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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福来临 page 8 作者:琳琅

  突然,有人从她身后窜出,猛地一个麻布袋套上了她的头顶。

  叶清越只觉得眼前一黑,脖上一痛,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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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木栋已经快要发疯了,这山上山下他都派人翻遍了,却连张来福的鬼影子也没有看见。

  等到去谢府问消息的人回报张来福并没有回到谢府,他一气之下一拳砸碎了房间里一张红木实心桌子。

  也难怪他如此着急与焦虑,这茶山地形复杂,他又下了封山令,所有通往山下的道路出口都有人看守,可是至今为止,都没有人看到张来福踪影。

  叫他怎么能不心急如焚。

  「大少爷,大少爷,崔府派人上山来。」

  「崔府?!」这个时候跑上来有什么事?虽说泉州城里盛传崔家对于这次的贡茶赛会誓在必得,但是崔谢两家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再加上谢家与泉州城里势力最大,财力最雄厚的陈家关系非比寻常,所以崔家一直不曾越雷池一步。

  「不见。」谢木栋简明扼要地拒绝,「就说茶庄现在有事在忙,过几天我自会前去拜访。」

  「可是来的人附上一个盒子,说是您见了东西之后,自然会想要召见他的。」

  还有这种事!谢木栋接过盒子:心中隐隐涌上一种不祥的预兆。

  他打开盒盖,里面只有一小片黑色的布和一小团棉花。

  布是最普通、最常见的黑色细棉布,但那团棉花却是最高级的丝棉。

  这两样东西加在一起,让谢木栋那不祥的预感成了真,泉州城里谁会这样穿?只有他们家的张来福。

  盒子里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今夜酉时,晚睛楼上,翡翠阁中,恭候大驾。

  好你个崔府!谢木栋手指一紧,将木盒捏成了碎片。

  他的喉咙是抽紧的,眼睛是充血的,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传话给来人,说我一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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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清越睁开眼睛,第一个感觉就是好痛,脖子痛得快要断掉了。她最后的印象就是有人袭击她,而且是用那种最卑鄙、最无耻的手法,从背后套她麻袋。

  是什么人敢和她作对,她一定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虽然心中愤恨不已,可是她却不能动弹分毫,她的手脚全都被捆得结结实实,嘴巴里还被塞了一团破布。四周黑抹抹的,让她半点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打劫?她看起来就是一副穷酸样。是掳人?可她又不是二八美娇娘,谁会掳她啊?

  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让自己脱离这种可怕的境地。

  她皱着眉,被反绑的双手在身后摸索着,想找到什么东西能用来磨破绳子。现在的她已经可以看清楚自己所在的地方,好像是一座破庙,有一小缕一小缕的阳光照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

  她正挣扎着,有人进来了,她立刻闭上眼睛装昏迷。

  「主子要见他,带走。」一个粗声粗气的男声说道。

  有人七手八脚地架起她,拖了出来。

  她睁开眼睛偷看了一下,就看到有人正准备用水淋醒她。天哪,这是什么天气,她还不想冻死。

  就在那人准备让她淋水的一瞬间,她及时地睁开了眼睛,以免本来就够悲惨的自己落到更加悲惨的境地。

  「张总管,不好意思,用这种方法请你来。」

  叶清越定睛一看。这不是崔家的二公子吗,想当年他还向小姐求过亲,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想不到背后掳人这种不入流的事他也做得出来。不知道他抓她到底要做什么?

  「我说张总管,你内府总管做得好好的,又跑到茶山去做什么?我其实并不想和你这位名满泉州的总管大人作对,但是情势迫人啊。」崔二惺惺作态,摇头晃脑地说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叶清越想说话,但是无奈嘴被堵住,只能干瞪眼。

  「张总管,你这副样子还真是有点动人啊!难怪你家大少爷对你……」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自己和大少爷之间的事还有第三个人知道?

  「我本来是派人上茶山探听一下谢家的虚实,没想到居然看到一出好戏,发现了那号称正人君子的谢家大公子会喜好男色。不过话又说回来,张总管这张小脸,我现在看着也觉得挺动心的,如果不是我喜欢女人,一定也要和张总管你亲热亲热。」

  叶清越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张猥亵的嘴脸。这个人说话绕来绕去,到底有什么目的?难道说,他已经知道茶花的事?这太有可能了,他不是派人潜上山探查吗?

  「哎,玩笑也开过了,以张总管的聪明才智,不会猜不出我的目的吧?」

  「嗯嗯。」她想说些什么,可是嘴被堵住了。

  「张总管,别急嘛,你的一张利嘴全城闻名,还是先由我来说。你们不是研究了新的制茶技术吗,我也想分享一下,你看如何?」

  无耻!叶清越气得浑身发抖。这个人,摆明就是绑架她来逼问茶花的制作技术。

  「来人,把张总管嘴里的布拿出来,别委屈了这个金贵的奴才。」

  有人上前来把她嘴里的布取出,她张嘴刚说了一个不字,就又立刻被堵上了。

  「张总管,我又给忘了,你是何许人啊,狡诈如狐,说十句要有一句是真的,我就要办桌庆祝了,我还是用你去要胁你们家大少爷比较靠得住。」

  卑鄙、无耻、下流,叶清越在这一刻恨不得将所有听过骂人的话全部用在他身上。

  「不过张总管,若是你家大少爷并不如我想象中那样喜欢你,不肯用茶花的秘密来换你,那我再回来逼问你如何?到时候你可能就会心甘情愿地和我合作了。」

  她一听猛然抬起头来看着这个人。

  好狠毒,居然用这种方法逼迫他们就范。如果大少爷是真的爱她,就会乖乖地将茶花的制作方法说出来;如果他不是那么爱她,那么她可能会因此恨他而将制作方法说出。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崔二都是这场战争中不败的人。他已经算死了他们,要嘛输掉感情,要嘛输掉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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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晴楼,泉州城最大的酒楼。

  酉时,正是酒楼里最热闹的时分,有唱曲的,卖毛巾的、端茶水的,八方食客云集此处,无比繁华。

  只是,原本应该高朋满座的三楼此刻却是静得吓人,连端茶水的跑堂都是战战兢兢地上来,才放下东西就被赶走。

  谢木栋怒目瞪视邀他前来的崔家二少爷。

  「谢大少爷,别这么严肃嘛,我们两人许久不见,何必如此呢。」

  谢木栋冷哼一声,「不必拐弯抹角,有话快说。」

  「谢少爷就是爽快。我要你们新研制的制茶技术,就是茶花的技术。」

  「崔少爷,你就不怕我报官?!」

  「哼,你去报啊,说你们家总管不见了是我做的,你有证据吗?」

  「你--」

  「不过,我可以小声地告诉你,那就是我做的,想讨人好办,拿技术来换。」

  「我为什么要同意?」

  「你不是喜欢他吗?」崔二嘿嘿地阴笑起来,「如果我猜错了,那就罢了,我将他悄然杀掉往海里一扔,谁知道是我做的?要不这样,我把他卖到男娼馆,如何?」

  「崔二!」谢木栋忍无可忍。他现在杀心骤起,可这崔二也不是白痴,他身边起码带了五个人,楼下还有崔家护院,一旦开打,他也没有十分的胜算。

  「当然了,谢公子也许不是我想象中的痴情种,那茶花的秘密何等重要,对于这场贡茶大赛意味着什么,你我二人都很清楚。你就是再喜欢张来福那小白脸,他也不过是个奴才。」

  崔二说这番话是故意的,他就是要说给被关在隔壁的张来福听。

  在他看来,刚正的谢木栋并不好说服,那一惯自私自利、狡诈的张来福才是好威胁的,因为他是聪明人,聪明人才是最顾惜自己羽毛的。

  「你说错了一件事,崔二。」谢木栋过了良久才缓缓说道。

  「什么事?我洗耳恭听。」崔二眼睛一亮。难道说,他料错了?

  「张来福是我们府上的总管,是我的小厮、伴读,但他不是奴才。」

  不是奴才。这四个字钻到了正在隔壁房的叶清越耳里。

  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令她感动了。原来从小到大,他真的从没有看低过她。

  这样一个男人,一直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她?

  她低下头,滚热的液体在眼眶中转来转去。

  这个男人值得她冒上一次险,不,她不能让他受这个卑鄙小人的威胁。

  为了让她走上楼,她脚上的绳子已经解开,她只要能够逃出去就行了。

  她看看四周,眼下只有两个人,而且窗子就在眼前。

  说时迟,那时快,她猛地跳了起来,撞开一个人后就朝窗口跃出。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窗不是一条河,跳下去大概不会死吧。

  另一个人大叫一声,伸手想要抓住她,可惜晚了一步,就看到她直直地掉了下去,噗通一声掉进冰冷的河水里。

  这一声巨响让坐在三楼的崔二与谢木栋都吓了一大跳,只见有人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一脸惊慌地说道--

  「不好了,他跳下去了。」

  谢木栋看崔二脸色一变,他大步冲上前,一把揪住那个人,「你说,谁跳下去了,是不是张来福?」

  「这个……」那个人一双眼睛落在正欲逃跑的崔二身上。「不能怪我们,他是自己跳下去的。」

  真的是他!

  谢木栋推开窗子一看,只见一袭黑色的衣服在河水中若隐若现,一旁有人正试图放下小船来救人。

  他顿时眼前一片金星乱闪,脑袋里一片空白。

  他回过头来,双目赤红地对着崔二撂下狠话,「姓崔的,他若有什么事,我要你用命来赔!」

  说罢,他纵身一跃,也从窗口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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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河水比想象中还要冷,冷得刺骨,皮肤就像有火在烧一样,那是痛苦到了极致的感觉。

  原本还想努力挣扎的叶清越这才发现,自己这种一时冲动的行为其实是多么的愚蠢,虽然这河并不深,但是水浸湿了棉衣,让她像穿了一件厚重的盔甲,根本就动弹不得。

  更何况她手还被捆住了。

  这就是被人塞在冰箱中的感觉吧,要是真的就这样冷死了,自己可真是无敌倒楣呢!无私一次,就要付出生命作为代价。

  眼前忽有人影晃动,黑暗的水中,好像有光在头顶上闪耀。

  是不是小黑与小白来接她了?

  这一次,她可能真的要在冥府与小黑、小白做伴了,永远地做伴了。

  只是,临死之前,她还没来得及和谢木栋说--

  我喜欢你。

  双眼一闭,她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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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谢木栋将叶清越救上岸的时候,她已经处于极度危险的状态,脸色一片惨白,嘴唇发紫,嘴巴里还塞着布,浑身上下一丝热气都没有了。

  谢木栋看到她这样,心头彷佛有一头野兽在叫嚣,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让他心痛欲死。

  不要有事,不要有事。他在心中祈求着。

  取下叶清越嘴中的布,俯下身子探她鼻息,几乎感觉不到一丝呼吸。

  他抱着这具几乎冰冷的身体,忍不住悲从中来,大叫一声,「不!」

  「大少爷,大少爷。」

  有人在叫他。

  谢木栋抬起一双失魂落魄的眼睛看着面前的人。

  「大少爷,他还有救!」

  「还有救?!」他抓过那个人,粗着嗓子问道:「怎么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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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晚晴楼最近的君临客栈上上下下都忙得人仰马翻,先是谢家大少爷抱着一个全身湿透的人冲了进来,包下整间客栈,赶走了所有客人,然后客栈里所有的小二都被叫去烧热水、买衣服、请大夫、抓药……

  还好,忙了一阵子之后,客栈终于安静下来,掌柜的与小二们个个松了一口气。

  谁也不敢去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个落水的总管也不至于让谢大少爷紧张成那副样子,彷佛随时都可以将妨碍他救人的人一把捏死。

  掌柜的抓起一块布擦着从额头滚滚而落的冷汗。

  「掌柜的。」一名伙计唤着他。

  「住嘴!」想也不用想,这些人和自己一样,满怀着心思准备乱嚼舌根,但他可不想被谢大少爷听见那些猜测,拆了自己的客栈。

  因为,那个大少爷生起气来的样子实在是恐怖得很啊!

  继续擦汗。

  「掌柜的。」还是在叫他。

  「我都说了,住嘴!」没看出他其实心情很差吗?

  「掌柜的,我只是想告诉您,您手中拿的是抹布。」

  「……」掌柜的脸都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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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临客栈最大的一间客房里,湿透的衣服散落了一地。

  谢木栋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张来福,湿透的衣服被他脱掉了,衣服下面的是让他头脑发晕的真相。

  「女的?妳居然是个女的?!」他迟疑又惊讶地看着这张苍白的睑。

  过去种种如同走马灯一样在他脑海里重新上演,和他斗得不亦乐乎,能够让谢府上上下下赞不绝口的张大总管,居然是个年纪不过二十的女孩!

  他应该万分高兴才对,只是这个认知让他有些惭愧,这么多年来,他就这样有意无意地输在一个女孩手下?!

  她为什么要女扮男装,为什么会来到谢家呢?

  「我有许多的秘密,就是不告诉你。」

  耳边又响起她在茶山说过的话。

  她有许多的秘密?除了这个还有什么?

  谢木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将这个只穿着干净单衣的人儿拥在怀中,冰冷的身体正因自己的体温而回暖。

  看着红晕渐渐地回到她脸上,听到那原本几乎消失的吐息声渐渐变得深沉,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回到了胸口。

  她活过来了,怀里抱着的不再是一具冰冷的身体,而变成了一个软玉温香的可人儿。

  紧紧地抱着她,好怕自己一松手,她又会消失不见。

  怀中的人好像只是睡着了一般,静静地躺在他怀中。

  可是他的心依然隐隐作痛,只要想到当时的情形,心脏就会再一次的裂开。

  「为什么,妳为什么要那样做?」他喃喃地说道。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狡诈的张来福居然会用这么激烈,甚至是愚蠢的方法来阻止崔二的卑劣手段。

  「妳不是很聪明吗?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呢?不就是贡茶的头衔吗?不就是茶花的秘密吗?比起妳来说,那些算什么?世界上所有的一切在我眼中,都比不过妳生动洒脱的样子,都比不过此刻在我怀中那样真实、具体的妳。快一点醒来吧,不要再让我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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