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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福来临 page 12 作者:琳琅

  纵使她身穿男装,可是周围的人已经换了另一种眼神看待她。

  先不说她到现在还不肯换下男装,这种离经叛道的行为遭人非议,就说她今天出席赛茶会坐在谢木栋身边,这种在她眼里看来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也被这些卫道人士们冠上行为不检的大帽子。

  她行为不检二十年了,现在才被人议论,真是气死她了。

  「讨厌,讨厌,讨厌。」她嘴中不停地念着,小脚轻轻地踢开路上的石子。

  那颗石子在园子里的小路上滚了又滚,最后停在一双黑色大布鞋前面。

  那双脚轻轻一踢,石子又滚啊滚的,直向她滚来。

  这是什么意思?

  她右脚轻抬,将石子又踢了过去。

  谢木栋微微一笑,不等石子落地,他凌空一踢,石子竟然在空中裂开了。

  张来福只觉得眼前一花,这个人就像一座山一样压到了她的面前。

  「怎么,是不是觉得很闷?」

  「我正在学习如何做一个正常的女孩子。」

  「学得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

  谢木栋捏捏她的小鼻子,「走吧,我知道妳坐不住。」

  「去哪里?」张来福被他一把搂在怀里,突然觉得自己变得娇小。「你不怕有人说你喜欢的女人行为不检吗?」

  他仰头大笑,「妳要是真的能做到大家闺秀那样子,我大概梦中都会醒来。」

  「高兴得醒来?」张来福一听,就要挣脱他的怀抱。把她说得也太没气质了吧!

  「不,是吓醒。」他低下头与她额头碰额头,鼻子对鼻子,眼睛里只有彼此。「做妳自己就好,其他的我不在乎。」

  「那我们去哪里?」

  「去山上。」谢木栋抱着她一跃而起。

  张来福只觉得自己就像在梦中一样,飞过了墙头,然后稳稳地落在院外,接着又被抱上了马,被他紧紧地拥在怀中。

  「抓紧了。」谢木栋双臂轻轻地搂着她,一动马策,一声长嘶打破了夜的宁静。

  张来福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在无尽的夜色里骑在一匹马上,被一个男人拥在怀中策马狂奔。

  这种感觉好危险,就像是一叶扁舟在惊涛骇浪中穿行。

  但她在内心深处又享受着这种危险,因为她知道身后有一个值得她信赖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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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的夜色特别美,尤其是山上,星星如同天街上永生不灭的灯火般闪亮着,清冷的空气让他们不禁依偎得更近。

  「为什么要带我到这里来?」张来福躲在他的怀里轻声地问道。

  「来听一个答案。」谢木栋低下头。月色下,他的脸上有着一层薄薄的红晕。

  「什么答案?」一看到这个以老实著称,但在她面前怎么看都与这两个字没有关系的人,她就忍不住想要捉弄他。

  「就是我在赛茶会上说过的。」说着,心里涌上一阵不安,他和这个鬼灵精的小总管现在也算是水到渠成了吧,只是这个人总是太飘忽,感觉一点也抓不住,让他直想把她绑在身边,每时每刻都要看到她。

  「嗯……」张来福歪着头,两个眼睛笑成了月牙。难道就这样简单地答应他?

  谢木栋突然抬起她的脸,无预警地吻了下去,坚硬的下巴压在她的脸上有些疼痛,但是唇却是温柔又带着暖意的,好像在唇齿之间慢慢地燃起一炉火,煮着一壶好茶。

  悠长而又绵密地吻着,彷佛要一直吻下去,直到时间的尽头,直到那被称为永远的时空。

  「答应我好吗?」他一边吻着她,一边呢喃着。

  「我……」张来福的脑袋如同那正在三滚的水,沸腾一片,也模糊一片。

  谢木栋忽然拉开她,沉声问:「妳为什么不回答?是我不够好,还是妳并不喜欢我?」

  看到一向老实沉稳的他突然换了一个表情,好像变成了一个她不认识的人,她猛然想起赛茶会上,陈大人看着他时那有点害怕的表情。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有一种感觉,其实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他,不了解这个认识长达七年的人真正的性格。

  这一次的赛茶会他为什么那么肯定自己一定会胜利呢?他是不是背着她使了什么手段?

  一直觉得自己很聪明,现在才发现与他比起来,自己有的不过是些小聪明罢了,如果不是他有意无意地纵容她,她会在谢府过得如此惬意吗?

  回想起与他一路走来,她就像是他手中的一只小蟋蟀,蹦蹦跳跳的,最终还是没能逃过他布设下的网。

  这个男人其实才是真正的深沉阴险、狡诈非常。

  「嫁给我吧?」耳边是他的温柔絮语,心里却充满着不确定的感觉。

  「我为什么要嫁给你呢?」张来福突然问道。

  「妳不嫁我,还能要嫁给谁?」他像是听到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嘴角微微地上扬。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就如此不堪,所以被他像捡垃圾一样随意捡了回去?

  她可是接受现代教育长大的小孩,别跟她说男尊女卑这一套!

  「我谁也不嫁!」反正,嫁给他也不过摇身一变成为古代欧巴桑,还不如依照她从前所想,离开谢府好好地看看世界呢。

  「妳在无理取闹。」

  「我在无理取闹?!」

  「妳心中总有一堆难以窥探的秘密,从来都不肯告诉我!」谢木栋看着她,不解为什么她的想法与行为总令他难以捉摸呢?

  她像一阵风,又像一片云,就算是清清楚楚在你眼前,却依然摸不着、碰不到。

  「因为是秘密,所以才不能说啊!」张来福并不知道他的情绪正激烈地变化着。

  「我不是妳最喜欢的人吗?妳为什么不能告诉我?」谢木栋一把捉住她的手臂,用力之大,几乎让她痛呼失声。

  果然不能对一个古代男人抱有太高的期望啊,虽然他看起来忠厚老实,其实那种大男人的鸭霸个性还是有的。

  你能和这样一个人谈尊重个人隐私这个问题吗?看上去不能!

  张来福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相差两岁是代沟,她和他其实是相差了几百岁,那不叫代沟,那叫马里亚纳大海沟,世界上最深的沟!

  「谢木栋,我跟你说哟,我可不会……」接下来有关于她的女权宣言,对于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等问题,通通被他强烈的吻堵住了。

  「张来福,我不会放开妳的。无论妳有着多少秘密、什么样的秘密,妳都只能在我的身边!」谢木栋强烈地索取着她的柔软,十指插进她的发间,囚禁着她。

  「大少爷……」

  「闭上眼睛。」

  第一次被他命令,张来福却没有照做,耳鬓厮磨间倾诉着的情意,让她完全无法清醒地想任何一个问题。

  只觉得自己又一次的腾空而起,夜色无边无际地弥漫在眼前。

  她什么都看不见,眼睛里只看得到他。

  狂野,迷乱,

  炽热的唇一次又一次地欺了上来,一次又一次让她变得毫无主见。

  他原本英俊又充满粗犷气质的脸庞,此时看起来竟然有着一丝魅惑,长长的眉毛轻轻地皱起,眼神不再如往常澄清,而像是有一片云雾飘来,将他笼在其中,在那雾中闪着令人难以捉摸的光芒,那光芒让她不禁颤抖。

  很想说不,可是被吻到红肿的唇除了喘息,已经没有办法说出任何话。

  她变成了浪尖上的一点帆,风中的一片叶,只能顺着这场风暴沉溺于爱欲之海。

  星星坠落了,她在他的身下只感到黑暗中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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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早醒来,他们是在山中小屋里,这是茶庄的一角,在茶叶采收季节过了之后,这个地方根本就不会有人来。

  张来福看着枕边人沉沉的睡颜,昨晚的他不是狂放不是强烈,而是邪恶。

  只有这个词才能形容昨天晚上的他,那样可怕的姿势,那样长时间的运动,弄得她的腰直到现在还很疼。

  他一定是背着自己偷偷去看那本《肉屏风》,否则怎么会那么厉害?

  越想越气,以为把她吃干抹净,她就会老老实实地和他在一起,从此放弃自己的优势,任他欺负她吗?

  门都没有!

  她可是F世代的小孩,自己的人生不能被他人所左右。

  而且她更加不愿看到旁人用鄙夷眼神看着她,好像她高攀了他。

  「我想以和你平等的身分嫁给你,只是用张来福这个名字嫁给你!你明白吗?大少爷。」

  看着他睡梦中依然惑人的俊颜,张来福低下身子,在他唇上偷偷地印下一个吻,然后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慢慢穿好衣服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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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在!

  谢木栋在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身边只有她留下的余温和淡淡的香气,不见她的踪影。

  他从枕边拈起一缕黑色的长发,像丝线一样的长发绕住了他的手指,结成了复杂的网子。

  「张来福!」他大叫一声,响亮的声音从清晨寂静的茶山上远远地传了出去,然后消散在风里。

  第九章

  两年后

  在通往应天府的官道上,马车叮当,尘土飞扬,南来北往的人们或骑马、或坐车行走在喧嚣的大道上。

  应天府是这个时代的首都,是政治、经济与文化的中心。

  且不说其秦淮美景、灵谷桂香让人神往,单是那辉煌壮丽的应天府就值得天下百姓前来一游。

  所以说这官道之上,从早到晚,永远都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常。

  道旁一个小伙子举着一面白底蓝字的大旗子,正在路边大声吆喝着,「红尘茶饮,新店开红,欢迎旧雨新知阖家光临,今天一律三成优惠,消费就送吉利卡,凭卡在大明官道上任何一家红尘茶饮消费均有两成优惠啊。」

  身边有人穿着彩衣表演着戏法,还有舞狮队伴着喧天的锣鼓声在漫天飞舞的彩纸中摆动着威猛的舞狮。

  只见两个躲在舞狮里的人,身手矫健地在桌子翻着筋斗,时而窜上,时而跳下,一颗彩球在狮头上滚来滚去,就是不曾掉下来过。

  如此精彩的表演怎么不吸引大家的目光。

  初春微热的天气里,有不少人被这表演所吸引,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往红尘茶饮走去。

  「大表哥,前面好热闹。」一列商队的马车停下,一只纤纤素手掀开了窗帘,一双好奇的眼睛看着路旁的表演。

  「罗衣,妳想下去看看?」商队为首的人低下身子问道。

  「是啊。」

  「那好吧,这里离应天府只有十里而已,大家休息一下,有精神点进城也好。」说话的人面容英挺,身材高大,虽然只是身穿一袭单色布衣,也难掩一身威严清贵之气。

  「对了,谢长贵,你久居应天府,这红尘茶饮是什么来头?为何我一路行来,总是看到它的招牌?」

  「大少爷,您有所不知,这是应天府外一处有名的茶铺子,起初只有一家,可是由于他们茶点好吃,价格公道,又常常搞一些奇怪的活动……」

  「奇怪的活动?比如那个什么吉利卡?」

  「大少爷莫笑,有了那张卡,在任何一家红尘茶饮都能有优惠,所以应天府内人人以拥有一张卡为荣,现在红尘茶饮可是有上十家分店了。」

  「还有这等奇事,我倒想要见见这茶铺子的老板是何许人也,竟能把茶铺经营到这个份上。」

  「大少爷有所不知,这红尘茶饮一向只买我们谢家庄出的茶品,他们的瓷器用品也只用谢家瓷,如果不是他们老板执意不肯见我,我早就要上门道谢他如此器重我们谢家了。」谢长贵是谢家在应天府的商铺总管,这次他是专门出城来迎接送贡茶入应天府的谢木栋的。

  谢木栋一听此话,心中不禁微微一怔。什么人会这样做呢?难道……

  「大少爷,我已经发帖给了红尘茶饮的老板,请他出席这次应天商会的聚餐。」

  「你认为他会来吗?」

  谢长贵苦笑着摇摇头,「不知为何,他们每年都只派管帐先生来,老板我从没见过。」

  谢木栋眉心的皱纹更深了,脸上满是沉郁之色。

  红尘茶饮这种不按牌理出牌的经营方式,让他不得不联想到一个人。

  一个鬼灵精跳脱的人,一个让人无法捉摸的人。

  那个人在那一夜之后,就从他眼前消失了,只留了一缕长发和一张纸条,上头写着--

  我要去当一个和你平起平坐的女人。

  平起平坐?自己从来没有看轻过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想法。

  手下意识地抚上衣襟,胸口的荷包里装着她的头发,那一缕长发如同绳索一样牢牢地系紧了他的心。

  张来福,每次想到这个名字,心中都感到如刀割般的痛苦。

  「大表哥,你怎么了?」程罗衣艰难地挺着肚子从马车中探出头来。她的夫君在应天府为官,这一次她是顺便前来的。

  「没,没什么,妳别乱动,我扶妳。」

  谢木栋跳下马车,轻轻地将程罗衣从马车中搀扶出来,一行人慢慢地向路边那一片竹林走去。

  还未看到红尘茶饮,就听到隐隐有清幽的丝竹之声,伴着竹林中的竹叶清响传来,平凡的乐曲在这大自然中听来变得美妙非常。

  「看来这红尘茶饮的老板也是个妙人。」程罗衣一边缓步定着一边说道。

  「不是妙人,怎么能将生意做得如此雅致。」谢木栋淡然一笑,因为他看到了红尘茶饮。

  在竹林深处,出现了一座优雅的竹楼。

  竹影婆娑中,只见竹凳、竹椅、竹桌子、竹筷、竹风铃,就连那招牌也是竹子制成的。

  在这里,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文人雅士,皆相邻而坐,享受着红尘中难得的悠闲。

  「几位,要喝些什么?」

  「你们有什么?」谢木栋问着这个眉开眼笑的跑堂。

  「要贵的有龙吐珠、银叶尖,要便宜的那就多了,红茶、绿茶、擂茶。茶点有白云糕、莲藕片……要是您想要用饭,我们还有竹筒蒸饭。」

  闻言,他叫了一大壶龙吐珠。

  「大表哥,你真是的,又喝龙吐珠。」程罗衣捂住嘴轻轻一笑,「是不是相思病又犯了?」

  「罗衣!」

  「好好好,我不说了。」她低下头轻叹。自古情字最伤人,自从张来福不见之后,表哥虽然表面上若无其事,但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睑上的笑容是一日少过一日。

  「茶来了。」小二一声高呼,端出来的茶壶居然也是佛朗机琉璃壶。「我们老板说了,龙吐珠一定要用琉璃壶。」

  看着那一朵茶花在壶中慢慢地绽放,茶色在水中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谢木栋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大。

  谁会在普通的茶铺子卖龙吐珠这样昂贵的茶叶?

  谁会随随便便就拿出一把琉璃壶?

  谁会?!

  是她吗,张来福,是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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