她的嘴。

  咔答!

  「啊——我的下巴……」碎了。

  「不要一脸惊慌的看着我,女人的泪水是最廉价的香水,令人作呕。」德克米罗一把推开满脸泪痕的丝蒂娜,长脚一伸踢开挡路的茶几。

  「至于妳,我的东方美人,我该留下妳还是除去妳呢?妳的存在让我好生为难。」她早该死了,苟活至今害他得多费一番功夫弄死她。

  看着惊慌失措的丝蒂娜扶着下颚痛哭,胸口紧缩的湛薇薇惊觉到她所面对是一头毫无人性的野兽。「是你命人对着我的窗口掷炸弹?」

  「漂亮。」一针见血。「难怪德烈嘉斯那家伙喜欢妳,妳有脑子。」

  「呃,谢谢赞美。」道谢是为人的基本礼仪。

  「这不是赞美,妳不要以为长了一张好看的皮相就能引诱男人,我只要一把刀子就能毁了它。」他忽然表情一拧地冲向她,两手压在她身后抵视,两人的距离不到十公分。

  鼻子对鼻子,她忽然感到恐慌,他浓厚的气息喷到她脸上。「我从不觉得自己好看。」

  「是吗?」德克米罗又恢复先前温和的笑脸,以指轻抚过她柔嫩如凝脂的细致肌肤。「可是德烈嘉斯认为妳很美,他迷恋妳。」

  她小心的用字遣词,怕激怒他。「男人都会有愚蠢的时候,你不会就这样怀恨在心吧!」

  「对,男人是很愚蠢,但我并不恨他,至少他还不是我最恨的人。」他似在回想令他恨之入骨的人,脸上闪过强烈的恨意。

  「可是你却想杀了他。」不会有人莫名其妙想杀掉另一个人,事出必有因。

  他笑了,却让人仿佛看到撒旦的微笑。「妳其实想套我的话,问我是不是五年前爆炸案的幕后主使者?」

  「你是吗?」她大胆的问道。

  和德烈嘉斯如出一辙的眸子闪着蓝光。「妳很有勇气,可惜红颜薄命。」

  「你是吗?」她再问,毫不畏惧地迎向他的视线。

  「我不是。」他摇头。

  「你不是?」难道找错人了。

  「主谋者是罗德·瑟米夏,妳情人的亲大哥,他一手安排了那场爆炸。」而他不过是帮凶。

  听到他亲口坦言爆炸案的主使者,不无惊讶的湛薇薇仍有所怀疑,同是瑟米夏家的人怎么下得了毒手,与会的宾客全是他的亲友呀!

  而继续听他平静无波的道出一切,她有些明白了,鼻头微酸。

  「……可是他却把自己炸死了,是不是很讽刺呢?」主谋死在自己手里,那也算是一场美丽的葬礼。

  「那你在哪里?为什么你会没事?」听他的描述,他人应该在现场。

  「我在哪里?」德克米罗低声地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一则非常好笑的笑话。「我就站在婚礼最前方,为一对新人证婚。」

  「你是……神父?」水眸倏地睁大,她的表情是难以置信。

  「是的,德克神父,我为上帝服务。」说着,他掀开上衣,露出里头神职人员所穿的袍子。「德烈嘉斯悔婚往外走,心一急的罗德顾不得自身的安危启动炸弹,而我则从容地从圣坛下方的地道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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