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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情阙 page 3 作者:桃花农

  “对你好吗……”

  云夜溪看向莫言,含义深远,悠悠难移,莫言对上那如烟如水,收敛了无数言语于其中的眸,感到一颗心砰砰然,跳得是那样快,那样厉害。

  樱花的花期极为短暂,从开放到凋谢,一般不会超过半月,也正因如此,才愈显得那瓣瓣飘零珍贵非常。

  正是傍晚时分,小屋内烛火初燃,映出两个人的身影。

  莫言按主人的话将案上熏香熄掉,走回书桌前等待吩咐。好奇地侧头微低身看向云夜溪专心致志描绘的画图,粗笔绘神,浮彩着色,几道深线勾勒出形意,窗外舞樱之景便跃然纸上。

  今日趁着紫樱最盛之时,云夜溪突兴起将其绘下的念头,便吩咐莫言铺纸研磨,一尝丹青之趣。

  再次抬起头看向那洒尽天上仙意,舞遍世间芳菲的樱雨,云夜溪垂笔在画卷上题下两行字:  樱开樱落,春风吹不尽妩媚无数;情深情浅,韶光移得了相思几何。

  写罢,他摇了摇头,太矫情了,不是自己惯常的性格,不过改也无益,便这样放着罢了。小心起身,放画纸于桌上等待墨迹晾干,却看到身边的人儿似乎看得痴了。

  “小言认得这些字?”看他平时的表现,应该是没读过书才对。

  “不、不认得,只看得出几个字,”羞涩一笑,莫言指着画中漫天飞雪说,“可是看主人画的花儿,就会觉得好美好美,不知怎么的又有些让人想哭,只有带着很深很深的感情,才能画出这么美的樱花吧。”

  直朴的话语,却是道出画之真谛。

  “你说得……”

  未待说完,云夜溪便惊觉异处,双手猛地推开莫言,大喝一声:“小心!”自己身形也矢般移后,十数枝牛毛飞针飞过二人刚才所站之处。

  迅即飘出窗口,前院之内,果见一黑衣身影,立在那最高大的樱树下,回首注视着他,手中长剑寒寒生光。

  “何人?”黑衣人蒙着面,云夜溪无法判断其身份,即使他没有蒙面,大约依自己的个性,也不一定会记得他人的长相吧?

  “云夜溪,你杀我父母,此仇不共戴天,今日我霍奇定要手刃你这狂魔,以慰父母在天之灵!”狠狠说罢,那人一抖剑,闪电般欺了过来。

  “锵锒”一声,黑衣人贯注全力的一剑被云夜溪轻松挡下,略一使力,便将剑上劲道送了回去,逼得那霍奇不得不跳开一步,低吼一声,再次发动攻势。

  短短时间,两人已数十招交过,以云夜溪的剑术,霍奇实在半处好也讨不到,几次手中剑险些被打飞,而他也清楚,这还不是云夜溪真正发挥了实力,他只是在逗弄自己而已,不由得怒气更炽。

  与这样子的年轻一代比剑,实在无甚挑战可言,云夜溪已感到耐性渐失,打算速速了结此事,招数越发狠厉起来。

  “住手!否则我要了他的命!”突然,身后传来人声。

  云夜溪挑开霍奇的剑,缓缓回头,不出所料,透过窗子,屋内,另一名黑衣人正将剑架在了莫言的脖子上。

  “不想他死的话,就快把剑抛到地上!”

  云夜溪回头看向那个叫霍奇的人,他已是一脸得色,但眼神仍戒备地看向自己,看来是生怕自己并不看重被挟持的小小仆从。

  “主……主人,您不要管小的……小的,小的就算死了……也没关系……”一句话,莫言已满是哭腔,眼角上也早已挂上了晶莹泪水,可是虽怕得无以复加,仍不愿看到云夜溪因为自己而束手就擒。

  心中默叹一口气,人,果然是无牵无挂的比较好啊,云夜溪自嘲地一撇头。

  抬起眼,手中剑,缓缓悬于身侧土上,不理会莫言的惊声劝叫,手指慢慢一根根抬起。四个人中,三个人都在注意着他的手,唯独他自己,只将视线落在莫言脖颈间的剑刃上。

  倏地,一道寒光飞过,没人能看清云夜溪究竟使用了怎样的手法,宝剑横飞而出,射向黑衣人,刚好在飞至他身前时,剑尖冲前,锐利划过他半边脖颈,最后斜斜插入土中。

  霍奇微愣,但立刻持剑向手上仍空无兵器的云夜溪袭来,此等良机,错过便再难寻得。

  云夜溪未曾惊慌,人竟也向霍奇冲去。交错间,锋芒尽收。

  空手入白刃。需要极高眼力和极大勇气才能使用的一招,稍一不慎,便是自己手上经脉立断,性命不保。

  此时,云夜溪手上已握着霍奇方才仍持的宝剑。剑尖隔着数十米直指霍奇,双方的形势早已逆转。

  任谁都知道,此刻留下来硬拼只会速速葬送自己性命,霍奇一失剑,立刻抽身飞退,不管云夜溪采取了何种行动,他一径向浓林深处逃去,再不走,那被抹脖子的人便会是自己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今又添一笔血债。

  而云夜溪,却没有追。看着霍奇的背影,他的身形丝毫没有追赶的意向。

  轻盈盈飘入屋内,先看向那被吓得冷汗涟涟的人儿,一把轻轻揽住,低声安抚:“小言,不用怕了,人已都死了,没事了,有我在这儿保护你,我会一直保护着你的。”一手按向那细瘦脖间,果摸到一道浅痕,想必已渗血了吧,心思转间,已低下头,吻向那伤痕之处。

  酥酥麻麻,又有些痒痛,刺刺的,莫言终于感觉到了那温热湿意,脸红燥热,又一下子想到刚才那情景,不由得抱住项间的人,大哭了起来。

  以为他仍是被吓的,云夜溪缓缓抚着他背脊,让他放松情绪。

  “你、你,不能再拿自己的……性命冒险了……不能……吓死我了……”抽噎着挤出话来,莫言泪痕斑驳地望入他眼中,执意要得到保证。

  “好……我答应你……”抱紧了他,嘴唇贴上他微冷的额头,话语轻轻说出。

  拥抱,就这样子,持续着,没有人抽离。

  桌案上,舞樱图中落樱缤纷里,却掺进了数滴红迹,染了樱林,染了樱雨。

  五  樱殇

  风雨替花愁。风雨罢,花也应休。劝君莫惜花前醉,今年花谢,明年花谢,白了人头。

  乘兴两三瓯,拣溪山好处追游。但教有酒身无事,有花也好,无花也好,选甚春秋。

  碧波荡,荷叶正无声,惟余暗曲。

  悠悠袅袅的琴音,如水纹般在河中荡漾开来,令人心弛神醉。

  不过,船舫之上,却仍有两人没有受美妙琴声的影响,冷凝的冷凝,慌乱的慌乱。

  “云公子,是奴家的曲子弹得不好吗?您看起来不太喜欢的样子啊。”柔若无骨的纤手从琴弦上拿起,抚上冷凝人的肩头,暗香盈袖,传递出丝丝媚意。

  “不错,继续吧。”廖廖数字,是云夜溪一贯的风格,即使是在这如意坊的花魁如烟面前也不会例外。

  碰了个软钉子,如烟自然不会就这样罢休,难得能看到这么俊的恩客,岂能不好好抓住?于是她立刻施起全身的本领,如水蛇般缠上云夜溪,试图诱惑起他的欲望。

  而船舱另一边,莫言却已经是坐立难安。虽然主子下了指示命他不用伺候,还叫了两个歌妓来陪着他,可是一来从未曾经历过这等风月场面,二来看着那个诗诗千方百计地勾引云夜溪,他哪里还有兴致玩乐,眼睛随着她那双手上上下下,瞪得几乎酸了。

  “我们……进房里去吧……好不好……”佳人媚眼如丝地挑逗着云夜溪,一边拖着他向里间走去,他也没有拒绝,慢慢起身随着往里走。

  “你们……不行!等、等一下!”急急的喊声不经思考地脱口而出。

  “怎么?”不像是质问,也不像是关心,从云夜溪回头的表情看不出他是否有因被打断了好事而生气。

  “啊,是……”此时意识到自己的叫喊实在很没有道理,莫言不禁感到很难为情,“那,小的该、该做什么呢……”

  “呵呵呵……”一旁的如烟掩嘴笑起来,“这个小侍从好可爱啊,你当然是也可以自己找乐子喽,这种机会也不是很多吧?好好把握哦,春宵一刻值千金啊……”边说着,她边拉着云夜溪继续向外走去了。

  “可、可是……”不待莫言再说话,留下的两名歌妓和侍女已经将他围在了中央。

  绮罗帐,销魂所。美人膝,英雄冢。

  任由如烟在自己身上施展着浑身解数,云夜溪将目光放在斜上方的床板上,似乎没有任何反应地研究着上面的雕花。

  无论自己怎样地亲吻爱抚着,身下的男人都没有其他男人会轻易达到的那样血脉沸腾,微微仰头,用最能显露自己妩媚的姿态对上沉冷依旧的眸,如烟略微沙哑地煽情问道:“难道我不够美吗?没有魅力吗?”

  “够了吧。”没有回答她的话,云夜溪毫不怜惜地拉开缠在

  自己身上的胴体,站起身来整理好被拉扯得几乎已经除掉的衣衫。

  “为什么?是我哪里做得不好?”看着已经站起的人,如烟不甘心地追问着,“还是,你心里更挂记着外面的那个家伙?”凭着女性的惊人直觉,她不假思索地说出,但出口之后立刻觉得太过荒唐,摇着头掩住嘴巴,生怕自己的胡言乱语触怒了眼前的人。

  可是,出乎意料的,云夜溪的身形在走到门前时只一顿,就又向外走了出去,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以如烟的聪明,只他这一个反应,便已明白了许多事情。震惊地看着那已消失在门后的人,不可能吧?他真的……?顾不上拉整半褪的衣裙,她立刻向外面冲去,无论是好奇也好,不甘也好,怎样也要看看他的表现才行。

  出到堂上,看到的是被众女包围住的莫言已泫然欲泣的模样,感觉就好像身份错置了一般,一向只有男人强迫女人的,可眼前却是正好相反。如烟看着还觉得有些可笑,可云夜溪已经走上前去,一把将众女拉开。

  莫言一看到他,立刻扑了上去,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紧紧不放,云夜溪也就任由他攀着自己。

  “你们……真的是……”无法相信,但凭着自己多年的历练,如烟可以看出眼前的两人之间存在着深深的羁绊,而这样的羁绊说明了什么,也是不言而喻的。

  “你们,你们……好奇怪啊,两个大男人,呵呵……却这个样子,哈……你们……”无法控制地扭曲了表情,连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

  “什么?”好容易平复了激动情绪的莫言此时才听到她的声音,抬起头来看着她奇怪的样子,完全不懂是怎么回事,而云夜溪则仍揽着他,眼光复杂地看向如烟。

  “装什么样子呢?还是……哈哈,难道你自己还不明白吗?”看着莫言,那是一种嫉妒、羡慕、无奈交织的心情,“你,喜欢这个男人!”

  她的手指向他身边的人,“你们两个彼此喜欢,却还要跑到我们这种地方来,你们不觉得可笑吗?太好笑了……哈哈……”

  “什、什么……”一听到这话,莫言先是呆愣了一下,然后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刻涨红了脸,急忙从云夜溪的怀抱中挣出来,大声喊,“你……你胡说!”

  “我胡说?”冷笑了一下,如烟直直对视着莫言,“那你为什么不好好问问你自己呢?你刚才最想看到的是谁,你最在乎的是谁?这样,答案就很明显了。或者,你也可以问问他。”一转头,不甘地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云夜溪。

  莫言没有听到她的最后一句话,他已经听不到任何话了,整个脑子都被刚才如烟的问题冲击着,无法思考。

  “怎么,我有说错吗?”高昂着头,如烟对上云夜溪深沉的眼。

  “把手上的东西收回去吧,我不会让你有机会的。”冷冷的言语,终于开口,说的却是令人完全听不懂的话,可如烟听了却一下子脸色苍白了起来。

  “你、你在说些什么……”无法压抑的颤抖,从她的喉腔中泄露出来。

  “不要勉强尝试,我说了你没机会,今天我没打算杀你,别逼我改变主意。”不是威胁,只是单纯地陈述着事实的口气,却比任何利剑更能划破人的心灵。

  一直徘徊在自己想法中的莫言终于意识到了身边的诡异,困惑地问,“主子,你们在说、说些什么啊……”

  没有回答他,云夜溪的眼仍牢牢地盯在如烟身上,面对着这样的犀利,她只好缓缓地垂下刚才紧攥的袖摆,不再试图做任何反抗,脸上是满满的绝望。

  用手安抚着迷惑的莫言,他向如烟问道:“是你们的东方公子吗?原来他也会用这样的招术,倒是很令我吃惊。”

  “请不要侮辱东方公子!”听到他的话,如烟立刻抬起头大声地喊道,“为了消灭杀人狂魔,是不惜任何手段的。”

  “是吗?只可惜,你失败了。”不想再多做停留,云夜溪转身向大门走去,“小言,走了。”

  “啊?哦,是、是的!”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的莫言一听到主人的召唤,立刻也转身跟上脚步,在跨出门槛时,他回头看向已经伏倒在那里的如烟,不再有妖艳的美态,看起来就像只是一个普通的可怜女子。

  如意坊,空留风过,烟花依旧,人已不依旧。

  云夜溪坐在房间一头,静静看着莫言的不安。

  并非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但他并不想去做任何安抚,就像在如意坊中时,他完全可以制止如烟说出那些话,但他没有。

  已经沉默了大约两柱香的时间了,莫言感觉到应该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抬起头来,一看到他的注视,又惶然低了下去。当时如烟所说的话,带给了他太多的震撼,而面对着云夜溪,只有使他脑中的混乱加倍。

  “啊……嗯,天色不早了,小的先、先走了,主子你休息吧……”努力想了半天,也只挤出了这么句话来。

  “小言,你明白了没?”看着他将迈出房门的身影,云夜溪突然问道。

  “啊?”瑟缩了一下,莫言回头不解地看着他。

  不想再保持沉默,云夜溪缓缓走到他的面前,说:“你,喜欢我,你有没有明白?”

  那样的温柔眼神,竟然是属于他的吗?莫言仰头看着,从来不曾见过主子这样地看任何人,原来他也能够如此的温柔,而这片温柔,足以将人淹没。

  看着他迷朦的表情,云夜溪轻轻扣住他的头,一字一字地说:“你喜欢我,你明白了吗?”

  感觉到掌下的人抖了一下,目光也从他的脸上移开,转而瞟着地面,“不、不可能啊,您是我的主子,而且,就像如烟说的,我们、我们都是男的……”

  强行扳回他的脸,保持着对视的状态,“你在乎吗?”

  “我……”云夜溪的强势紧紧压迫着他,“可是,难道你就对我也……为什么要这么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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