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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神医 page 2 作者:绛玥

  不过这个迷糊的丫头似乎还没发觉自己的能力。

  「我真的不吃了!」夏玉娃因计策失败恨得牙痒痒的,还尚未填饱肚子的她,现在也气得没食欲了。

  「妳不吃,我吃!」白须老人不理会她,自顾自地吃起来。反正这丫头没心眼,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就是喜欢她这个性子;而且她心地善良,否则他这么毫无保留的把「毒」这门学问教给她,她老早就做坏事去了。

  虽然他们师徒之间总是这样吵吵闹闹,不过,嘿嘿!他还真是愈来愈喜爱这个小丫头呢!

  这么一想,他就吃得更加痛快。

  看着此情此景,夏玉娃真是啼笑皆非。

  不知道刚才是谁在大声嚷嚷着说青菜淡而无味,不肯像出家人一样的吃素;现在呢,盘里的饭菜有五分之四都是被他给搜刮了去,方才还嘴硬不肯吃呢!

  她好笑地摇摇头,带着自小放在身边的玉箫出了门。

  「慢着,丫头。」白须老人望着她娉婷的背影开口道。

  「有事吗?师父。」夏玉娃回过头。

  「你过来。」他对她招手。

  夏玉娃疑惑地依言走近,在他身边停下。

  白须老人看着她,打量地道:「你今年多大岁数了?」

  「大概十六、七岁吧!」

  师父问这个做什么?她向来不太注意年龄这种事,反正每年都会增加,费心记这个作啥?

  白须老人因她的回答而皱眉,「什么叫大概?」

  夏玉娃翻翻白眼,「好吧、奸吧!再过一个月就十七了。」

  问得那么仔细干嘛呀?师父今天好奇怪。

  白须老人捻着白长胡子沉吟半晌,「娇小玲珑、俏丽可爱,身段还过得去,脸蛋也不太差,和外面的庸脂俗粉比起来,别有一番味道,虽不美艳;但清新脱俗……」

  「够了、够了!」夏玉娃受不了地打断他的话,「别再胡言乱语了!」

  刚才那些形容词,连她听了都恶心。

  「嗳,还没说完呢!」白须老人继续道,「大致说来,勉强可算是次上等货色。」他终于下了结论。

  「你到底想说什么呀?师父。」

  什么次上等货色?好像论斤论两出价的猪只似的。

  白须老人忽而脸色变得严肃,沉声道:「丫头,跪下。」

  夏玉娃有些怔楞住,但还是乖乖跪下。

  「现在,为师要交给你一项任务。」

  「任务?」师父从没这样子过,这是怎么回事?

  白须老人慎重地点头,「为师的要你下山去找个丈夫回来,没找着不准回来见我。」

  他的话让夏玉娃惊得张大眼睛。「师、师父,你是不是身体不适?或者误吃了什么毒药?需不需要徒儿来帮你看看?」

  见她真要起身为他切脉,白须老人拂袖阻止了她。

  「我很好,也不是在说笑。」他申明道。

  「那为什么……」

  「唉!丫头。」白须老人叹口气,「你已经老大不小了,岂能不为将来盘算、盘算?你真想在这孤山上终老一生吗?」

  「有何不可?我偏要一辈子待在你身边烦死你!」

  「胡闹!」白须老人斥道,「就这么决定,你去把东西收拾、收拾,明儿个一早就给我下山去!」

  「师父。」夏玉娃挨近他脚边,改采哀兵政策,希望师父能改变心意。

  「不行,没得商量。」白须老人绝情地撇过头。

  唉!事情怎么会演变到这个地步?

  夏玉娃苦恼地从地上站起身,她知道师父是认真的,每当他出现这种神情的时候,就代表事情绝无转圜余地。也好,就趁此机会下山玩一玩吧!

  「师父,在徒儿临行前,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哦?」白须老人静待下文。

  这个小丫头又想玩什么花样?

  「师父,这个要求很简单,真的,对师父而言,比探囊取物还要容易多了。」

  「说重点。」白须老人睨着她。

  夏玉娃一脸讨好地假笑,像只水蛭般附着上他的手臂,声音语调嗲得让人浑身酥麻。「这个要求也没什么……只是我想知道师父的名字。」

  唉!说起来真是丢脸,她居然连自己师父的名字也不知道。还不都是因为师父的嘴巴像是缝了线似的,口风那么紧,任凭她这十几年来如何直接逼间、旁敲侧击,就是问不出师父的名字,真是怪神秘的。

  愈想她就愈觉得师父这个人古怪。

  明明没有工作,却有永远花不尽的黄金财富;已经那么有钱,却仍屈居于这间一下雨就会漏水的破屋子;就连衣服都好几个补钉了,还节俭得不肯换新衣;最最可疑的,是他始终不提自己的事,连姓名也不肯透露。

  「间我的名字作啥?」

  「好奇嘛!」

  「小小年纪,好奇心那么强做什么?」白须老人微瞪着她。

  「难不成师父你的名字就那么见不得人?」夏玉娃才说完,随即自问自答地猛点头,瞅着白须老人直笑,「哎哟,我说师父,就算你的名字真的很难听,身为你徒儿的我,也不会当着你的面嘲笑你,顶多放在心里偷偷笑嘛!」

  「你这鬼丫头说的是什么狗屁浑话!」白须老人气极怒道,「什么见不得人?呸!想当年你还没出生的时候,你师父我可是名振武林、威震江湖、家喻户晓的……」

  「的什么?」夏玉娃一脸兴奋地接着问。

  白须老人这才猛然住了口,危险地瞅起眼。

  「激将法?丫头。」

  夏玉娃终于笑出声音,「好可惜哦!师父,就差一点点儿。」

  好讨厌,本来答案即将呼之欲出的。

  「哼,差点就上了你的当。」白须老人有些悻悻然。

  「告诉人家你的名字有什么关系,小气!我打睹你的名字一定很难听,看我的名字就知道,你八成是因为自己的名字不好听,心理不平衡,才替我取了这个可笑的名字,藉此报复,赢得一些安慰,对不对?」愈想愈正确。

  「你的名字有什么不好?」白须老人嚷嚷道,这丫头竟敢批评他取的名字?「你听听,夏玉娃,好听又顺耳,方便又好记,你还不知足?」真弄不懂这个丫头有啥好抱怨的。

  「什么叫好听又顺耳、方便又好记?玉娃、玉娃,听起来就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我不喜欢。」她反驳了回去。

  「你本来就是个孩子。」

  「那五十年以后呢?」夏玉娃紧皱着眉,「一个鸡皮鹤发的干枯老太婆,名字里还有个娃字,真恶心。」

  「那是五十年后的事情,你就五十年后再去烦恼就行了,现在操什么心,真是杞人忧天。」

  「这不是几年后的问题,而是……奇怪,我干嘛在这儿和你牵扯不清呀!」夏玉娃快被弄疯了。「你究竟说不说?」

  「好吧!附耳过来。」他向她勾勾手。

  「咦?你真要告诉我?」夏玉娃一愣。

  习惯被拒绝的她,有些不能适应师父的爽快。

  「听好,我只说一次。」白鬓老人慎重其事地道。

  「嗯!」她听话地点点头。

  接着,白须老人将嘴凑近她耳边,嘀嘀咕咕了一阵。

  「啊!」夏玉娃发出一声不可置信地尖叫,随即目光呆滞。

  「听到了吧!」

  「不可能!」她仍无法接受现实。

  「就这样了,明儿一早你就下山吧!」

  「我知道了。」她尚未从震惊中回复过来。

  「喂,丫头。」白须老人突然又神秘她问:「想不想知道我为何帮你取这个名字?」

  「不必了。」夏玉娃不感兴趣地道。

  自从知道师父的真实姓名和身分时,她就死心了。

  刚才她还说师父的名字难听,但比起她的名字,根本是好听极了!

  白须老人哈哈大笑,对她道:「看看你的玉箫,在下缘底边刻了一个『夏』字,瞧见没有?」

  「我知道啊!」她老早就发现了。

  「这是你亲生父母唯一留下来的东西,当年这把玉箫连同你的生辰八字和你绑在一块儿,于是我便猜想你应是姓夏,而身上又绑着玉箫,又是刚出世的小奶娃……」

  「所以我就叫夏玉娃是吧?」她已经明白了。

  没想到她的名字还有典故呢!不过师父也真懒,他就不会再多花些脑筋吗?

  「好啦!此次下山,你一个姑娘家,出门在外诸多不便,要小心些,尤其得提防一些无耻男子的搭讪和欺负;还有,千万不可轻信陌生人,人心难测、江湖险恶,可不要胡里胡涂就让人给下药受骗,懂吗?」白须老人叮咛道。

  夏玉娃受不了似地应着:

  「知道了,师父。我有武功可以保护自己,那些人来只是自讨苦吃;我也不会轻易就受骗上当的,我自认我有足够的机智来应付;至于会不会有人对我下药……」她狠狠瞪了白须老人一眼,「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整日吃饱了撑着没事做,净拿我试毒寻开心啊?」

  出乎地意料之外,白须老人不怒反笑。

  「哈哈!的确是不会有人这么无聊,况且……」他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笑得更得意。「况且真想要毒死你,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你说是吧?好徒弟。」

  一提起那件事,夏玉娃心里就呕得要命,她怒瞪着白须老人,有些气急败坏地道:

  「笑什么笑?罪魁祸首就是你!」

  这是她生命中的第二大败笔--第一就是有了这个疯癫的古怪老头儿当师父,再来便是她这身百毒不侵的特怪体质了。

  *****

  从夏玉娃有记忆开始,白须老人便天天捧着一大碗黑不拉叽、浓浊带着腥臭的玩意儿来逼她喝下,说是「补药」,喝了对身体好·起先她当然不肯喝,但与其说是不肯喝,倒不如说是不敢喝还恰当些。

  而可以想见的,每次她奋力抵抗的结果,还是被师父揪住给硬逼喝了下肚。说实在的,那碗黑色的鬼玩意儿真是难喝得要命,先前几次服下时,都差点给吐了出来。

  于是,在抗议无用、反对无效的情况下,她每天都得喝上那么一大碗的黑浊液体。每次追问师父,补药里面是什么成分,他总是避重就轻、含糊其词地带过。她就这样喝了十几年。

  后来终于有一天,谜底揭晓,师父告诉她,那碗她天天喝的补药,是用九十九种毒蛇血和九十九株剧毒药草混合煎熬而成,其毒无比,在进入人体之后,却又恰可相互抵销,但却无法排除体外,将会永远沉积。

  天!九十九种毒蛇血和九十九株剧毒药草……

  呕!听了后当场大吐特吐,整整三天吃不下饭。

  真是太恶心了!她居然喝了那种「旷世奇毒」?不但天天喝,还自小喝到大,一喝就是十几年!那她的身体岂不是变成一个毒药罐了?

  她就说那个老家伙不安好心,真是太过分了!气得她当时有好一段时间都不肯跟那臭老头说话。

  更可恶的是那个家伙竟连一丝良心不安的感觉都没有,还得意地对她哈哈大笑道:「这下子你真可以说是百毒不侵啦!虽然说还不能完全抵抗剧毒,但至少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毒可就奈何不了你了!」

  「你这个可恶的臭老头,居然让我喝那种含有剧毒的毒药,你恶不恶心啊?」夏玉娃终于对他开骂。

  白须老人仍是一脸笑意,「你以后就会明白的,丫头。你的体质经过我那碗『蛇血毒炖汤』的调养,已经产生了抗体,绝难有毒物能伤害你,还不快感谢为师的我?」

  「哼!你省省吧!」夏玉娃气极地瞪他,「要我因为你每天逼我喝毒药的这件事而感谢你?等下辈子吧!」

  但是不久后,她逐渐发觉自己的身体和别人不太一样,抵抗力超强--当然是对毒而言。

  平常可以让一般人痛不欲生的毒药,她服下却没有感觉;除非是毒性猛烈的剧毒,才能对她起些效用,但那也只是令她感到些微不适而已,并无大碍。

  她体内仿佛有一股抗体,能抵抗毒物的侵略;当然,这些结论,全是师父对她偷偷下毒之后所得出的结果。有很多时候,要不是师父亲自坦言以告,她都还不晓得自己已经被下毒了--没知觉嘛!

  难道真是那碗蛇血毒炖汤的缘故?

  难道她喝了十几年的那种鬼玩意儿,真能让她百毒不侵?但她仍是觉得不敢苟同。

  而现在师父重提旧话,让她又不禁怒火中烧。

  「你还有脸提?受害者是我耶!」

  自从发现那碗补药的秘密之后,她打死再也不肯碰,任凭师父怎么说服、强逼、利诱,她不喝就是不喝。

  听到她不领情的一番话,白须老人板起脸来,「你这丫头真是不知好歹!你知道要熬成一碗蛇血毒炖汤要花费多大的工夫吗?光是每天都得找齐那九十九种毒蛇和九十九株毒草就够我折腾的了,而且缺一不可;若少了其中一味,便会破坏平衡,到时候别说是一碗,只要一小滴就可以轻易毒死人了。我这么辛苦都是为了你,你竟还敢抱怨?」

  「是啊、是啊!你好伟大哦!」夏玉娃嘲讽地说反话。

  那又怎样?是他硬要这么做的,与她何干?

  她可一点也不想喝。

  自从发觉自己的身体和一般人不一样的时候,她就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异类。

  百毒不侵有什么好?她觉得自己活像个妖怪似的,一思及自己居然曾喝下那么恶心的东西,心里就一阵不舒服。

  白鬟老人斜睨了她一眼,也懒得再同她争辩,一挥手,像在驱逐什么似的道:

  「算啦、算啦!总之你此次下山要谨慎些;还有,没找到如意郎君不准回来,懂吗?好了,妳走吧!」

  这么急着赶她走啊?夏玉娃心里直嘀咕,也不再搭理他,直接回房收拾东西去了。身后还听见白须老人叮咛道: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不可以将我的名号报人知晓,听清楚了没有?」

  「知道了啦!」她不耐烦地道。

  反正下山是绝对会下山的,至于找个如意郎君,再说啰!嘻。

  第二章

  「烟雨楼」是扬州城第一大青楼花坊,占地极为宽广。高楼净是雕栏玉砌,摆设极尽富贵华美之能事。尤其那响叮当的招牌,上面写着柔媚娟秀的三个字--烟雨楼,骄傲大方地悬挂在正门上方,由笔迹来看,不难猜想这是由女人亲笔所题。

  烟雨楼内的姑娘个个年轻貌美、各怀其技;而跟一般妓院最不同的一点,这是个卖艺不卖身的特殊所在--不卖身的妓院还能叫妓院吗?

  没错!烟雨楼就是这么一个特别的地方。

  据闻,烟雨楼内的姑娘全是自愿留下来的,没有卖身契,想走的随时可以走;当然,想来的也欢迎加入,只要你有「本钱」。所谓本钱是指才情、专长,想来烟雨楼卖艺,没有两下子是进不去的。

  有许多人愿意花大把银子,就为了一睹佳人芳容或欣赏才艺,当然,她们是不陪客的,那些上门来的公子哥儿若不遵守烟雨楼的规矩--不准对小姐们有任何轻佻、不庄重的言行举止,通常都会被修理得很惨;不过到底有多惨呢?这就没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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