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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候 page 15 作者:古木

  学生结着伴回家,和她们在咖啡店外分手,就沿着积薄冰的路往前,背包沉多了,打开拉链一看,不止是书,还有一堆不知什么时候塞进去的精巧细致的粉色礼盒,还附着卡片,拿了一个打开,是黑巧克力,嚼在嘴里,化开了,还是不够甜。

  天色傍晚,他慢慢走着。这时候人人都回家吃饭了,路上徘徊的只剩像他一样的流浪汉。

  要走很久吧,反正也看不到路的尽头。

  踩在冰上,嘎吱脆响。空气清冽,微寒。

  不想走了,坐到路边的石阶上,路灯缓缓亮起,疲倦像寒意一样沉重。

  会突然出现吗?

  能跟以前一样,就突然出现的话,自己也不会吓一跳,但心会剧烈跳动。

  坐了很久,慢慢真把甜食吃完了,什么都没有再突然出现。

  当2月的第二个星期天来到的时候,天上下起了很大的雪。

  教师联谊会也选在这时候,美院的女教师一向物以稀为贵,但都是形色的美人,有安静也有活泼的,校长把她们一一跟他介绍过来,再训他这么多年怎么还一个人,再风流快活也得定定心,他看这么多漂亮的人围绕他,倒是自惭形秽。

  不能跳舞,就在一边喝喝酒,当学生时就久闻名为联谊实为相亲,所谓优优结合,进化人种,没想到也会轮到自己。

  自己正在被不断被偷偷打量,或盯着看,早已经习惯没有感觉。

  和自己同龄的教师就算没有结婚也是快结了,三年前闹得满城风雨的求婚只是一个笑话,谁都知道,他眼高于顶,怎么会看上一个男人?一定是在等待一个绝色佳丽吧。

  联谊会的酒淡得没味,没喝到尽兴,又伙同一帮年轻男老师跑到酒吧里,再个个喝得东倒西歪,过不了多久,这些人的手机什么就响了,拍拍脑袋个个都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赶紧一一撤退,到最后,只剩下他和另外一个光棍,面前堆满了酒瓶。

  “没想到你也挺能喝啊,开始还以为你很傲,处下来人还不错。”

  张老师跟他碰碰杯,他长相人品也不错,本来今年就要跟谈了五年恋爱的女友结婚,但她却跑出国留学,婚事很快就淡下来。

  “去年这个时候,我还在跟她说要结婚的话,就明年这个时候吧,一定人多很热闹。她还笑话我凑什么热闹,情人节结婚最俗了。你说很俗吗?”

  “还好。”

  “你一定没谈过恋爱,老弟,听我过来人一句话,打铁千万要趁热,不然煮熟的鸭子都要飞跑掉,我怎么会听她的话?我傻子啊,跟她耗了五年,现在自己年纪一大把,她一个星期也不打个电话。”

  给张老师倒满酒,为了煮熟又飞走的鸭子,拍拍他肩。

  “喝吧。”

  两人又喝了很多,张老师的醉话都是她她她。

  他醉了,不说话。

  撑着脑袋在吧台上,他数着酒瓶的颜色,想象把它们调和出来的迷幻,开始犯职业病一样。

  左手边坐过来人,给动不了手的他倒酒,又是个男人,这又不是GAY吧,看他的眼神都是暗示。

  “我好象见过你。”侧着头,看他。

  难道是男是女真就逃不出他掌心?

  把酒瓶推开,倒了的就俐落砸上男人不及缩的手,他把张老师肩膀撑起来,两人一路唱歌一路回家,不亦乐乎。

  “你要记住了,老弟,爱这玩意不能耗,要像拨算盘一样,一颗珠子一颗珠子地打!”

  张妈妈早在门旁边等好了,把儿子拖进家里,大骂他没出息,边拉着要走的自己,往手里塞了一包刚下好的热饺子,数落单身汉哪会自个过日子。

  摇摇摆摆回家,抱着饺子,乐呵呵走啊走,雪就从树上落下来,落到肩膀上。

  情人节的夜晚,果然是有点寂寞。

  远远地就看见一个人。

  停在自家门前。

  是谁?是谁,在白茫茫的世界里,慢慢等着自己。

  世上人这么多,怎么认得出来?就算站在自己面前,要是眨了下眼,不见了也就不见了,这次,还打算眨眼睛吗自己?

  34

  一直以来,非常开心,可以和大家在一起分享喜悦和伤心,有很多朋友还不认识,但真心希望以后可以认识,怎么说才好,真是舍不得,因为我也很喜欢《守侯》,小志是个很可爱的好孩子,就是脾气拧了点,唉,做妈的教育不好,怪我吧,摸摸~~

  想到要结束,就算舍不得,还是要展望明天,我倒~~我那一个一个又一个的坑坑!

  伪鬼妹妹画了他们俩的画(抱抱~~木木永远爱你!),让我写点字上去,我说,爱一个人,还是对他好一点。所以亲爱的们,呵呵,你们也要对我好一点啊,我也会加倍对你们好的!当然,你们也要多爱惜自己,没有自己,就没有爱了。

  写到现在,很感谢恒定的200个人,感谢你们一直点击收看守侯,让我一直幸福地写着自己喜欢的文,也感谢回帖的朋友,fella,宛若,sweven,blur,歌杀,早早,深蓝,凡凡,jess,你们的耐心和温柔使我们这些写东西的人得到无上的光荣和自豪,你们的建议和意见也对我们很有帮助,呵呵,希望自己能写出更好的文,报答大家的厚爱!

  下一章就结束了,到那时候,再容我多唠叨两句吧,呵呵不好意思。现在请看文吧。

  等了多久了。

  呼出的白气,心脏缓慢加速。有东西压住自己的背,但倔强地不弯腰。

  在雪里,挪动脚步,脚冻麻了,一瘸一拐走的样子会很难看。

  等了很久了吧。

  耳朵里刮着安静的风声,想着,想着,就快到了。

  高个的男人,站在他面前,转过脸,微微笑看他。

  步子顿了,这么正经又温和,不是他。

  “又见面了。”先伸出手跟自己握。

  看着卫烈的这位严肃秘书,他不禁笑话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跟以前,比以前的以前都不一样了。”乔子健说得拗口,但心里却透亮,面前这个青年有从前的默默,却不乏从前的从前的傲气,矛盾的混合体,卫烈到底是品味独特。

  他知道他还有话说,他等着。

  “我老板下个星期一,对了,就是明天要结婚了,到时候过来吧。”

  说今晚有雨加雪一样自如,就看他,还真掏出了一张请柬。

  他懵了一下,被冰凉的口袋捂住嘴巴鼻子一样,也没有什么值得难过,实在是早就意料到的事,就是有些突然,有些没有想到,只是没来得及反应而已。

  他接过请柬,打开来,忽然不能打开,怕看到上面的金色字体,这么喜气地刺眼。

  “恭喜他。”

  平静说,转身走。

  “偷请柬出来可不是光彩的事。老板没想你知道。”闲闲在背后说。

  他自顾走。

  “先会去东教堂举行婚礼,新娘是个混血儿,大美人,在欧洲乐团作钢琴师,家世背景顶了尖,这种联姻成了的话,吞并欧洲市场可以少花不少力气,老板一向不做吃亏的买卖。”

  看他还走。

  “他也是男人,生下来就是人里拔尖,这种人你一次又一次把他踩在脚底下,你当真以为他就是铜墙铁壁?你不找他以为他就一定会来找你?”

  停住。

  他一定会来找我,难道不是吗?就因为知道他一定会来,就因为习惯他一定会来,所以才可以肆无忌惮去伤害,才可以先不说爱,才可以容忍日又复一日。

  直到他再也不来。

  “你对他太不公平,高志。他也是人。你离开三年,回国三个月,你还想让他等多久?”

  --“他娶他的老婆,跟我有什么相干?”

  缓缓吸气,凉得噎到自己喉咙。

  “是我要他等吗?是他自己愿意等。这怪得了谁?”

  乔子健一滞,是想生气还发不出火来。

  “把婚姻当作买卖,就随他。”

  饺子吃到一半,胃就疼,久不喝酒,变得孬种。

  洗碗洗到一半,盘子掉下碎了,下意识去抓,抓破手指,冲水笼头冲掉一汪的血。

  开什么玩笑?自己在。又开谁的玩笑。

  恨恨翻找什么能包住手指头的,拉开小橱门,才想起自己拉的是禁门,就是禁止自己拉开的门。里面藏着要埋葬的东西。

  拿了出来,蒙上了灰,掀开绒布,是“守侯”。

  跪着的身着蓝衣的女子,几笔白色犹如婚纱遮盖不住符号化的乳胸,蒙着眼睛的青年男子手持点燃的蜡烛,就像祭坛上的施主,竖琴师和吹笛手,敲鼓的野人,围绕着,他们中间有欢乐与放荡,有热情与苦恼。

  从这个被诅咒的现实中解放出来,需要疯狂的热情和奇迹般的形式。

  到底哪里有守侯?

  一点不柔和的画,激荡痛苦的外壳,居然会脱口而出这个烂俗的名字,为什么?就当作是一时糊涂一时心软对他的报答也罢,总有自己的一点什么是属于他。

  抠掉边角蓝幽的颜色,现出的是用黑碳素笔刻出的完整名字,是他一个人的违禁品。

  摸上去,疙疙瘩瘩。

  破损的手指,把血抹上去,蹂躏死他!才好。

  从来没有好好用心看过他的画吧,就算嘴里怎样都无法直接说出但不是早就已经画出来了,还想怎么样?

  每次每次每次都要逼他到无路可退,这次--随他,关自己什么事!

  “今年画赛的前期准备已经到位,只剩下作品的选拔还没定下来,请在座每位老师选出三幅,再送到我这来,集体汇总一下……”

  窗户外面雪停了,几个学生在湖旁边写生,对着一株红梅花,高志坐在最角落,靠着窗户,天气预报上说这是今年最后一场雪,地上还留着。

  --没有可以永远留住的东西,遗憾,死去的活着的,还能对他笑的笑容已经消失掉的,分别的再也不能见的,结婚了的去娶女人了。

  就遗憾吧,没有遗憾就不是人了。--

  “高老师,高老师……高志。”

  回神,校长很有耐心地对他微笑,四周的同事也都看着他。

  看他面无表情发呆。回过神来,也是面无表情,眼神阴霾,好似不悦。

  太狂了吧,这小子!

  校长还稳得住:

  “你最近有什么新画吗?可以做开幕式的……”

  --是什么时候这么想回国?什么时候才想起来?

  躺在高级公寓的床上,突然晚上做了个梦,梦到又回到那个小车子,他们拥抱着,雨水湿淋淋的,车窗上纷纷打着水滴,什么话都不用说,只是心里也在拥抱一样。

  醒过来,已经有些忘记了的面容,一下子鲜活,生动又醒目,霸道和猖狂的人,伸出手指,在黑暗里,再怎么也摸不到。

  成功了。终于可以记不清他的样子了。

  好不容易。

  蠕动着嘴,是想笑,没有成功,但想见他。

  想见到,就明白了。--

  突然站起来,被针扎了一样,兀然发生了重大变故。

  “对不起,我有事,我要出去。”

  推开椅子,竟就走。

  “高老师?”坐他旁边的张老师愣愣看他,“出什么事了?”

  他一笑,终于有了些阳春白雪的反光,灿灿蜇眼。

  --“你说得对,耗到自己年纪一大把,要是飞了就太便宜他了,”

  众人似懂非懂。

  他走得却快。

  校长沉下脸,大喊:

  “高志,你给我回来!”

  他打开门,侧面有精致冷洌的弧度,高高举起手,挥挥,跟自己的老校长:

  “我休完婚假、度完蜜月一定回来报到。”

  关上门,拍拍自己的脸,看看自己的表,已经过九点,自己也不是早上八九点的朝阳了,二十八岁,老到嚼不动,还有人愿意嚼?

  还不明白很多事,还没做好任何大的决定,爱上他,谁说的?但至少让他再看那人一眼,才想得出来自己为什么要舍下浮华浪漫的巴黎,那里有美人等着,那里有名画等着,那里有光辉灿烂的前程等着,为什么要发了疯一样跑回国,为什么好东西都不想要了不想看了,为什么可以缩在画院安心当个教书匠,为什么还是倔强地不肯先弯下腰?

  坚持了这么久,把骄傲自尊都赢回来,没发觉的时候,就快要把那人都忘记了,只是一个遥远的蓝色的模糊的人,抽着烟,往自己脸上吹了口烟,说什么一见钟情,却非要冷酷地傲慢地慢慢地等待自己的回忆。

  为什么人总到失去才发现,啊!不行,我还想再看他一眼。

  他还想再看他一眼。

  一眼就知道了。〖秋〗

  守侯  35end

  新娘走在红色地毯上,搭着父亲的臂弯,缓缓走着。美丽不可方物。

  新郎在等着她。

  隆重的庄严的时刻,序曲声中,数百名出席的宾客都在心里称羡这对佳偶。

  只要回答完愿意与不愿意,他们就是一体。

  寂静里,神父说完前面一长串祷告,终于面向男方,问出关键,“你是否愿意娶她为妻,无论生老病死--”

  毫无异议。

  多美丽的新娘,对英俊的新郎。天生一对。

  “吱嘎”响了,教堂的铁门被缓缓推开,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迟到的人不被获准进入。

  “无论贫穷富贵--”

  后排的人不由转头望,是哪个糊涂虫,到婚礼结束才过来报到?--

  穿着绿色的礼服,挺拔的身材,精致又优雅的人物,从铁门中间出现,渐渐合上门,就停在那,面无表情,光看着前面的俪人,眼神如谜。

  明星一样的风采,俊美、年轻、微微冷淡、光看着就养眼的舒服。

  嗡嗡地低声的议论和非议像波浪,一浪接着一浪,从后排涌到前面,一个两个,百个都回头看,蔓延的议论和非议。

  新郎和新郎也知道了。

  “一生照顾她--”

  神父没有停顿,他继续庄重,他的一生中主持了无数次婚礼,他相信自己完全有能力在遭遇突发事件的时候,冷静处理全局,即便隐隐头疼,即便已经预感到逃婚事件眼看就要发生!

  怜悯地,他看了眼还不知情的新郎。

  嘈杂越来越大,人人都盯着他看,或兴奋或无措或保持着认出他来的惊喜,人人想,现在是他冲上去的时候了?现在只差几句话了!

  还差个“我愿意”。

  他就停在那,微微地呼吸,看那对男女的背影,远远地,暗沉光下,并不清晰,但此刻男人的背影和旁边的女人肩并肩,看上去真是搭调又和谐!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眼神一定难看的惨不忍睹。

  那就惨不忍睹吧,反正不管他变成什么样,那个人心里都是放不下他。

  这么多年,不都是这样过来?

  纹丝不动的沉着冷静,他居然靠在铁门上,什么都不想的样子,只是平凡的观礼客一样,眉棱眼角疏离冷淡,漫不经心往上衣口袋里拿着东西。

  是戒指还是匕首?后排人纷纷勾头--却看到他掏出一匣烟!

  --要烟干什么?不是来抢婚的吗?不是来抢新娘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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