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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勒爷吉祥 page 2 作者:竹君

  月盈被月月的哭声弄得心乱,她挺有义气的拍胸脯保证道:“算了,你别哭了,我向你保证就是了,万一我大哥或是皇上怪罪下来,我一定说是自个儿打破的,绝不连累你。”

  月月大喜,说:“小姐是说真的?”

  这个死没良心的丫鬟,见有人要替她死就高兴了。“是,是真的,这样你可以不用哭了吧!”

  月月扬起左右两只袖子,快速的抹去脸上的泪水道:“当然,没我的事,我当然就不用哭了。”她破涕为笑。

  “你的泪水还真是收放自如啊!”月盈见她如此没心肝,忍不住冷讽。

  月月见月盈的脸板了起来,担心的问:“小……小姐莫非反悔了?”说着又要哭了。

  “不许哭!”一声娇斥,吓阻了欲来的滂沱大雨。

  月月赶忙停止哭泣。“那小姐不反悔了。”脸上的希望之光重现。

  月盈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相处了一个月,她才知道月月竟有这种变脸的绝技。“是,我绝不后悔。”

  不晓得这丫鬟死后下了地府会不会被判对她不忠?

  当天下午,月盈打包好简单的行囊,将打碎玉狮的罪过一肩扛起之后,趁着后院四下无人时,跳上红砖矮墙,准备跷头回老家去了。

  虽然她答应月月要独揽过错,不连累她,但可没傻得答应乖乖的留在这裹,等上山三天的大哥回来打她。聪明如她,当然知道要逃回老家找靠山了。

  娇丽的脸庞回首朝齐庄露出笑颜,扬了扬手,她跳下矮墙,将红艳的身躯埋入外面的雪白街道之中,消失于尽头。

  ★★★

  日暮时分,在通往京城的东郊山道上出现了一人一马,铁蹄奔腾的巨响打破宁静,惊骇住雨旁来往的稀落商客。

  棕色巨马从他们面前呼啸而过,高大的体型让他们情不自禁的退避两旁,深怕一个走避不及就成为骏马蹄下的亡魂。

  奕翔已经狂奔好几天了,眼见城门在望,心裹的期待就更浓厚了。

  这次他充满希望回来,如果得不到瑞亲王的谅解和祝福,也要寻求一个公平的了断,最起码他不能再让柔名过着遮遮掩掩的日子,他要让心爱的女人光明正大的活在阳光下。

  齐月盈顺利的溜出了齐庄,开心的游逛京城,鲜少出来的她被外界迷炫住了,一会儿开心的看人唱戏、杂耍,一会又挤入人群中吃豆腐脑看热闹,一直玩到傍晚时分才意犹未尽的随着人潮出了城门,四处的闲逛看风景。

  景色越看越荒芜,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少时,这才惊觉到自己因为一时贪玩而忘了赶路找夜宿的客栈,以致走在人烟稀少的山道上。

  “怎么办?”她站在山道中央发呆。自己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是要继续走下去呢?还是乖乖的回齐庄?

  出来那么久,不知庄裹的人发现了没有?有没有人奔上山去通知大哥呢?

  大哥会不会处罚月月?如果大哥知道自己打碎了玉狮又偷溜出来,一定会很生气,大概会狠狠的骂她一顿吧!说不定还会打她呢!

  打!月盈噗哧一笑。

  不,大哥不会打她的,疼她都来不及了,才舍不得打她呢!充其量是骂她一顿,再罚她闭门思过几天,可是就这样也挺让她难过了。

  既然大哥不会打她,那她也毋须急着回老家嘛!这一回去不晓得又要被姥姥关到何年何月才能再出来,不如趁此难得机会好好的玩个痛快,但要玩什么呢?

  她侧着头当真在山道中央思索起来了。

  疾驰狂奔的奕翔,没料到有人像傻瓜一样的杵在山道中央发呆,因此当他意识到齐月盈的存在时,已经快撞上她了,他焦急的勒紧马缰,迫使狂奔中的“追阳”停下来。

  “追阳”一个收势不及,立身扬蹄起来,将马背上的主人奕翔狠狠的摔落在地上。

  “啊!”奕翔摔落在碎石上,一声闷哼之后立即晕厥过去。

  “发生什么大事了?”她齐大小姐犹自傻呼呼的看着倒下的公子。待左右看清状况之后,才后知后觉的惊叫起来。“天啊!”她终于发现自己闯下什么大祸了。

  她跑过去推推卧地不起的他。“公子,公子,你怎么了?”她焦虑的望向四周,盼能得到行人的救助。

  谁知刚刚还看到的少数行人,现在竟都不见了,真是祸不单行啊!

  “公子,公子,你醒醒啊!”她用力的拍打着奕翔的脸庞,企圆唤醒已呈昏迷状态的他。“天啊!公子,千万别死啊!你死了我就变成杀人凶手了。”

  不知是她的拍打奏效了,还是老天听到了她的祈祷,奕翔竟有一丝丝的回应。

  太好了,我终于不必担杀人凶手的罪名。她感激的快落下泪来。“公子,你没事吧!你住哪裹?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我……我……瑞王……王府。”奕翔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后,又陷入昏迷状态。

  完了,怎么会这样?月盈再一次奋力的摇着他。“公子,你醒醒啊!拜托你醒一醒啊!”她再一次沦为杀人凶手,她急得哭了。

  “怎么办?我怎会知道瑞王府在哪儿呢?”鲜少出门的她连回家的路都未必找得到,更别提不知在何处的瑞王府了。

  “公子,求求你醒醒吧!你死了我怎么办呢?”月盈哭得更伤心了,没想到她年纪轻轻就揽上害人致死的罪名,虽说无意,却也难逃审判,怎么办呢?早知道就听大哥的话,乖乖的待在齐庄别出来,就不会惹上这等麻烦事了。

  哀凄的哭声引来了一位推车的老者。“什么事啊!小娘子。”

  月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备感悲恸的道:“他……他快死了。”

  老者看了一眼昏迷不醒、满头是血的奕翔,同情的点了点头说:“是不是你相公受伤了?”

  瞧她哭得那么哀痛,一定是刚成亲的小夫妻吧!那位老者心想。

  月盈点了点头,又觉不妥的摇了摇头。这老汉说什么?相公!她还未成亲呢,哪来的相公?

  老者俯下身子,探了探奕翔的胸口跟鼻息后说:“小娘子,放心吧!你相公没死,只是伤重些,得赶快送去给大夫治疗。”

  “真的?”月盈啼涕为笑,拉着老者的手急急的问:“是真的吗?老伯。”

  “是真的。”老者肯定的点头:“你相公住哪儿,老汉送你们回去。”

  “住……住瑞……瑞王府。”她想起这人昏迷前说的话。

  老汉了然的道:“原来你们是瑞王府的人啊!这样吧!我刚好要进城,你把你相公扶上推车,我送你们去好了。”

  齐月盈如遇救星的道:“老伯知道瑞王府在哪儿?”

  “当然知道。”老汉边帮忙抬奕翔上车,边道:“瑞亲王是当今皇上的亲叔叔,权势大得很,北京城裹谁不知道呢?你们去投靠他,准没错。”

  他帮月盈将伤重的奕翔推向城门,朝瑞王府的方向走去,后面跟着奕翔的爱马“追阳”。

  ※※

  在山上的天渊寺裹,一个面如冠玉、俊美无俦的男子和一个七旬老僧正在山崖边的亭内对奕。

  俊美的书生唇畔含笑,左手优闲的托着下巴,右手执起一粒黑棋在手中把玩,他的外表给人一种温文儒雅的感觉,但他那对深幽的眼睛却射出一道道令人惊惧的寒光,让那些觊觎他美色的爱慕姑娘为之却步。

  “齐公子的棋艺果然精湛,老衲已经输掉三盘了。”真澄老僧在连续被齐秉禹吃掉三个白子之后,举手投降道。

  齐秉禹笑意盎然的重整棋盘。“多谢老师父承让了。”

  真澄呵呵一笑,帮他把棋子拾起。“齐公子还要在京城住多久?”他和齐秉禹相交已好些年了,是忘年之交,也是知己。

  一向予人倨傲感觉的齐秉禹,在他面前谦逊有礼无话不说,他可以和真澄谈天说地,也可以与他论禅谈国事,诉说心语。因此,真澄知道齐秉禹的秘密,这中间还包括了苗疆女巫托孤之事。

  齐秉禹因生意上的关系,常来往于苗疆、京城之间,因此认识了一位苗族勇士阿然泰,他的妻子是一位知名的女巫,夫妇皆待人非常热忱,齐秉禹也因此与他们结成了异邦好友,且一见如故。甚至为了他们的友谊,还曾经在那裹生活了半载。

  可是十年前阿然泰的女巫妻子托人带信来给他,说阿然泰因为介入苗族酋长之争,情况危急,她希望齐秉禹能赶去帮他。

  齐秉禹接到信后的第二天,就召集了几名高手亲信,日夜不停的奔赴苗疆,希望在惨剧发生之前,救得好友一家人。可是,他还是迟了一步,当他赶到时,阿然泰已经死在对方的狙击之下,而阿然泰的女巫妻子、女儿也被关在敌营中。

  为了救朋友的妻子、女儿,他不顾危险,奋勇的带人杀进去,并且救出奄奄一息的女巫。她在临终前亲执女儿的手,将她交给他,求他看在阿然泰的分上,带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永远不要再回苗疆。

  齐秉禹黯然答应,在女巫过世之后,为她埋葬并且杀了仇家。遵照她的遗愿,带着年仅七岁的兰娜离开苗区,寄养在中原的一处山庙。

  齐秉禹的目光瞟向远方的云,十年了,兰娜应该长大了吧!小时候的她就已经是个粉雕玉琢的小美人了,现在的她应该长得更亭亭玉立了。

  唉!如果不是为了父母临终的遣言,必须照顾月盈这个小精灵到出嫁,他早就去游历天下山川名胜,哪还会滞留此地呢?“不知道,也许等月盈出嫁再说。”

  “齐公子的眼界甚高,能符合你条件的妹婿人选恐怕不多!”

  “大师是在赞美,还是在揶揄在下呢?”

  真澄大师哈哈一笑,抚着雪白的长须,“语双关的道:“赞美、揶揄,对出家人来说都一样,不一样的是齐公子的心而已。”

  齐秉禹摆好棋盘,拿起置于桌旁的折扇轻摇的道:“其实不难,我正在为她物色出众的人选。”

  这个小精灵,他守护得够久了,必须换个人来照顾了。

  “找到了吗?”

  “还没。”他倏地封口,眸光一掠,即刻察觉有人施展轻功上崖顶来了。

  真澄笑着抚抚雪白的长胡子。“是故友还是新知呢?”

  齐秉禹冷眸一瞥落于亭外的伟岸身影,淡然道:“是只驱赶不走的豹子,他缠得我快恼火了。”

  真澄失笑的摇头,能逼得齐秉禹失常,这个将军贝勒奕麒还真是不简单。“或许他可以是齐公子的物色人选之一。”

  “荒唐。”齐秉禹斥道:“他的身分跟个性都与盈盈不相称,根本不能配成一对。”

  老僧念经念胡涂了不成?要盈盈跟奕麒配对,简直昏头了。

  真澄笑谵道:“是与齐姑娘不能配对?还是与齐公子你呢?”说完抚须大笑。“其实贝勒爷也算是有心人,前两日才还朝,今日就来会齐公子了。”

  齐秉禹一哂,将收拾好的棋子递给真澄。“那小子有问题,我越是想离开他,他就越是缠着我,真是天生的……奴才命啊!”他本来想骂他“贱”,可是意识到这是个佛门净地,不宜出口成“脏”,因此硬生生的将“贱”字给改成“奴才”。

  真澄呵呵一笑,“普天之下,能把贝勒爷比喻成奴才的恐怕只有齐公子,当心点,别让那位功勋彪炳的贝勒爷听到,不然就惨了。”

  齐秉禹唇角微扬,似笑非笑的道:“齐某敢说,就不怕人听。”他刻意的扬高声音,让亭外的奕麒听到。“他虽然贵为贝勒爷,见到皇上还不是三呼万岁,自称奴才?还不如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来得自在。”

  “哎呀呀!”真澄急忙打断齐秉禹的话,向渐渐走来的奕麒解释道:“贝勒爷莫要见怪,齐公子笑语一句,请勿放在心上。阿弥陀佛。”

  奕麒扬了扬手,在两人的中间落坐。“不打紧,想是齐公子对于少林之事仍耿耿于怀。”

  “我以为你不进来了。”齐秉禹嘲讽的道。

  奕麒耸耸肩,不以为然的盯着桌上进行了一半的棋局。“我在想你什么时候会受不了老和尚的棋艺而求我进来。”

  齐秉禹斜睨他一眼,冷哼道:“那现在呢?我没求你啊!”

  “是吗?”奕麒抬眼看着他的寒瞳。“你这不是拿话激我进来了吗?”

  “臭美。”齐秉禹嘴裹虽然否认被说中心事,可是手裹却迫不及待的重整棋盘,打算好好的与他拚斗一番。没办法,谁教自己的棋艺那么好呢?放眼京城,只有他跟自己旗鼓相当。

  真澄立起身来,朝两人行个礼,喊了一声佛号之后道:“有麒贝勒当齐公子的对手,老衲可以去忙别的事了。”言下之意大有解脱的意思。

  真澄走后,奕麒扬笑道:“真是可怜啊!瞧你把老和尚折腾成这样!日后无聊尽管来找我,千万不要再蹂躏出家人了。”

  齐秉禹面无表情的道:“我蹂不蹂躏出家人关你什么事,你只要乖乖的在外面游荡,没事少回来烦我就成了。”

  “很抱歉,这次恐怕不能如你的意了。”奕麒笑得很虚假、很邪恶,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齐秉禹知道他将永留京城时的表情。

  “别把我当作朋友,区区在下一介布衣,没资格高举。”齐秉禹抬起一手阻止的说。“还有,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如我意?”

  “因为我奉旨还京,要永驻京城,不用再四处征战了。”他亮着眼期待着。

  “什么?”齐秉禹紧蹙着眉,跳了起来。英俊的脸庞蒙上一层冷冽的怒意,咬牙切齿的道:“你是说要赖在京城裹不走了?想该死的留下来烦我?”

  “不错。”奕麒笑着斜倚在桌旁,慵懒而得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齐秉禹那张一成不变的棺材脸终于有一丝改变了。

  他做作的靠近齐秉禹,得意的看着他惊惶失措的糗样,嗲着声音道:“人家我决定赖着你这个心上人不走了,你不高兴吗?”

  齐秉禹鸡皮疙瘩顿起,打了好大一个哆嗦跳起来,离得远远的吼道:“你这个‘相公”离我远一点,不然当心我一掌劈了你。”

  奕麒笑得更淫荡了,他追着齐秉禹跑过去。“别这样嘛!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难道你不知道吗?别跑啊!秉禹,人家好想……哎哟!”一声惨叫,他被齐秉禹的一记回身腿给踹飞出去,直摔到十尺外。

  “你……你这个死没良心的,连我都敢踹?我可是皇上御赐的将军贝勒爷啊!”他狼狈的爬起来,抚着受创的胸口大声哭叫。

  齐秉禹冷哼一声,重新踱回亭内坐下,将散了一地的黑白棋子拾起来。“如果皇上知道他钦点的将军贝勒是这幅德行,怕不连夜撤了你,将你贬到蛮荒之地充军才怪。”

  奕麒一拐一拐的走回亭内,不满的叫嚷着:“哎呀呀!瞧你说的是什么话?我可是战绩彪炳的大人物耶,你没看那些匪徒、叛党一见到我就抱头鼠窜,说有多威风就有多威风!皇上会撤了我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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