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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骄女 page 2 作者:娃娃

  「那么,这就是我唯一能够接受的认命……」

  「我不许!我不要!我绝不同意!」洛伯虎发了狂似地将她搂紧,痛苦大吼。

  「我死了后……」

  那把向来娇甜的嗓音,如今只剩气若游丝了。

  「成就了天命,七女散尽,你的真命天女终于可以出现,虽然你的身边将会有个她,可你仍然会偶尔惦记着我的……别怪我……我知道这么做自私,害你得为我伤心……但我不得不……为你也为我……因为我是真的……真的很爱你的……伯虎……哥哥……」

  话落,美丽眼眸无力合上,螓首垂落。

  洛伯虎颤着长指去探她的鼻息,一探再探,采了又探,却什么也没有,没有!

  他咬牙切齿红了眼眶,终于再也按捺不住了。

  「我不要!我谁都不要!去他的真命天女!去他的天命!紫紫,妳醒来,我求妳!我求妳……」

  他将脸埋入那飞瀑似的黑发间放声大哭,自三岁起他就不曾再哭过,但为了她,他终于再度尝到了眼泪的滋味。

  「我什么都不管,只求能够和妳一起,真的,只要妳肯醒过来,其他的我都不管了!我们躲开人群,隐居山林,就像妳说的,只要我们自己快活,谁管世人非议?去他的天命!去他的一切一切!为了妳,我宁可逆天而行,宁可受世人唾指!我什么都不在乎了,紫紫,我只求妳醒过来,我求妳!我求求妳……」

  他哭嚎、他恨吼、他恶咒,但朱紫紫却始终没有再醒过来,只是在他的怀里,一点点、一丝丝、一寸寸地冰冷了她的身躯。

  那一日,天光正艳。

  是她的婚期,却也是她的,死日。

  第一章

  能赋相如已倦游,伤春杜甫不禁愁。

  头扶残醉方中酒,面对飞花怕倚楼;

  万片风飘难割舍,五更人起可能留。

  妍媸双脚撩天去,千古茫茫土一坵!

  唐寅·【落花园咏】

  洛伯虎和朱紫紫原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穷极一世也碰不着面的。

  他是个弃儿,打小被人扔在街头,是靠着好心街坊们的施舍才得以活存,长大后他靠着拳头成了苏州城里的街头小霸王,连他的名字都还是别人帮忙取的,他全身上下唯一能与他的出生牵起联系的,是一块上头刻着「癸亥年九月初九」的鸳鸯金锁片。

  至于她,打从有记忆开始,就是让人护宠在掌心里的宝贝。

  她姓朱,和当朝皇帝同个姓氏。

  她的父亲朱载荠,诰封荠王,是皇帝亲叔之一。

  幼时她家住北京城,偌大王府庭院深深,光院落就够她玩得没日没夜了,但她还不满足,想尽办法非要到天桥、地坛、东安、西莞市集里,大糖葫芦、小金鱼地样样桩桩都要去凑个热闹,她贪热闹,打小便是。

  身分娇贵的她自是不被允许到处乱跑,但她就是有办法爬墙、扮小厮、混进戏班子等等,无论如何非要完成她的念头。

  天底下没有她想去而到不了的地方,更没有她想要而要不到的东西!

  这是她经常挂在嘴边引以为傲的豪语。

  她是个千金骄女,这一点谁也不能否认。

  骄气凌人是天生使然,再加上后天环境所熏陶而成,改也改不掉的,但幸好她那种骄气是混合着可爱及古灵精怪,只要你不去招惹到她,她倒也不会故意去踩上你一脚,以显骄气。

  此外,她打小便出落得同个搪瓷娃娃一般,让人不舍多责,是以也就更纵容着她了。

  她的模样非属艳冠群芳,却是水灵剔透的,意指除了五官纤巧之外,另有着灵、娇、甜、嫩、俏等更吸引人的特质。

  她打小就有仰慕者了。

  不少王公贵族后裔或官家子弟都听说过她,老爱在皇宴上偷偷瞧她。

  偶尔让她发现了,她既不生气也不害臊的垂下脸,反倒还故意端起可爱小脸,任由对方端详仔细,另外再附送一记甜沁入骨的娇笑,结果她这头没事,对方却在惊艳张嘴之余,面红耳赤狼狈地跌倒了。

  见人摔了她仍是笑,掩着小嘴娇娇地坏笑。傻子!她总会这么想,心里却是瞧不起那种会看女人看到跌倒的男人。

  打从她十一岁起,就已经有人向她父亲探问,想为她订下儿女亲事了。

  但荠王爷一律摇头回答,他就这么一颗掌上明珠,既非男儿,没有传宗接代的问题,又不需靠她攀亲戚拉关系,是以不急,一点也不急,宁可她陪在身边愈久愈好。

  她上头还有三个哥哥,个个也都视她如宝,兄长们都很争气,没有染上一般京城公子哥儿们惯有的纨桍子弟习气。

  她的父亲虽贵为王爷,却未三妻四妾,只是娶了她母亲一个人,夫妻俩不论人前人后,都是一副模范夫妻的典型。

  她的家庭很温暖,全北京城里人人都知道。

  却在她十六岁生日之前,荠王突然下了决定,说是嫌北京城太吵,决定搬到苏州去归田「养老」。

  此话一出,众人都吓了一大跳。朱载荠虽年逾五十,却是面目保养得宜,谁都看不出他的实际年龄,同僚好友个个来劝,不愿见他搬得太远,走动不方便。但朱载荠却是心意坚定,先是辞去了官职、留下了封勋,继之差人在苏州大兴土木。

  王妃倒是没说什么,她性子原就冷情,话向来就不多。

  朱载荠说做就做,一等新居落成,立即带着妻子及么女搬到苏州。

  至于他那三个儿子,因为均届成年,又各自有着自己的事业及家庭,并未跟着一块搬迁到苏州。

  至于朱紫紫,说实话,刚到苏州时是有些不习惯的。

  除了这儿气候较北京炎热潮湿外,那吴侬软语与她的京片子半点不搭轧,鸭子听雷一般,幸好她向来适应力强又贪鲜爱学,不出一个月就已然游刃有余,甚至还能将城内外的古剎宝塔都给摸熟了。

  相较起来,她的母亲就明显没她适应的好了。自从搬到苏州之后,王妃偶尔会对着镜子恍神似地不知在想些什么,甚至答非所问。

  是因为没伴吧?是以朱紫紫总会笑嘻嘻地拉着母亲出门闲逛,无论如何也要想尽办法见到母亲的笑容。

  任何事情都会好转,任何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这是她从小到大没变过的信念,直至她遇见了洛伯虎。

  两人之所以会相识,是源于一桩代顶仆役的事情。

  那时候戴小安找上洛伯虎,说好不容易求了个好差事,却因为乡下姥姥生了重病,而她又是戴小安的唯一亲人,是以来央求洛伯虎,请他先顶个把月的差事。

  洛伯虎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反正他镇日清闲,不在乎少逍遥个几天。

  原先也没多问,去了之后才知晓,戴小安「视若珍宝」的差事,竟是要到才刚搬迁到苏州城的荠王府里去当差的。

  王府大搬迁,招募了上百名新雇工,算是江南附近几座县城乡里的大事,薪俸高,又是帮天子的亲戚干的活儿,身分自然「高」人一等,是以这一百多名的空缺可是从上千名的竞逐圈里,挤破了头才能够抢来的。

  站在一堆双手捏紧着「报到单」,神情紧张的人群里,洛伯虎从头到尾维持着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

  笑话!王府也罢,皇宫又怎样?

  那些整日高高在上,让人敬跪捧拜着的家伙,不也同他们一样是要吃喝拉撒的吗?在他眼里,向来人人平等。

  在听完了负责教导新进雇工的蒋管事一番精神训话后,洛伯虎浅浅打了个呵欠,套上了浅蓝佣服、戴上了佣帽,除了面貌明显比旁人俊美,身材也比旁人高了些外,倒还俨然成了王府里的众多仆役之一了。

  一切顺利,只除了一段小小插曲。

  在蒋管事背对着众人介绍起王府时,七、八个昔日「手下败将」认出洛伯虎来,大笑着嘲讽道:「瞧这王府的差事多吸引人,连街头小霸王都被招了过来……」

  这话惹得洛伯虎冷哼出手,用拳头「告诫」他们一番的小小插曲。

  拂拂手,整整帽,站直身子的洛伯虎正好迎上蒋管事投过来的眸光。

  「那边是怎么回事?」蒋管事肃容提高嗓问道。

  「没事……」洛伯虎浅浅魅笑,「不过是几位弟兄忘了吃早膳,腿软。」

  一边说话,他一边用脚暗补了几下,踹得那些趴着、伏着,哀哀嚷疼的手下败将,一迭连声的「没……错,没错,管事……是咱们乐得忘了吃饭了……」。

  蒋管事人虽老眼还未花,但也不想在此时多生枝节,只是将一脸笑咪咪的年轻人给记在脑海里。

  这个家伙,看来会是个棘手人物。蒋管事暗忖,日后要设法看紧点,要不,就索性找个理由将他逐出王府去吧。

  想是这么想,但蒋管事很快就发现这姓洛的年轻人,不但惹是生非是专长,还有一种很可怕的聚众能力,三言两语便能让身边的人服服帖帖,以他马首是瞻。

  洛伯虎进府不过半个多月,别说几间佣房里的新旧仆役都服他,老爱与他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就连那些个大小管事也都会偏袒,尽挑些轻松的活儿派给他。唉!甭说别人了,就连蒋管事都得惭愧承认,在这姓洛的小子三不五时对他蜜笑,还在夜里由膳房为他「偷」出最爱的辣卤鸡爪孝敬时,他对于这小子的防心,早就烟消云散了。

  算了!

  蒋管事自我安慰,这小子说了只是来替人代班的,那人一来他自会走人,在这段时间里,只要他别闯出啥大祸,就姑且睁一眼闭一眼了吧。

  只不过,蒋管事特意叮嘱洛伯虎,百亩大的王府他哪儿都能去胡闹,就是西院落那一区绝对不可以。

  只因为那里是禁区,里头住的是王爷、王妃及一位金枝玉叶郡主,别说是新的家丁长工不许进,就连旧的也还要分等级,不够老实稳当,来历不明的,就连长相比较吓人的,也都是一律不许进。

  这一日天光不错,西院落那儿突然派人上新佣房这头来挑佣人。

  一挑挑了十几个,因着蒋管事忘了交代,就连洛伯虎这「棘手人物」也被挑了进去,去之前还要他们将手脚洗干净,连衣裳也是换了套簇新的。

  干嘛这么盛重?

  老爱跟在洛伯虎前后当跟班的长工吉祥也被挑上,好奇地问着负责挑人的贾管事,「咱们这会儿究竟是要去做什么?」

  「别说是你,连我也还没弄清楚。」贾管事也是一脸不解,但他还是再三叮嘱,「人是郡主要的,只说要挑年轻力壮、手脚灵活的,反正到时候她要你们做啥就乖乖照着做,千万别惹她生气。」

  那如果一不小心惹到了呢?

  结果会是怎样?

  没人敢再问,因为光是瞧贾管事的紧张神色,大家的心底都七上八下了。

  到了西院落,只见那儿早已候着由别苑找来的十多名仆役,果真个个年轻力壮。

  接着是丫鬟喜雀的到来,她让所有仆役分两端站定,一边十六人,每个人都分到一件背心,按边分色,一边红色,一边黑色,上头还绣了字。

  吉祥低头审视自个儿的红背心,抬头对着洛伯虎笑嚷。

  「嘿!洛大哥,这字我认得,是个『帅』字对吧?」

  吉祥是乡下孩子,识字少,但平素爱看人下棋,是以学会了车马炮等字,难得能见着识得的字,他兴奋得不得了,洛伯虎却没能沾上半点兴奋情绪。

  天儿好热,若非戴小安,此时他该是窝在茅庐里睡大头觉吧,真可惜。

  接着他低头,淡瞟了眼自己绣着「车」字的黑色背心。

  敢情这闲闲没事干的千金大小姐,是想要下「人棋」?

  洛伯虎没猜错,整装完毕的众人被带到一处广场,广场上用着明矾在上头画了线,棋盘格距清清楚楚,中间甚至还挖了条小渠充当楚河汉界。

  广场是露天的,众「棋子」顶着日头被领到该站定的位置,至于广场两头则是各搭了座枕木高台,方便上头的人居高临下,综观棋局。

  日头太大,人站在日头下,不一会儿工夫就已是浑身汗水涔涔、头顶冒烟了。

  但因为这是郡主的命令,大伙别说抱怨,怕就连伸手抹个汗都不太敢哪。

  黑军这头准备下棋的人洛伯虎见过,是王府里的大总管傅铮经,他可是地位仅次于王爷一家的人物。

  至于红军那儿,台上又另外支高了一顶篷架,挂着长可曳地的绛紫色纱帐,让里头的人尽情往外瞧,但外头的人却是啥也瞧不着。

  但甭瞧清楚也猜得到,那坐在里头的人儿,准是那位千金小姐紫郡主了。

  「棋子」们甫定位,纱帐后的人儿就传出娇嫩嫩嗓音了。

  「炮二平五!」

  号令下达,那「棋子」先是左顾右盼了一下,一等确定了是在喊自己,急急忙忙遵命挪位,就怕迟了点会让小主子冒生了火气。

  「马八进七!」

  开口的是大总管傅铮经,顿时黑军这头的「人棋」也起了动作。

  之后陆续是「伪二进三」,「车九平八」……「炮八平七」、「马三进二」……没完没了,随着时间的流逝,场上人儿挥汗如雨,台上人儿却是「喊」杀得状似惬意。

  一局终了,黑棋战败,红棋胜利。

  眼见得着胜利,红棋那头的「棋子」就像是自己赢了一样,不在意满身臭汗,个个兴奋跳了起来、大声喝采鼓起掌。

  而那些护守在纱帐外七、八个手脚俐落的丫鬟,赶紧送上冰水并顶指大赞,「郡主呀,您可真行哪!」

  谄媚声一波接着一波,让人一赞再赞捧上了天,绛紫色纱帐后方,传出了得意的铃铃娇笑声,

  一局下来全场的人似乎都挺开心的,就连输了棋、捧首大喊惭愧的傅总管也很有风度地微笑,却有个人怎么也开心不起来,那人正是洛伯虎。

  不是恨日头晒,也不是恼这千金骄女的劳师动众,他不开心的是如此劳师动众的结果,是为了玩一局「假」棋。

  所谓假棋,自是指傅总管刻意放水。

  不但放水,且还得放得不露痕迹,放得煞有介事,认真论起来,他前头那些个认真厮杀的棋步,许都还比不上后头「一不小心」输掉全局来得有本事。

  第二局再战,在陷入一段长时间的苦战后,傅总管又输了。

  见郡主赢得「惊险」,这回的欢呼声更是欢天喜地,帐后娇笑铃铃,洛伯虎的脸却是更黑了点,就如同他身上的背心一样,黑到底了。

  虽然他向来吊儿郎当,凡事不在意,却是最恨见着不公平的事了,还有一点,他恨输,就如同他平日在街头与人打架时一样,打小到大他从没打输过,宁可被打死也不打输,因为他恨输!

  但这会儿他却是一输再输,且输得莫名其妙、输得一肚子鸟气,更何况此时的他身居战场,为战将之一,却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身后的「权谋者」为了讨主子欢心,而罔顾他的存在及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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