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永庭的反应是伸手将她抱住,但仍止不住她冲过来的劲道,直往后退。
他的身后是……天啊!
下一秒钟,两人在坠落的同时放声大叫。
「哇──啊──」
绵延不绝的惨叫声由上方传来,接着扑通一声,伴随着巨大的水花,整个游泳池畔全湿了。
「发生什么……哇──」傅纬听见叫声,正往上看,意外瞧见两人抱在一起掉了下来,他们落水后溅起的水花泼得他一身湿,只能僵在当场。
「搞什么啊?」许云杰原本端着半满的酒杯,这下子全满了,他抹抹全湿的脸啐骂道。
两人浑身湿透,狼狈又错愕地对望一眼,之后同时望向游泳池。
聂永庭抱着木婷兰冒出水面,然后辛苦地拉着她游向岸边,趴在那儿喘息,而他怀中的人儿则扯着他的衣襟,瞪大圆眸,一脸惊吓。
许家的仆人们听见惊呼声,纷纷来到池畔,大家都好奇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你也太性急了吧?走楼梯下来,不会浪费你太多时间的。」傅纬冷冷地嘲讽道。
聂永庭没空理他,扯着怀中人儿开骂,「妳是三岁小孩啊?在顶楼干嘛用跑的?幸好下面是游泳池,万一不是呢?妳有没有想过,从三楼掉下来,我们现在已经挂了?」
木婷兰扯着他的衣襟,委屈地辩解,「你怎么这么凶,明明是你……」
「还想狡辩,明明是妳左脚绊到右脚,才会害我们跌下来。」聂永庭火大地对她吼道。
「我会跌倒也是为了阻止你呀!」她嘟高嘴睨着他。
「阻止我什么?」聂永庭恼火地大嚷。
「跳楼啊!」他干嘛愈骂愈大声啊?
「我没事跳什么楼啊?」
「谁知道呢,忧郁症的病人一发作,常会做出一般人不会做的事呀!上回你不也莫名其妙的跑去飚车,还差点害死我们俩?」她举出事实。
聂永庭没了声音。这女人说什么?什么忧郁症?
傅纬和许云杰在一旁听了半天,终于弄懂刚刚在楼上发生了什么事,噗哧一声,两人同时爆出狂笑。
「哈哈……天哪!我们的院长大人居然有忧郁症?哈哈……」傅纬抱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绝对上得了各大媒体的头条,哈哈……」许云杰也难得的笑得夸张,直拍着大腿。
围观的仆人们也都掩嘴笑个不停。
「你们这样很不道德喔,这是很严重的事耶!」木婷兰见他们居然一点都不同情聂永庭,还笑成这样,忍不住指责道。
「谁告诉妳我有忧郁症的?」聂永庭将她的脸扳回来。
「你的种种行为……」
「哼,妳的教授究竟是哪一位,竟能让妳拿到心理师执照?」他快疯了!这自以为是的笨女人!
「啊?你怎么这么说?」木婷兰蹙起眉头。他该不会是质疑她的能力吧?
聂永庭突然瞪向那些看好戏的人。「你们很闲?」
仆人们摸摸鼻子,忍着窃笑乖乖离开现场,不过依然个个拉长耳朵听着后续的发展。
聂永庭又瞪向那两人。
「我们是很闲。」傅纬摆明了要继续听下去。
聂永庭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才拉着木婷兰上岸。
两人浑身湿的站在池畔大眼瞪小眼,许久,聂永庭见她一点反省能力都没有,只好开口为自己澄清。
「木婷兰,妳仔细听好了,我好得很,没有忧郁症,更没想过要自杀,以后别自以为是的又跑来『救我』,这种事多来几次,我迟早死在妳手上。」
木婷兰的嘴张成大大的O字型。真的吗?
「听懂了没有?」聂永庭火大的等着她回应。
她却小心翼翼地看向另外两人,寻求他们的保证。
「妳在看哪里啊?」聂永庭两手一夹,固定住她的脸。这女人有必要这么不信任他吗?
「确认一下总是好的嘛!」她的脸被夹得变形,连话都说不太清楚了。
「确认什么?」
「你真的……很正常?」
一旁的傅纬和许云杰忍不住再次笑出声。「哈哈哈……」
「我比妳正常多了。」聂永庭没好气地弹了下她的鼻尖。
「喔!」她委屈地皱皱有点疼的鼻头。
聂永庭突然瞇起眼,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妳在医院里老是偷偷注意我,也是因为担心我『发作』?」
「呃,我们医院这么大,若院长出事了会很惨的。」木婷兰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原来是她弄错了吗?虽然丢脸,却也让她安心了。
听见她的回答,聂永庭涨红了脸。他一直认为这女人是以充满爱意的目光看着他,事实上居然是这样?她一直当他有忧郁症,甚至想自杀?搞半了天,是他会错意了!
「婷兰,妳说得一点都没错,也许我们都没发现,其实他已经有忧郁症的症状也说不定。」傅纬将仆人送来的大浴巾递给她。
「啊?」她接过来,包住湿漉漉的身子,一脸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所以,妳还是继续盯着他比较保险。」傅纬促狭地逗她。
她扬高了眉。真的还需要这么做吗?她怯怯地望向聂永庭,就见他瞪着她,一副想杀了她的表情。完了,她真的惹毛他了。
「妳要盯着他,我是不介意,不过,下回妳的左脚要绊到右脚时,请注意场合,损失一个很会做生意的总院长,红玉集团会少赚很多,我们也会很伤脑筋的。」许云杰实事求是地要求道。
「我是脚步不稳,才不是左脚绊到右脚呢!」她涨红了脸,已确定这两个人是存心亏她。
是啦,直接从三楼掉进游泳池是很夸张,但这不能怪她呀,也不想想这古怪的房子是谁设计的。她抬头望向两人掉下来的地方,随即张大了嘴。
「这……不会吧?」
「发现了?」傅纬好笑地看着她。
「跳水台?」那是个标准的跳水台,她在体育频道中看过。
「我弟弟喜欢跳水,所以在上面搭了个平台,不然你们怎么可能直接掉进游泳池里?」许云杰摇头失笑,这位姑娘实在太粗心了。
「所以顶楼才没有围墙?」她的脸烫得要冒烟了。天,她真是错得离谱!
幸好下方是游泳池,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她忍不住浑身一颤。
「这家伙还有很多事没完成,不会自杀的。」许云杰下了结论,不希望她再做出任何「危险救援行动」了。
「倒是你,怎么突然哑了?」看聂永庭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傅纬了然地扬起笑容。
「无聊。」聂永庭冷着脸道。
「哈啾!」木婷兰突然打了个喷嚏。
「拜托,大热天妳也能感冒?」聂永庭瞪向她。
「哈啾!哈……」她又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根本无法回话。
「房间借一下。」聂永庭拉着她便往屋里走。
「好,随你挑一间,我会差人送衣服过去。」许云杰也决定回房换衣服。
「你家里哪有女人的衣服?」傅纬好笑的问。
许家两老都已过世,只有他们两兄弟住在山庄里,虽然他们的姑姑偶尔会来住,但长辈的衣服并不适合年轻女孩,而除了许家姑姑,他十分确定许家不会有女人的衣服。
「所以啦,你回温家时,请人送套凤淇的衣服过来吧!」许云杰回头笑道。
「哼,结果还不是要劳动我。」傅纬撇撇嘴,转身身往温家走去。也罢,正好回去看看宝贝小甥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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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你怎么……」木婷兰从浴室里出来,就见聂永庭正拿了条毛巾擦头发。他只穿了件长裤,那模样出乎意料的性感。
「我过来看看妳还有没有打喷嚏。」他睐她一眼,脸色依然很差。拨拨头发,觉得差不多干了,便随手将毛巾扔在椅背上。
「没有了,我想不会感冒的。」她有点窘地别开视线。
「唉,我真没想到会发生这么离谱的事。」他有些哭笑不得。被她这么一搅和,他们连会都不必开了。
「真对不起,我实在太不小心了。」木婷兰伸伸舌头,诚心地道歉。
「妳离不小心还很远,明明就是粗心。」聂永庭直接吐槽,并狠狠地戳戳她的额头。
「嘿嘿……」她只能陪笑脸。现在的院长和平时差好多,原来在他斯文和气的外貌下,也是会气得对人大吼大叫,虽然挺吓人的,却让她有种亲近感。
「真的没再打喷嚏了?」聂永庭摸摸她的脸。
刚洗过澡的她看起来好纯净,更像天使了,可是纯真中却又带点诱人的妩媚。她知不知道,这样没有防备的笑脸是会引人犯罪的?
「没有了,你不必担心啦。」木婷兰连忙打包票,却又不太放心地瞄了他两眼。老实说,她还比较担心他呢,他真的没问题吗?
「怎么了?」聂永庭见她神情有些古怪,微笑问道。
她支吾半天,最后还是问出口,「唔……院长,你千万别生气,我想再确认一下,你是真的、真的没有问题,对吧?」
「妳还问?」他刚消的火气又冒了出来。
「可是这很重要呀,我真的很怕你会出事。」她就是担心他,就是不能不管他呀!
「除了被妳推下水外,我能出什么事?」聂永庭真想打她的小屁股。
「你若真的没有忧郁症那是最好了,老实说,因为怕你在工作时出状况,我一直很想换工作,可是又不放心,才会一直盯着……」
话说到一半,突然被他捂住嘴,木婷兰诧异地瞪大眼。
聂永庭将她推压在墙上,眸子里彷佛喷着熊熊怒火。「妳还说?信不信我做了妳?」
这女人不气死他不甘心是吗?会错意,还差点表错情,他心里已经够痛了,她居然还一再踩他的痛处,还踩得浑然未觉。
最可恶的是,他是真的对她心动了,刚刚在屋顶上,她冲过来时,那坚毅的眼里蓄满关怀,触动了他内心最脆弱的一面,他好渴望有个人能依赖,而她已荣登那个宝座。
木婷兰因他眼中复杂的情绪而满脑子问号,注意力却意外被两人太过靠近的身躯拉走,他……不知道两人已经贴在一起了吗?
裸男耶,她头一回和半裸的男人靠这么近,虽然他扬言要做了她,但她就是止不住心头翻滚的热浪。
「木兰,我最后一次声明,我没有忧郁症,更没想过要自杀,妳听进去了吗?」他放开她的嘴,一字一字地说道。
「嗯、嗯!」她当然只有点头的份。
「不会再问一堆奇奇怪怪的问题了?」聂永庭的目光往下移,锁住她的红唇。
「不会。」她连忙猛摇头。被他这么瞧着,她登时口干舌燥。
「还想辞职吗?」他定住她摇个不停的头,指腹轻抚过她的唇。
「怎么会呢?我们医院福利很好的,嘿嘿……」她连忙扬起大大的笑脸。真是的,他要摸到什么时候啊?
聂永庭仍有些不甘心,却也只能放开她,有些烦躁地踱开些。
木婷兰直喘着气,不是被他的恐吓吓着,而是她的心脏不断乱跳,已快罢工了。她小心地瞄瞄他,见他似乎一点感觉都没有,她更纳闷了,难道那暧昧的氛围只有她一个人感受到?
「院长……」她想问他,她是否可以回去了,但他似乎很烦躁,害她没勇气开口。
「木兰,在医院里,妳真的只是因为担心我出状况,才不时在我的附近出没吗?」他心中仍抱持一丁点期待,希望不是自己一头热。
「对不起啦,是我想太多了,我保证我以后都不会再这么想了,真的。」木婷兰连忙发誓。
聂永庭的反应是再次捂住她的嘴,脸几乎黑掉了。这女人的神经果然是世界级的粗,她就不能给他一点希望吗?
她再次瞪大眼。院长怎么更生气了?
「妳确定没有别的含意?」他咬牙再问。
她慌张地摇摇头。
聂永庭被她直接又伤人的反应呕得半死,更加确定这女人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是他对自己的魅力太有自信了,她根本连一丁点的心动都没有。
他有些恶意地松开手,在她大口喘气时忽然再次贴上她,但这回贴上的是他的唇。
木婷兰僵在他的怀中。他对她……做什么?
聂永庭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强吻她,却在贴上她柔软的唇瓣时触动了心底深处的情感,他的火气退去,升起的是难以压抑的情潮,他彻底地蹂躏着她甜美的唇,许久才放开她。
现在是什么情况?她仍处于震撼中,微张的唇有些红肿,有些颤抖,圆眸拚命眨着。
「木兰,妳之前说过,努力后总有好事会发生,对不对?」他突然绽放笑脸,再次迎向她。
「好像是吧。」她吞了吞口水,下意识地往后退,却发现自己早已贴在墙壁上,毫无退路。
她的脑子里乱成一团。刚刚他吻了她吗?是她幻想出来的吧?但她心头那万马奔腾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她的幻想力没这么厉害吧?
「那我来努力看看好了,看会有什么样的好事降临在我身上。」他的指尖抚过她微肿的唇。
「那就请院长加油了。」她几乎快哭了出来。
她现在确定那绝不是幻想了,因为连他的指腹都传来阵阵电流,他……为什么要吻她?
「我该说谢谢吗?」他没好气地应声。这女人到底可以粗线条到什么地步呢?
「院……院长?」她不敢别开脸去,但他要摸她的唇到什么时候啊?
「嗯?」
「我可以回去了吗?」反正他一直在生气,她若能早点回去,搞不好可以少受点罪。
「妳倒好,搅和完就跑。」
「咦?」难道他还记着她害他掉落游泳池之仇?
「木兰,我接下今生第二个挑战了。」聂永庭坚定地道。她现在不懂无所谓,总有一天,她非懂不可。
「啊?」他在说什么啊?
「虽然是第二个,但也许会是最大的挑战也说不定,但赌上男人的自尊,我会照妳说的好好努力的。」他轻拍她的脸,许下诺言。
既然他心动了,便没道理放过她,就算她迟钝得让人想撞墙又如何,他就当她是男人最大的挑战,非要她爱上他不可。
「喔。」
天啊,他要努力什么事都好,谁来帮帮她,快点将她从这团热浪中解救出去吧!再让他锁在半裸的怀里,她肯定要心脏病发。
只是,在这紊乱的心跳节奏中,似乎透着一种令人期待又陌生的神秘感受,她忽然觉得,今后两人之间似乎将不一样了。
瞧着他坚定又自信的眸光,她的心依旧怦怦直跳……
第三章
红玉医院,院长室。
「这些资料那天有派上用场吗?」木婷兰将资料归档。
「妳说呢?」聂永庭从成堆的公事中抬头睐她一眼。
她伸伸舌头,淘气地扮个鬼脸。这家伙真爱记仇。
被她可爱的表情逗笑了,他往椅背一靠,和她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