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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寒湖之诗 page 15 作者:钟尔凡

  何世槐一时为之语塞。

  “好极了,你根本也说不出口了,是不是?”骆逸风逼到他的眼前,义正辞严的说:“那么让我来告诉你吧,世槐,是你!是你坏事做绝,是你把依盈逼到地狱里去,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一手营造出来的,若不是你整天猜忌,动辄得咎,把她折磨得遍体鳞伤,她也不会生不如死,从你的魔掌中逃了出来……”

  “不是!不是!”何世槐遽然大声的喊:“不是我,骆逸风,你胡说,你胡说……你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你是的!”骆逸风一副勇者无惧的神情说:“你别想推卸你的责任了,世槐,你摸摸良心,看看依盈……”他突然把依盈拉到何世槐的面前来。“她今天会变成这样憔悴消瘦,惊慌失措,完全是你的精心杰作,因为直到现在,她还一直活在你的阴影底下,活在过去的恐惧之中,这样活生生的罪证,你还能狡辩吗?”

  何世槐又是一阵惊骇。

  “如今,”骆逸风继续说:“她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一点一滴的要从伤痛中走出来,你却千方百计,要对她赶尽杀绝,再把她带回到被你统治而残酷幽暗的世界里,置她于死地,这太残忍了,世槐,如果你是个男人,如果你真的爱依盈,就不会对她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来。所以,不管你今天是来势汹汹也好,还是带着多少杀气腾腾而来也罢,我都有了心理准备要挺身而出,决不让你带走依盈,再制造出毁灭和悲剧来。”

  蓦然,何世槐脑中一响,犹如五雷轰顶般的,身子摇晃了起来。他面如死灰的看着依盈,看她满脸的茫然无依,就像一只受伤的小鸟,而自己,竟然是那个用枪指着她的猎人,他不禁掠过一阵心痛,如蚀骨般的撕裂着。许久许久,他才把眼光移到骆逸风的脸上,心如刀绞的说:“你指责我?你竟然这样口出狂言的指责我?”

  “没错。”骆逸风依旧一脸正色的说:“我代替依盈对你的指控,字字血泪,句句属实,你敢不承认吗?”

  何世槐瞬间垂下了眼帘。

  “是!”他沮丧的说:“在你强势的咄咄逼人之下,我不得不承认你的优秀,几句话,就已经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让我无所遁形,让我非得在你面前俯首认罪不可,更承认我不是一个好丈夫,也没有资格去爱依盈。”他陡的闪了闪睫毛,又转头去看依盈。“天哪!”他心痛更甚的喊:“我怎么会把妳伤得如此憔悴不堪,伤得如此神思恍惚,依盈,妳原谅我吧,妳原谅我吧!”

  依盈一颤,身子缩了缩,才怯怯的说:“世槐,我根本不要你的请求原谅,我只求你念在过去的情分,放了我,还我自由,我就感激不尽了。”

  “哦!”何世槐重重呼出一声:“到现在我才知道,在妳的心中,我是那么的面目可憎,是那么的罪不可赦,依盈,我懂了,我真的懂了妳离去的决心!”他吸了吸口气,“不过,妳放心好了,我这一次来,决不是要来带走妳。”

  “那你来干什么?”骆逸风急急的追问。

  何世槐从大衣的口袋里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把它送到依盈的面前,诚诚恳恳的说:“我是为了送这份离婚协议书来的。”

  “离婚协议书?”依盈诧异的看他。

  “是的,”何世槐说:“这是经过律师见证的离婚协议书,里面有两份,我都已经在上面盖了章,只等妳签字,我们之间的婚姻关系就可以宣告结束,从此妳过妳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依盈不相信的睁大眼珠。

  “这是真的吗?”

  “我以人格保证,我愿意还回妳的自由。”何世槐发自真心的说:“其实早在来这里之前,我就已经想得明白透彻,我对妳的伤害,即使用一百匹马,也拉不回妳的心,虽然妳身为我的妻子,但妳却从来没有一天真正属于过我,坦白说,这样的婚姻是可悲的,那只会把我们两个都推向毁灭,因此,我痛定思痛,决定要放走妳,我想,如果我真的爱妳,就该让妳去找回妳的幸福和快乐,而不是任由我的伤害和折磨。”

  一时间,依盈震惊极了,她不真实的凝视着他,迟疑的叫:“世槐!”

  何世槐向前一步,把信封套塞到她的手中。

  “别不相信我了,”他说,“我这么千辛万苦找到阿寒湖来,就只为妳送来离婚协议书,这样的低声下气和委曲求全,妳还在怀疑我的诚意吗?”

  “不。”依盈垂泪的说:“我很感激你肯放我一马。”

  “那么快签字吧!”何世槐说:“只要妳签了这张协议书,在法律上就立即生效,还妳自由之身,要不然,一旦我反悔了,收回成命,妳就休想再从我的身边逃了出去。”

  依盈心中怦然一跳。

  “好,好。”她颤抖着声音说:“我签!我签……”

  然后,她飞快的奔进屋子里,匆忙的找出一支笔来,不加思索的,就在那两张离婚协议书上签下了名字,也盖上了手印,再匆匆的跑出来,把其中一张交回到何世槐的手中。他看了看,脸上才露出轻松的笑容,潇洒的说:“好了,依盈,我总算对妳仁至义尽了,不管妳心中对我有多少恨,我们彼此一刀两断,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他突然又转头望向骆逸风。

  “我想,”他不胜感慨的说:“我们兄弟一场,这之间的恩恩怨怨,也该随风而去了,不是吗?逸风,现在我亲手把依盈交给你,希望你能好好的待她,我保证,我决不再来打扰你们平静的生活,也会永永远远的在你们面前消失。”

  说完,他大踏步的转身离去,可是才走了两步,却又回过头来,笑了笑,说:“对了,忘了告诉你们一件事,尽管我们三个人有太多的爱恨情仇,但一切都过去了,我仍旧会把你们当成朋友看待,所以,我竭诚的邀请你们,在明年樱花盛开的时候,来参加我的结婚大典。”

  “结婚大典?”骆逸风愕然的瞪视着他。“你说什么?世槐,你说清楚一点?”

  “我是说,”何世槐一字一句的。“上天对我还是很公平的,祂又要让我再当一次新郎倌了。”

  骆逸风一震,冲到了他的面前,抓起他胸前的衣襟,说:“原来这就是你肯轻易放掉依盈的原因?何世槐,你太卑鄙了,我还一直以为你良心发现,以为你知错能改,那你倒也不失为是个男人,没想到,你竟然是另结新欢,另有所图,才答应要和依盈离婚。”

  何世槐邪恶的笑着。

  “你先别生气那么早。”他说:“我想,你应该更有兴趣,想要知道我的新欢究竟是谁才对?”

  骆逸风没好气的放开他的衣襟,不耐烦的回了一句:“鬼才有兴趣。”

  “好吧!”何世槐耸耸肩。“既然你不想知道,又何必那么生气,失了你的风度,不过,我不会在乎的,即使少掉你的祝福,我和嫣蓝,仍旧会有一个美丽、浪漫,和豪华的婚礼。”

  骆逸风猝然变了色。

  “嫣蓝?”他震惊的喊:“你要和嫣蓝结婚?”

  “是的。”何世槐坚定的语气回答:“我的新婚妻子,正是一位年轻而才貌双全的女画家,她现在就住在小潮里。”

  瞬间,骆逸风整个人呆掉了,好像所有的呼吸都停了,而体内的血液也僵住了,犹如雷殛一般,眼睛睁得又圆又大。他一连声的喊:

  “不不不!我不相信这是真的,世槐,你和嫣蓝素不相识,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令人震撼的意外来,你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何世槐冷冷的迎视着他。“你现在终于也体会这种被横刀夺爱的锥心之痛,终于明白我当年被你重重一击的滋味了吗?”

  “你……”骆逸风愕然的问:“你什么意思?”

  “哈哈!”何世槐突然大笑了起来。“如果你想知道什么意思,那么让我告诉你吧,骆逸风,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历史重演,把当初你用在我身上的方法,双手奉还给你,唯一不同的,只是我们的角色互换而已。”

  骆逸风深抽了一口冷气。

  “天哪!”他恍然大悟的说:“原来从头到尾,你都一直在演戏,一直把我们玩弄于股掌之间,而我和依盈却天真的以为你已经痛改前非,诚心的要放她一条生路,现在我完全明白了,世槐,这不过是你的一个花招,一个计谋,因为你忘不掉对我和依盈的仇恨,因此你一直在报复,把依盈折磨得生不如死之后,又转过箭头来对付我,而无辜的嫣蓝,就这么无端的被卷进这场战火,被你利用,成为对我复仇的工具。”

  “没错!”何世槐点头说:“你的确是够聪明,一猜就猜中了我全盘的计谋,只可惜你知道得太迟了,骆逸风,毕竟你带给我的伤痛,就是用整个世界来弥补,也无法消除我的心头之恨,因此,我曾发下毒誓,不管你们逃到天边海角,我一辈子都不会让你们有好日子过。”

  “但嫣蓝跟你何冤何仇?”骆逸风着急的说:“你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手段去对付她?世槐,我求求你,放了嫣蓝,就算我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算就算到我头上来,千万别伤害她。”

  何世槐摇摇头。

  “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他说:“狗急跳墙,何况我早说过了,我要把你建筑在我身上的痛苦,全部加倍的还给你,要把你欠我的这份仇,毫不保留的一次要回来,即使是要弄得头破血流,天怒人怨,我也在所不惜。”

  “为什么?”骆逸风叹气的说:“你非要再制造另一场悲剧吗?世槐,停止吧,停止吧,冤冤相报何时了,再说你已报了仇,让依盈重回到你的身边,也让我失意了许久。”

  “是,”何世槐说:“依盈的确是接受了她应得的惩罚,但是你呢?骆逸风,你才是这场悲剧真正的始作俑者,我又怎么能轻易的就此罢休,让一切一笔勾消,那你也未免太天真了,以为这样的惩罚,就能抵得过你的种种罪行,就能除去我对你的夺妻之恨吗?不会的,根本不会的,因为我是个自尊心极强的男人,就像只凶猛的狮子,一旦被激怒了,再也收不回牠的爪子。”

  “所以你无时不刻,千方百计的布满眼线,派人追查我的行踪,为的是想让我无所遁形,换句话说,我的一切行动,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也包括嫣蓝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对,完全对极了!”何世槐不自觉的露出一抹森冷的笑容,那笑容里,有着胜利的快意。他说:“就因为有嫣蓝的出现,才让我制造了这一出好戏,否则,你以为我会好心好意的放掉依盈,去成全你们,让你们称心如意吗?不,我根本做不到那么仁慈和伟大,只不过是我施了一点小技俩,故意给了依盈逃跑的机会,我知道,她除了你,再也无处可逃,而事实证明,我的估计没有错,依盈还是如我所料的找到你,同时也在你的生活和嫣蓝之间,无形中掀起了纷乱和波折。毕竟我太了解你了,骆逸风,你这一生最大的弱点,就是你太多情和心软了,尽管你对依盈早已死心,尽管你和嫣蓝爱得那么炽热,但我相信你悲天悯人的性情,不会对依盈弃之不顾的,那么,你只有忍痛割舍嫣蓝。”

  骆逸风大大一惊。

  “看来……”他颤声的说:“我们都中了你的计,毫不知情的,一步一步走进你设下的圈套。”

  “不,”何世槐严厉的说:“那不是圈套而是你自做孽不可活,如果你要说我趁虚而入,说我心术不正,我也不在乎,事实上,我只是在你和嫣蓝之间制造了一些矛盾,没想到,连老天爷都那么帮我,让我毫不费吹灰之力,就从你的手中抢走了嫣蓝,也算是报了一箭之仇。”

  “可是你一点也不爱嫣蓝,你为什么要娶她,为什么要欺骗她的感情?”骆逸风心痛的说:“难道就为了要报复我,你要白白的牺牲嫣蓝,让她也卷进这场是是非非的风暴里吗?”

  “别忘了。”何世槐额上冒着青筋的怒视着他。“我曾说过,不惜任何代价,我都要把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的打击,千百倍的还给你,让你亲身经历我当时所受的打击,是多么的痛不欲生。所以别说一个小小的女画家,就是要我牺牲全世界,我都毫不后悔,也决不放了你,更何况我曾亲手毁灭掉的依盈,是我这一生最爱的一个女人,我都可以对她冷酷无情,对她六亲不认。”

  骆逸风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既然你对我的仇恨,已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你就甘心再让依盈回到我的身边来吗?”

  “我是不甘心。”何世槐说:“但在我而言,依盈早已成了残花败柳,更别说她的心思,根本不在我的身上,我何不顺水推舟,把她变成一颗有用的棋子,正可以用来破坏和打击你,因为我深深了解,你真正神魂所系的人是嫣蓝,而对依盈只剩下同情和怜悯,只剩下道义和一分感激之心,那么让你失掉嫣蓝,尤其输在我的手上,你的深刻感受,才是痛苦万分,才是雷霆万钧,也才可以稍稍减去我心中的所有怨恨。”

  立刻,几句话,就像炸弹般的把骆逸风震得魂飞魄散,心神皆碎。只有依盈,睁大了一双锐利的眼睛,怔怔的瞪着何世槐,那眼里,有深深的刺痛和恨意,如火般熊熊燃烧着,然后,她发疯似的冲到何世槐的面前,悲绝的叫:“你这个小人,就算你对我如何的轻视,我都不在乎,但你怎么可以用这样卑劣的手段,利用我的无知去打击逸风,何世槐,你混蛋,你下流无耻,你是衣冠禽兽!”

  “好,骂得好,”何世槐发出一声狂笑:“依盈,你骂得很好,说我毫无血性,说我丧尽天良,说我禽兽不如,我统统可以接受,总之,这一切,全是你们教我这么做的,是妳和骆逸风,把我逼到了绝处,如今你们身受其害,自食恶果,根本怨不得我,所以妳要骂就骂吧,反正我不在乎多一条罪名,甚至……”他停了停。“我可以教妳更明白一些……”

  “你说!”依盈急迫的喊:“你到底想告诉我些什么?”

  “那么听好,”何世槐遽然一脸诡谲的说:“如果妳还记得,两年前妳在东京的流产事件,那场天大的不幸,你们一定以为,那是个意外,是无端飞来的一场横祸,那就大错特错了,事实上,这只是我报复行动的一个开端,是我在你们租来的那栋公寓门外的楼梯上,神不知鬼不觉的洒下了滑石粉,我的目的,就是要你们失掉那个孩子,不,那是个野种,妳不能怀有他,因为我还要把妳抢回到我的身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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