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璨留下来跟戴家人一起过年,他把小孩子全部捏死死的,小学五年级到国中三年级,没一个逃的掉。除夕夜跟小孩子去放烟火,玩的最疯的是忧璨。
年一过,忧璨回家去。宜铃使出铁手段,逼著秉裕跟忧璨一起回去,秉裕照样闷著听话。
回家了,忧璨帮忙挑照片,秉裕信任璨的眼光,挑什麽照片就让忧璨决定。忧璨回来没多久就跑到戴家去找他,可是只需要一两天的时间,璨就可以把住的地方变成猪窝,秉裕收拾了一整天。
睡前,忧璨开了瓶陈年好酒,分秉裕喝,望著秉裕的双眼,有些感慨,又有些欢喜。
“怎麽了?”秉裕微笑。
忧璨摇头。“没什麽!…总算回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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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裕会很忙,忙著准备摄影展,这是忧璨已经知道的。忧璨回国之後,工作内容改变很大,开始当顾问,筹备自己的服装店,接的案子也少很多,小案子请不到汪忧璨,大案子还要看酬劳。忧璨的公寓退了,搬回来跟秉裕住,正式这样同居是第一次,之前两人都有各自的地方。
忧璨回国之後就直接往戴家跑,屋子没整理,之前秉裕帮他打包的箱子还在原地。从戴家回来之後,秉裕整理了忧璨弄乱的地方,其他的事,装做没看到,然後秉裕忙他的工作去。
这个眼不见为净的态度,彻底颠覆他们之前的关系。
一个礼拜以後,忧璨才发现秉裕根本不想帮他整理东西,任著箱子堆放在客厅,每天往外跑,有时一出门就去个好多天,三月初,秉裕居然跑到尼泊尔,说要上喜马拉亚山拍摄景物。
忧璨听著电话,一时不知该说什麽,最後说:“请你务必活著回来!”
秉裕笑著挂电话。
忧璨转身看客厅墙边的箱子,静默三秒钟,还是自己整理吧!秉裕打定主意不帮忙,只能自己来。
秉裕不在,忧璨忙著上班,筹备开店,整理地方,忙到周末忽然空下来,独自坐在客厅考虑晚上吃什麽。之前在纽约也是这样,平时忙,有时会忽然空,那时会想找秉裕,时差不对忍了下来。嗯…太依赖秉裕了吧!
钱不够!存的钱不够开店!
忧璨烦恼这件事,自己生活不成问题,他虽然懒惰,总是依赖秉裕,真的碰上了,还是会乖乖打点一切,裕也对他放心这一点,虽然睡觉的时候会觉得寂寞,早上醒来就会忘了寂寞的滋味。
先把车子卖了,换个小车,房子拿去抵押贷款,应该能凑到一笔为数不小的周转资金?忧璨算了许久,自己不是会计财务专科,无法贸然就去实践想法,店面也看好了,设计师也找到了,工厂也安排妥当了,连营业执照都拿到了,剩下自己豁出去的决心。
有何不可呢?会担心两人的生活没著落,要是自己赔钱做生意,裕的负担会很大。
这是交往。交往不是交换肉体快感,交往是把自己的未来,与对方的未来做个连结,认真经营两个人的生活,这才是裕所谓的交往。裕提到未来时,忧璨就明白他的意思,裕在意的不是过去,不是现在,是未来!未来有什麽?老了还是在一起,有自己的房子,有存款让生活优渥,没什麽可以担心的,享受共同的生活。
忧璨自己把地方整理好,有好几次,独自在屋里发脾气丢东西。戴秉裕你好狠,来个电话就跑了。想要你帮忙你也不帮,工作忙翻了,你情人就不是人!我要找谁商量开店的事啊?还不就是你,你居然在这关头脚底抹油!
发过脾气之後,忧璨收拾残局,会笑自己发疯。裕这样完全没消息这麽久,好像是头一次?已经快两个多月了!
肇逸毕竟细心,又跟忧璨熟,隔两天之後,开完会,肇逸邀请忧璨吃午餐。肇逸只要稍微问一下,忧璨就会说。
秉裕上山拍景物,不是普通的山,是世界第一高峰,人生地不熟的,一去就是两个月,没有一通电话,没有只字片语,之前还放心,现在担忧开始扰乱情绪。为了工作不联络,没什麽,咬牙忍一下就过去了。秉裕不是这种人,不是这麽久都不来消息的人。两个月的时间,足够让秉裕上山拍摄,然後下山,那又是为了什麽不联络?没下山?上山需要两个月吗?秉裕又不是去征服世界第一高峰,他只要找到景物拍摄,拍完了就可以下山回家,出了什麽事吗?
肇逸温和的看著忧璨。“这样吧!我认识旅行社的人,托人去问问看,尽量请他们打听秉裕的消息。秉裕一定会有个饷导,没安排不可能上山,所以应该会有记录,我托人问问看!”
忧璨抬眼看肇逸,平静的眼神,没表情的脸。“麻烦你!谢谢!”
肇逸心里想的可不是那麽单纯。上山就算登记,要是出了事也没办法立刻知道,只能当作失踪人口,直到被人发现为止。忧璨应该想到了,应该是把所有最坏的事全想过一遍,全部打算好了,如今才会有这种平静的表情!
“有事想找人聊,记得找我!”肇逸忍不住说。
忧璨低下眼。“好!谢谢!”
中饭过後,肇逸劝忧璨回家休息,忧璨看来明显的疲惫,比在纽约时还过犹不及。
忧璨回家想躺一下,结果大白天就开始喝酒。找了张爵士乐专辑放来听,打量宽敞的客厅。当初想买房子时,秉裕还是帮他找地方的人,这里前面风景好,环境单纯,一层两户,通风采光都是秉裕认可的,房价贵的吓死人,忧璨没想太多就听秉裕的意见买下了。当时会想买这麽大的地方,忧璨其实把秉裕算在人口里,这边是小家庭单位,隔壁是大家庭单位。这边两个房间,一间打算用来当暗房,秉裕自己把暗房弄出来的,只是後来忧璨去住鲍司提供的大厦,这边好像秉裕的房子一样。
买的时候,喜欢这麽大的地方,坚持要黑色皮套沙发,害秉裕跑遍台北市才找到中意的!…从没想过,自己要住在这里,而没有秉裕陪伴!
忧璨喝完酒准备去房间躺一下时,门铃响了。忧璨开门,瑶容站在门口,见到忧璨,没笑容,有点愕然。
“秉裕不在,改天再来吧!”忧璨不给好脸色,直接想把门再关上。
“等一下!”瑶容伸手挡住门。“秉裕什麽时候会回来?”
忧璨正眼看瑶容,也许不会回来了!“不知道!”
瑶容皱眉。“你怎麽不问他?他有联络吗?问一下会死啊?…你那是什麽眼神?我告诉你,我不怕你,随便你是什麽人都好,你也拿我没办法,我就等著秉裕对你这种死样子厌倦,到时别怪我抢赢了!”
忧璨冷哼了声。“你不是另结新欢了吗?专心他吧!想要秉裕,作梦!”
“是不是作梦,咱们走著瞧!”瑶容狠狠的瞪著忧璨。“连一声何时回家都不过问的伴,你不配秉裕!”
忧璨用力甩上门。
多久没联络了?几乎快数不清了!秉裕在哪儿?在做什麽?秉裕对他的思念,永远也不如他对秉裕的强烈,这是自己早就知道的!明天去把公司成立,贷款开店,该做的还是要做,生意一定要成功,要把房子贷款缴清,几年都可以等,等秉裕回来!
恐惧原来是这麽的沉重!完全没想过的事,细细去想,如果现在要承担的有那麽多,当初又是为了什麽?
第二天肇逸不放心的又来看忧璨,来开门的脸上还带著睡意,双眼布满血丝,穿著昨天肇逸见到他穿的衣服。肇逸进门同时心里暗中叹口气,事情怎麽还在重复呢?当初忧璨独自去美国时,刚开始那段时间也是这样子,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在家喝酒,喝完了去睡,忧璨没染上酒瘾实在是奇迹,还是忧璨的自律能力本来就比别人高?
忧璨请肇逸坐下,倒水给他之後,回房间换洗,出来时衣著整齐,宿醉的神情也不见了。
肇逸苦笑。“我不是来催你去公司的,今天本来就没有会议,好像也没训练课程吧?你要不要出去走走?”
听到没必要进公司工作,忧璨往沙发上倒,表情像是换面具似的,一下子又露出疲惫的样子。“肇逸,就算裕有拜托你,你也不必照顾我。我之前对你说的很明白了,我跟你是没可能的。”
肇逸温和的说:“我记得。情人做不成,连关心你也不行了吗?”
忧璨没回答,停了几秒钟以後,低声说:“催眠我,肇逸,催眠我。对我说,秉裕不会有事,很快就回来了!…说!”
肇逸皱眉。
“我整天想催眠我自己,这两句话说的好顺口。”忧璨又喃喃念著:“裕不会有事的,我胡思乱想罢了,裕很快就会回来了,很快,就会回,来,了!等到我躺上床,却一直想著裕在哪里,他怎麽了,会不会求救无门,自己一个人吗?有伴吗?…”
“我相信秉裕不会有事的!”肇逸打断忧璨。“只是被耽误了下山时间而已,可能今天晚一点,或是明天,就会打电话来报平安了!”
忧璨躺著发呆,隔了许久之後,才坐起来,抬眼看肇逸。“听起来没什麽说服力!…我决定去贷款,你说这房子能贷多少?”
肇逸认真的想了下。“应该不少。真的要开店了?”
忧璨点头。“我想清楚了。人都找齐了,店面也有,前面装修的时候,里间可以暂时当办公室,只差我说一声开工而已。”
肇逸小心的斟酌话语。“我想过了,还想了挺久的,…想问你我可以投资吗?”
忧璨只是望著肇逸,眼神冷淡。
肇逸不得不解释:“我不是在帮你。…我不会拿自己的钱开玩笑,之前我投资朋友开餐厅,现在赚钱了。这是增加财富的好办法,风险虽然高,但是我还相信自己的判断能力,你会赚钱,我投资你,你会帮我赚钱!你的资金有多少,我就拿三成出来投资,利润就分三成,但是我不会介入营运面,我只管等著你的财务报表,等看看是赚钱还是赔钱!”
忧璨只考虑两秒钟,然後点头。“好,让你投资!”
肇逸跟忧璨商量好之後回公司上班,忧璨去忙服装店的筹备。
肇逸收到从旅行社捎来的消息,立刻连络忧璨转达给他。秉裕的确上山了,在秉裕上山的申请书上,注明了至少三个月,预计返回的日期也写在出发日算起的四个月後,秉裕带了足够的配备跟人力一起上山的。
忧璨在电话里停了几秒之後,平静的说:“他回来时,我准备把他放血剥皮煮来吃!…谢谢!”
肇逸自己算是放下心来,但他还是跟忧璨保持密切联络,常去找忧璨。忧璨忙,连回到家都带著一堆资料,联络工厂,联络设计师,店面装修,帐本已经开始运作,会计做好之後,忧璨一条一条自己检查,有这种事事求完美的个性,最累的是自己。肇逸一直想问忧璨还会不会胡思乱想,忧璨只跟他谈生意的事情,工作的时候看起来也好好的,肇逸不想干涉太多,知道秉裕安全就够了。
衣服开始制作,店面开幕日期敲定,忧璨的动作迅速确实,另外兼顾著模特儿公司的顾问工作,星期六下午也进公司跟主管们开会。
会开到一半忧璨的手机响,大家习惯了,忧璨自己是老板,店面开幕在即,电话多是正常的。
忧璨只听了对方两句话,立刻变脸色。肇逸正想问他什麽事,忧璨开始对著电话怒吼,完全不理会有多少人在场。
“你现在才说人在机场,我怎麽去接你?你真会挑时间,我还在公司开会,自己想办法回去,计程车一堆,…没钱不会去提款啊?去了一趟鸟山你的脑袋就坏了吗?”
肇逸非常惊讶的看著忧璨,那是秉裕从机场打来的吗?
“我没扒你的皮就不错了,还跟我哼哼哈哈的?去这麽久也不会事先告诉我,我以为要去帮你收尸了,现在发脾气你能怪我吗?告诉你,往後我就去找一只卫星行动电话,你出门了给我随身带著,这是你自找的!自己想办法回去!”
气冲冲说完话,忧璨就把通讯切断了。
会议室内一片尴尬的沉默持续了大约五分钟,肇逸抿著嘴低下头,快笑出来了。忧璨把玩手机沉思了一阵子,然後看手表,一副什麽事都没发生过的态若自然,平静的开口打破沉默。
“再一个小时,不管会议有没有结果,我都要走人了!我们继续吧?”
肇逸自己已经不想开会了,抬眼看忧璨。“卫星行动电话?”
忧璨满脸认真的点头回答:“卫星电话,就算他去到南极拍鲸群,照样一通电话找的到人!”
忧璨甚至不在意满室的人听他这一说就全部笑出声。秉裕向来能安抚忧璨的脾气,肇逸这次倒很想知道,秉裕会怎麽安抚!
忧璨一秒钟也不愿意多留,接下去的会议他聚精会神讨论事项,距离一个小时期限还有五分钟时,忧璨开始收拾面前桌上的纸张跟记事本,一边念出会议结论,大家都停了下,忧璨的脑袋瓜里安装了闹钟吗?时间都不必看,就知道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
忧璨的顾问身分特殊,把模特儿的问题解决之後,其他的也不归他管,可以先离开会议室。
飞车回到家,裕应该到了!忧璨开门见到客厅的景象就呆在门口。他每天努力维持的整洁化为乌有,不过看仔细了,还可以推断裕进门之後的动作。先脱鞋,同时放下背包,可能打开背包想找什麽,东西翻出来就丢地上,接著小心把相机袋摆在矮桌上,然後脱下薄外套,丢在椅子上,再往厨房走,大概撞到一旁的杂志架,书报杂志散了一地,从冰箱拿了冰啤酒之後回到沙发边,倒在沙发中喝啤酒看手中的便条纸,接著就睡著了。啤酒安稳的站在秉裕的肚子上,他一手还扶著瓶罐,居然累成这样!
忧璨轻巧的关上大门,微笑著走过去俯身看秉裕。晒黑了,瘦了,但是这张脸再怎麽变,忧璨也认的出来。伸手将啤酒罐抽离秉裕的手,再去拿另一手的便条纸,拿到了才发现那不是便条纸,是四乘六大小的照片,那张得了亚洲摄影协会首奖的照片,现在有点破破烂烂的样子了!
忧璨看了下照片中的自己,随手放在矮桌上,转身回房间换衣服。晚上叫寿司店外送好了,裕出门三个多月,大概有三个多月不知米滋味!裕回来了,这种心情平顺的感觉真好!
忧璨回到客厅,接下去却站在客厅一边,不知道要做什麽好。收拾?会吵醒裕,晚上叫外送,又不必准备晚餐,看电视听音乐都会太吵,那怎麽办?他不是秉裕,想安静的时候钻进暗房就好,看书?开玩笑,现在哪有心情看书!到餐桌上查帐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