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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头龙 page 4 作者:小林子

  “……若真是田环河犯案,不晓得张捕头可愿一助?”杨怀仁问着。

  “你有线索就该呈报衙门。”张铁心说着。

  “我如今不是呈报给了张捕头?”杨怀仁笑着。

  “……田环河以往不曾开过杀戒,可既然杀了三个人,难说就不会有第四个。”张铁心说着。“杨大侠威名众人皆知,然而田环河生性狡诈,若是杨大侠有何闪失,张某只怕难辞其咎。”

  “这点张捕头不必担心。既然师兄交代了下来,不管如何杨某总得管上那么一管的。”杨大侠笑着。

  “……令师兄不晓得是哪位?”

  “……师兄管的是江湖事,不是朝廷事,这点张捕头就别问了。”杨怀仁微笑着。

  “……”

  “……张大捕头,有请了。”杨怀仁深深一揖。

  ●  ●  ●

  “等等。”

  天快黑了,一同回到张府懂得杨怀仁却让张铁心拉住了手臂。

  张府前,一辆宽敞的马车正在等着主人。

  张老爷拉着沈昊白的手,似乎还在努力挽留着。而沈昊白只是一边苦笑着,一边摇着头。

  “……为何张捕头一直不愿与沈公子相见?”杨怀仁低声问着。“沈公子也算是您的舅子,就算嫂子遭了不测,也不该是你们两人之间的嫌隙。”

  然而,张铁心并没有回答。只是,偏过了头。

  看了看张铁心,杨怀仁只得又回头看向了沈昊白

  沈昊白似乎已经见到了他们。

  那个脸色有些苍白的青年只是用着有些黯然的表情看着两人,接着,只是泛了抹苦笑。

  沈昊白先是微微举起了手,向杨怀仁致意着。然后,静静看了一会儿始终不肯回头的张铁心,也只是默默地转过了头。

  一直到沈昊白上了马车,车子也被驾走了,张铁心才回过了头。

  “为何不见他?”杨怀仁又问着。

  没有回话的张铁心,只是走回了自己的家里。

  ‘你这孩子啊……昊白等了你两个时辰了……’

  张老爷无奈的声音响了起。

  承受着杨怀仁的目光以及父亲的叹息,张铁心还是没有回头。

  ●  ●  ●

  “铁心,你确定要上京城?”年老的母亲担心地问着。

  “是的。”张铁心坐在父母面前,低声说着。

  他的身边坐着杨怀仁,而杨怀仁只是静静看着三人。

  “我去看看。”张铁心说着。“说不得田环河已经不在京城了。我只是去瞧瞧,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如果没有线索,很快就会回来。”

  “可是……”

  “让他去吧,这田环河一天没抓到,我们一天就不安稳。”张铁心的老父劝着自己妻子。

  “可是连凤儿都死了,如果田环河把毒手伸到了铁心手上,那该怎么办?……那田环河又不曾偷到咱们身上,管管管,惹了一个大魔头!我早说……”

  “好了好了……”担心地看着自己妻子跟儿子,张铁心的老父连忙阻止着。

  ●  ●  ●

  “夜深了,张捕头还没安歇吗?”无意间见到了张铁心在池塘旁静坐着,杨怀仁走了上前。

  “睡不着。”张铁心说着。

  “明日就要启程了,只能张捕头不先养养精神?这案子只怕还有很多地方要劳烦张捕头,不急于一时。”杨怀仁站在一旁,低声劝着。

  月光下,张铁心清秀的轮廓越加明显了。尤其是那双微微上扬的丹凤眼,真像要勾去别人魂魄似的。只是,依旧是双清清冷冷的眼眸。

  “……今日随你上京,只望你答应一些事。”张铁心低声说着。

  “张捕头请说。”

  “田环河一命,由我亲手取下。”

  “这怎么成呢!”杨怀仁连忙说着。

  “……啊?”张铁心略略转过了头。

  “我抓人,可没说过要伤人。”

  “……不伤人?那你还抓什么田环河?”转过头,张铁心真是诧异之极。

  “……只要他真心悔过,终生诵经念佛修身养性,自没有必要取他性命。”杨怀仁认真的表情,倒还像是佛寺里劝人向善的老和尚。“敝师兄也是答应了,我才插手的。”

  “……”呆呆看着杨怀仁的张铁心,真不晓得是因为被气得过分,还是想笑却笑不出了。

  “没有先与张公子说,是在下的不对。不过苍天有好生之德,无端的杀戮只是徒沾血腥。”杨怀仁苦苦劝着。

  “……我不去了……”

  “张公子!”

  “……玩笑话。”无奈地笑着,张铁心走了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我既然答应了,就断无反悔之理。”

  “多谢张公子成全。这件案子查下来,如果能不伤人命就真是万幸。”松了一口气,杨怀仁说着。

  “……不用谢太早。如果那贼厮拒捕,我依旧会动手。”

  “那是当然。”

  ●  ●  ●

  张铁心年老的父母依依不舍,杨怀仁坐在车上,看着张铁心安抚自己担心不已的父母,不免有些钦羡之意。

  张铁心终于回到了车里,然而见到杨怀仁看着自己笑得温煦,不免有些疑惑地扬起了眉。

  “在下自幼失了双亲,不免羡慕。”杨怀仁微笑着。

  “……世人谁不知杨大侠出身蝴蝶山庄,举世钦羡,杨大侠过谦了。”张铁心淡淡笑着。

  “张公子是家中独子,只怕二老疼得紧吧。”杨怀仁低声说着。“让张公子身陷险地,在下实是过意不去。”

  “……吃了公家粮,就要做公家事。杨大侠不用担心,如果我死了,自会有人帮我照看爹娘……”张铁心突然沉默了。

  “……张捕头指的是沈家公子?”杨怀仁问着。

  “……是。”张铁心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然而却是移开了眼睛,仿佛不愿意再多说些什么了。

  “……嫂子的事情,想必沈公子心中也是难过。张公子先前又何必与沈家公子闹得僵呢?”

  “……很多事情我不晓得该怎么说,不过……现在我最好不要见他。”张铁心说着。“我没有把握不会失去了控制。”

  “……失去控制?”

  “……杨大侠可晓得,我们这一行,疑心可重了。”

  “自然。”杨怀仁轻笑着。

  “就因为疑心重,看的事多,所以可以相信的人不多。”张铁心低声说着。“谁我都可以怀疑,可是……”

  “……张捕头莫非也怀疑沈家公子?”

  “……嗯。”

  “为何?”杨怀仁问着。

  “……凤儿死的时候,脸上让人划了长长的刀伤,刀刀见骨。”张铁心看着杨怀仁身后的车蓬说着。

  “……所以张捕头怀疑……”

  “是情杀。”张铁心低声说着。“难说他……污了凤儿的身子,却依旧是情杀。”

  “……可是……”杨怀仁不免有些结结巴巴的了。

  “……我晓得你不相信。”张铁心淡淡笑着。“不过这是经验谈了,就算再滑稽,也要想到的。”

  所以张铁心的意思,不就是……杨怀仁倒真不敢追问下去了。

  是的,张铁心有着一种秀雅之气……也不是说女态,然而江湖上走过七年,书生秀才侠女什么的,见过的只怕没有成千也有上万,他却极少见到像张铁心一样的,虽称秀雅却没有阴柔之气,虽是武人生得却仿佛江南灵秀之气都已经在他身上似的。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才吸引了……

  “您倒也别想得太多,我若是真有把握,这案子也不会拖了一年。”张铁心微微笑着。“这推测连我都觉得可笑,别说跟爹娘说了,若是给昊白晓得,只怕他的大牙也要笑掉了。”

  “……既然怀疑,张捕头可曾做过些什么?”

  “……不曾。我现在一见到了他的面,就会心慌。如果我的脑子冷静不下来,一切都是空谈。”张铁心淡淡说着。

  “……如果此行见到了田环河,沈家公子的嫌疑也消了。”杨怀仁低声说着。“沈家公子回南方去了,自然不会出现在京城。”

  “……是啊……”

  ●  ●  ●

  其实,不晓得为了什么,自从昨天与杨怀仁谈过之后,心上仿佛就少了不少的重量。

  天已黑了,躺在客栈房里休息的张铁心静静想着。

  ‘只要他真心悔过,终生诵经念佛修身养性,自没有必要取他性命。’

  ‘这推测连我都觉得可笑,别说跟爹娘说了,若是给昊白晓得,只怕他的大牙也要笑掉了。’

  可是,他却是跟杨怀仁说了。也许是因为他那一向慈悲为怀的表情,也许是因为他盛名远播,绝不可能就是那田环河。也许是因为他的眼神,心境清明,坦坦荡荡……

  ‘只要他真心悔过,终生诵经念佛修身养性,自没有必要取他性命。’

  光是凤儿的惨死,自己就断无饶过田环河的任何可能。然而现在已然该要在心里有所准备……就算自己要下手,杨怀仁也定会阻止。而看在他的面上,就算再大的仇恨也只得暂且放在了后头。

  ……杀不了田环河,就值得这么高兴吗……

  不用杀田环河,就值得这么高兴吗……

  你这么做,对得起凤儿吗……

  凤儿她……

  砰。

  重重的一拳击在身边的床上,张铁心翻身而起,披了件衣服就推门而出。

  月光黯淡,而他就在月光下、班驳的树影中,快步走着。

  冰凉的风吹着他没有础起的发,吹着他微敞的外衣。

  他的唇紧抿,眉深锁。逆风而行,白衣轻扬。

  “你去哪里?”

  大风之夜,杨怀仁仍在走着拳脚。一见到了他,便是停了招式,迟疑地问着。

  “天亮即回,勿问。”张铁心冷冷说着。

  “……张公子,明日一早便要启程,您……”

  “勿问!”回过头,张铁心低声喝着。

  “……你身上的杀气好重。”杨怀仁说着。“出了何事?”

  转回头,张铁心只是迈开了步,飞身出了客栈。

  ●  ●  ●

  天凉如水,明月当空。

  冒着寒风奔了三里,张铁心才停了下来。

  树林里,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中,张铁心背上靠着大树,轻轻闭起了眼睛。

  ‘万事空漫,死别尘路。月夜知我,奔归良人……’少女的声音低低微微,白绢起,踮足,引领。

  “你在做什么?”张铁心低声问着。

  ‘断不了相思,走不上回头路。’少女低声泣着。‘张哥哥,莫要拦我。’

  “我可为你作主,说吧,是谁。”

  ‘……张哥哥做不了主,那人……原是天边的星,云泥之别,名份之亲,无人可作主。’

  “……莫是……”

  ‘是……’

  “你也爱上了他吗?那该是灾难。”

  ‘相似煎熬,已是无路可退。’

  “他……晓得吗?”

  ‘……弃若敝屣……’少女低声的呜咽,悠悠渺渺。

  “……那就入我张家门吧,断了两段孽源。”

  ‘张哥哥……’

  “你的心,我懂得……凤儿……”

  “想起了嫂子?”杨怀仁的声音。

  于是,张铁心缓缓睁开了眼睛。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杀人者死,国之铁律。”

  “莫要忘了你答应我之事。”

  “……不会忘。”张铁心走过了杨怀仁的身旁。

  “张公子,一事相劝。”杨怀仁低声说着。

  “莫言。”

  “……得饶人处,且饶人。”杨怀仁望着他的背影,低声喊着。“多少是非,源自不得已而为、穷途之举。”

  “若你先得手,他自随你入寺。若入我手,血债血偿。”张铁心回过头,指着杨怀仁说着。“妇人之心,死者何安,生者何慰。一念之仁,照就多少牺牲。”

  “逝者已矣。”

  “黄泉之下,哀哀之声!”

  “……何人可曾听得?何苦多沾血腥,多造杀孽。”

  “我自堕十八层地狱,却也要护人世正义。杨大侠,莫要多劝!”

  张铁心快步走着,不再回头,然而杨怀仁却是奔了向前,轻搭肩头。

  “放手!”张铁心回过头喝着。

  “赠你古书一册,佛珠一串。”杨怀仁微笑着,递上了古书以及黑木佛珠。

  “哼!伪善之言。”

  “……张公子……”杨怀仁的表情依旧平静而安详。“爱憎相关,一念之间。”

  张铁心呆了一下,接着才扬起声。“你说什么!”

  “张公子夫妻鹣鲽情深,才有凶手只憎。”杨怀仁微笑说着。“难道不是?”

  闻言,张铁心突然激动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了。

  接过了佛珠与书,张铁心收入了怀里,接着才转头走了。而杨怀仁,只是静静看着他的背影。

  第五章

  十一月,京城。

  ‘站住!站住!’

  宽敞的京城大街,两个捕快追着窃贼从两人面前急急忙忙奔了过去。

  杨怀仁正在担心着张铁心会不会插手的时候,张铁心已经指着前方的一座宅邸。

  姚府。

  “怎么了?”杨怀仁好奇地问着。

  “他是谁?”张铁心冷冷问着。

  一个年纪约莫二十五岁的青年,站在了门口,正在喝斥着几个捕快。

  生得眉清目秀,俊俊朗朗,身材健壮而高大。身上穿着的是锦缎成的衣裳,腰间系的是九巧环嵌成的玉配,玉环换隐约可见用金线镶成的边,可真是巧夺天工。可就是一副怒气冲冲、咄咄逼人的样子,看得张铁心心中不快。

  “瞧他一副人样,说的是什么话。把公家人当自家奴仆了吗?”张铁心走了过去。

  他们公家人,自要挺公家人了。杨怀仁心里想着。

  然而,杨怀仁倒也没有真说出了些什么。只担心着张铁心要惹事,连忙也跟了上去。

  “就跟你们说不办了,怎么还上门来问话!那些东西我们根本不放在心上!”青年怒喝着。

  “可是那贼子太过嚣张,身上的案子堆得比山还高。还得请姚府为朝廷分忧解劳啊。”

  “我又不是出公家饭,这事不就是你们该办的?有空来这儿,不如勤快点在街上跑跑,那贼厮只怕就在外头!”

  “兄台的火气可大了。”张铁心走了近,冷冷说着。“不晓得这几个捕快哪里得罪了兄台。”

  “……你又是谁?”青年打量着张铁心。

  “在下张铁心。”张铁心抬起了头,冷冷说着。

  闻言,几个捕快连忙转过了头,惊愕地看着他了。传说中的张铁心,竟然这么年轻?

  “……你就是张铁心?专办田环河案子的张铁心?”青年睁大了眼睛。

  “……他就是,不晓得兄台为何这么问?”杨怀仁也走了近。

  “……你又是?”

  “一介莽夫。”杨怀仁抱了抱拳。“小名不足挂齿,只是助张捕头办案的一个帮手。”

  “喔……”青年打量了杨怀仁一会儿,然而也没有对他再说些什么了,只是转过了头,继续对着张铁心说话。

  “张捕头快请进……我们去隐密的地方说话。至于这些人……如果不回去,就让他们留在外头好了。”青年拂了袖,然而才走进了几步,却发现张铁心没有跟上。

  “……张捕头?”青年回过了头,疑惑地问着。

  “我现在告假中,不办案。公子若要休息只管回去罢了,不送不送。”张铁心冷冷说着。

  ●  ●  ●

  京城,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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