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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龙夺心(上) page 4 作者:煓梓

  出手阔绰的白家,甚至还请了洋人乐团到白府演奏。只不过一向注重格调的白家,邀请的不是爵士乐团,而是小型弦乐队。这对追求时髦的年轻人来说,是有些无聊,不过也无伤大雅就是。

  优美的华尔滋乐曲,像是经过缜密计算的织带,成串地流泄出来。现场的宾客都是舞会的常客,不用多加介绍自然而然地就混在一块儿,形成一个个小团体,其中又以郝蔓荻所在的小圈子最出色。

  “蔓荻,五年不见,你怎么越来越美?”

  围著她打转的小团体,不外乎是些纨裤子弟,或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个个同一个鼻孔出气。

  “五年不见,你的嘴还是一样甜,乔治。”郝蔓荻风情万种地瞄了名叫乔治的纨裤子弟一眼,这一瞄,可差点把他瞄出心脏病,她真是越来越美了。

  “看来法国很适合你呢,蔓荻。”一旁的女伴哈哈笑,从以前开始,乔治就很迷蔓荻,这下子更无可救药了。

  “是挺适合的。”郝蔓荻慵懒地回道。“要不是我爹地一直打电报给我,叫我回国,我还真不想回来呢!”

  “果真是如此的话,那我们可要无聊死了,乔治你说对吧?”朋友给乔治制造机会。

  “对啊对啊,真会无聊死了。”乔治急忙接口。

  “要我说,蔓荻若一直待在法国,最无聊的是乔治。”

  “不,他才不会无聊,因为他会直接追去法国,求蔓荻回来。”

  “说得有理,乔治肯定会这么做!”

  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地卯起来消遣乔治,只看见他羞红脸,郝蔓荻倒是很愉快,好久没这么多人围著她奉承了,心情自然是特别好。

  “说真的,今晚的派对还真是有点无聊。”要是有爵士乐团来助兴,那该有多好?

  “你就别抱怨了,芷菲。”朋友规劝她。“淑妍家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哪会邀请爵士团?”想得美哦!

  “换句话说,我们今天要无聊一个晚上了。”

  “唉!”

  仔细想想,上流社会的小姐少爷们也不好当啊!规矩一大堆。

  “我的天,他竟然来了,我没有看错吧?”

  才刚抱怨无聊,大喊无聊的人就捂住嘴大惊小怪,逼得大伙儿不得不转移视线。

  “瞧你喊的,芷菲,到底是谁来了?”如果是上海市长,他们早已见过许多回,没必要这么激动吧?

  “是韦皓天、韦皓天啊!”芷菲挤眉弄眼。“没想到白伯伯居然也邀请他,这可真是破了白伯伯的例呢!”

  众所皆知,白守仁最重视出身。血统不纯正,再有钱都进不了白府,更别提是参加派对了。

  “没办法,这年头像他一样的新贵太多,真要每个都拒绝,白伯伯也很为难呢!”到底上海本来就是投机份子的天堂,靠投机致富的人也不少,他们这种正统名门,反而快变成少数。

  “那也不能邀请他啊!”乔治酸溜溜地看著不远处的韦皓天嚷嚷。“瞧瞧他那一身穿著打扮,简直就是个‘过期票子’。”早就落伍了。

  韦皓天今天穿著一套正式的三件式浅灰色西装,合身的剪裁衬得他的身材更加英挺,领带的颜色也配得刚刚好,非常完美,根本没有“过时”的问题。

  尽管大伙儿心里有数,乔治只是在嫉妒,但既是身为同一个阶级的人,当然得声援自个儿的同志,无论他们心里是不是这么想。

  “乔治说的对,他那身穿著打扮,是有些跟不上潮流。”芷菲不得已附和。

  “没错,他脖子上系的那条领带,花样跟颜色都好怪,到底是几年前的货色?”另一个叫何明丽的朋友,也卯起来挞伐韦皓天的穿著,说他过时。

  “搞不好更久。”何明丽刻薄的帮腔。“蔓荻你说呢?”

  “这……”冷不防接了个烫手的问题,郝蔓荻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目光不由得飘到韦皓天身上。

  他今天的穿著其实非常得体,纯手工缝制的西装,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名师的手,不然肩线不会对得如此整齐,腰线不会抓得如此漂亮,比例不会如此完美。

  还有那条领带,根本是巴黎现在最流行的样式,她回国之前还在男性服装店的橱窗看过,同样是名牌。

  “蔓荻?”见她久久不回答,何明丽催促郝蔓荻,她不得已只好说谎附和。

  “是、是啊!他的穿著打扮,完全跟不上潮流。”她说得有些心虚。

  “可不是吗?”何明丽进一步批评道。“就算他穿得再称头,有那种出身,在我们的眼里,永远都是张‘过期票子’。”

  这才是主要问题。在她们这群极度强调血统的“名媛”的观念中,只要不是名门出身,或具备高贵族谱,都没资格和她们交往,有时连出现在她们面前,都嫌碍眼。

  一票名媛,用著比什么都还要恶毒的眼光,隔空打量几公尺以外的韦皓天。他的头发和时下的男性一样,都用发油梳上去。唯一不同的是别人都是梳得整整齐齐,他却时常掉落一小撮头发在额前或是脸颊边,显得既叛逆又带有些许危险,很能刺激清纯少女心,对他产生不合时宜的幻想。

  嘴里说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这些所谓的“名门淑女”都是这样。

  韦皓天的外表或许和时下流行有些冲突,黄包车夫的出身或许不若世家子弟来得光彩,但他刚毅冷酷的五官及轮廓,绝对是女人的最爱,就算是她们这一票名门淑女也不例外。

  恍若是感觉到她们矛盾的思绪似地,韦皓天将头转到她们的方向,一群原本狼虎般的女人,这时又突然高贵起来。

  她们假装在聊天,掩饰刚刚一直盯著他猛瞧的事实,而看惯女人相同把戏的韦皓天一点都不在意她们可笑的举动,他的目标只有一个人。

  他对准郝蔓荻,拿高帽子致意,此举引来一阵阵的抽气。

  一票的女人“又惊又喜”,惊的是他居然敢公然就对她们不敬,喜的是他居然把眼光放在她们其中一个人身上,每个人纷纷猜测他是不是看中她,不然干么对她们举帽子致意?

  “他……他好大胆!”何明丽首先回神嚷嚷。“他竟然敢藐视我们,随便跟我们打招呼!”

  人在讨厌一个人的时候,经常毫无理由,就连一般的招呼都可以罗织入罪。

  “到底是黄包车夫出身,教养真差!”也许他是在看她,会不会?

  “就是嘛!我们又不认识他,也没人跟我们引荐,竟然就自个儿打起招呼来,真是可笑。”说不定是在看她,赶紧扶正头上的发夹。

  “他那个人本来就不守礼法,瞧瞧他是怎么爬到这个地位就知道。”乔治可不像这些女人如此著迷于韦皓天的外表,对男人来说,他压根儿是天敌。

  “他是怎么爬上这个位子的?”银行董事长,多崇高的位子。

  “还不是全靠投机。”乔治不屑地回道。“我听我爸爸说,他在正式成立银行前,在证券交易行干过经纪人,是个‘捞帽子’高手。”

  “捞帽子?这么狠!”芷菲吓一跳,都快被这个词儿给吓死。

  生长在豪门世家,大伙儿手上多少都握有一些期货、股票等金融产品。忙碌如他们,当然不可能亲自跑交易行,这个时候就需要经纪人帮他们,韦皓天就是一名成功的经纪人。

  “有商老爷子当靠山,难怪他有恃无恐。”经纪人不好当,除了本身的脑子得活络之外,还要有门道,能够满足各类客户不同的需求。

  “那也要他自个儿的胆子够大,我听说也有好多人帽子没捞成,反倒全进了巡捕房,吃免费牢饭。”

  “抢帽子”和“捞帽子”都是上海人用来形容经纪人赚取价差的俗语,不同的是前者是低价买进,高价卖出,经纪人就赚取高低价之间的利润,适度的抽成。后者却是在谈某笔生意的时候,不让客户知道底牌,赚钱就归到自己的帐户上,赔钱就算在客户的头上,这种做法比“抢帽子”要冒更大风险,相对地获取的利润也更大,但是动辄就要挨告吃牢饭,运气不好的人还会横死街头。

  “他可真够狠的。”谈到韦皓天的出身,大伙儿不免就想起他的财富。他累积财富的手段虽然不光彩,却十分有效率,短短几年间便打下半壁江山,去年底才刚并吞了一家银行,眼光之凌厉,教人不寒而栗。

  即便再怎么藐视他的出身,还是无法忽略他那万贯家财,说了大半天,就是这个重点。

  在场的所有女人,对他可以说是又恨又爱;恨他的出身太低,谁要是想跟他交往,谁就会被同伴取笑。另一方面却又爱他的财富及长相,他那出色的外表,放眼上海,除了少数男人足以与之抗衡以外,还真没有几个男人比得上他。

  她们真的很烦恼。

  既不能明著表现出她们的渴望,只好暗地里仰慕,再在嘴上狠狠地教训韦皓天,也算聊表心意了。

  “蔓荻,你说他那个人是不是很没教养,很讨人厌?”何明丽不晓得哪根筋不对,紧咬著韦皓天不放,又一直拖著郝蔓荻下水。

  “是啊,很讨人厌。”郝蔓荻嗯嗯啊啊的随口回应,她的朋友说得都对,他的出身和赚钱手法都很卑贱,但他真的长得很英俊,没有一个男人比得上他。

  “他们那一票除了蓝慕唐以外,怎么瞧都不顺眼。我就不明白,慕唐明明跟我们一样,是大户人家出身,怎么老爱跟他们混在一块儿?”

  “傅尔宣的出身也不错,是前朝皇族,听说他们家在天津还有大笔资产……”

  传闻这东西人人爱,就算出身再高贵,也难逃其魔掌。这会儿一群女人又将焦点转移到其他人身上,谈个不停。

  吱吱喳喳,吱吱喳喳。

  刺耳高声调的讨论声像是跳针的旋转唱盘,停在同一个地方跳个不停,看来只要碰上感兴趣的话题,淑女和荡妇之间,并没有什么距离。

  郝蔓荻也被卷入这些无意义对话之中,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答,心想真是无聊死了……

  “我可以请你跳舞吗?”

  就在大伙儿说得口沫横飞,大加挞伐五龙之际,韦皓天突然间出现在他们身边,差点把他们吓出病来。

  “韦、韦……”大家说背后话很行,真面对面了,却没几个有胆子看他。

  他天生带有一种气势,一种容不得别人看轻他的气势。

  尽管大家对他再不屑,还是被韦皓天这种天生的气势撂倒,尤其以刚才猛烈批评他的乔治躲得最远。

  “我可以请你跳舞吗?”韦皓天耐著性子,对郝蔓荻再一次邀舞,刚刚大伙儿还搞不清楚他邀请的人是谁,这下可就完全没有疑问了。

  “你……”大伙儿都很惊讶,郝蔓荻也是,他居然敢当著大家的面邀她。

  “我们又见面了。”看著郝蔓荻因诧异而微张的小嘴,韦皓天微笑。“我说过,我们一定会再见面,我向来很守信用。”

  那天他在咖啡厅说的话,她根本没当一回事,没想到他竟然自以为是诺言,并且趁著白家开舞会之际,在大庭广众之下请她跳舞。

  “蔓荻,你认识他?”在场的朋友们都很惊讶,尤其是何明丽,几乎快跳起来。

  “我……呃……”她实在觉得很尴尬,刚刚他们说了他半天的坏话,她都没说她见过他,现在一定被当做叛徒。

  “郝蔓荻小姐,我已经等你很久了,我们一起去舞池里面跳舞吧?”韦皓天才懒得理会她那一票猪朋狗友,他的目标从来就只有锁定郝蔓荻,剩下的他一律视而不见。

  “蔓荻!”

  可惜,她不能像他一样视而不见,对郝蔓荻来说,朋友是很重要的,那是她生活的全部。

  “我……谁要跟你跳舞!”众目睽睽之下,她只得这么说。“我才不会降低格调,自甘堕落去跟一个黄包车夫跳舞,你想都别想!”

  优美的华尔滋曲调不断地流泄,郝蔓荻说这些话的音量却一点都不比华尔滋舞曲逊色,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黄包车夫。

  这四个字像是行刑用的烙棍,深深灼痛了韦皓天的心。

  他努力了这么多年,认真了这么多年,终究逃不过这可耻的印记,是这样吗?她可是这个意思?

  四周的空气,因郝蔓荻这一句话而冻结,所有人都不敢呼吸。毕竟上流社会份子说穿了全是一群虚伪的家伙,就算心里是这么想,嘴巴也不会说出来,当面揭开对方的疮疤,更是禁忌。

  很显然地,郝蔓荻就碰触了这个禁忌,丝毫不给韦皓天留半点余地。

  韦皓天双手握拳,眼睛眯到只剩一条线,那是他生气的前兆。

  “黄包车夫,就不能请你跳舞吗?你认为我配不上你?”韦皓天咬紧牙根,两眼冒火地问郝蔓荻。

  “当然配不上,你以为你是谁?”郝蔓荻扬高下巴,高傲的回答,轻藐全写在眼底。

  “……好,我知道了。”韦皓天松开握紧的拳头,长长吐一口气。“我不会勉强你和我跳舞,但我向你保证,你一定后悔。”

  话毕,他转身向门房要回帽子,戴上后就走,大伙儿只能盯著他的背影。

  “……蔓荻,你真了不起!”

  韦皓天走远后,何明丽跳起来搂住郝蔓荻的肩膀,兴奋地赞美道。

  “你居然敢对他说:不跟黄包车夫跳舞,好厉害哦!”她们就不敢。

  “对啊!蔓荻你真勇敢,哪像乔治,背后话说得凶狠,遇见人就躲得远远的,不像个男人!”一票女人斜眼睨乔治,对他的表现失望透顶。

  “我哪有躲远?”乔治争辩。“我只是觉得,不要起冲突……”

  “反正你就是不像蔓荻一样有胆……”

  于是大伙儿的话题,又转到郝蔓荻有多大胆上,郝蔓荻依旧只能嗯嗯啊啊的应答。

  我可以请你跳舞吗?

  他合身的淡灰色三件式西装,不听话掉落额前的头发,甚至是微微扬起的嘴角,都在她心里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

  他──真的好英俊。

  第三章

  “韦皓天先生来访,请问老爷要不要见他?”

  星期天的下午,郝蔓荻一早就出去游玩,留郝老爷一个人在家,没想到却遇到韦皓天登门拜访。

  郝老爷相当惊讶,因他和韦皓天可说是死对头,这在金融界人人皆知,若说他们会当面打起来,也没有人会怀疑。

  “韦皓天,他来做什么?”对于韦皓天突如其来的拜访,郝老爷除了惊讶之外,坦白说并不高兴,尤其他正在为调度资金心烦之际,更是不想见他。

  “韦先生没说,只是问您在不在。”管家一脸抱歉地回答郝老爷,一样臣服在韦皓天不可抗拒的气势下,只能照著他的意思跟郝老爷禀报。

  “好大的胆子,一个臭拉车的态度居然这么傲慢,看来不教训他一下,还真的不行。”基本上,郝老爷就是狗眼看人低,难怪调教出郝蔓荻如此势利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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