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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角视线3 page 3 作者:云芊

  “是吗?”于心看致远一眼。

  致远漆黑的眼睛充满担忧,于心心中一软,致远平常对他百依百顺、要多好有多好,自己居然因为这种事就发这么大的脾气,甚至把他档在家门外,想想,自己也有错。

  “下次别抛下我,知道吗?”于心绽开一个微笑,拍拍致远的肩膀“那我们都别气啦!”

  致远松一口气,可是另一方面,他又在心中大喊不妙。

  真糟糕,他该怎么开口跟于心说他今后这两个星期每天放学都要去讨论比赛、或跟同队的人一起到图书馆收集资料,且假日的时候还要在校外演练辩论过程。

  一次失约,于心已经动怒到这种程度,更何况接下来密集的准备动作。

  致远烦恼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旁敲侧击:“于心,最近你的跳水练习好象松懈了一些?”

  “哪有?我一个星期还是去三遍啊!”

  “我觉得你应该可以再进步,水准如果停滞不前,很容易被人超越。”

  “是哦!”于心歪着头想想“也对,我是应该开始努力一些,要不然那些学校说不定会改变主意不要我了。”

  他直率的拍致远的肩膀“谢谢你提醒我。”

  看到这么单纯且天真的于心,致远有一种深深的愧疚。

  自己真是一个小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连心爱的人都可以哄骗。

  所以致远不顾被看到的危险,在于心颊上一吻,作为他的补偿。

  难得在这种青天白日下获得致远的一吻,轻轻柔柔如春风一般抚过面颊,于心什么气都消了,反而觉得自己不懂事,明明致远有正事要办,自己还像个女孩子一样闹别扭、耍脾气。

  于心低下头来,想跟致远赔罪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致远发觉于心的态度大为软化,他趁机说:“我今天放学后还是要去讨论辩论的内容。”

  “嗯!加油,我在游泳社也会好好努力的。”

  对于心这样乖巧温顺的反应,致远不但没有欣喜的感觉,反而越发厌恶自己,再怎么擅长心理战术,也不应该用在自己最爱的人身上。

  他会补偿于心的,他心里暗暗的说。

  第三章

  “于心,今天致远没来?”镇宇走进游泳池,刚好碰到于心跳完水,披着毛巾在转来转去,他贴在于心身后,把于心拥在怀中,想吓于心一跳。

  不过于心没有被吓着,他回头看到是镇宇,轻轻一下把他推开。

  “他有事。”于心停下来,对镇宇笑:“每次都问致远,你是来看我还是来看他?”

  “我也不知道。”镇宇乌黑的眼睛凝视于心,高深莫测的让于心看不出他的心。

  “镇宇,你来了?”一声欢呼,文易从水中钻出来,兴奋地跑到镇宇跟前,脸上有笑意,一点也不在意湿漉漉的身子。

  “又不是来看你!”镇宇笑容收敛,脸色一变,冷淡的说。

  “哦!”文易看了一眼于心,镇宇一定是来看于心的。

  致远、于心、冷翔、自己,这是文易所猜想镇宇心中的顺序。

  第二名与第四名的差距竟是这么的遥远。

  “我继续练习了。”文易咬了咬牙,压抑心中的难受,一言不发就走。

  文易有些变了,连他自己也察觉到,他变的比较消极,比较不会为自己争取什么,因为他知道再怎么争取,镇宇能给他的还是有限,就像上次的约会一般,他的争取最后只是带来更大的遗憾。

  文易落寞的表情让于心不忍:“镇宇,你干嘛老是这样对文易?”

  “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问你什么你都说不知道,致远说只有懒人才会这么回答,因为他们懒的思考,懒得去理解自己所处的情境,他们无力抵抗四周的打击,所以只好随波逐流,让命运摆布,说不知道只是一种推卸责任的方式。”

  于心有些生气,看到文易一次又一次的被欺负,他实在有点看不下去了,文易对镇宇一片真心,却要遭受到这等无情的对待,上天真不公平,辛苦的付出为什么没有收获?

  “把拼命想接近你的动物吓得不敢靠近,不是很有趣吗?”

  “过份,那为什么你不赶走我?不赶走致远?”

  “因为你们不会主动接近我。”

  听到这个回答,于心深思起来,踌躇着说:“让我归纳一下,想接近你的你想赶跑,不想接近你的你反而想要,你这样子的个性,会不会永远只能孤单一个人?”

  “也许吧!”

  听到镇宇这种不花脑袋、不算回答的回答,连于心也觉得无力,他甩甩头:“算了算了,我真受不了你,天知道文易喜欢你哪一点?”

  “因为我温柔。”

  “温柔?”于心不可置信的大喊一声“你如果叫温柔,走在路上踩你一脚还要你道歉的人简直叫慈悲为怀。”

  “于心,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不要拿你的标准来比。”

  听到镇宇的语调,本来已经要走开的于心猛然回过头来。

  为什么他听到了一种哀伤的感觉?

  “镇宇,你不会…..你不会对致远……”游泳池旁边的人越来越多,于心没办法在人来人往的情况下把这个问题问完。

  你不会对致远有感情?想抢走他吧?

  “他的温柔只有对你,从不会分给旁人,你眼中的温柔标准太高,因为他几乎给了你所有温柔可做到的极限。”镇宇答非所问的说下去。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一种就事论事的态度。

  于心的心中却出现了一种深深的焦虑,他明了致远的温柔,然而这些温柔又能代表什么?当他不能陪他,而用一种最委屈求全的姿态道歉赔罪时,这种温柔能带给他幸福吗?

  镇宇何必用这种疑似嫉妒的口气说话?

  “镇宇,你错了,这种温柔也不一定是我想要的。”于心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反驳镇宇的话。

  “哦!是吗?你不要我可…..”

  于心没等到下面的话,镇宇走了。

  可…….  可什么?

  于心发现文易没走远,他也用疑惑的眼神目送镇宇。

  那天晚上,游泳池有两个人闷闷不乐,于心与文易都闷着头苦练,不与人交谈,心中只反复思索着。

  可什么?

  “辩论嘛!不过是用最详细的资料勾勒最模糊的轮廓,用最似是而非的言语,打击别人同样模糊的诡辩。换言之,任何事都有一体两面,谁的言论模糊到人家听不出你的论点时,谁就是最后赢家。”

  莫印杰对自己的理论沾沾自喜,转头一看,辩论队队长正无聊的看向窗外。

  “队长,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啊?你说的很好。”

  回过神来的俊秀容颜弯起有礼的微笑,他听来诚挚的回答让莫印杰厌恶的皱起眉头。

  又来了,表面的有礼只是为了隐藏他骨子里的高傲,明明自认为位于金字塔的顶端却又以家天下的姿态亲民爱民。

  每次看到他,莫印杰都忍不住作恶。

  “致远,我好高兴这次是你当队长。”说话的是辩论社社长叶如华,旁边陈明锦则是辩论社的公关。

  她连声附和:“有主席在,青萝高中根本不足为惧。”

  看她们笑的鱼尾纹浮起,莫印杰手上一层鸡皮疙瘩跟着浮出表面,他全身一阵颤抖,本来以为是寒冷所致,但看看温暖的五月天,这才发现是一种强烈的憎恨。

  翔鹰高中辩论社历史悠久,每有校际比赛就代表学校出赛,成绩出色有目共睹,连宿敌青萝高中也不得不忌惮三分,但这个吴致远一登上班联会主席的宝座,就在班联会下编制了一个辩论校队,强迫辩论社派出高手参加,到了比赛期间,他甚至毛遂自荐来担任辩论队的队长,这一切都让身为辩论社副社长的他忿忿不平。

  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这个吴致远不过是个外行人,就空降在他们头上,莫印杰无法了解社长与公关何以可以笑的如此毫不介意,他决定一开始就挫挫。

  “我们这次的题目是‘同性恋于社会当中的存在是正面或反面的影响?’,不知道队长对于这个题目,有什么意见?”莫印杰笑着发招。

  他可恶的敌手不慌不忙地扬起一个微笑,他看来胸有成足:“同性恋的形成远从古希腊时代就已经记载,在竞技场上运动员赤裸着身体,展现他们矫健的身躯,希腊人对肉体摆脱了肉欲主义而全然用美感领会,对裸体的崇尚造成了同性恋的合法与正当。”

  抓到你的小辫子了吧!莫印杰洋洋得意的一笑:“队长,你说的都是同性恋正面的地方,但我们此次分到反方,古希腊的例子只是消减我们的力量。”

  他又笑了,那种不怀好意的笑容让莫印杰不寒而栗,他看来一点也没有被自己的气势压过去。

  “副社长,任何事情都有一体两面,这不是你刚说的吗?古希腊时代因为同性恋盛行,一般男子的婚姻为媒妁之言,他们认为真正肉体与精神的爱情只存在与同性当中,对婚姻制度造成了严重的影响,这也可以连接到史学家伊本?卡尔顿在‘历史导论’一书当中谈到的,同性恋的产生不利于人类的繁殖,我建议从这一点切入,你说如何。”

  他说完,微笑着看看点头如捣蒜的两个女孩,还有不情不愿的莫印杰。

  “是…..”

  可恶!居然被他说的哑口无言,莫印杰心情不爽:“既然如此,我们就开始搜集资料吧!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

  他站起来,却又被吴致远唤住。

  “副社长,以后散会可以由我来宣布吗?”

  他轻轻地点个头,笑容看起来是经过训练而成,不亢不卑、却又从一丝犀利的眼光当中看到他的坚持。

  旁边的社长也帮腔:“嗯!印杰,这次会议的主席是致远。”

  她对致远笑笑:“对不起,平常我们社里开会,我都让印杰当主席,所以他习惯了,真不好意思。”

  如华帮他说话,却让莫印杰更火。

  “社长!”

  我不干了,我才不要屈居这个外行人底下。

  这句话想要脱口而出,却因叶如华转头给他一个微笑软化。

  “什么事?”

  “我…..我先回家了。”

  “好,辛苦你了。”

  君子报仇、三年不晚。

  莫印杰带着一种孤独的挫败感,结束了跟班联会主席吴致远的第一场交锋。

  如破镜重圆一般的尴尬,在争吵之后,即使表面已经恢复往常,但两人的心中都荡漾着一种难解的烦躁,于心知道自己是因为镇宇在游泳池旁说的话,但致远的心情不佳他却无法探查出原因,上次的期末考致远依旧保持全校第一的地位,没有让永远的第二名丘应昀超越过去。

  而辩论比赛似乎也进展得很顺利,每天都看到致远桌上堆放着满满的资料,这人只要一关系到成败,就会格外努力与全力以赴,这点于心比谁都清楚。

  “致远你在想什么?”

  “没有。”

  “有心事?”

  “没有。”

  致远似乎要逃避于心追问似的翻开一本书,于心伸手抢过之后,致远又摊开另外一本,他的眼神似乎刻意的避开于心,不想跟他接触似的,致远的表情平静如常,但于心却不会轻易相信他的内心一如他的外表,如果不是致远太过冷静与镇定,他怎能暗恋他。

  “于心,你每次都独占住致远。”一群女孩笑着凑到两人身边。

  于心一笑,占有地把致远搂进怀中:“致远是我一个人的。”

  女同学的尖叫声简直把屋顶都翻了,他们又妒又羡,喜欢于心者,向往那个纯情的拥抱,仰慕致远的,妒忌于心可随意拥抱他的自由。

  致远好气又好笑的也故意靠了一下于心的肩膀:“是、是,我只属于你一个人。”

  “于心,你好可爱哦!”

  女孩们都被于心可爱的行径所逗笑,乐不可支地说

  “唉,好相配的一对哟。”

  致远推开于心,带着暧昧的口气说:“瞧,人家对我们的关系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秘密快守不住了。”

  于心没笨到不知致远在做戏,他配合着说:“就让他们知道我们相爱吧!”

  说着,他做势要亲下去,两个人的脸靠近至一尺时致远把于心推开,笑骂道:“笨蛋!”

  这些动作更让二年十班的女孩尖叫出声,好久都没有停止。

  于心对这种出风头、引人注目的事一向欢迎,他微昂起脸,尽是得意的神色。

  致远一怔,于心的脾气他是知道的,若于心继续这么坦露情感,终会有隐藏不住的一天。

  他想起昨天夜里跟镇宇的对答。

  “回到我身边吧!再这样下去,有一天你跟于心会互相伤害对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说不定有一天,你们会永远的分开,再也无法相见。”

  永远跟于心分开……这个想法一直萦绕在致远的心头,看着眼前笑的灿烂的于心,他一点也没有办法想象离开于心的感觉,就像夏天里无法想象冬季的严寒,他怎么可能从这样的温暖当中抽离,与于心在一起的每个日子都是如此温暖。

  每次一出现想与于心永远在一起的念头,致远就会懊恼自己的情感被于心发现,那是一个意外,如果没有那个意外,他会永远跟于心维持好友状态,守护着他,期待一个好女孩带给于心幸福。

  而他,会是于心永远的好友。

  在致远精心安排的人生当中,却因为一连串的意外而显得艰困了一些,先是因为欲望跟镇宇在一起,又被于心发现两人的关系而使好友情谊濒临破裂,最后意外的,于心接受了自己的爱。

  这个看起来幸福的结局,却出现了悲剧的前兆。

  致远虽不至于悲观到喜散不喜聚,但是如果这段恋情没有开始,就不会让他日夜担心着结束的那一天。

  “于心,别闹了。”

  致远推开还攀在自己身上的于心,脸上的神情虽然平静,但他相信于心看得出自己略微的烦躁。

  他站起身来往外走,但尚未走到门口却打了钟,他不动声色的又走回来,于心看着致远反复的动作,其它人亦是。

  一个女孩子不安的说:“于心,致远生气啦!以后别开这种玩笑。”

  “哦!”于心应道,一群人也就慌忙的散去。

  这才不是开玩笑,他刚刚说的话句句都是出自肺腑,致远先配合着他演戏,又突然翻脸,满脸不悦,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致远的心思越来越难懂了?

  于心想想,心中也不快了起来。

  学校四点下课,镇宇回家一趟再回宿舍,已经是晚上八点多的事情,推开宿舍的门,一盏温暖的灯光开着,文易从书桌旁转头对他笑。

  “镇宇,你回来啦?”

  “在做什么?”镇宇点头询问,一边脱自己的制服,把衣服往床上一扔,套上在宿舍穿的轻便衣物。

  “在练书法。”文易展示刚完成的作品,墨迹未干,雪白的宣纸上有着一首唐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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