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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劫 page 7 作者:靡靡之音

  它是从十年前在江湖上悄然崛起的。没有人知道它究竟开始建于什么时候,不过所有人都知道,如果你有解决不了的麻烦,那么,只能去找万情山庄。

  江湖,无疑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但,是不是弱者就真的没有生存的权利呢?

  至少万情山庄给了他们这样一个机会。

  不论原告是如何弱势,也无论被告是白道大侠还是黑道魁首。当万情山庄认为一个人有罪的时候,那么他就会变成全武林的敌人,因为他已经被贴上了罪恶的标签。毕竟人人都是有良心的,至少表面上是。

  也就是说,对于他,人人得而诛之。

  受到全武林的追杀,那无疑是一件万分恐怖的事情。

  就连梅情也不想承担这个后果。

  不过幸好的是,万情山庄并不会轻易的对一个人做出判决,它总是十分郑重,也十分谨慎的。

  这也就更增加了,它的裁判的可信度。

  对于此,梅情决定亲自上万情山庄,把所有的事情说清楚。

  毕竟,所有的一切握在别人手里的滋味,并不好受。

  ****

  武林是一个梦,江南是一个梦,人生也是一个梦。

  万情山庄并不在高山深谷中,相反的,它在扬州,那个如梦的江南。

  烟花三月,梅情来到了这里。

  他依稀想起似乎和那个人相遇的时候,也是这样春光明媚的季节,只是时间太远,就算是记得的事情,也只是仿佛;记不得的,便早已随风化了。

  扬州最有名的,除了风景,便是青楼。

  梅情既然来了,也就自然不能免俗。来到的第二天,便和几个闻讯而来的武林朋友,去了当地最有名的花舫。

  众人行著酒令,十分热闹,却没叫姑娘坐在桌前来陪酒,毕竟看著梅情的那张脸——尽管不能造次——有人就已经醉了。笑闹了一阵,梅情忽然听见「铮铮」的琵琶声响,曲调却是十分熟悉。

  他心中疑惑,便撇下酒酣的众人,循声而去。

  却见清冷的月下,有一人坐在花舫船头,背对著他弹著一曲《相思泪》。那人穿著一身雪白的衣裳,漆黑的发丝几乎垂到地上,那琵琶声如泣如诉,一时间真让人分不清是人是鬼。

  梅情被这船头上的夜风一吹,酒已经醒了大半。他凝聚了一身的功力,直等这人一有不对的举动,就骤然发难。

  谁知这人曲子奏了一遍,竟又自顾自的唱起来,他唱道——

  郎君心如铁,逐我离别去。

  新人换旧人,一别九云霄。

  只望回心意,他日重聚首。

  可怜相思泪,寸寸流断肠。

  梅情听了浑身一震。这词虽不十分押韵,倒也还通顺,把要说的意思也都说到了。再听了这唱歌的声音……

  他正想著,白衣人已经转过了身子道,「公子,你已经不识得故人了么?」

  这身形虽然拉长了许多,样子也有些变了,好在梅情记忆力十分好,还是勉强认了出来。

  「你是……香袖?」

  白衣人听了他这声「香袖」,眼泪早已夺眶而出,哽咽道,「……是……我是……香袖。」

  「你……为何在此地?」梅情显然十分奇怪,眼前的香袖早已经出落成身长玉立的男子,却怎么还在这花舫内,难道……他还在做这一行?

  香袖也似乎明白梅情问这一声的意思,便解释道,「我现在是教这里姑娘学琵琶的弹唱师父,可巧今天教得晚了没有回去。刚刚看见公子,实在是想念,就忍不住用这曲子引你出来一叙。」

  梅情这才想起来,这《相思泪》的曲子倒是以前香袖常常弹的,词却好像是新谱。不过对于眼前的人,他已经是没什么留恋了,也不想留在这里陪他聊天,于是便想找个托词离去。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香袖便道,「公子,今天我要走了,我们可否改日再聚?」

  梅情本想拒绝,可却蓦地发现,香袖已经不是五年前那样娇柔的少年了,反而散发出一种属于青年的魅力。他心中一动,不由得点了点头。

  香袖得到满意的答案,拿起琵琶离去。

  等一直走到确信梅情看不到的地方,他才对著黑暗中的空气悄声道,「告诉主人,梅情已经到了,并且,一切顺利。」说完,香袖习惯性的抚著自己刚刚弹过琵琶的手指。

  在他右手的小指根部,上面有一圈刻痕,仿佛是断掉过的手指,又被重新接一起的痕迹一样。

  其实人家到万情山庄状告梅情的原因很简单。——都是情债惹的祸。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

  这句话用在梅情身上,真是再适合也不过了。

  半年以前,像往常一样,梅情结识了司徒世家刚刚出来闯荡江湖的公子——司徒晴空。于是像一切不可避免的意外一样,初出茅庐的司徒晴空当然逃不过梅情的魔爪,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全部发生了。

  梅情吃饱喝足,自然是拍拍屁股走人,潇洒的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可这次事情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就算了,这个司徒晴空是真正爱上了梅情,而且爱得无畏,爱得坦荡,既不怕梅情对他的威胁,还非要全天下的人也知道他的爱。

  于是,一个震惊武林的丑闻爆发了。

  ——司徒世家的独苗公子要娶当今的武林盟主为妻!!!

  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打了个趣。

  梅情虽然是真的真的很漂亮,可是他毕竟还是男人的身体构造。玩玩大家还可以接受,可……男人取男人为妻……这还真没听说过。

  梅情更是狼狈。

  他明明是身为人上人,可司徒晴空硬是放话出去,说梅情已经是他的人了。

  还弄得许多和梅情有过关系的人,都偷偷的找来问他,是不是真的?怎么大家都想吃没吃到,居然就给这个司徒晴空给吃了,许多人不满,要求吃大锅饭。

  梅情连忙辟谣,心想著我看你司徒晴空能闹成什么样?难道你还真能成功了?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事情还真的是快成了。

  司徒晴空是司徒家这一代的独子,本来他的家人是怎么也不愿意让他娶男人的。可他的意志确实坚决,等到变成绝食自杀的时候,司徒家再也坐不住了。断了下一辈的香火总比现在就断了要好把,那万一后来他又想通了呢?

  这下司徒晴空就得到了家人的支持。

  可梅情却不愿意了,难道要他真的嫁出去做别人的老婆?

  开什么玩笑?

  司徒家自然也知道勉强不了梅情,好歹人家也是堂堂的武林盟主。于是干脆就把梅情告到了万情山庄,说梅情对司徒晴空始乱终弃,要求把梅情判作司徒家的媳妇。

  这可是万情山庄自建立以来收到最特别的状子。

  整个武林都瞪大了眼睛,要看这有史以来最搞笑的案子,究竟要怎么判。

  ****

  梅情在扬州城内歇了几个晚上之后,便直奔建在郊外的万情山庄而来。下人看了他递的名贴,并没有通报,便直接把梅情领进了山庄内,似乎早就认识他一样。

  下人们请梅情在前厅坐下,给他端了杯茶上来便离开了,也无人招呼他。

  梅情枯坐了老半天,可都大约半个时辰过去了,还是半个人影也没有。他身为武林盟主,何时受过这样的闲气?本想发作,可想想自己此次来的目的,又勉强把心头的火压下去,端起茶来喝了一口。谁知这一喝下去,才发现真是苦中带涩,涩里透苦,泛著腥臭气,又冰凉冰凉的,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口差点喷出来,可是他又是及其注重仪表的人,怎么也不愿意丢这个脸,还是勉强咽了下去,随之而来的一阵恶心真叫他差点岔了气。

  就在此时,在前厅的屏风后面,却转出了一个人来。

  梅情定睛一看,那人生得眉目如画,整张脸姣好得像是用工笔描上去的,一点瑕疵也找不到。他翩翩走了几步,十分从容的来到厅中央落座,更显得体态风流,举手投足文雅之极。

  不过梅情却也没觉得怎么样,这人和他的美是相同的类型,他每天自己看镜子就够了。

  那人对著梅情一笑,真是满室生光,他也不说别的,只道,「我是应莫怜。」

  这也就够了。

  武林中人人都知道,万情山庄的庄主名叫应莫怜。

  那自然也就很少很少有人知道隐山的弟子中,也有一个叫应莫怜。更不会有人知道十五年前在隐山上的应莫怜,五年前蒙著面的那个应莫怜,还有今天这个万情山庄的应莫怜,长的是三张不一样的脸。

  应莫怜并不常在江湖上走动,所以见过他的人并不多,梅情却没想到他竟然长的是这个样子。

  暂且忽略掉刚刚的那杯茶,梅情道,「早闻应公子大名,今日见了,果然是不凡。」

  应莫怜嘴角一勾,似笑非笑的说,「比不上盟主呢。要说这花名远播,只有盟主才可谓是四海皆知。」

  这分明是取笑梅情,要是平时,说这话的人早到西天去了,可今天梅情却只能尴尬一笑,不明白为什么这人初次见面就要这么故意变著方儿的损自己。值得讷讷道,「应公子取笑了。」

  梅情看他,应莫怜同时也在上下不住的打量梅情。

  五年的岁月几乎没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除了个子长高了以外,如花的脸蛋还是可以轻易叫人黯然销魂,腰身还是这么纤细,身子看起来也还是这么柔韧,也还是这么爱修饰自己。

  今天他穿的是大红滚金掐芽的衫子,束高的皱边领子边处,隐约可见暗红的抓痕,显然是昨天晚上放浪的证据。这打扮依然醒目妖冶。

  当然,也还是这么惹人讨厌。

  真不知道那些自称江湖好汉的人,怎么就个个在他面前败下阵来了。要是一个两个到也罢了,偏偏五个六个七个八个,一气来上个几十个,真让人怀疑他们的眼睛是不是都长在脚底板上。

  应莫怜虽然心中对此人恨极,可还是款款道,「盟主远道而来,不知所为的是何事啊?」

  「自然是为了拜会盟主。」梅情心如明镜,知道他故意又借此讽刺自己,反而坦然起来,两个人就这么绕起了圈子。

  「哦,盟主真是有心了,莫怜怎么担当得起?」

  「应公子言重了,万情山庄名动江湖,我本应早来拜访。」

  「那真是有劳盟主了,还请尽兴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

  「那我就不客气了,只要应公子不见怪才好。」

  ……

  这两个人心里咬牙,嘴上开花,说了半天客气话,一个字也没提到真正想说的。

  应莫怜心想,反正这次是梅情有求于自己,他要不说什么,自己又不急,也就四平八稳的和他打哈哈。

  梅情也想,司徒晴空又不会现在就马上找上门来,就算他来了,也还不怕缓不了这一时半刻,自己又何必急于一时?

  磨了半天嘴皮子,两人都快打呵欠了,还是没从这个回合上分出个胜负来。结果还是山庄里的仆人看不下去了,进来问应莫怜何时用饭,厨子已经准备好了。

  应莫怜恍然醒过来。

  总是自己因为和小师弟一样遇到了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人,所以一遇上这个梅情,就想把小师弟的仇从他身上讨回来,也算是为自己出一口恶气,所以不知不觉就认真起来。

  他本来一直在做的事情都是要求心气平稳,而且要梅情也不对自己起疑的,可毕竟是中毒太深,怎么也管不了自己的口舌。仆人这一提醒,他马上又恢复了伶俐的性子,立即招呼梅情一同去吃饭。

  他这么一说,梅情也发觉自己说了半天的话真有些口干舌燥,他想应莫怜虽然好像对自己有些敌意,也不敢在他的庄子里对自己怎么样,也就四平八稳的随著去了。

  想著心事,梅情跟著应莫怜草草的用完了晚饭,连菜色是什么都没有注意。应莫怜也无心陪他多罗嗦,只是依著基本的礼仪陪完了晚饭就要下人带梅情去客房休息。

  梅情回了房,立即打开随身携带的夜行衣飞出窗外融入夜色。

  ****

  他从一开始进入万情山庄就觉得这里处处都透著古怪的神气,所以此刻叫他安心休息,那是怎么也不可能的。

  出了院子,又制住逼问了几个下人,他马上找到了应莫怜居住的院落,里面絮絮叨叨似乎是有人在说话。梅情不知道应莫怜的武功深浅,所以不敢贸然离得太近,只藏起了身形远远的听著。

  开始几句低低的,即使梅情听觉过人,奈何还是没有听清。

  忽然有人惊道,「二公子回来了?!我不是叫你们务必拦住他?」这声音正是应莫怜。

  另有一个声音答,「属下们也是无法,二公子执意要回来,实在是阻拦不住……」

  隔了一会,应莫怜终于叹了一声道,「那也罢了,不过千万不能让他知道梅情也来了庄里。」

  那人立即答道,「庄主请放心,下午二公子回来的时候,属下就叫下人们都闭紧了嘴。」

  应莫怜似乎稍稍放心下来,「庄子这样大,姓梅的应该也转不到那里去。」

  ……

  接下去声息悄不可闻。

  梅情在心底「嘿嘿」一笑,心想,你不想这个「二公子」知道我来了,那我却非要会他一会了。

  他退出应莫怜的院子,又依样画葫芦问出了二公子的住处,梅情飞身上了房顶,来到了万情山庄靠北的一个小院子。

  刚刚一进院子,梅情心底就升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个院子中其他的都十分平常,只是中央挖了一个老大的池子,里面种了满池的荷花。此时还是仲春,荷花还没有开放,可梅情仍然一眼就看出,这花的品种正是自己五年前在荷风院种过的。

  这么一想再看这院中的布局,居然也是酷似荷风院。

  梅情的心居然一下子开始怦怦的跳个不停,也不知道是惊是怕是喜是忧。他战战兢兢的一再放轻了脚步,走到唯一一间亮著灯的房间窗下,润了润手指,把窗户纸戳破了一个小眼儿往里面看去。

  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从梅情的角度看去,刚好看到一个大约十二三岁束发的僮子,正在一边看一副画轴,一边无声的笑。

  过了一会,他实在是忍不住,终于大声的笑起来道,「二公子,二公子,你快来看,看看我去城里找到了什么好东西。」这似乎是二公子的贴身小厮,可态度又太过放肆了一些。

  那二公子却不答他,依旧是一味的沉默。

  僮子却还是不死心道,「你真的不看?真的不看?不看可要后悔哦!这白嫩嫩的腿,这纤细细的腰,这红艳艳的XX,这XXX的XX……」

  他滔滔不绝的说,都是些人身上叫人面红耳赤的地方。梅情在心里也不得不佩服,他自己十二三岁的时候,到也还不知道这么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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