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很幸运,刚好赶上这一波的科技潮流罢了。还是你比较厉害,我看过企划部对贵公司的简介,听说你的品牌现在是全美最热门的彩妆,不管是在台湾或日本,声势和评价都极高,引领著流行的潮流。”他冷硬不带感情地陈述著。
“是媒体太夸大我的成就了。”她继续保持著优雅的笑容,但心却冷不防地揪紧。
这番话要是由其他人的口中说出来,她会觉得是赞美,但是由荆尔天的口中说出,却像是一把刮过石板的刀子,声音剌耳得教她难以承受。
“不管怎么说,身为朋友都该恭喜你今日的成就。希望未来我们的企划案能够成功,可以藉著你在时尚界的影响力,扩展女性顾客对科技产品的使用率。”他客套地说著,紧绷的胸膛下蕴藏著对她的愤怒。
“我也希望藉由‘卓尔电通’的科技产品,提升其他人对彩妆的知性形象。未来双方合作的地方还很多,希望我们能共事愉快。”
“当然。”他点头,严肃的嘴角始终没上扬过。
她看著他交握在桌面的手指晃过一道银光,亮灿灿的婚戒映入她的眼底,剌戳著她的心。
她的心被深深的罪恶感缠绕住,尤其,她才从报纸上得知他的婚讯,今她更加懊恼。如果,她早一个月回到台湾,情况又会是如何呢?
“听说你刚结婚?”她试探著。
“对。”他下意识地抚摸苦手上的戒指。
“你们的婚事很低调,连一张婚纱照都不肯曝光,让大家都很好奇对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她故作轻松状,闲聊著。
荆尔天看出她眼底的探询之意,脑海掠过茵茵单纯索爱的模样、认真讨好他的姿态,幽微的情愫悄悄钻入他的心坎,让他微蹙的眉宇舒展开来:心里对章映曼的憎恨不禁淡了几分。
“她是个……很可爱的女生。”谈及茵茵,他的脑海马上浮现她昨晚喝醉的姿态。她像个吵著要糖吃的小孩,黏在他的身上,好奇地吻遍他的胸膛。
闹到累了、酒退了,才呼呼大睡。
然后,他趁著她昏睡的时候,替她褪去衣服,擦拭她汗湿的身体,又帮她换上干净的衣服。
就像茵茵说的,等待爱情,就像含苞的花朵期待春天的来临,而她美丽的胴体,深深地惹动他的渴望,让他意识到她就像那朵含苞的花朵,不禁重新思索著两人的未来。
只是,酒醒后的她,还会对昨晚率直坦白的行径记得多少呢?
“可爱?”她疑惑地瞅著他。
看著他谈及新婚妻子时,眼神忽然变得很柔和,章映曼心底不禁泛酸,更加好奇是什么样的女人可以拥有他。
那个女人有比她美丽吗?比她更性感迷人吗?比她更有权势吗?
“她很可爱也很单纯。”他觉得这个形容词简直是因她而生的。
茵茵真的很可爱,吃饭时嘴角黏到饭粒还是很可爱,生气时噘起唇办很俏皮,就连顽皮时转动骨碌碌的大眼都十分讨人喜爱。
“你们怎么认识的?”她对他的妻子更加好奇,也很妒忌。
怎么认识的?他忽然忆起这间会议室恰好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先前她是百般的抗拒这场婚事,婚后却是乖巧地顺从他的指示,只是偶尔刁钻的脑袋会使出一些小诡计。
“她是我奶奶好友的孙女,我们是在这里第一次见面的,她就站在门口的那个地方,大声地喊著我的名字……”他扬声道,像示威般,不让章映曼以为失去她后,他连日子都难过。
“你们是商业联姻吗?”她猜测著对方的家世背景。
“不是,她只是一个单纯地爱著我的女孩,没有豪门家世,也没有傲人的背景,甘心为我洗衣、煮饭,过著平凡又简单的生活。”他话里带刺,强调茵茵与她之间的差异。
“我听说你二弟尔杰是跟‘富盛金控’的千金小姐联姻,还以为你也会娶一个女人来扩展自己的事业版图呢!”她佯装听不懂他话里的嘲讽。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沉默不语。
多年不见,她比从前更加美丽,全身散发出一股自信优雅的风采,足以攫住每个男人的目光,但却已不是当年令他迷恋的章映曼了。他喜欢的是她单纯、执著的清秀模样,而非现在这张被野心,物欲所主宰的艳丽睑孔。
“不是每个人都把事业和财富看得那么重要,再说,尔杰之所以会娶‘富盛金控’的周羽心,并不是为了扩展事业,而是因为爱情。”他刻意加重语气。
她怔愣了一会儿,明显感受到他愠怒的情绪,知道他还是不愿意谅解她当年的抉择。
“这样啊!呃,我等会儿还有其他的事要办,就先聊到这里了。希望改天有机会可以见见你的妻子,你或者可以带她一起出席时尚派对。”她故作坚强地站起身,勉强自己要漾出笑容。
“她对这些东西没有兴趣,而且我也不希望她在媒体前曝光,那会打扰到她的生活。”
他保护妻子的心态,令她妒忌。如果,她再晚个几年才遇上事业有成的他,跟他谈恋爱的话,现在又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呢?
拽起皮包,她自信地挺直背脊,朝他礼貌性地告别之后,立即离开“卓尔电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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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茵茵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感觉太阳穴像被鞭子狠狠抽打过,头好像有千斤重似的,整个人头重脚轻,走路也摇摇晃晃的。
她难过地站起身,走到浴室里梳洗一番,却发现地上散著昨晚的脏衣服,而她身上已经换上干净的居家服,连发丝都飘著淡雅的香气,没有一丝烟臭味。
她用手轻掬水泼向脸部,拍拍自己的脸颊。
老天!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都不记得了呢?
她的记忆只停留在和心恩她们坐上计程车,然后她们聊著心事,接著,全都是空白。
该不会……连衣服和澡都是他替她洗的吧?!
她光用想的就觉得脸颊热辣,羞得连脚趾头都红了起来。
朦胧间,她好像作了一个非常浪漫的梦,他抱著她,吻著她,告诉她,只要她乖乖的就可以和他谈恋爱。
他们真的接吻了吗?
她伸手拭走镜面的水蒸气,光洁的镜子映著自己徘红的睑庞,她凑向前审视著自己红肿的唇。
听说只要接吻过的唇,上唇办会翘翘的,嘟起来特别性感。
她噘起唇换了几个角度,仔细看著自己的唇,想知道和昨天比起来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
该死的,她昨天为什么要喝得那么醉呢?
她失望地步出浴室,晃回客厅,却发现荆尔天正站在玄关换著拖鞋,将公事包置在架上,脱去西装。
“你、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她看了墙上的钟一眼,怎么会四点多就下班呢?
“因为公司里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再加上担心你宿醉,所以就提早回来了。”他扬声说道。看她一脸惊讶的神情,肯定已把昨晚的大胆行径给忘得一干二净,不知道自己昨晚把他的胸膛蹂躏得多么惨烈,上头到处都是殷红的齿痕。
“那个……”槽了!她昨天肯定又为他添了许多麻烦。
她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他一眼,慢慢地小跨步往墙壁走去,很认分地接受惩罚。
“我、我自己去面壁思过……”她缩著臂膀,低垂著头,一副悔意十足的模样。
她什么优点没有,就是善于闯祸,勇于认错。只是……不擅改过就是了。
荆尔天坐在沙发上,微挑著黑眉,好奇地盯著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般,正专心在忏悔的妻子。
“茵茵?”他唤了她一声。
她的头垂得更低,哀求道:“我知道错了啦,我会认真地反省,就罚我面壁一个小时够不够?”
“茵茵……”他叹息,对于她现在的行为哭笑不得。
他叫得她头皮发麻,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喝醉酒,也不是刻意要玩到那么晚的,都是何心恩啦……我说逛完街就回家,她偏说要庆祝考完试,拉著我去唱歌……又要我去联——”她惊觉失言,连忙住口。
要是让他知道自己不只喝酒,还跟其他的男生联谊,那简直就是罪加一等。
“你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他拍拍自己身边的位子。
“你不要生气啦,要不然你订出一个门禁时间,以后时间到我会乖乖回来,绝对不会再乱跑了。”她怯怯地转过头,看著他的脸,就是没勇气走过去。
“你不用这么怕我,快点过来。”他失笑道。
“你、你不会想要打我吧?”她试探地问道。他该不会想狠狠地揍她一顿屁股,惩罚她的行为吧?
“打老婆是家暴事件,我对登上社会阪新闻没什么兴趣。”
也对喔!打老婆是家暴事件,他要是真的敢动手,她就控告他殴妻,狠狠地敲他一笔钜额的赡养费,然后逃到巴黎学绘画!
“快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你说过不打我的,不可以反悔喔……而且,我现在宿醉,头很痛,你要是打了我,我会更痛喔……”她软言软语地哀求,然后像螃蟹走路一样,一步步地横向他的身边。
“我们是夫妻,身分是平等的,你不用这么怕我。”他站起身,走到厨房里替她泡了一杯热茶。
她坐在沙发上,偏著头思考著他的话。
对喔,他是她的老公,又不是她老爸,她干么这么怕他,这么有罪恶感呢?
“快喝,热茶对解宿醉很有效。”他体贴地将杯子递给她。
“谢谢。”她捧著温热的瓷杯,咬著下唇,他温柔的行为让她的心窝暖暖的。
“你是大人了,不是小学生,没事搞什么面壁思过?”他微扯著嘴角,轻笑道。
“没办法,在家被我爸管习惯了,你也知道他是训导主任,对于行为举止特别要求,而我又……”常惹事。她尴尬地轻笑著。
“快点把茶暍了。”
“好。”她顺从地将杯子里的热茶喝完,抽起面纸拭著嘴角的残渍。
“茵茵,你对我和‘卓尔电通’的了解有多少?”
“对你当然是很了解,对公司的话,只是从一些商业周刊上有看到一点点消息,知道你好像还挺了不起的,事业做得很大……”老实说,要不是周刊有他帅帅的照片,她才不想翻那些令人头痛的文章呢!
“因为‘卓尔’在科技界算是一间颇有规模的公司,再加上之前做了许多行销公关手法,所以,现在我也算是半个公众人物,会吸引一些媒体采访。”
“我知道,你上过‘GQ杂志’、‘绅士杂志’、商业期刊,还有一些工商相关的报导……”她可是对他的消息了若指掌,还偷偷搜集他的剪报呢!
“没错,所以有一些比较八卦的媒体会很好奇我的婚事,当然,我的老婆他们也有兴趣——”
“他们该不会想采访我吧?”她情急地打断他的话,惶恐地摇著头。“不行,我不要接受采访!我一定会说错话,到时候又会惹麻烦的……”
他凑近她的身边,搂住她纤细的肩膀,像哄小孩般安抚她的心。
“放心,我下会安排任何媒体采访你,也不要你曝光。”
“那就好!”她释怀地吁了口气。
“但是,我担心他们会偷拍、跟踪你,所以,这阵子你要乖乖的,不要惹麻烦,想要去什么地方就告诉我,我会陪你去。”他看著她的眼睛,里头盈满他的脸庞,那副全然的信任、紧紧依靠的踏实感,让他觉得彷佛有股暖流滑过他的心房似的。
她说对了,没有爱的日于真的太寂寞,即使有人陪,还是会觉得空虚。
以前,他太执著于章映曼带给他的伤害,不能接受她当年在财富与爱情之间,选择了前者,因而耽溺在脆弱的悲伤里,狠狠地封闭自己的心,强迫自己用愤怒与憎恨来抵抗爱情,怕自己再动心、再受到伤害。
但是,茵茵却用她傻气的温柔、撒娇的笑容,愈合了他曾经被爱撕裂的心。
她用她温软的唇,一遍又一遍地融化他冷硬的心房,撩拨起他想爱的欲望。
所以,他决定要慢慢地让她靠近他的心,学著释然,不要继续耽溺在昔日的伤痕里,因为那太折磨自己的灵魂,也对茵茵的爱情不公平。
“我会乖乖的……会很乖的!”她用力地点著头,给予百分之百的承诺。
忽然之间,她想起昨夜好像也有过类似的对话——
只要你乖乖的,我就爱你……
猛地,她的耳根灼烫,心跳加速,怯怯地抬起眸觑著他。
“我就知道你最乖了。”他疼惜地摸摸她的头。“头还疼吗?”
“一点点……那个……昨晚,我是不是又给你惹麻烦了?是不是吐了一地?”
“你说呢?”他摇头失笑。看来,她不仅酒品不太好,酒后失忆症更是严重呢!
“我有说什么话吗?”她回避著他灼热的视线,开始觉得昨晚她肯定不是作梦,而是真的做出蠢事了!
“你吵著要谈恋爱。”他的脸贴著她的发,低沉的嗓音里藏著笑意。
她捧著绋红的脸,羞得无地自容。
“我、我们真的接吻了吗?”她的声音怯怯地从指缝问逸出。
“嗯。”他伸手,将她搂往怀里,贴熨在胸膛前。
“那……是你吻了我,还是我吻了你?”她瞪著他的衬衫,小声地问著。
“有差吗?”
“当然有!我想知道自己是王动还是被动?”如果是主动,就表示她在上演恶羊扑狼;若是被动,那就表示……他多少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她吧?
“是我吻了你。”
闻言,她开心地笑著,可没多久,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那是我的初吻……”老天,她一直希望自己的初吻发生在很浪漫的月光下,就算没有艳丽的玫瑰花映衬,也不要是在醉得一场糊涂下度过啊!
“我知道。”
她的眼眶蕴起泪,愈想愈难过,期待了十八年的吻好不容易终于发生了,而她的记忆竟然这么模糊。
“怎么了?l他疑惑地睇著她,她该不会是后悔了吧?“你在哭什么?”
“女生的初吻很重要,而我居然对它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她抬起含泪的眼望著他。“接吻的感觉是不是会天旋地转?”
“……那是贫血才会这样吧。”
“那是头晕脑胀喽?”
“……那是发烧吧。”
“那四肢发软呢?”糟糕!怎么都跟书上说的不一样呢?
“……那是饿太久吧。”
“那到底是什么感觉啊?”
他拾起她精巧的下颚,温柔地说道:“再试一次就知道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