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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志骄阳part1 page 6 作者:赭砚

  “最后呢?”我觉得心脏堵得慌。

  “最后,特利斯当悲哀而死,伊瑟赶到时,只剩周遭的哭泣声,她扑到情人身上,一恸而绝。”

  他叹了口气,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抡抡胳膊,跳起来,手够着路边的梧桐,摘下一片叶子,“啪”贴在我额头上,笑。“感动了?”

  “臧关陌,你很迷恋这个故事?”我用手盖住那片叶子。

  “嗯,迷恋,这么说真好。”他眯着眼,很回味的样子,“我迷恋这种感情。坚忍,不离不弃。”

  “即使是不该有,不可以的爱情?”

  “爱情有什么可不可以,该不该?”他看着我,诧异的笑,“一旦爱了,就到底。即便不在身边,绝不忘记你,只要活着,绝不放弃你。”

  他对着我一字一字的说一旦爱了,就到底,只要活着,绝不放弃。

  只是余晖而已,落日不该这样耀眼,可他是那么明亮,光芒万丈。

  我只觉得眼睛一阵酸。

  他在我额头上弹了一下,说傻冒,转身往前走,半天不见我跟上,不耐得回头喊,“焦焦——”

  只见我蹲在地上,低头紧悟着肚子。

  “喂,你干吗,焦焦?焦焦?不带吓唬人的。”他急了,三两步跑到我身边。

  “疼。”我抽冷气,硬忍着隐痛。

  “哪儿疼?”他抬我下巴,我死不肯抬脸,这会儿抬脸我就真没路了,“你这小孩怎么这么拧!”他急了,愣充老大,“肚子疼?”

  “……疼。”

  “饿过头了?”他东转西转,见我不吱声,着急又无奈在前边蹲成一癞蛤蟆,“上来,背你。”

  我抽抽鼻子,死相地半推半就,趴到他背上。

  “替我拿好书,不准留爪子印上去。”他吼,我特委屈,这么惨了,还比不上一本书重要。

  “惨什么惨,谁知道你小子真的假的,一脑门鬼主意,我见你都晕糊。”他笑着一打我手,“抓紧啊,这么死沉的一头猪,小心把你摔飞了。”

  我不辨嘴,难得的乖顺,臧关陌丫就一欠虐,居然挺不习惯的样子,说唱歌给我解闷,把那句“一旦爱了,坚持到底。不在身边,绝不忘记,只要活着,绝不放弃”凑了一个歪歪唧唧的曲子,自得其乐的哼没完。

  差劲到家的乐理素质!

  我越听,心里越堵,眼睛越酸疼。

  一阵风吹拂,路边居然特言情的纷纷洒洒飘下许多不知名的白色花瓣,一瓣,一瓣,一瓣,落得满天满地。

  我他妈那一身鸡皮疙瘩。

  “就不该跟你身后,跑上这条路。”狠狠咬牙。

  臧关陌挺诧异的噎我,“这条路怎么了?环境多好,美着呢。”

  “你是美了……我是毁了。”我缩了缩脑袋,咕哝。“哎,多背我会儿吧。”

  “……你不疼了吧?”他狐疑,作势要丢下我。

  “我疼,真疼。”吓得赶紧收拢手臂。

  死不要脸的黏在他背上不肯下来。

  我是真疼。

  大难临头了,我连逃脱的力气都没有。

  第四章  关于奋斗

  我相信一个道理,人这生,是该吃些苦的。

  最好在年轻的时候,为了梦想,可以飞翔。

  和那什么的人在一起,或者志同道合,或者互相吸引。

  ****

  丫鬼子的好心眼维持不了多久,没一会儿就不爽背我,“焦元宝他爹……”

  我半死不活地答应了一声,“咋地?”

  臧关陌声音带点警告,企图挑战我的胆量,“还想保着自己的爪子么?”

  “想,我要当明星的。”

  “……活见鬼了。”他轻声咕哝了一句,“想保着爪子就安生点儿,不该摸的地方别乱摸。”

  这什么对话,a片哪。

  我挺替这孩子担心的。

  叹口气,为自己辩解,“我就觉得你这衣服的料子不错。”说着,爱惜地在他袖口顺了顺,你说人这东西就是好,瞅着明明是棉质,却顺滑的象真丝。等以后熟络了,让从美国给捎两件,他要好意思一定收我钱的话,就赶那种年末清仓买一送一的时节出手。

  “那是,知道这衣服值多少么?”

  他脚步停顿,我偏不下来,两人在路当中摆着武松背虎的造型,幸亏行人不多,只有一对牵手散步的白发夫妻,老爷爷好奇地冲这边看了一眼,不停打嗝。

  “哼,值钱了不起么,”我骨气给他看,老子不是没见过烧钱货,“我们家元宝两千三呢!”

  基本上,这两千三就像我的血汗钱了,没闾丘什么事。

  连冬买跟拐杖还两百八咧。

  “抵两个半你儿子。”

  他轻描淡写,我吓得“砰嗵”就松了手,一屁墩坐地上,他唬一跳,赶忙回身蹲下问我痛不痛。

  我是什么人哪,丢脸的事儿爷们不认,撕着喉咙一字一字,“还……可……以。”

  臧关陌瘪一下嘴,手一揉鼻子,想弹我又忍住,“你小子,死爱钱,死要脸,元宝他爹,活宝。”

  忍不住大笑起来,我痴迷地看着他耀眼的侧面笑颜,落日余晖,灿若骄阳。

  不知呆了多久,他睃我一眼,“看什么看?”

  “……看你。”我一晃神,就傻逼地忘了矜持。

  “嗯?”他打量我,“你丫奇怪啊,看我一爷们看这么出神?”

  我脸色一白,他继续问,“……那想什么?”

  “……想你刚才说特当利斯的故事,觉得大难临头,逃不掉了。”

  “什么特当利斯?是特利斯当!再说错我殴打你。你把刚才那话讲清楚。”他整张脸都拉长了,又露出面试那时候,跟我一病毒似的一把推开的复杂神情,“我说特利斯当的故事关你屁事,什么叫大难临头逃不掉了?你陷什么坑里了你就逃不掉?”

  我眼珠轮了半圈说咱不熟,有个事儿忘告诉你。话没说完他就挺讥讽地刺我,你有多少事,得到紧张关头才想起告诉我的?

  事到如今没法子了,我只能把弱点坦然告知,跟人说我天生一纯情善良的人还总不得信,可你看,我就是听不得感人的爱情故事,一听就饿,死饿死饿的,饿到肚子发疼,什么力气都没。

  “饿就饿吧,我不都背你觅食呢吗?”他不信的样子。

  “……我一饿到这份上,普通的食物基本就和粥没两样了。只有那种特豪华的牛排才……”我直叹气。

  他一呆,就差没黑线满头。

  “……就是那种如果在外吃馆子,特贵特贵的牛排……”我哀伤,一说贵这个字眼我就打从骨子里情绪低落,“……不过,对一件t恤四五千的人来说,就不算特贵特贵……”

  他蹲在我身边,大笑着青蛙跳了好几下,乐得快抽筋了,“焦焦,咱再怎么也不能耍赖是不是?说好了你请晚饭,就你。”

  我说我肚子越发疼了。

  他笑得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弹我额头,“你丫一怪人!一箩筐怪事儿,还真有意思。”

  我惊恐,说你别对我有意思。

  他顿了顿,毫无戒心地又笑出来,“焦焦你很单纯哪。”

  “傻b被我欺骗了不是?”我洋洋自得。

  “谁唬谁可不定呢。”他一咧嘴,站起身来拍拍裤子,伸手拉我。“走吧,给你这破人找牛排吃去。”

  说心里话,我真不想吃牛排,要不是肚子饿得死疼死疼,说什么也不吃这种烧钱货。一路上餐厅林立,看得我都眼花了,没混过这带儿,心虚。

  我这人有一毛病,不好生,嫌这儿不熟。

  臧关陌眼神一扫,你是嫌这儿不便宜吧。

  我一挺脊梁骨,是这种人么我!

  不是就好,他一伸手,就拉我进了一家店。

  踏进店门,那环境明摆着“抢钱”二字,我后悔的挖心,你说跟洋鬼子争这口气干嘛?欠修炼欠修炼。

  店里气氛很小资,昏暗的灯光,宽敞的大厅,连端盘子的侍应生都是高鼻子老外,臧关陌拿着菜单冲人一通嘀咕,我心都倘血了,嚷嚷着别乱点别乱点,把我惹急了你后悔。

  侍应生茫然转头,臧关陌挺乐悠地食指一伸指着我,“my  baby,bobby.”

  老外礼貌地对着我say  hello,“hi,bobby  boy。”

  boo你个b啊,我被噎得还没缓过气来,牛排就血淋淋地上桌了。

  我一农民出身的老实人,进了西洋餐馆就犯怵,特别怵。看着牛排,我只想一口啃精光,拿起叉子小刀装斯文,我真觉得丫骚没边了。

  臧关陌就属这号骚没边的人物,斜斜坐在椅子上,背脊却直挺,不愧是练舞的人,随便这么一摆,都觉得气质出众。

  他还算体贴,知道我就快小宇宙爆发,给我点了牛排之外,自己只要一份意式宽面条,吃完后一抹嘴,臧关陌意犹未尽,“焦焦,来杯咖啡吧。”

  “你他妈神经病,”一想到得付钱了,我什么话脏说什么,“回宾馆喝速溶的。”

  他无所谓地挑挑眉头,打着响指叫waiter,我偷偷在桌子底下学他的手势,真有腔调,男人味流淌,赶明儿回家做给得克萨斯看,刺激她多下几个蛋。

  帐单过来,我一看,急着要休克,丫脑子不争气,怎么都晕不了。绝望之下,只能冲臧关陌求救,“哥,你借我点儿,我没带这么多现金。”

  “刷卡啊。”臧关陌一听,也急了,优雅、风度全狗屁了,俯过身对我嚷嚷,俩狗男,侍应生眼珠子瞪得贼大,就怕我们溜了。

  我说我一刚毕业的高中生哪来的卡,你别这么龟,先借我点,咱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我赖不掉你的。

  他无辜的就快对眼了,我真不是不愿意,你说你请晚饭,我什么都扔在宾馆了,随身就那么十来快钱,刚不买了书么?

  废物,哥都白叫了,我愤怒唾弃,淌着俩陀泪,小心翼翼又无可奈何地拿出钱包,抽出人民币数了又数,交给侍应生,“服务费一定得收么?”

  消费的就是皇帝老子,侍应生当没看见我的痛苦,礼貌回答,“得收,这是规矩,先生,请让我们为你撤下盘子。”

  臧关陌挺气地瞪我一眼,伸出手候在我嘴巴下边,“张嘴,让人收盘子。”

  我终究是个文明人,不能强盗,一张嘴,打从看帐单那刻起就死咬紧的盘子落在臧关陌手上,他眼都不抬交给侍应生收掉,拉起我就走。

  一出门口,他问,肚子还疼么?我可关心你啊。

  我说,不疼了,哥,换别地儿疼了。

  ××××

  走到街上,已经是华灯初升,有微凉的风吹拂过来,舒爽。

  路两旁一片繁华,市中心就跟我们那儿不一样,吃的玩的臭美的什么都有,水果店都是我们家门口的两倍,全是进口货,大半我都没吃过,臧关陌欠揍的说没什么特别好吃的,啊,除了这个,这个美味。说着指指一种小红枣似的戴梗果子,我一看,进口大樱桃,一袋五百克,七十八。

  ***,我怒吼,等我当上明星有了钱,买来我不吃,专放脚底下踩。

  走几步,被一个卖各种饰品的小摊吸引,蹲下,仔细端详。

  并不纯是女生的玩意儿,还有一些类似于西藏粗矿风格的男生用品。我贪婪的一兜眼,看上一条皮革编的绳环,很清爽的品位,不娘。

  老板直夸我眼光凶,这可是正宗小牛皮编的,手工也好,配不配坠子都成,一挂脖子上街上全是小娘们回头看你。

  我心说倒也不希罕全街的小娘们,万分垂涎的摸着,手感凉凉的,顺滑,我就觉得这该我的,要不是街上人多,我真会抢了就撒腿跑。

  老板看我神魂颠倒的样子,估摸这票生意能成,装出一脸爽快的样子,“小弟,这样吧,看你这么喜欢,我给你个实价,一百五。……什么我就发烧了啊,你仔细看看货,这可根外面那些仿皮革的不一样,那些能带么?一渗汗,好嘛,退色的退色,裂缝的裂缝。这一分钱是一分钱的货,你要真喜欢,咱就算交个朋友,一百三!”

  我说我卖血去。老板脸色不好看了,一咬牙,“最低,你也得让我挣些跑路费吧,一百二。再不成您另请吧。”

  一百二买条狗链子,我是一定不干的,磨蹭着只为多摸会儿,臧关陌那王八突然出声,“老板,麻烦你给我戴上。”说着,拿出两张敬爱的毛主席,老板刷的眼睛红了。

  我也刷的眼睛红了。

  “***,臧关陌,你把我当猴耍着玩儿呢!刚问你借钱你说没有。”

  他痞笑得激我,你不也一样把我当猴耍?带着钱硬说不够现金,我总得自卫啊。

  “下作,大街上讲什么自慰,”我就故意泼他脏水,越想还越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猛地起身,臧猴子还蹲着任人往脖子上套狗链,急吃巴咧的嚷嚷,焦焦去哪儿?

  “给连冬买盒饭,”我回头吼,“他对我比你强多了。”

  等着打盒饭的时候,我脸色肃杀的跟工商局冲黑贩一样,打菜的师傅吓得多给了一红烧狮子头,撑死连冬。

  后边挨近一人,那股子不用看都感受得到的傲气,知道是谁。

  “喂,”臧关陌喊了一声,从打菜师傅手上拿过饭盒,我一回头,正接着他扔过来的一满袋大樱桃,“别一口气猛吃,不消化。”

  我眼珠子都笑没了,嘴巴里狂塞七八个。

  屁颠颠儿地跟在他身后,他挺老大地昂首挺胸,丢我一眼神,“连冬对你强,还是我对你强。”

  “你跟我这么一屁孩子身上讨心满意足,多没劲啊你。”

  “人闾丘养一宠物,还能听两句叫唤呢。”

  见我还不答话,他手一伸就想拿回大樱桃,我赶紧“吱”了一声,他这才扬眉吐气,顺了顺我头上的毛。

  ****

  回到宾馆,我敲开连冬的房门,他一看我身后跟着的臧关陌,立即浮现警惕的神色,使劲打量,我把事情说一大概,连冬嗯嗯地答应,迟疑的拉着我欲言又止,臧关陌哼了一声,说我先回房,焦焦你和朋友聊吧。

  他前脚走,连冬就一把拉我进屋关门,我挺怒地冲他发火,“我从小怎么教你的,懂不懂礼貌你!”

  “去。”连冬一踢我,我痛得怪叫起来。

  “丫你小子故意憋着报仇呢吧,踢那么大劲,你还怪我抢你名额了,白惦记你肚子了。”作势就要把饭盒往外扔。

  “你还有完没完了。”连冬没好气地一把抢过晚饭,狼吞虎咽,“跟你说我的失落对事不对人。”

  我倒杯水让他慢慢吃,“饿成这德行,跟你小情儿没少说我坏话吧。”

  他瞪我一眼,“神经,谁有空说你!我没具体告诉她来考演艺界,就说一计算机技能的考试,砸了。”

  “那她都怎么安慰你?”我挺来劲的伸长脖子,最好有黄色点的内容,我爱听。

  连冬无意识的浮现出花痴般笑容,刚说了一个她字,就警觉得闭嘴瞪我,“干吗告诉你?要听甜言蜜语不会找嫂子啊,光爱听别人,你机能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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