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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来报到 page 4 作者:温芯

  但失望归失望,她从不跟丈夫吵,一派云淡风轻、自在雍容,直到这一次。

  当爸爸认真地考虑要将情妇的女儿接回家住时,妈妈隐忍多年的怒气终于爆发了,直言表示反对,并且立刻把她从英国接回来。

  蕴芝很清楚妈妈这举动的用意,她是藉此宣示自己的女儿才是欧家的正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休想踏进这个家。

  爸爸不是傻子,当然也懂了,很识相地让步,夫妻俩暂时相安无事。

  但妈妈对她的教育却更严格了,钜细靡遗地要求她,饶是她性格柔顺,偶尔也会觉得被逼得喘不过气。

  只是她从来不表现出来,对母亲严苛到近乎无理的管教,全盘接受。

  「除了妳,我没有谁能够期待了,答应我,蕴芝,千万别让我失望!妳听到了吗?不许让我失望,否则我就算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的,答应我──」

  第三章

  不久以后,母亲就去世了。

  母亲去世后,父亲果然把在外头的情妇跟女儿接回家里住,但跟母亲料想的不同,父亲并没娶那位阿姨,也没因为多了个女儿便忽视了她。

  或许是因为对母亲感到歉疚吧?他比以前还疼爱她、关心她。

  而她也一直谨记母亲的教诲,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是中规中矩,做欧家的好女儿。

  唯一会令死去的母亲意外的,大概只有她最后是嫁给了赵英睿,而不是母亲一向欣赏的赵英杰吧!

  但即使嫁的不是母亲看中的人,她也一样战战兢兢,很认真地做好赵家的媳妇,她相信自己做得很好,不会给谁丢脸。

  可是──

  「为什么你要那样做?」蕴芝喃喃地问,看着床上昏睡的男人,眼神变得蒙眬。「为什么你明明知道大家会说闲话,还是要做出那种事?」

  为什么要当着她这个妻子的面跟别的女人调情、耳鬓厮磨地跳慢舞?为什么要让她在众人面前下不了台?

  难道只因为他是男人吗?

  就像妈妈一再告诫她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他们永远不可能对一个女人专情,也不可能尊重婚姻的誓言。

  这是常态,尤其像他们这种上流社会的联姻,夫妻之间经常是各自过各自的生活,互不干涉。

  但即便是互不干涉,他也没必要做得那么绝啊!

  他就这么讨厌她吗?蕴芝苦涩地叹息。

  她闭上眸,思绪百转千折,幽幽渺渺,夜色一点一点加深,万籁俱寂,她却毫无睡意。

  忽地,耳畔传来一阵呻吟。

  她睁开眼,看着赵英睿不舒服地翻动着身子,他的脸色很苍白,眉间冷汗直冒。

  「怎么了?」她俯下身,轻拍他脸颊。「睿,你没事吧?」

  他紧紧皱眉,神智处在半梦半醒之间。「我想……吐……」

  「想吐?」蕴芝惊愕地瞪大眼,一时手足无措。

  「恶──」强烈的呕吐感促使赵英睿猛然从沉睡中惊醒,坐起身,摀住嘴,脸上肌肉抽搐。

  「等等,你忍一下!」蕴芝这才回神,忙扶着他下床,踉跄地往套房里的浴室走去。

  还没抵达浴室,他便忍不住先吐了些秽物出来,一部分落在自己的衬衫,一部分弄脏了妻子的衣襟。

  蕴芝吓了一跳,却没停下脚步,继续扶他进浴室,让他对洗手台狂吐。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停止呕吐,双臂撑在洗手台上,脸色铁青。

  「好了吗?」蕴芝问,想过去。

  「别过来!」他难堪地阻止她,一阵恶心感又涌上来,他对着洗手台干呕片刻。

  但什么也吐不出来了,胃里可怕的翻搅感暂时消失,赵英睿颤着手想打开水龙头。

  「我来。」蕴芝见他动作迟缓,主动抢上来替他开水龙头,冲去洗手台上的秽物后,她拧了条湿毛巾,替他擦脸。

  「我自己来。」他想抢过毛巾。

  「别动。」她难得强硬,拉下他的手,仔细地替他把脸擦干净,然后她放下毛巾,替他脱下弄脏的衬衫。

  衬衫脱下后,她又拧了条湿毛巾,抹拭他裸露的胸膛。

  「我替你放水洗澡好吗?」擦干净胸膛后,她扬起眸,温声询问。

  他瞠视着她,一声不吭。

  她当他是同意了,扶他在圆形浴缸的边缘坐好,开始放热水。

  趁着放水的时候,她迅速清理了自己的衣襟,热水放好后,她退出浴室,让他好好泡个舒适的澡。

  他泡完澡后,下半身裹着浴巾走出来,她也已经换上睡衣了,递给他一杯刚泡好的牛奶。

  「喝点牛奶吧,会舒服点。」她微微地笑。

  他捧着马克杯坐在床沿,动也不动,失神似地瞪着她神态温柔的脸。

  「怎么了?」她关怀地扬眉。「是不是还很不舒服?」

  他瞪她,像好不容易找回说话的声音。「为什么妳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什么?」她不懂。

  他又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将马克杯搁在床头,伸手拉她过来,强迫她坐在自己怀里。

  她骇然,惊呼:「睿!你做什么?」

  他转过头,右手掐住她下颔,灼亮的眸锁住她,近距离,咄咄逼人。

  她觉得好尴尬,他拥着她的姿势太亲昵了,她完全能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热气,她能嗅到他男性的味道,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浴巾底下的大腿根部似乎……微微突起。

  老天!蕴芝脸爆红,心脏几乎跳出胸口,她不自在地僵着,一动也不敢动。

  他却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只是定定直视她。「妳告诉我,为什么妳可以做到这地步?」

  「你说什么啊?我不懂。」她吶吶地低语。

  健臂收紧,两人的躯体更加靠近,几乎完全贴在一起。

  「妳都不觉得恶心吗?」他咬牙切齿地质问她。「一个男人喝醉了酒,还吐在妳身上,妳居然可以若无其事地服侍他!」

  蕴芝惊骇地望着丈夫近乎扭曲的脸,他似乎很生气,眼中喷出的火焰像可以烧伤人。

  她身子不自觉发颤。

  「睿,你……」她强笑着,极力保持镇静。「你说这什么话啊?你是我丈夫,我当然要──」

  「当然要怎样?要尽一个妻子的责任吗?」他更怒了,指尖掐进她细嫩的肌肤里。

  好痛!

  她轻呼一声,疼得眼眸泛出泪光。

  他看着那泪光,看着她强忍着痛楚的表情,这才猛然惊觉自己用力过度了,连忙放开她,但她美丽的下巴已被他掐出几道红痕。

  他抚过那明显的痕迹,眼中闪过懊恼。「很痛吗?」

  「没、没事。」她气息急促,眼眸垂下。「你放开我好吗?」

  他不肯放。

  「拜托你。」她细声细气地请求。

  他听了,反而更粗暴地搂紧她。

  「妳就这么讨厌跟我接近吗?」他乖戾地质问。

  她吃惊地抬起眸。

  「妳说实话,欧蕴芝,把妳心中所想的坦白说出来!」他粗声命令。

  「为什么你要这么问?」她低声说:「我怎么会讨厌自己的丈夫?」

  他愕然无语,恍惚地瞧着她遭他如此逼问,依然温和的神情。他看着,眸光渐渐黯淡。

  「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他朦胧地问,嘴角噙着一丝很像是苦笑的笑意,手指来到她耳畔,替她收拢鬓边的细发,指尖在她贝壳状的耳垂流连。

  他轻轻抚弄着她的耳垂,就好象在研究着某种古董珍宝一样,摸索着那敏感的肌肤,她心跳加速,脸颊莫名其妙发烧。

  她忽然想起,刚新婚时他曾对自己说过,他很喜欢她的耳垂,那美妙的可爱的形状,透着粉红的玉嫩,会让人不自觉地想凑近去听听看,里头究竟会传来什么样悦耳的乐音……

  「该说妳温柔呢?还是冷血?」他嘴唇贴在她耳壳边,一面问,一面探出舌头舔舐她耳垂。

  她全身酥麻。

  「妳看到的人,真的是我吗?」

  是他醉了,还是她晕了?为什么她觉得他说话颠三倒四的,她根本听不懂?

  「睿……」蕴芝无法思考了,只能无助地唤着丈夫的名。

  而他听见她如猫咪般细弱又性感的呼唤,胸口顿时揪紧,眼眸起雾。

  他忽然发狂了,粗鲁地将她一把推倒在床,方唇急切地、强悍地吻住她柔软的唇瓣,双手拨开她睡衣衣襟,不客气地在她细滑的肌肤上游走。

  她细细喘着气,神智晕沉,体内像有什么烧起来了,她控制不住。

  只有这点,跟妈妈从小告诉她的不一样,她说夫妻闺房性爱只是男人发泄欲望,女人逆来顺受,小说跟电影上所形容的那些都是美丽的谎言。

  可是睿给她的,从来不是那种感觉,他总是有办法夺去她的理智,让她变得不像自己……

  他的浴巾不知何时松落了,勃起的阳刚强悍地抵住她柔软的大腿内侧,他用他的唇、他的手、他与她相贴的肌肤,在她身上纵火。

  「睿……」

  「嘘,别说话。」他蹂躏她的唇,不让言语破坏这暧昧的一刻,他很霸道又很温柔地吻着她,固执地索求着她的响应。

  她低低娇吟,难以抗拒地分开唇,十指掐住他肩膀。

  神智飘远了,堕入渺渺茫茫的迷雾里,她闭上眼,任由丈夫领着自己在情欲之海里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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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在夜晚,两人有过一场火热的性爱,到了隔天早上,却又恢复一贯的相敬如冰。

  他仍然天天应酬,夜夜晚归,甚至彻夜不归,借口工作忙,就在邻近公司的豪华公寓住下。

  蕴芝习惯了,并不以为忤,反而有点松了一口气。

  夜晚的赵英睿比起白天的他,更令她难懂,她常常不晓得该怎么面对,不觉想逃避。

  只是她自己可以对这样的婚姻生活甘之如饴,旁观的人却不一定能理解──

  这天,欧夏蕾约她到一家五星级饭店喝午茶。

  自从大三那年和爸爸大吵一架离家出走后,欧夏蕾连带跟她这个姊姊也疏远了。虽然两人同父异母,但蕴芝对这个妹妹还是关心的,如今妹妹愿意主动和自己见面,她不由得感到高兴。

  「妳跟李安阳最近还好吗?」她问妹妹。

  「有什么好不好的?就是那样喽。」欧夏蕾淡淡说道,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但一提起男友,唇角还是忍不住偷偷抿着笑。

  蕴芝见她唇角那抹笑意,不必多问,也知道妹妹最近和男友感情肯定是甜蜜蜜,她不禁也微笑了。

  「爸生日那天真对不起,我也没想到安阳会忽然捣蛋要乐队演奏摇滚乐,没把妳吓一跳吧?」欧夏蕾忆起那晚的疯狂,虽然自己玩得开心,但对姊姊毕竟有歉意。「妳费心筹备的寿宴,就这样被我们俩给毁了。」

  「没关系,你们玩得开心就好。」蕴芝端起玫瑰茶,浅浅啜了一口,唇畔笑意未曾有一丝减淡。

  欧夏蕾幽幽凝视她。「那妳呢?姊,妳那天晚上开心吗?」

  「我?」蕴芝一愣,没想到妹妹会忽然这么问,两秒后,才点点头。「我当然开心啊。」

  欧夏蕾蹙眉,表情很明显地就是不相信姊姊的说词。「姊夫那样让妳下不了台,妳还能觉得开心?」她不迂回,很直率地问。

  蕴芝顿时尴尬,不知该如何响应。

  夏蕾什么时候也学得说话这么直接了?是跟那个李安阳学的吗?

  「姊,我们是姊妹,有什么就直说吧,妳别瞒着我。」欧夏蕾彷佛看透她内心想法,温声说:「妳跟姊夫之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蕴芝不语,借着啜茶的动作掩饰心情波动。

  「听说姊夫经常在外头花天酒地,是真的吗?」欧夏蕾继续问。

  看来,躲不掉了。

  蕴芝悄悄在心里叹息,表面上仍挂着笑。「赵家事业做得大,妳姊夫难免要在外面跟人应酬,这也是没办法的啊!」

  是这样吗?欧夏蕾不再逼问,只用眼神传递对姊姊的关怀。

  当然不只是这样。蕴芝苦涩地想。「妳别担心,我跟睿真的没什么。我跟他……很好。」

  她这个做姊姊的既然要当一切云淡风轻,妹妹也没辙,只能干瞪着她,半晌才开口。

  「姊,妳知道吗?我以前曾经很嫉妒妳。」

  蕴芝一愣,不敢相信地望向妹妹。「妳嫉妒我?」

  欧夏蕾点头,苦笑。「妳总是那么优雅,那么完美,我在妳面前总觉得自惭形秽。」

  「原来妳那么想?」蕴芝惘然。「是不是爸爸对妳的态度,让妳觉得很不安?」

  同样是亲生女儿,父亲疼她却远比妹妹多,也许是为了争取父亲注意,妹妹才会那么介意她这个姊姊。

  「那当然也是原因之一。」欧夏蕾坦承。「如果我能像妳一样那么高贵优雅,爸爸大概就会对我好一点吧,不过这并不是全部的原因,还有更劲爆的呢。」

  「是什么?」

  欧夏蕾自嘲地撇撇嘴。「坦白说,我以前暗恋过姊夫。」

  「什么?!」蕴芝震惊。「妳喜欢过睿?」

  「我还跟他表白过。」

  蕴芝呆了。妹妹不但暗恋过自己的丈夫,还对他表白过?为什么她一点也不知道?

  「是多久以前的事?」

  「已经很久了,那年我才十七、八岁吧。」

  「那么久了?」而她竟一直浑然不觉?是她太迟钝,还是妹妹隐藏得太好?

  「妳知道他怎么说吗?」

  「怎么说?」她愣愣地顺着妹妹的话问。

  「他说我永远也比不上妳。我再怎么模仿妳,也学不来妳的风度与气质,他说妳是独一无二的,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欧蕴芝。」

  蕴芝倒抽一口气。

  这话,说来拒绝一个对自己怀抱着爱恋的纯纯少女不嫌太残忍吗?为什么睿可以这么狠绝?

  「睿太过分了!」蕴芝心疼地为妹妹抱不平。「他不知道这么说很伤害妳吗?」

  「我当时也这么想,不过现在,我还满感谢他的。」相对于她的心疼,欧夏蕾显得平静,甚至能调皮地眨眨眼。「至少他让我彻底对他死了心,再也不抱任何幻想。」

  「可是──」

  「重点不是这个,姊,我跟妳说这件事主要是想告诉妳,姊夫很爱妳,我想他从那时候就已经喜欢上妳了。」

  蕴芝僵着身子,一动也不动,甚至无法思考,脑子凝成一团浆糊。

  睿从那时候就已经喜欢上她了?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姊,姊夫应该是爱妳的,也许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

  「他是不是从没跟妳说过他爱妳?」见姊姊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欧夏蕾试探地问。以赵英睿那种狂傲又别扭的个性,八成说不出口。

  但她猜错了,蕴芝幽幽地,沙哑地开口:「他说过一次。」

  「他说过?」欧夏蕾好惊讶,眼眸顿时闪亮。「那妳呢?妳怎么说?」

  她什么也没说。

  蕴芝默然,思绪蒙蒙地飞回某个星月争辉的夜晚。那时她与赵英睿刚结婚几个月,在床上,他搂她在怀里,忽然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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