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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劫 page 8 作者:靡靡之音

  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这下那二公子就是再好的涵养也忍不住了,他压低了声音道,「小友,你才多大,怎么尽看这些东西,快收起来。」

  梅情心里咯瞪一下,他虽然看不见这二公子,可他声音他却是识得的。

  今日他也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竟原来还没有忘却这没什么特色的声音。

  小友却还是不依不饶,反而把那画轴对著二公子展开道,「公子,你就看一眼嘛。」

  他这把画轴一转,刚好画的背面就对著了梅情。

  梅情这一看,却差点晕过去。

  原来这画竟不似平常的画幅背面只是裱纸,那裱纸竟然还上书五个大字——梅情「吹萧」图。

  梅情险些真气走岔,喷出一口血来。

  刚刚听到这个叫小友的僮子对那画的描述,他自然知道绝对不会是画自己风采翩翩,吹著仙乐的美人图。这个「吹萧」二字,恐怕……恐怕……其中大有文章。

  「二公子,你别闭上眼睛,你看看嘛,我可是收藏了好久,就等著你回来呢。」

  见那二公子还是不看,小友冷哼一声,「公子,你以为你不看所有人也都看不到么?你去扬州城里看看,现下卖得最好的,可不是扬州八艳的出浴像,而是武林盟主梅情的画图。」

  他冷笑连连,继续道,「公子你不知道,这张『吹萧图』还是好的,我买的还有『盟主春宫十二式』、『艳梅淫情』、『梦幻天魔虐情图』……还有什么『梅盟主力斗三猛男』。你瞧瞧他做的这些事情。」

  梅情听小友说著,恨不得立即扑上去咬他手里的那些画一口。——什么叫「你瞧瞧他做的这些事情」,自己什么时候做过这些事情了?在床上可从来都是别人服侍他来著,等回去查出这些东西都是从哪里来的,他非把那些人大卸八块,以解心头之恨。

  听小友说了这些话,二公子仿佛是哑了,依旧没有出声,小友反而哭了出来,「公子,梅情那样的人,怎么配得上公子?这五年来你不要就是出去游历,回来就是种荷花;可那梅情呢,是人都知道他这五年做了些什么。为他如此真的不值得的。」

  他一边哭一边咬牙切齿,一边为自己的公子不平,一边恨得梅情入骨。

  二公子听了终是一叹,缓缓走了过来,慢慢把小友搂在怀里安慰道,「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可是有些事情不是说忘就忘得掉的,总要些时间。」

  小友却不依道,「五年的时间还不够长么?哼,总之都怪那个该死的梅情,要是让我有一日碰到他,非要他喝下这荷花池里的泥巴,好叫他学学这花儿的出淤泥而不染。」

  二公子听他说的颠三倒四的,不由笑了半声,可也就是半声就压了下去,仿佛已经无法开怀。

  二公子把小友说的当笑话,梅情却清楚得很,他终于知道自己刚刚进庄的时候,喝的那杯茶究竟是什么了,现在也只能庆幸不是穿肠的毒药。

  二公子又哄了小友片刻,小友方才制住了哭声,好不容易出了屋子,放二公子一个人歇息。

  等小友出了屋子,梅情正寻思究竟要不要进去,却听二公子道,「窗外的朋友,在外面守了这么长时间,难道不累么?

  梅情这才知道,原来行藏早已经被发现。他见再也躲不下去,反倒镇定下来,不慌不忙的理了理衣服,又绕到门口,打开门走了进去。

  二公子转过身来,却在看到来人是谁时,愣在了当场。

  梅情看起来比他自如多了,自己找了椅子坐下来,浅浅笑道,「于慕,怎么?不认得我了?」

  这个众人口中的「二公子」正是于慕。

  梅情仔细朝他瞧去,发觉五年的时间,于慕已经有了惊人的变化。

  五年前那停留在眉间的天真的神色已经完全从骨子里褪去了,仍是上翘的凤眼,仍是清澈的波光,可那水光之后却沉淀了太多的深重的黑,仿佛是千万年淤积的哀伤。

  身子略微清减了些,挺拔中更透出一股沧桑的味道。

  若说五年前的于慕是让人一看就明的通透水晶,那五年后的他就是一块不带杂质却也叫人看不透的古琢美玉。

  这特殊的气质,也是梅情开始挑中他,如今也仍然没有忘记他的原因。

  五年前这人居然没死?可怎么如今又成了万情山庄的二公子?

  这万情山庄……似乎也处处透著诡异。

  梅情一边想,一边悠悠坐著,本想好好欣赏一下于慕惊愕的表情。可于慕的惊讶却只是昙花一现,他随即镇定的坐了下来,落座在梅情对面的椅子上。

  彼此对坐,瞬间安静下来。

  ****

  这五年梅情早已认定于慕就是采花贼,自己当年虽然和他有过一层不寻常的关系,可对于这样的贼子,似乎又不是太过分。可怎么事情到了面前,面上虽做得潇洒,心里却还始终觉得不对。

  竟然……还有些期盼他对自己仍然保有当初的情意。

  可想起来又有些生气,五年前毕竟他欺瞒在先,自己再怎么对他,都还算是有理。

  不知道现在再哄哄他,是否还有用?

  若他还喜欢自己,就还有机会,就是再聪明的人,对著自己喜欢的人,也会变傻。

  梅情本是口舌爽利之人,可此时也被这气氛弄得无法开口,反倒有些坐立不安。

  乘梅情目光游离之际,于慕轻柔的眼风飘向了那个五年前曾与他有过无数次肌肤之亲的人。——梅情的眼眸狭长,眼尾处上翘晕出的阴影几乎一直拖入鬓角,只要他目光流转,那黑亮亮的瞳仁直叫人心悸。

  而可悲的是,五年的时间,并没有让自己对这双眼睛产生丝毫的免疫。

  看他踌躇的样子,于慕到底有些不忍,便开口道,「不知盟主到这里来是为何事?」

  梅情眼珠一转,已经带了哭音,「你问我来做什么?我当然是来找你的。」

  于慕神情复杂,现在的他自然不可能梅情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眼见他不相信的样子,梅情颤颤的离开椅子,迈了几步,踱到于慕身边停下脚步。他降下身子,坐在地上,就著这样的姿势轻轻把头靠在了于慕的大腿上。于慕身子一僵,却没有推开他。

  梅情低低柔柔的道,「我知道当年的事情我错的厉害,我不该和你成了情人又……」于慕一颤,梅情以为他不愿提采花贼的事,于是赶紧说,「可是我已经后悔了,真的知道错了。」

  「你知道么?我以为你死了,是我害死你的,否则以你的武功,怎么也能和我一拼,可你却一直什么都没做,却都由著我伤你,陷害你。荷风院后来全毁了,我要他们照原样重修,荷花池也还是你原来看到的样子,那天我穿过的那件白色的衫子,明明已经完全不能穿了,可还是收著,看著它,我一想到你当时流了这么多的血,我就……」

  于慕觉得腿上的衣衫慢慢透出凉意来,那是被梅情的眼泪慢慢濡湿的痕迹。他闭了闭眼,张了张口,到底没说出一个字来。

  梅情越说越凄惨,起先他是为了造势,可他说的那些事情到也不是假话。这些东西,有的是他当时就知道的,有些是后来慢慢想通的。他的确重修了荷风院,也没有扔掉那件衣裳,反而好好把它收在柜子里,连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就这么说著,越说越顺口,也越说越惊心,怎么原来的花言巧语都变成了不吐不快的肺腑之言,到后来居然连眼泪也掉了下来。

  看见自己的眼泪,梅情几乎要尖叫起来。自懂事起他就没见过自己的眼泪,怎么今天居然……

  一个晴天霹雳不由自主的打进他的脑海——难道……难道自己刚刚说的都是自己的真心话?

  第六章

  自己竟然是真的在意于慕的念头在梅情脑子里猛的的闪过,不过他还是马上镇定下来,明白这是作戏太真,居然连自己也被迷惑了。

  这下他却吓得不轻,一下子什么也不敢说了。

  两人都这样怔怔的,居然就这么半依半偎的坐了一会儿。

  好半天,还是于慕先开口道,「你放心,司徒晴空的那件事情,我自会在大哥面前帮你周旋。」

  一瞬间梅情竟没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可脑筋稍微一转,他就立即明白了。

  一股怒气立即涌了上来——难道于慕以为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了让他在应莫怜面前帮自己说好话?

  但他又立即平静下来。

  这样也对啊,反正于慕要帮自己说话,这样就好。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夜渐渐的深了,久别重逢的两人还是维持著原来的姿势没有动弹,似乎都是十分珍惜这难得的一刻。

  这气氛虽然好,可梅情跪坐在地上的腿脚却已经麻了,他想站起来,可不知道为什么,却又有些舍不得。

  于慕听梅情没有回答自己的话,知道他已经是默许了。

  司徒晴空和梅情的这件事情闹得如此之大,让他不知道也难。梅情本应不知道自己还活著,那他此次来这里的原因也自然就是一想就明白了。他虽然早知道是如此,可还是不免一阵黯然。坐了一会,他瞧见梅情偷偷的用手轻轻的按了按腿脚。

  于慕站起来,弯腰抱起了坐在地上,姿势怪异的梅情。

  这一动弹,梅情才发觉自己的大腿以下几乎已经没了感觉,他反射性的搂紧了于慕的颈子,偎进他怀里,惊疑不定的任由于慕把自己抱起来,放在了床上。

  于慕并不看他,只是静静的轻轻的帮梅情脱了鞋子,就著跪在床边的姿势,帮他按摩起来。

  他以前就是不善言辞的人,如今更是有时一天也难得说上一句话,所做的这一切也都是沉默的,没有解释,也没有给梅情任何的理由。

  感觉到身上轻柔的力度,梅情这时才真的确定于慕是爱惨了自己。

  虽然他偷听了于慕和小友的谈话,知道于慕对自己仍然是旧情难忘,可当年的事情虽然主要还是于慕错,自己的确也有不周到的地方。他也想过,进来之后要怎么和于慕甜言蜜语,就是任他稍微打上两下,只要暂时哄了叫他原谅自己,又有什么不可以?

  可他万万也没有想到,于慕对他的态度,不仅不恨不怨,反而比从前更温柔更小心更呵护。

  随之而来的兴奋大大的满足了他的虚荣心。——自己竟这样有魅力,以前有人说倾国倾城,差不多也就是自己这个样子了。

  看著眼前低头沉默不言只低头按摩著自己腿脚的人,酥麻又温暖的感觉从脚底一直流向四肢,看著他眉梢眼角的沉沉忧郁,看著他落落寡欢的唇角,梅情竟今生首次升起了自己曾经对不起别人的想法。

  恍惚里,梅情伸出手,用极轻柔的力道微微托高了于慕的下巴,凑上了自己的唇瓣。

  于慕并没有躲闪,只是静静的仰起了头,抱著他的双膝任他所为。

  那瞬间,梅情甚至有这样感觉,这个人是不是已经等了太久,只为眼前的这一刻。

  和五年前一样,梅情不费吹灰之力的撬开了于慕甜美的双唇,将自己的舌尖深入了他口中。

  完全没有抵抗,梅情只感觉到了那灼热却清甜气息从唇舌的接触传来,那种被人迎接的快感快要让全身都颤抖起来。他放开捉住于慕下颔的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不许他退开少许。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梅情迷迷糊糊的问著自己。

  像是五年前,又胜似五年前;似乎是旧梦重温,又似乎是夙愿得偿。

  梅情倾尽全身的力气,融入了这一吻之中。在这一刻,他似乎迷失了自己,似乎忘了以前他在意的那些东西。美色名利都在瞬间褪了色彩。仿佛浮在云朵中,一切的感观只为了感受这片刻的火热。

  他并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行为,但之前的经历已经久得让他无法想起。他也不知道自己吻了多久,只知道等他放开于慕时,那人脸上泛起了以前自己最喜欢也是最熟悉的红晕。

  于慕微微的喘息著,沉黑的瞳仁中,有桃色慢慢晕开,一直延伸到眼角。那胭脂的颜色减淡了他身上怆然的气氛,反而混合出一种成年男子特有的妩媚。

  梅情的呼吸沉重起来,他十分清楚自己现在需要的是什么。

  可他却停了下来,捧住于慕的脸轻轻的,郑重其事的问道,「你原谅了我吗?」

  于慕的声音却是淡淡的,「无所谓原谅与不原谅,本就是我自己愿意的。」

  梅情一阵欣喜,他一片期盼中竟忙中出错,根本没往其他的地方想,就以为于慕已经什么都不介意了。

  当然了,自己都不介意他作出的那些采花的事情了,他还有什么好介意的?

  他高兴的在于慕的脸上一阵狂吻,一把把他从地上扯起来。现在他腿脚也不麻了,春风得意间就把于慕拖上了床,开始手忙脚乱的解著他的衣结。

  于慕静静的躺在床上,安静得有些过分。没有他的阻挡,梅情自然是顺风顺水,就是有时兴奋过度,把于慕的内衫扯破揉成一团。

  火直烧著梅情的脑子,把他平常在别人那里的耐性和温柔都烧了个干净。他让于慕趴跪在床上,牢牢的抓住于慕的腰,一个挺身就进入了他的身体。梅情的动作轻率,甚至很草率。他急于寻找著以前于慕带给过他的粗暴快感,完全没有注意到身下的人没有表情的脸。

  梅情自顾自的动作著。

  他不知道,于慕早已经清楚了很多事情。比如说,相爱的两人通常是双方都能在这种行为中得到快乐;比如说,并不是所有人的举动都会这么粗暴;比如说,梅情对他一向的行为,其实和对待小倌们没有两样……就是小倌,客人们使出的花样和手段也比不上梅情。

  他更不知道,这是于慕留给他最后的机会。

  于慕伏在床上,仿佛死了一般。

  也许因为是那个人,后来竟然也有了快感,身体似乎飘了起来,可心却一直沉下去。

  再不相信他说的话,也再不相信他脸上的表情,最后的机会留在了这里。

  只要他的举动里,对自己有一丝一毫的温柔,那么一切甚至都可以原谅,一切都可以不在乎。要求的从来不多,一点点的珍惜,就可以换回自己的整颗心。

  可是……只是可是……

  早该想到人生总免不了不如意,却还是存了企盼。

  可惜……却不只是可惜……

  因为这不仅是留给他最后的机会,也是留给自己最后的机会,留给自己的爱情的,最后的机会。

  鲜红的血染在了床单上,冷汗落入了床单枕头,而梅情,都没有注意。

  ****

  早晨的阳光唤醒了梅情。

  他把头埋进枕头里,四肢轻轻的磨蹭著被子,不大愿意起来。他已经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过了,全身的每一根汗毛都几乎要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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