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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容出阁 page 9 作者:叶双

  下马?那很难吗?

  上官曦芸理所当然的接下战书,但当她也想象他一样潇洒下马的同时,她的腿不过才一使力就忽尔一软,整个人眼看着就要摔落地面。

  「啊--」她惊呼了一声,紧闭着双眼准备迎接落地后的撞击。

  可是等了许久,该有的疼痛没来,耳边却响起他那强而有劲的心跳声。

  她才睁开眼,就冷不防地撞进了两潭深泓之中。

  「你……」

  ;退想继续逞强吗?」与方才的怒吼不同,洛抑天冷冷地问。

  可是这样的态度却更教上官曦芸心底发麻,以往只要他用这种冷冷的声音,那就代表他真的生气了。

  心中警戒突生,她小心翼翼地挪移着脚步,正准备从他的怀里跳开时,他那双结实的手臂忽尔一转。

  一阵的头昏眼花之后,她发现自己被按在他的膝上。

  「你究竟要干么?快放我下来!」她扬声命令着,可是声音却因疲累而显得虚软。

  这种姿势太羞辱人了吧,她好歹也是当今皇上的嫔妃,他凭什么这样对待她啊?

  上官曦芸气急败坏的挣扎着,可是她越挣扎,压着她的手劲就越大,让她几乎动弹不得。

  正当她回头想要斥问他之际,却看到他厚实的手掌高高地举了起来。

  「你……你……可别乱来!」她吓得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妳太过胆大妄为了,如果我今天不好好给妳一个教训,以后真不知道妳还会做出什么危害自己的事来。」

  话声刚落,洛抑天的大掌已经重重地拍上了她的丰臀,那一声巨响带给上官曦芸的不只是痛,还有屈辱。

  他凭什么这么打她?

  她的这一生若不是因为他的「遗忘」,怎么会过得这样乱七八糟呢?

  屈辱和气愤的泪水不甘心地在她雪白的颊上蜿蜒而下,她紧咬着牙,不管他打得有多痛,都倔强的不肯开口求饶。

  也不知道是因为太过疲累,还是情绪太过紧绷,突然间,一阵晕眩猛然袭至。

  她甩了甩头,不愿就这样屈服,可是眼前却逐渐漫过一阵黑雾。

  「妳下次要再敢这样……」

  洛抑天的威胁都还没有说完,却突然发现怀中的人儿没了挣扎,浑身虚软地瘫在他的大腿上。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他吓了好大一跳,连忙将她转了过来,就见她原本灿亮的双眸紧闭,水嫩的双颊还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曦芸,妳怎么了?」

  他轻拍着她的双颊想要唤回她的意识,可是触手而来的那一阵滚烫却教他的心下一惊。

  这个该死的女人!

  竟然生了病还不肯休息,这么咬着牙赶路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难道不知道,如果浅云的病好了,那他们之间只怕就难再绩前缘了吗?

  她……难道真的不在乎吗?

  洛抑天心绪复杂地瞪着没了意识的她,很想恶狠狠地将她摇醒加以质问,可是……

  双手才触及她的肩头,一阵愧疚和心疼就紧紧缠绕在他的心间。

  其实,是他的错吧!

  错在他不该忘了,甚至到现在他都还想不起来他们究竟共同经历过什么?

  这只懂得替别人着想的傻丫头,哪能怪她呢?

  这样转念一想,洛抑天的怒气尽泄,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包含着浓浓宠溺的柔情。

  虽然他还是想不起他们之间的过往,也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想起来,可是这段时间她带给他的悸动还是同样深刻啊……

  第七章

  一人神情凝重,一人气定神闲。

  龙腾云气急败坏的端坐龙椅之上,只差没有气得吹胡子瞪眼。

  而总是显得好整以暇的关云扬依然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完全没有将龙腾云的怒气看在眼里。

  「你倒是给朕说说,那个曦芸到底在搞什么鬼?」

  一个姑娘家只身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他可怎么对得起奶娘在天之灵啊!

  「听说是去找冰晶给她表姊做药引。」随意地拈起了一块糕点扔进口中,关云扬潇洒恣意地品尝着宫中御厨的手艺。

  听到这个答案,龙腾云的大掌重重往刻着龙头的金桌一拍,云扬不提还好,一提他就更生气了。

  「朕就是因为她这种蠢笨行为才生气。」

  「呃,这种行为应该称之为高尚吧!」

  懒洋洋的语气纠正着皇上的用词不当,关云扬还能颅着时机将一口香醇的热茶送入了口中。

  嗯,这精致糕点配上这江南的龙井茶,还真是人间一项绝配,挺不错的。

  「什么高尚?这种行为跟高尚哪里扯得上半点儿边?根本是自杀!」龙腾云气呼呼地质问着。

  既然惹他发怒的正主儿不在,他索性将箭头直指关云扬这个不尽职的狗头军师。

  「怎么会不高尚呢?这上官充容明知救了白浅云,她和洛将军就没有将来可言,但她还是愿意以身涉险,只为救人一命,这种行为还不能说是高尚吗?」

  这种事可不是寻常人做得出来的,至少在场就没有一个人会做这种事。

  「你……」一句话堵得龙腾云哑口无言。

  这种事若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他搞不好还会给那个「蠢人」封个什么官或是下旨大肆褒扬。

  可问题就出在于这事偏生是发生在上官曦芸的身上,他视她宛若亲妹,所以对于这件事,他完全没有办法心生赞赏。

  要知道曦芸可是奶娘在世上唯一的命根子,要是在他的护卫底下还会出事,那他以后要拿什么去下头见奶娘啊?

  「我说的没错吧!皇上也觉得这种行为很高尚吧?」这句话是标准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怒瞪了关云扬一眼,但气归气,他还是不忘正事。「我说,这次怎么都看你闲闲没事做似的,你……」

  还不待他将话说完,关云扬已经不服气的摇了摇手。

  「谁说我是闲闲没事做的?有时做事不一定要让人瞧见的。」他理直气壮的说,显然完全不接受这般的指控。

  「喔?」龙腾云浓眉高挑的道:「你一向聪明绝顶,如果你有在用心的话,那么事情应该就会朝着我们所要的方向前进吧。」

  「那是当然!」关云扬用一副那还用说的眼神睨了他一眼,直到瞧见他脸上那抹贼贼的笑容,才后知后觉的发觉龙腾云居然挖了一个洞给他跳。

  呵,笨皇帝终于也有变聪明的一天啊!

  那么看来要是干完了这一票,他就可以带着娇妻好好的休息,游山玩水一番了。

  「嗯,我就知道一切交给你没问题。」其实他一直相信关云扬的能力,可是这世间事,一向是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呵!

  对于曦芸那丫头,他一向疼人心坎里,着实不愿让她受上一丁点儿的委屈。

  偏生她又爱装大方,当年拱手让去自己最心爱的男人,现在又大方到去替情敌犯险寻冰晶,害得他总是只能替她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真是……

  「呵!」轻笑了一声,关云扬睨了龙腾云一眼,然后说道:「其实,皇上真的不用担心的,因为有人此你更担心。」

  「你指的人可是洛抑天洛将军?」

  「正是!」

  洛抑天在一知道上官曦芸独自去冒险之后,早就忙不迭地翻身上马跟了去。

  这可是件好事,毕竟这孤男寡女行远路,先不说过往的情份,只要两人有缘,重新开始一段情缘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若白浅云就这么因为心疾而亡故,一切不是容易解决得多吗?」

  关云扬脸上漾起一抹莫测高深的浅笑。「简单是懒人的想法,有时候事情要兜点儿圈子才能圆的。」

  通常他是懒得做一件事,可是若是开始做一件事,就会拉东扯西的,将所有相关的事儿全都一块解决。

  「听起来你挺有把握的。」

  「废话!」简单的两个字,既不耐又张狂,天底下能在龙腾云面前如此张狂的,也唯有关云扬一人而已。

  「好吧,那朕就不多加忧心,等着喝他们俩的喜酒喽!」

  「那是当然的。」有他出马,事情若还有差错,那他关云扬这三个字就真要倒过来写了。

  他绝对不会让事情有任何差池的。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切可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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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宛若大早之后的一阵甘霖,仍在昏睡中的上官曦芸贪婪的舔舐着落在唇舌之间的清凉。

  不够,光是这样不足以平抚她喉头的烧灼。

  因为贪求着想要更多甘霖,她努力地穿破黑暗,想要得到更多。

  但是不张眼还好,一张眼就见一张俊颜在她的眼前不断的放大又放大,那种感觉还真不是普通的令人感到惊悚。

  想也没想的,在一声轻呼之后,她的手彷佛有着自己的意识一般,倏地出手用力将眼前的人使劲一推。

  「砰!」地一声,原本正专心喂着她喝水的洛抑天被推了个正着,整个人撞上身后的廊柱,发出了极大的声响。

  「妳……」

  后脑勺被活生生地撞出一个大包,他没好气地望着上官曦芸。

  看来她是真的好很多了,否则原来的虚软怎么可能变成现在的力大无穷?

  「呃!」方才惊吓和那一声巨响,让原本还病佩佩的上官曦芸吓得所有的精气神都回归了本位。

  她定睛一瞧,一见洛抑天抚着后脑勺且龇牙咧嘴的模样,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舌儿一吐,那模样活像是个撒着赖的娃儿。

  「你……没事吧?」

  「除了后脑肿了个大包之外,没事。」瞪着她吐舌的傻模样,洛抑天无奈的回道。

  人家不都说好心有好报吗?

  她昏了两天两夜,他也守了两天两夜,却得来这样的回报?

  不过能瞧见她好起来,那真是太好了,这两天这样静静地望着她的病容,脑中其实飘掠过很多的片断。

  虽然还没有完全想起来,但他相信假以时日,他一定能想起,也一定要想起,那关于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呵!

  纵使最终不能相守,可也足够他珍藏一辈子了。

  「这是哪里啊?」被他瞪得心虚,上官曦芸暗暗挤眉弄眼,不过却聪明的没在这个话题上打转。

  她举目四望,望着这一间简陋无比,只怕风一吹就会倒的屋子,脱口而出的说道:「不会吧,每次咱们遇险,就会刚刚好有一间破屋子让我们住呵!」

  原本只是一句不经意的笑语,但却勾出洛抑天的兴趣来。

  他凝望着她,兴致盎然的问道:「怎么,那时咱们也曾经碰过同样的事吗?」

  「当然啊,你都不知道,那时你受了重伤,昏迷不醒,要不是我死拖活拉地将你这个大块头搬到荒野中的那个破屋子,让你好好养伤,你怎么可能还有那个命做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啊?」

  听得兴味十足的洛抑天,还等不及她停下来喘口气儿,就连忙问道:「真的吗?我那时是怎么受的伤?」

  「为了打探关于你家被灭门的消息,所以你只身入了贼窝,然而双拳难敌四手,你纵使有再高强的本领,要是碰上了一大群的恶犬,也是难逃受伤的命运。」

  说着说着,上官曦芸想起了他因为她的莽撞而对她所做的处罚。

  哼,还敢责难她以身涉险,他也不想想,她这可是有样学样,还不全都是学他来的。

  「那还真多亏了有妳啊!」洛抑天真心的说道,却令她脸上一阵潮红。

  「没什么啦,你其实也救过我啊!」

  「是吗?那我是怎么救了妳的?」

  「那时候我在街上,见你身骑骏马在街上奔驰,那模样好威风、好吸引人,我也不知怎地,就傻愣愣地追着你跑,可是跟着跟着却不小心在林子里头迷了路,还遇着了狼群,要不是你突然出现,我可能就成了狼腹中的食物了。」

  不知怎地,从他们相遇的那一刻起,两人就好像是灾星附身似的,走到哪就伤到哪,就这么救来救去的,成就了一段让她刻骨铭心的缘份。

  可惜的是……

  想到这里,上官曦芸顿时黯然神伤,但她却没有将哀伤的情绪表现出来,反而强打起精神的打算自床上一跃而下。

  瞧着她大病初愈就这般粗鲁的模样,洛抑天忍不住板起了脸孔,以教训口吻说道:「妳可别以为妳病了,我就会原谅妳的莽撞,这一路上妳最好给我小心点。」

  没好气地瞋了他一眼,上官曦芸自顾自的噘唇吹起了口哨,完全将他的警告当成了耳边风。

  对于她这种显然没有把他的话当一回事的模样,洛抑天气得手痒难耐,可是一思及她被他打得昏过去,当下所有怒气都没了。

  他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正准备将惩罚改武为文,既然不能打,就好好的吻上一回也不错。

  谁知她却像是知晓他的心思似的,在他靠近的同时,低低沉沉地唤了一声--

  「表姊夫。」

  这称谓就像魔咒似的禁锢住了方才两人之问难得的和谐气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几乎教人窒息的沉默。

  「只能这样吗?」瞧着她那冷然无波的面庞,一抹涩然泛上了洛抑天的舌尖。

  他领军千万,风里来、火里去,从不曾感到棘手,唯有她……

  任由一抹虚无的笑爬上了她那雪白的颊,上官曦芸摇了摇头,对着洛抑天轻声开口。

  「对于这一切,我曾怨过,也曾恨过,可是终究不能改变什么,所以我选择了放下。」

  嘴里说的轻松,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说这些话时,她的心有多么的痛。

  「一定可以改变的!」他从不信命运,深信人定胜天。

  忘记所有过往前,他爱着她,忘记所有过往之后,他依然轻易地为她心动,这证明了他们是彼此相属的。

  「要怨就怨天吧!或者……尝试着放下怨恨、放下一切,你可别忘了,表姊还在等着咱们回去救命。」

  她的脸在笑,心在痛,但是却心意已决。

  「可我不爱她。」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无法对浅云产生任何激狂的情绪,那是因为他的心中没有爱。

  「爱或不爱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对她有责任。」

  即使是阴错阳差,但责任依旧是责任,不是轻易地说放就能放的。

  「妳……」她说的话句句在理,他的理智也知道该是这样,可是……

  她怎能说得那样轻松呢?

  这样的果决有时连一个大男人都做不到,可是她偏偏做到了,这样的她怎能不教人心折呢?

  她可是记得一切的人啊,如果忘了的人都会觉得痛,那记得的人呢?

  岂不是要更痛不欲生?

  「走吧!时间来不及了,咱们该快快上路了。」

  细细地望着他,仔细地将方才不小心破茧而出的往事收妥,也将他的俊颜刻印在自己的心版之上。

  美丽绝伦的脸庞上漾起了一朵浅笑,彷佛一切真的都已经云淡风轻。

  望着她那绝然离去的身影,洛抑天的双拳紧握,最后却只能重重地砸在身旁已半颓倾的矮桌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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