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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敌II page 2 作者:叶小树

  于是,白瑞玺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默默低下了头。另一方面,看到白瑞玺态度低调,严灏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只好摇手说着「算了、算了」,不再与白瑞玺计较。

  沉默了一会儿,白瑞玺开口了,「……对了,你刚刚说过要带我出去吃晚餐,没错吧?」

  「是啊,所以呢?」严灏漫不经心地开始松领带,看样子他似乎是不打算再出门了。

  「所以……」深吸一口气之后,白瑞玺用着轻快的语调说道,「所以,我们走吧!」

  「咦?!」严灏愣了一下。

  「走吧!」白瑞玺浅浅一笑,「我们好象从来没有一起出去吃过晚餐呢!」

  看着急急忙忙又把领带系上的严灏,白瑞玺心中忽然有种奇妙的感觉。如果说双胞胎真有所谓「心电感应」的话,他想,现在自己应该可以渐渐理解姊姊当初会爱上这个男人的原因了……

  十二月初的傍晚有点冷,因此,他们决定到附近去吃火锅。不同于一般强调无限取用吃到饱的连锁火锅店,这家小店以单点为主、相当讲究食材新鲜度,老板则是一位对汤头非常执着的大厨。正因为如此,虽然店面招牌并不明显,但是靠着口耳相传,光顾的客人还是络绎不绝,店内经常都是高朋满座。

  坐定后,翻开桌上的菜单,严灏问道:「你对海鲜不会过敏吧?」

  「不会。」白瑞玺摇摇头。

  「那么,我们点海鲜锅好了……然后再加点一份虾与螃蟹。」严灏很快就做了决定。

  「为什么?」白瑞玺问道。

  「因为海鲜锅的口味比较清淡,热量低,又富含蛋白质,对病人比较好。」严灏头头是道地解释。

  「我已经不是病人了!」白瑞玺抗议道,「而且吃海鲜很麻烦,什么虾子啦、螃蟹啦都要剥壳!」

  「那又有什么关系?」听到白瑞玺说的话,严灏不禁哑然失笑,「只不过是剥壳这点小事而已嘛……」

  白瑞玺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其实他并没有把严灏刚才所说的话摆在心上,反正他都已经决定了,自己说什么应该也没有用。

  火锅的汤头是用柴鱼、鲍鱼、干贝和海带一起熬出来的,香气四溢,而且清澈不带丝毫杂质,的确是很高级的料理。而火锅料也十分丰富,包括鲔鱼、鲑鱼、鲷鱼、扇贝、虾与螃蟹等海鲜食材,此外还附有许多时鲜蔬菜,让口味显得很清爽健康。

  看到虾子的颜色转红、煮熟了,严灏二话不说开始剥起虾壳,而剥好的虾子就直接夹到白瑞玺面前的碟子上。

  「这……你……」看着严灏把剥好的虾都给自己,白瑞玺呆住了。

  「你不是不喜欢剥虾壳吗?我帮你剥啊!」一边剥着虾壳,严灏一边语气温柔地对白瑞玺说道,「还愣在那边做什么?快趁热吃吧。」

  就在这一刻,白瑞玺的心跳忽然急促了起来,「我……」

  「怎么了?」严灏问道。

  白瑞玺努力想让自己的声调显得平稳,「……没……没事。」

  低着头,白瑞玺在严灏的不停催促下默默吃着虾。虽然很想要随便说点什么来证明自己并未感到困窘,但是白瑞玺却觉得自己的双颊已经开始发烫了,这让他更不敢抬起头来,以免被严灏发现自己胀红的脸……

  「……其实,你和你姊姊真的好象。」又把一只剥好的虾夹给白瑞玺,严灏微笑着说道。

  「咦?」听到严灏说的话,白瑞玺一愣。

  轻轻叹了一口气,严灏淡淡说道,「……我以前也总是帮她剥虾壳……」

  一瞬间,白瑞玺僵住了。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男人,白瑞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个男人的个性就像他的衣着外表一样,总是如此一丝不茍……他的神情在温和中永远都带着坚毅,从不轻易弃守原则与人妥协……而他沉思时的侧脸又是那么俊美,脸庞的优雅弧线让人忍不住想要轻触……

  莫名地,白瑞玺的心底涌起一阵酸楚。

  所以……他愿意帮我剥虾,这到底代表什么意思呢?这只是他体贴所有人的方式吗?还是,他认为我是特别的?抑或是,他终究还是全心全意爱着姊姊,所以才用这种委婉的方式表达他的思念?对他来说,我究竟是「白瑞玺」,还是「白佩玉的弟弟」呢?

  对白瑞玺而言,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每当严灏提起姊姊的事情时,他就会不由得冒出这种奇怪的感受……就像是胸口被异物阻塞了一样,他几乎无法呼吸,但是他的心脏却又剧烈不已地跳动着,甚至强烈到彷佛就快要震碎他的所有理智,并促使他非大口吸气、呼气不可……

  这种滋味,好苦、好苦……

  那天晚上,白瑞玺彻底地失眠了。

  躺在床上,他翻来覆去、辗转反侧,脑袋里浮现的全都是严灏和煦的笑颜……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是清澈而诚恳的,他的语调在柔和中还带着满满的体贴,他对自己的关心更是溢于言表……更重要的是,白瑞玺感觉得到,严灏对自己已经放下了一开始的仇视与怨恨,他想要重新开始……

  严灏已经不恨他了。只不过,白瑞玺也很清楚,不恨,并不代表能够去爱。

  但是,自己对严灏所抱持的那份情感又该怎么办呢?他该如何为这份即将满溢的情感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

  他不禁想起了姊姊。

  父亲一向忙于工作、疏于关心家庭,因此,在母亲去世之后,姊姊白佩玉就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了……他和姊姊就这么彼此倚靠、互相扶持地共同生活了十几年,直到那个男人的出现,瞬间打乱了他生命中的平衡与宁静,同时,也在他的心底深处悄悄埋下一颗嫉妒的种子。

  姊姊爱上了那个男人。关于「爱」这种感觉,当时的白瑞玺却完全无法理解,因为,在父亲几乎是狠心弃他们而去之后,他已经无法想像「爱人」与「被爱」到底有什么必要性了。

  爱情算什么?连最亲的家人都可以弃之不顾了……亲情被弃之如敝屣,爱情又算什么呢?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情感可以与天生的亲情比拟吗?

  姊姊与那个男人迅速坠入爱河,幸福之情羡煞旁人,但是,自己却因为对人性、对亲情、对爱情感到困惑与质疑,终究无法给予姊姊衷心的祝福,甚至于无法遏抑地嫉妒着这一切……他无法原谅那个夺走一切、并且粉碎自己平静生活的男人!

  就在姊姊结婚的那一天,他记得自己只是茫然地呆立在海边,任冰冷刺骨的海风猛烈地撕扯他的衣襟、狂暴地刮过他的耳畔……那天,独自站立岸边,他冷眼看着辽阔无涯的海面,内心却是波涛汹涌……那种苦涩的心情,他以为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但是,现在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一听到严灏提起姊姊的事情,他心底竟然会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酸意……这种莫名的感受他曾经经历过,他知道这代表了什么,但是……自己怎么会……自己怎么可能会去嫉妒呢?

  嫉妒是负面的,他知道。嫉妒也就算了,但是,如果去嫉妒一个已经离开这个世界的人,这又将是多么的可笑?更何况,那个人是自己的亲姊姊啊!

  可是,他还是好想知道……他真的好想知道,对严灏来说,自己到底是「白瑞玺」,还是「白佩玉的弟弟」?还有,自己的存在对严灏来说,到底有什么样的意义?

  自己和严灏,有没有可能……有没有可能……

  深深叹了一口气,白瑞玺陷入沉思。

  他明了,自己对严灏的心意也许永远不会被接受,而且,就算对方可以体谅并接纳自己,排山倒海而来的舆论压力也将使这份情感注定无法摆上台面……也许是孤单了太久,让他不知道这种异样的感觉到底算不算是爱情,但是,自己胸臆间鼓动的热情却是丝毫不假!他渴望抓住严灏的目光,他期待严灏的关心,而且,他更是热切地想要拥有严濑的一切、一切!

  觉悟似地握紧了双拳,一向高傲冷酷的白瑞玺只能低头承认,没错,他的确是爱上了严灏。他承认,他已经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严灏!

  是夜,长考过后,白瑞玺在心底默默下了一个万分冒险的决定。他决定,他要尽自己所有的努力去掳获那个男人!

  第二章

  翌日下午六点多,严灏处理好当日的公文便欲返家。

  才一下楼,严灏就看见一个西装笔挺的熟悉人影斜倚在大门口,正若有所思地微微仰头望着远方那片被厚重乌云笼罩的天空。

  「咦?」严灏低声惊呼。

  「你下班了?」白瑞玺转过头,把目光移到严灏身上:「我本来以为你会一直加班到晚上八九点呢!」

  「呃,因为今天事情难得比较少,所以想准时下班……」接着,严灏偏头问道:「对了,你来局里有事吗?」

  「你看不出来吗?」白瑞玺露齿一笑:「我是来等你的。」

  「等、等我?」严灏瞠目结舌。

  「没错,」白瑞玺口气轻松地说道:「你的车子前天才送去保养厂吧?那么,我想这几天我就顺道载你一程好了!」

  「可是,从国会大厦到这里……」严灏顿了一顿:「我想,应该不顺……」

  「——顺!当然顺路。」打断严灏的话,白瑞玺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对了,我的车就停在两条街外的停车场,不远的,走吧。」

  「嗯,」严灏向白瑞玺微微点了点头:「谢谢。」

  和白瑞玺肩并肩走在马路上,严灏忽然有种有不太真实的感觉。在这一瞬间,他竟然有种错觉,他几乎以为走在自己身边的人是白佩玉!

  或许是因为自己还在思念着她吧……或许是白瑞玺眉宇间的神韵实在与白佩玉过份相似……又或许是因为就某种程度而言,白瑞玺就连在气质上也和白佩玉越来越像了……不过,即使如此,严灏仍然冷静地告诉自己,白佩玉是白佩玉、白瑞玺是白瑞玺,就算他们再怎么相像,也绝对不能够混为一谈的……

  严灏低下头、默默地走过马路,试图忽略自己脑袋里乱烘烘的想法。此时,逐渐转暗的天空已经飘起了毛毛细雨,不过,由于雨势不大,即使不撑伞也无所谓。

  「——小心点!」忽然之间,白瑞玺拉了他一把。然后,严灏一抬头,就看见一辆计程车从自己身边呼啸而过。

  「你在想什么啊?」白瑞玺的手还抓在严灏的袖口上,他用着担心的口吻低声责备严灏:「过马路请你专心一点好不好?很危险的。」

  「……噢,对不起。」严灏呐呐地说道。

  接着,严灏有些惊讶地发现,从这个时候开始,白瑞玺抓着自己衣袖的手就一直没松开过。白瑞玺轻轻拉住严灏的西装外套袖口,他不仅放慢了脚步,也若有似无地逐渐拉近自己与严灏之间的距离……他们相距如此之近,严灏甚至可以闻到白瑞玺身上淡淡的香味。

  当他们走到十字路口,正准备等红绿灯到对街的停车场时,天色忽地一沉,雨势瞬间转强,突如其来的豆大雨滴不停地洒落下来,害他们不得不以小跑步冲过马路。

  两人火速钻进车内后,白瑞玺有些狼狈地发动了引擎。「可恶!」白瑞玺低声怒吼道:「我居然忘记带伞!」

  「没关系啦……我也没带伞啊,」严灏舒了一口气,浅浅笑道:「我还是很谢谢你来接我,不然,如果是我自己回家去的话,现在大概会被雨淋得更惨吧……」

  白瑞玺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严灏,居然不由得看呆了。严灏有一张很好看的睑,微微笑着的模样更是优雅万分……昔日他那副曾经被自己嫌为过份温吞的性子,现在看来却是恰到好处的温和有礼,而且,与他相处,总是给人如沐春风的舒服感受……

  严灏拥有一种天生的卓然特质,他并不咄咄逼人,他不会让别人感觉受到威胁,他也不会刻意去制造对立气氛。不过,表面上并不强势的他,却能够轻易让他身边的人感到安心、稳定与平和……遇到重大困境时,他总能够让所有的人全心信赖他,而他往往也都能不负众望地解决一切疑难杂症。

  而现在在白瑞玺面前的这张脸,却因为沾上了水珠而难得地显得有些落魄。严灏一缙湿漉漉的黑发垂落在眉间,原本梳理整齐的发型变得有些凌乱,鼻尖也被雨打湿了……不过,严灏并没有注意到白瑞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他只是逻自转过身去系安全带,唇边不自觉地桂着一丝无奈的笑容。

  然而,就在严灏系上安全带、抬起头来的那一刻,白瑞玺则是忽然伸出手、拿起手帕替他拭去脸上的水痕。

  「呃……呃……」严灏一时还反应不过来,「你……」

  「不要动……让我来。」白瑞玺的左手轻轻拨开严灏下意识的阻挡,右手则是拿着手帕,继续替他擦乾脸颊与还在滴着水的头发:「淋了雨容易感冒……」

  严灏惊讶到浑身僵直,只能愣愣地坐着不动,任由白瑞玺摆布。严灏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却怎么样也无法把他的举动跟他以往给人的印象连结起来。以前的白瑞玺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的!以前的白瑞玺从来不轻易对人露出笑容,即使有,也仅止—丝淡漠孤傲的冷笑,可是……可是现在的白瑞玺,嘴角微微扬起,而且,他的笑靥居然是那么的柔和……

  白瑞玺一边轻轻地替严灏拭乾脸颊与头发,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严灏的双跟,试着在严灏的眼瞳里找寻自己的身影;而严灏则是被白瑞玺大胆的凝视与碰触吓傻了,他就像被催眠了一样,同样直直地回望着白瑞玺的眼眸,然后,白瑞玺欺身向前,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忽然之间,严濒察觉到情况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我、我们该回家了吧?」猛然清醒过来,严灏不着痕迹地往后挪,让自己和白瑞玺重新保持安全距离:「……雨好像越下越大了,再晚一点可能就要塞车了。」

  「噢,也对,」白瑞玺迅速收回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他规矩地系上了安全带:「我想……我想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听着广播中流泄而出的交响乐,想着比这乐谱还要复杂几百倍的心事。

  说实话,那天白瑞玺这么靠近自己,真的是让他吓了一跳。虽然两人都毫无防备地被雨淋了一身湿、难掩狼狈,但是,当时车子里的气氛却出乎意料地亲昵……在那个小小的空间里,被大雨所隔绝于世的两个人啊……如果自己那时没有适时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他真不敢想像会演变成什么样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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