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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寒湖之诗 page 9 作者:钟尔凡

  “我知道。”骆逸风闭了闭眼睛,心酸的说:“我知道妳的善解人意,知道妳的温柔可人,妳是怕何世槐会更不择手段的找到这里来,用更恶毒的办法来对付我们,所以妳怕连累我,才不肯和我一起回去阿寒湖,对不对?”

  “不对!不对!”依盈退后着身子,迭声的喊:“逸风,你不要逼我,就算你说中了我的心事,我都不会跟你走,不会让我们两个都万劫不复!”

  “可我不管。”骆逸风真诚的说:“就算何世槐找到了我们,我也会挺身而出,不让他带走妳。依盈,过去是我懦弱无能,但现在就是拚了一死,我也要保护妳,不再让妳受到任何的欺凌或伤害,请妳一定要相信我,毕竟妳为我受了那么多的苦,照顾妳是我理所当然的责任,要不然,我一辈子都会自责、一辈子无法原谅自己。”

  依盈咬了咬嘴唇。

  “你何苦呢?逸风,如今我已是一株残花败柳,根本不值得你那样为我,你就让我随风而去吧!”

  “可妳知道吗?就算妳甘愿漂泊,我的心也会跟着妳一起去浪迹天涯。”

  依盈的眼泪骤然来了。

  “逸风。”她哀怨的说:“我求求你,不要再用你的柔情来打动我。”

  “好。”骆逸风瞪视着她:“只要妳肯告诉我,这天下之大,能有妳容身的地方,能有妳遮风挡雨的去处,我就不强迫妳非跟我走不可!”

  依盈迅速别过头去。

  “你太不公平了。”她说:“你明明知道我无处可去,却要用这种方式来让我毫无选择。”

  “那么,”骆逸风真心的、诚恳的、发自肺腑的说:“答应我吧,依盈,让我为妳尽一点心力,以弥补心里的一点遗憾,我真的无法放妳孤单一个人,也无法对妳的遭遇坐视不管,妳就别让我良心不安。总之,妳是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我都决定要把妳带到阿寒湖去,让妳安安心心的住下来,让妳无后顾之忧,不再飘零无依。”

  一下子,依盈的眼眶模糊了。她忧心忡忡望着他。

  “难道你不怕我带来的是一场风暴吗?”

  “如果这真是一场风暴,”骆逸风陡地看着她的眼眸深处,平平静静的说:“那也是躲不掉的劫数。依盈,让我们一起面对吧!我不要苦的只是妳,不要受伤的只是妳,还有我啊!”

  猝然间,依盈哭倒在床铺上,把被单都沾湿了。她哑声的说:

  “天哪!我何德何能,你这么待我?”

  第七章

  阿寒湖畔,秋意渐渐深了。

  从早到晚,冷风凉飕飕的吹着,吹落了黄叶,也吹皱了一湖秋水,更吹在嫣蓝的肌肤上,如针般的把她刺痛。

  已经不知多久了。她一直坐在岸边的一棵梧桐树下,冷冷的望着波光如镜的水面发呆。但脑子里,想的却是骆逸风,和他低低如诉的口琴声。她始终不明白,骆逸风为何会在一夜之间突然失去了踪影,就好像从地球上消失一样,整个寂寥空旷的枫林小馆,只有皮皮守在那儿,那种冷清而荒凉的感觉,也让她陷进了迷离里。每天,她只是抱着皮皮坐在石阶上,看着片片飘下的枫叶,喃喃自语的说:“不会的,皮皮,逸风不会发生意外的,也不会存心离弃我们,也许他有十万火急的事下山去了,才来不及告诉我一声,我相信他很快就会平安回来的。”

  可是整整七天过去了,每一分钟对她而言,都是漫长的等待,也是无言的煎熬。

  所以这天,她竟又不知不觉的来到了湖畔。

  秋风中的阿寒湖,美丽浪漫得就像一首诗,湖上飘着一层白烟,但她的心境,却笼罩在愁云惨雾中。

  蓦然,一阵脚步声,从她背后的不远处走来,她不禁掠过一丝喜悦,迅速站起身子,回头大喊了一声:“逸风……”

  立刻,她住了口,发现站在她眼前的根本不是骆逸风,而是那天出现的神秘男子,正用一双骨碌碌的眼睛迎视着她,嘴角露出一抹嘲弄的笑意来,她不自觉的垂下头。

  “怎么又是你?”

  那男人笑得更诡异了。

  “别那么现实嘛!”他走近她说:“就算我不是骆逸风,妳也别露出一副失望的样子,好像我是毒蛇猛兽,是个不受欢迎的不速之客!”

  “那倒未必。”嫣蓝冷冷的回答:“只要你别存心不良、别不怀好意,我就千恩万谢了。”说着,她转身准备离去。

  “喂喂!”那男人很快绕到她的面前,急声的喊:“妳一定要对我充满敌意吗?我可是出于一片好心,怕妳掉落爱情陷阱,被骆逸风那花花大少玩弄于股掌之间,成为下一个受害者,妳别那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如果你真的出于一片好心,”嫣蓝一边走、一边沉着脸说:“你就不会阴魂不散的想来破坏我跟逸风的感情,也不会尽说他的不是。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居心?还是有什么目的?还有,我的名字是赵嫣蓝,不叫喂喂!”

  “好吧!”那男人耸耸肩。“既然妳不相信我,那我只好把有关骆逸风的消息收起来!”

  一听到骆逸风,嫣蓝瞬间停下了脚步。

  “你等等!”她立刻叫住他,用迷惘而急迫的眼神看着他,有些狐疑的问:“你是说……你知道逸风现在人在何处?”

  “没错。”那男人笑了笑,斩钉截铁的说:“我不但知道骆逸风的行踪,而且,还知道他突然从阿寒湖消失的原因。”

  “那你快告诉我,逸风他究竟去了哪里?”

  “别急!”那男人又斜睨她一眼,慢条斯理的说:“骆逸风根本没有失踪,他只不过是去了东京,假如我没有猜错,他此刻正陷在一片温柔乡里呢!”

  “温柔乡?”嫣蓝迷濛了,她讷讷的说:“我不懂你的意思?”

  “哈!”那男人一声冷笑。“如果妳读过晏殊的句子──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妳就会明白我所指为何?”

  嫣蓝一怔。

  “难道……”她嗫嗫嚅嚅的说:“你指的是依盈?”

  “是的。”那男人掀了掀嘴角。“妳的确是一个聪明而灵敏的女孩,只可惜妳的美丽和才气,骆逸风却不懂得欣赏、不懂得对妳怜香惜玉,竟然舍得下妳这个新欢,而不远千里的跑到东京去和他的旧爱相见,这对妳未免太残忍了一些。”

  “不。”嫣蓝陡的变了脸色,高声的喊:“你别无的放矢,逸风不是你所说那样的人,他不是的,你不能欲加之罪,对他乱扣罪名。”

  那男人又笑了。

  “我早说过,妳根本不会相信我的话。”

  “是。”嫣蓝没好气的说:“我是不相信你的话,也不想听你胡诌,何况依盈早已嫁作他人妇,早已成了逸风的陈年往事,你不能再把他们扯在一起,那对谁都是不公平的。”

  “可我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千真万确的,骆逸风是个玩世不恭、游戏人间的风流种子,是个不甘寂寞的花花公子呀!”

  “够了!”嫣蓝忽然用力的喊:“你什么都不要再说了,也请你停止对逸风的伤害,他究竟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为何要三番两次的来打击他,甚至把他说得一无是处?”

  “看样子,”那男人瞪视着她。“妳一定对我充满了敌意,也把我当成了豺狼虎豹!”

  “那是因为你的不怀好意,”嫣蓝说:“所谓井水不犯河水嘛!”

  “好!好!好!”那男人摊了摊双手。“既然妳非要像个刺猬张开妳的刺来,就算我说得再天花乱坠,妳还是不会相信我的话,我又何必自讨没趣,不过……”他笑了笑。“为了证明我不是信口雌黄、不是在造谣生事,妳倒可以去问问骆逸风,就可明白我所说的一字不假。”说完,他转过身子,大踏步的向冷风中走去。

  一时间,嫣蓝整颗心迷乱了,只是呆呆的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潇洒的走入幽静中,仿佛她的所有思绪,也跟着一起飘然远走……而空气里,似乎又听见那男人的声浪,隐隐约约的飘来。

  “骆逸风是个玩世不恭、游戏人间的风流种子,是个不甘寂寞的花花公子……”

  嫣蓝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不、不!”她退后了一步,摇晃着头喊:“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逸风的寸寸柔情、片片真心,怎么会是假的呢?哦,天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求祢告诉我吧,告诉我吧!”

  然后,她努力的向小白屋飞奔而去。可是,才走进枫林里,她突然停下了脚步,清清楚楚的看见一个熟悉而潇洒似风的身影,低着头,从远方的小白屋走来,踩在沙沙的落叶上,是那么的落寞、那么的孤寂,她几乎一眼就认出那是“士别多日”的骆逸风了。

  她不觉心头一跳,整个身子,就飞快的奔跑过去,站在他的面前。“真的你是出现了?哦,逸风,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突然消失无踪,害我为你担忧不已?”

  骆逸风愣了一下,怔怔的看着她,好半天,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低低的说:“对不起!嫣蓝,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鲁莽、是我来不及告诉妳,就一声不响的去了东京,让妳为我操心,为我提心吊胆!”

  “不,逸风。”嫣蓝柔肠百转的说:“你无须自责,只要你能平安的回来,我就别无所求了。”

  “可是妳为什么不问我原因?”

  “我想,”嫣蓝轻轻一笑说:“你所做的每一件事自然有你的道理,我不想因为我的存在,让你失去原来的自我,因为我是那么那么的相信你,那么那么的对你付出了真心,除非你发生了困难,那就非告诉我不可,也该让我为你分担,毕竟在我们相遇之初,命运之神就已经把一切的苦难和甜蜜欢笑,都一起系在我们身上。所以,不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该同甘共苦,不是吗?”

  骆逸风突然把她拥进了怀里。

  “哦,嫣蓝!”他感动莫名的说:“听了妳的一席话,我恨不得用所有的生命和感情来爱妳。但这件事,妳教我怎么说?”

  “看来,”嫣蓝抬起眼帘,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你是真的有困难了,是不是?”

  “是的,是的。”骆逸风无措的喊:“妳的万千情意、妳的聪明慧黠,我根本无法对妳隐瞒什么,也无处可逃。”

  “那么说吧,逸风!”嫣蓝哀恳的。“把你的苦处说出来,即使是要天崩地裂,即使是要上刀山下油锅,我都愿意为你倾尽一点心力。”

  “但妳根本不能帮我,嫣蓝,妳不能的。”

  “为什么?”嫣蓝不解的问。

  “因为……”骆逸风结舌的,屏住气的说:“因为依盈又出现了,而且,被我带回了阿寒湖,她现在就在小白屋里。”

  嫣蓝猛然一震。

  “原来,”她努力的从他的胸膛中挣扎开来,用颤抖而不敢相信的声音说:“这一切都是真的了,逸风,你的不告而别、你的突然消失,都是为了依盈?所以,你急急的要赶到她的身边,去和她重温旧梦。所以,你不惜一切的要把她带到这儿来,要和她再续前缘,对不对?”

  “不对!不对!”骆逸风一阵错愕的喊:“嫣蓝,妳不能胡思乱想,事情不是妳想的那样,不是的,妳一定要听我……”

  “不、不、不!”嫣蓝后退着身子,连声的说:“事实已摆在眼前,我不想也不要听你的任何解释,那都毫无意义了。”

  “可妳不能误会我,嫣蓝,我承认这些日子一直守在依盈的身边,承认在这七天之中,未给妳一丁点的消息,是我的错,但我不是有意要这么做,而是依盈她──”

  “好了!”嫣蓝阻止的说:“你别再说下去了。总之,我已经明白了这一切,也看清楚你的真面目,因为你对依盈还旧情难了,对她还一往情深和念念不忘,而我不过是你难耐寂寞的代替品,是你用来弥补感情空缺的一颗棋子,如今依盈回来了,她才是你的真爱,才是你的心之所属。如果我这颗任人摆布的棋子,再不觉醒过来,再不有自知之明,从你的游戏中退却下来,恐怕,我会落得遍体鳞伤、尸骨无存的地步,又何苦来哉?”

  “天哪!”骆逸风叫了起来。“妳为什么要有这么可怕的想法,嫣蓝,我没有在游戏,也没有把妳当成棋子一样的玩耍,妳不能以偏概全,不能因为依盈的出现,就否定我对妳的一切,那太残忍,也太不公平了!”

  “那你呢?”嫣蓝悲切的说:“你对我就公平吗?你明明还爱着依盈,为何要来招惹我,为何要把我卷进你的世界,被伤得体无完肤。”

  “我没有,嫣蓝。”骆逸风着急的说:“伤了妳,我一样不好受,何况妳早已知道,依盈是我的过去,那是一段任谁也无法抹去的历史,而妳才是我的未来。”

  “那你把依盈带回阿寒湖,又要置我于何地?”

  “我……”骆逸风嗫嚅的说不出话来。

  “很好。”嫣蓝倒抽一口冷气,心痛的说:“你根本说不出来,也无话可说了,是不是?”她失望的。“那么让我告诉你,逸风,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也不要自命不凡了,我已经不再相信你,也不要上你的当了,因为你是个伪君子,是个假道学,是个披着羊皮的狼,而我却认识不清的把你错当是好人,哦,我真的好傻好傻,也笨到了极点,轻易的就被你的三言两语所骗,而一头栽了进去,却也栽了一个好大的筋斗。但我不怪你,只怪我意志不坚、只怪我自作孽不可活,才会一次又一次的被感情所伤,我是咎由自取呀!”

  喊完,她再也忍不住胸中的一股情绪,就迅速的从他的身边逃开。

  “啊!不!”骆逸风很快的追赶过去。他在一颗巨大的枫树前拦住了嫣蓝,一把把她拉到了面前。

  “妳不能误会我太深,嫣蓝,请妳理智一点,听我说,听我说……”

  “我不!”嫣蓝奋力挣开他的手,抬眼说:“就因为我理智,就因为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才必须明哲保身,从你的魔掌里抽身而退,毕竟上一次当学一次乖,所以我不能再被你的花言巧语打动,不能再愈陷愈深,要不然,我会死无葬身之地。”

  “但妳已经先把我打入地狱了,妳知道吗?”骆逸风挣扎的说:“就算妳要判我死刑,判我条条大罪,也该让我心服口服,否则我好不甘心。”

  “好。”嫣蓝忽然站定了身子,哑声的说:“既然你要心服口服,那么你说,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的自圆其说,如何的来掩饰你的罪行?”

  “哦,嫣蓝!”骆逸风不觉心痛的呼出一声:“妳一定要用罪行这样的字眼吗?如果我的所作所为,真的那么罪大恶极,就让我遭天打雷劈、碎尸万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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