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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劫 page 10 作者:靡靡之音

  这两个武林高手居然就这么玩起了老鹰捉小鸡。

  你进我退,你左我右,你推我攘。

  来来回回,前前后后,左左右右。

  脸红脖子粗,大眼瞪小眼。

  闹了半天,梅情到底也没那能让司徒晴空碰到于慕的衣角,算是自卫反击圆满成功。

  梅情高兴得不得了,雄纠纠气昂昂万分得意的朝于慕看去,发觉他也正望著著自己。

  似乎是旁边两人的举动太搞笑了,于慕脸上,竟然是带著微笑的。

  那一点点的笑,甚至没有扩散到脸上,仅仅是圈在那双黑水晶似的瞳仁中。可也就是那一点点的笑意,却仿佛是月映深潭,照亮了那个孤寂了太久,忧郁了太久的灵魂。

  只是瞬间的闪亮,已足以惊艳,竟比无数绝色美人的烟行媚视都要惑人。

  梅情呆了,傻了。

  这辈子,他还从来没么呆过,傻过。

  他长大了嘴巴,直愣愣的看著于慕。

  于慕发觉了,急忙转过头去。

  梅情也惊觉自己的不对劲,赶忙收回了眼光。他怕司徒晴空笑自己,朝那人看去,却发觉司徒晴空连口水都差点流了出来。

  第七章

  「还看还看!你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梅情狠狠一推司徒晴空,只恨当时的自己,怎么惹上了这个煞星?

  司徒晴空回过神来,自然也不甘示弱,道,「又不关你的事,你起什么劲?」

  梅情的脑子陡的清醒起来,只恨自己怎么突然糊涂,连这个大大的优势都不知道利用。

  这想明白了,梅情就镇定了下来。

  他收起身形,挥挥自己阔口的袖子,恢复了他平时目空一切的眼神。妩媚的眼风朝司徒晴空一飞,让他抖了抖,梅情这才缓缓的,仿佛要让司徒晴空把每个字都听清楚似的说,「你说这不关我的事——那可就——大错——而特错了——」

  他顿了顿,故意要掉司徒晴空的胃口,看他直盯著自己又才说,「在你喜欢他之前——怎么不问清楚——他喜欢的人——又是谁呢?」

  司徒晴空看著他卖弄,忽然间有种很不好预感,他下意识的问,「你该不会说,小慕慕喜欢的人是你吧?」

  梅情果然很戏剧化的看他一眼,免费送他一个恭喜的眼神,捞住一边的于慕就把他死死按在自己怀里,恶意的朝司徒晴空扬扬眉毛,说,「小司徒啊,你还是这么聪明,不枉费我调教你一场。」

  那声音真想让人好好的给他那美艳如花的脸上来上一拳。

  他看著司徒晴空脸上的表情,快乐得仿佛要飞起来,还怕效果不够,低头脸贴著脸问于慕道,「小慕慕(他显然是故意这么叫的),你说,你是不是爱我爱到不行,爱我爱到没有我就活不下去,爱我爱到可以为了我做一切事情?」

  梅情得意忘形,丝毫没注意于慕已经没有血色的脸。

  见抱住的人不说话,他还用空著的一只手的食指挑起于慕的下巴,不停的催促,「说啊说啊,不要怕羞嘛。」

  和调戏良家妇女没什么两样。

  司徒晴空也眼巴巴的望著。

  过了好一会,于慕才慢慢的道,「没错,我是爱你,爱你爱到不行,爱你爱到没有你就活不下去,爱你爱到可以为了你做一切事情。」

  他一字一顿,把梅情的那段话原封不动的说出来,可两人的语气却是大相径庭。——梅情是炫耀是得意,可于慕的话里却有说不清道不尽的苦涩,仿佛是无力又仿佛是绝望,可更听得出来他是爱惨了梅情。

  司徒晴空马上就觉出了不对,他又十分清楚梅情的为人,立刻朝梅情道,「他爱你,难道你也爱他?你如果不喜欢他,就不要缠著他!」

  他再三挑衅,梅情的火也上来了,他嘿嘿一笑,道,「我喜不喜欢他不关你的事,我就是不爱他,不拿他当回事,他就是愿意爱我,就是愿意和我在一起,怎么样?」

  「你怎么能这么作践人?」司徒晴空看著于慕现在的神情,心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梅情讲到兴头上,居然冲口而出,「这就算作践?那五年前那次捉拿采花贼的武林大会……」

  「啪」的一声,梅情没说完的话,已经被一个巴掌打了回去。

  梅情白嫩的面颊立即肿了半边,他捂著脸却没说出话来。

  于慕毫无表情的望著自己还在发抖的右手。

  要是平常梅情早已经张牙舞爪,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害怕起来,因为于慕脸上又出现了五年前那种让他害怕的神色。——仿佛从来不认识这个人似的看著梅情。

  ——以前让自己断一根手指甲都舍不得的人,如今却给了自己一巴掌。

  梅情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都说了些什么话,不过为时已晚。

  只听于慕凄声道,「……连这个……你也要拿出来讲吗?」

  梅情顿时无语。

  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飘过来,「二弟,你随我过来一下。」

  打破僵局的正是梅情许久没见到的应莫怜。

  应莫怜拉了于慕就离开,看也没看梅情一眼。

  梅情呆在那里,仿佛是痴了。

  司徒晴空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虽然事发诡异,他也没想到一向沉默寡言又待人温和的于慕会出手打人,而且还是梅情这个鬼见愁的家伙。

  「梅情,你说五年前的武林大会是什么意思?」他想了想,还是决定问。

  听他这么问梅情也怔住了,——难道他还不知道那时应该烧死的其中一个人就是于慕?

  梅情突然想到,那次他在群侠面前,关于于慕的身份,只提到了「于兄弟」三个字,那么……

  他正想问问司徒晴空,却有人抢先答道,「司徒公子,是梅盟主误会了。他还以为我们二公子是五年前死掉的那个采花贼呢。可没想到,虽然那人和我们公子长得像,可身份地位却差远了。一个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淫贼,一个却是名满江湖的应慕余。」

  说话的人正是每天都想把梅情除之而后快的小友,他和应莫怜恰好听见花园中的吵闹,没想到赶过来却看到这么气人的一幕。

  「应木鱼?」梅情没听清楚。

  小友就知道他会如此,立即故意道,「是啊,爱慕的慕,多余的余。应慕余,还真是应该除去多余的爱慕啊。」看得出来,他万分不赞同于慕对梅情的心思。

  「……应慕余……应慕余……」梅情喃喃道。

  他自然听过这几年江南的一位名侠就是叫这个名字。传说他为人十分谦和,武功高自是不用说,而且行事端正,让人无处可以挑剔。梅情这次来原本也想可以结识一下这个叫「应慕余」的人,可没想到,这个人就是于慕。

  可为什么居然没人议论于慕的长相呢?

  想想梅情又明白过来,于慕既然是万情山庄的人,又有什么人敢说他的长短。

  以前自己曾笑过「于慕」傻得(在梅情看来是装傻得)真应该叫「榆木」,或者「木鱼」才对。没想到他居然还真的叫了「慕余」,不过被笑的人却是自己。

  在小友和司徒晴空狠狠的注视中,梅情浑浑噩噩的出了花园。

  他仔细的想了想,觉得自己的确是有些过分。可是从小到大,从来都是别人迁就他,讨好他,还从来没出现过他向别人低头的情况。要他去向谁道歉,那可是万万也不能的,而且刚才于慕还打了他一巴掌,用的气力还不是普通的大,到现在他的脸还火辣辣的痛。

  好你个于慕——梅情越想越不甘心——别人打我到也罢了,可怎么偏偏是你,你居然也有舍得打我的时候!

  明明就是你不对。五年前是你不对,五年后还是你不对,谁知道你和那个司徒晴空是怎么回事,搞不好他就是被你采过花的人之一。

  而且——

  你居然舍得打我?

  你居然舍得打我?!!

  梅情突然间又委屈起来。——你怎么能舍得打我……呜……

  梅情想著心事,不自觉的走著,就来到了那片荷花深海。

  六月的水光掩映中,他隐隐约约的听见应莫怜和于慕的声音。下意识的躲了起来,梅情这才发现他最近似乎已经做了不少偷听的举动。不过这个想法并没有动摇他要偷听下去的念头,而情绪激动中的那两人也没有发现他。

  应莫怜和于慕一时都沉默著,两人都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才听应莫怜开口道,「小师弟,你还记得春水姑娘是怎么死的么?」

  春水?

  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啊?

  没等他疑惑多久,于慕的话已经替他找出了答案。

  「大师兄……我怎么会忘了春水,要不是她,我们早在五年前就死在了梅府。」

  听了这话,梅情立即想起来,这「春水姑娘」正是五年前在自己跟前最得宠的丫鬟,自己派了她伺候那时的于慕,应该是在那一场大火中一同被烧死了才对。可听应莫怜这么说,似乎这里面却是大有文章。

  应莫怜冷声道,「没忘?那你讲来我听听。」

  「……大师兄……」于慕似乎不愿再提及。

  「说!」

  应莫怜声音僵硬,并没有就此放过。

  浓密的绿色阴影中,梅情看见于慕原来表情迟钝的脸上,首度出现了痛苦的神情。

  梅情清楚的记得,任自己从以前到现在,再怎么折磨这个人,也从来没有成功如愿的看到过他这样的表情。那么,究竟又是什么让于慕难过至此呢?

  应莫怜仍是硬起心肠催促,「师弟,快说!」

  梅情本想出面,奈何他也想知道这其中的蹊跷,便没有动作。

  于慕慢慢的开口了,「那个房间本有可以藏身救命的地方,却只够两个人容身,春水……杀了其他的人,把已经熏昏的我们放入其中,自己……却……」

  应莫怜恨声道,「不错,除了这个,你还记得什么?」

  「春水在我怀中留了字条,说,如果我和师兄活著,她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嫁我为妻……」

  「不错,」逼著于慕去回忆这些,应莫怜心中也不好过,但他还是说,「你不要忘记,你为春水姑娘刻了碑文,上面称她为你的亡妻,如今你已经算是有妻室的人了,却还和梅情如此纠缠。」

  听到这里,梅情已经把五年前发生事情的大概想了个明白。

  其实当初荷风院在兴建的时候,由于梅情的疑心十分重,所以每件屋子里都修了可以躲避一时的地方。由水火不侵的材料修成,供一人藏身所用。空间十分有限,能躲下两人已是极限,是万万也容不下第三个人的。这春水跟了梅情多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知道了这个秘密。

  那日火势猛烈,于慕和应莫怜都已经被烟熏得晕了过去,等死罢了;可这春水却杀了仅剩的几个清醒的下人,把于慕和应莫怜塞了进去,救了他们一命,并留书给于慕,希望死后能成为他的妻子。

  后来等火势消退,众人离去,两人逃出来后,自然也就从了春水的心愿。

  究其原因,是春水早就对于慕抱著好感,不过她也知道此人和自家少爷的事情,更料定梅情对于慕不是出自真心,但于慕也断断不会接受自己,所以用了这个方法嫁与于慕为妻。

  这方法够绝也够狠,更让活著的人没有拒绝的余地。

  于慕本来就是心地十分柔软之人,虽然春水杀了几个无辜的人,可依当时的情形,他们也活不下来。罪魁祸首到底还是梅情。这么一来,于慕也没有了说「不」的立场。

  想透这一层,梅情几乎要咬断了牙齿。

  他在心里狠狠的骂春水——真是丑人多作怪——也不怕这是对逝去之人的大不敬,将来会遭报应。

  同时他又明白,原来应莫怜就是那次被自己所伤的蒙面人,怪不得自己一来万情山庄就受他处处刁难,要不是于慕护著,自己的处境恐怕相当危险。那么这几年自己平安无事,一定也是于慕阻拦著应莫怜。

  这个万情山庄,原来是这么个地方,恐怕当年的采花贼,也肯定就是于慕,至于春水,搞不好早就和于慕有一腿。

  应莫怜、春水、司徒晴空……于慕你这个该死的采花贼!

  梅情乱七八糟的想著,应莫怜已经大声喝道,「你给我跪下!」

  于慕应言屈膝而跪。

  应莫怜接道,「你都忘了吗?你忘了梅情当年是怎么对你的?前几天的事情,我当你是五年后初见他,心情不能平复,你也告诉过我,现在梅情对你已经是真心的了。我还以为他真的幡然悔悟,也就顺著你,可今日呢,梅情说这些话又算什么?这算是哪一点对你真心?真情?真意?」

  于慕还是不说话。

  应莫怜又气又恨,「你不开口更好,省得为他辩解。这个梅情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大家都清楚,你却偏偏被鬼迷了心窍,一门心思都只为著他。如今可好,他哪里有怎么变好,哪里对你有一丝半点的心意?简直与以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今天你也其他什么都不必说,我只要你赌咒发誓,从此把他在心里放下,不然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于慕还没做出反映,梅情心底已经把应莫怜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我们两人的事情何时用你来管了?你不就是于慕的师兄?你们做的那些事情难道比我好多少?才有几两肉就开始卖膘,你以为你真肥啊?

  在心里骂当然是越骂越不够,尤其是看见于慕缓缓的闭上眼后,梅情真的快忍不住了,还好于慕在此时开了口。他才没真的跳出来和应莫怜对上。

  「大师兄,你明明知道……这不可能。」于慕的声音轻轻的,仿佛风一吹就几乎散了架,可话语中的决心却万分坚定。

  「……于慕,」应莫怜顿了一下,仿佛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梅情此人身上哪里有半点可取之处,为什么你就是如此看不开?就算你喜欢男子也无所谓,只要不是他……」

  「大师兄,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话立即被打断,「那你告诉我什么意思,你明明知道……」应莫怜一顿声一咬牙,却仿佛还是难以启齿,「你不是那个什么采花贼,却还要被他那么冤枉……」

  这句话一出口,于慕的脸色蓦地惨白,躲在一旁的梅情也愣住了。

  半晌,于慕才轻声道,「我知道,我怎么不知道。按理说,他那么对我,我自然应该报复,应该恨他才对。如果从此要我不再与他见面可以,但是要我去做伤害他的事,要我看他痛苦,看他难过,我却怎么也不能。」

  「其实他以为不以为我是采花贼又有什么两样呢?我若不是,他就会对我真心了么?我早知道结果一样,又何必要去费那样的心思?横竖都是一样,倒不如让他好过些,就当一切是应该如此吧。」

  「上天何其残忍,要我爱上这样一个人;也是我自己不该,就算已经死了心,可还是想多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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