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永庭走进病房时,瞧见的就是这幕景象,不禁愣住了。
「木兰?」他谨慎地走到她身旁。
「院长,你动完手术啦?」她回头笑问,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
「妳怎么会替他按摩?」他神奇地看着他们俩。
聂永臣依然蹙着眉,但呻吟声小多了,很显然的,他的症状已经减轻不少。
「他好像很痛苦,我却只能站在一旁,看得连我都觉得痛了,我想,按摩也许不能让他不再疼痛,但可以让他舒服些,不是吗?」
「妳帮他按摩多久了?」
「唔……你去开刀后没多久就开始了。」
「呵呵……」聂永庭捂着脸笑了笑,之后温柔地望着她。「妳知道吗?永臣有个绝技,就算他昏迷不醒,也能精准地把人踹开。」
「啊?」
「他很讨厌别人碰他。」
「真的吗?」她的手立刻僵住。天,她犯了大忌。
随着她的动作停止,聂永臣的呻吟声又变大了。
「别停。」聂永庭赶紧道。
「喔。」她也发现这一点,连忙继续为聂永臣按摩。
「一定是他感受到妳是真心想减轻他的痛苦,才让妳碰他的。」聂永庭觉得心头好温暖。她不仅外表像,连心都纯净如天使,才会让孤僻的永臣接纳她。
是她的话,一定可以吧!
她一定能明白他心中的苦,一定能陪着他度过这难耐的煎熬吧!
「院长?」她被他看得有些毛毛的。
「木兰,我要告诉妳一个秘密。」
「咦?」
「永臣为什么会生病的真正原因,木兰,我要全部告诉妳。」聂永庭坚定地说道。
「呃……院长……」木婷兰好想教他别说,她有种听了就被困住的预感,而她并不知道自己准备好了没。
「木兰,来不及了,我非告诉妳不可。」聂永庭瞧出她的担心,露出淘气的笑容。
她非听不可,因为,他这辈子已经认定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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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聂永臣的状况好转后,聂永庭才抽空将红玉集团最大的秘密告诉木婷兰。
他亲手泡了壶咖啡,两人在院长室里长谈。
「延续三百年的诅咒?」木婷兰听得目瞪口呆。
「嗯,由聂家开始,许家接手,温家也跟着中奖,之后一直延续到今天。」
他们三家的祖先都接触过红玉,由红玉得到了得天独厚的特殊能力,而后各自出现了后遗症。聂家所得到的是预知能力,伴随着它而来的便是大病一场,而聂永臣每个月一至两次的大病痛,就是因为使用了那个能力。
「院长,现在是二十一世纪没错吧?」她仍一脸错愕。天!这世上竟然真的有人可以预知未来?太玄了吧?
在如此现代化的医院里,他们居然在谈这种超乎常理的事,但聂永庭的神情让她明白,他绝不是开玩笑。
「没错,这也证明,不管什么时代,未知的事永远存在。」聂永庭见她虽然一脸错愕,但仍转动着肩膀,知道她累坏了,于是坐到她身旁替她按摩。
「院长?」木婷兰有些尴尬,又赧红了脸。
虽然他是好心替她消除疲劳,但过度亲密的动作还是让她有点窘,尤其这阵子来,他老是有些踰越的举动,两人的肢体接触早已远远超过他们的熟识度该有的范围了。
「妳替永臣按摩了那么久,手快废了吧?」他将椅子拉到她身后,熟练地揉搓着她的颈肩处的穴道。
「是有点酸啦!」她微缩着脖子,觉得好酸好麻还有点痛,但过了一阵子,她开始觉得很舒服,酸痛的感觉消失了。她惊喜又佩服地道:「院长,你很厉害耶!」
「那当然。」他按摩的范围延伸到她的手臂,又捏得她哀哀叫。
「好痛。」
「忍耐一下。」他修长的指头滑过她手臂上的每一寸肌肤,替她按压。
酸痛感消失后,木婷兰瞧着他专注的神情,又察觉两人现在姿势有些暧昧,她的脸瞬间臊热。
她忽然觉得,若能真的让他抱住,是件很幸福的事……啊,她实在太丢脸了,竟对他有这种遐想。
但是,被一个这么出色的男人从身后半拥着,很难不起色心吧?
「怎么了?」聂永庭瞧着她红通通的脸,好笑地问。
看来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一头热了,她至少已感受到两人之间难以按捺的情愫流转着。
「你的技术这么好,怎么没替你弟弟按摩呢?」木婷兰连忙笑问,想忘掉心中那股欲投入他怀中的渴望。
「妳忘了我说的吗?他讨厌别人碰他,就算是我,他也一概拒绝。」
「这样啊。」看来院长的弟弟有点孤僻喔。
「所以他今天愿意让妳碰,我才会那么吃惊,也是头一回发现按摩能舒缓他的病痛,加快他复元的速度,木兰,妳真是帮了个大忙。」他开心地亲了亲她的颈肩。
「咦?」她抖了下身子。怎么又来了?院长真的亲上瘾啦?
「没有没舒服点?」聂永庭从后头抱住她,温柔地问。
「好多了,谢谢院长。」木婷兰僵着身子。就算他抱上瘾了,可是她还没适应啊,老是这么抱来抱去,万一被人瞧见,她可是会成为全护士的公敌耶!
「我们是什么交情,何必这么客气?」他故意又啄了啄她的粉颈。
「呃……呃……所以,院长的弟弟是因为那块红玉作祟才不时生病?」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连忙选了个目前看来比较严肃的话题,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基本上是这样,但是,如果集团里的人不这么依赖他,他也不会发作。」聂永庭叹口气。永臣是被人性的贪婪害了。
木婷兰能感同身受,那样形同一辈子被绑住,而且是与病痛绑在一起,太可怜了。
她恍然大悟地望向聂永庭。「所以你才坚持要开五十间很赚钱的医院?」
此刻她完全懂了。他想证明,不必动用聂永臣的力量,也能让红玉集团赚大钱,只有这样,才能让聂永臣从人们无尽的贪念中解脱。
「嗯。红玉集团是三个家族因那块红玉的牵系而聚集的产物,早年成立时,人人都充满干劲,没想到到了这一代却变成凡事都依赖红玉的力量。我无法估算红玉造成的后遗症会持续多久,但我绝不让永臣一辈子被绑在红玉集团里,那太残忍了。」
聂永庭抱着她,眸光却定在墙上。这是项巨大的工程,什么时候能完成,他不知道,而他好累,好想有人能倚靠……
他偏着头枕在她肩上。她行吧!只要是她,一定可以的。
「找不到解除的方法吗?它会永远这么持续下去?」木婷兰更诧异了,都已经过了三百年,难道之后还要一代代受苦?
「既然三百年来都如此,那么预期往后三百年也是如此,并不是不可能的,对吧?」
「那为什么是……」她捂住嘴。
「妳想到了?这就是我懊恼的地方,为什么是找上永臣而不是我。」聂永庭苦涩的撇了撇嘴角。
木婷兰沉默了。难怪院长会百般自责,他健康无事,弟弟却必须一辈子生病,的确好不公平。
「不是我而是他,没有任何理由,可是,就算我明知这不是我的错,但要我心中没有歉疚很难。」他叹口气。
「院长……」木婷兰心疼的看着他。
「好了,故事已经说完,妳相信我所说的一切吗?」聂永庭微笑着问道。
「老实说,真的好玄。」
「信不信呢?」他不仅要她相信,还要她往后与他相伴,一起面对。
「不得不信呀。」
「怎么说?」
「院长的弟弟病成那样,却没有办法治疗,若不是事出有因,怎么可能会这样呢?」
「妳是因为这样才相信的?」
「不。先前我始终想不通,你为何要让自己天天当熊猫,以你的能力,若是一般疾病,根本难不倒你,现在,我总算找到答案了。」
「没想到是我的黑眼圈说服妳的。」
聂永庭起身再替两人各倒了杯咖啡,叹口气。「我这一生最大的挑战就是治好永臣的不治之症。」
木婷兰望着他,也默默地叹口气。
不过,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就算会惹他生气,她也不得不直说。
「院长,明知事出有因,想以人类有限的医学医治未知的不明病症太难了,你又何必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呢?」
聂永庭当然知道这一点,不然弟弟的病房里何以没任何医疗器材?但要他杵在一旁什么都不做,他会更愧疚。
「而且你应该比我更明白,在那个『因』没有消失前,他的病是不可能好的。」
聂永庭没想到她居然说得这么白,当场发火了。
「妳又懂什么了?妳怎么知道救不了?妳努力过了吗?我才不会放弃他!」
「我……」
「妳当然可以说风凉话了,他又不是妳弟弟!」
聂永庭一口气闷在胸膛,瞧着她苍白的脸,他的心揪得难受,恼她更恼自己,发飙后便拂袖而去。
望着他僵硬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木婷兰挫败地闭上眼,深深地叹息。
她想的果然没错,这世上不会有人能进入他的心房,在他心中永远只有弟弟一个人。
而她,因为这项认知,心情跌落谷底。
第五章
木婷兰虽然被聂永庭怒骂,却无法不担心他,当她知道他开车离开医院后,不禁担心他会不会又去飚车了。
一整夜,她一直想确定他是否平安,可是,隔天早上他仍没有出现,也没有任何消息。
由于照顾聂永臣的那位护士已经回来上班,所以木婷兰又回到本来的工作岗位上。
整个早上,她心里只想着聂永庭,因此工作时总是心不在焉。
「婷兰,院长找妳。」一位护士走过来对她道。
「咦,他回来啦!」她惊喜地问。
「妳干嘛这么开心?」
「呃……有吗?那我过去了。」
木婷兰顾不得别人怀疑,小跑步冲向院长室,敲了敲门后便走进去。
「院长……」
聂永庭走向她,原本有点赧然,想直接向她道歉,却在瞧见她时愣了下,火气又冒出来,捏住她的下巴左右瞧着。「妳干嘛学我?」
「学你什么?」她一脸莫名其妙。
「黑眼圈啊,妳没事学我干嘛?」聂永庭摸摸她疲倦的脸庞,又心疼又不悦。
「有吗?」她才一夜没睡就有黑眼圈了?
「妳的工作有那么忙吗?林小姐不是回来了?」聂永庭瞪着她。
「不是啦,我……是担心……嗯……」她有点窘,虽然她就是担心,但她又有什么立场替他担心呢?
「妳该不会怕我出事,担心得一夜未眠吧?」他一脸错愕。
「我好怕你又去飚车,万一碰到真的飚车族怎么办?他们动不动就砍人,最近电视才报导过,我……」她小声地说道。
「傻瓜!」他感动得眼眶发热,不禁伸手抱住她。这丫头再迟钝又如何,会如此打从心底关心他的人也只有她了。
「幸好你没事。」她叹口气。
「木兰,昨天骂妳时,我就想道歉了。妳知道吗?那些道理我早就明白,但我却拒绝接受,彷佛接受了事实,我就彻底失败似的。」聂永庭抱着她,闷声说着,没有勇气面对着她说明一切。
「对不起,是我太粗心了,没考虑到你的心情。」她心疼地拍拍他的背。
「不,傅纬他们都劝过我,是我不肯面对。也许,现在是我该面对现实的时候了。」他环住她的腰,用力抱了抱。她愿意给他力量吗?
木婷兰心想,两人也抱在一起太久了,于是试着想推开他,但他的反应却是将她抱得更紧。
「院长,我……」
「再一下子就好。」他直接要求道。
「喔。」她窘红了脸,继续贴在他的怀中。
「让我那么生气的另一个原因,妳是该负点责任。」他抚着她的纤腰,有些不悦。她也让他等太久了。
「果然是我太粗心了吗?」木婷兰愧疚地问。
「妳的确是很粗心。」他叹口气,吻了吻她的发丝。
「对不起啦!」她很想改呀,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是吗?
「我生气是因为我认定妳听完那件事后会感同身受,愿意陪着我一起度过那些磨难。」
「唔……」院长的话有点难懂耶。
「谁知道妳居然以旁观者的身分建议我该怎么做,妳说我会不会生气?」聂永庭没好气地道,拍了她的俏臀一下。
那些道理他怎么可能不懂呢?他要的是两人的同心协力呀!
「啊?」木婷兰听了,一脸不解地仰头看着他。「我本来就是旁观者啊。」
聂永庭快气死了,她居然敢这么说?
他抬手用力夹住她的脸,忽地吻住她的唇,狠狠地发泄他的不满。
她吓了一跳,挣扎许久,直到他得到宣泄后她才能够将他挣开。
木婷兰喘着气劝道:「院长,你真的不能再随便吻我了。」
「谁是随便吻了?」他不悦的瞪着她。
「唔……我是说,养成这样习惯真的不太好。」她的脸好红,两人居然谈论着这么古怪又暧昧的话题。
「妳不喜欢?」他才不信呢!她的反应虽然青涩,却很直接,她明明喜欢他的吻,别想骗他。
「不是这个问题啦,我是说被人看到不好,啊……反正这样真的不好啦!」她好糗,都不知道该看哪里。
「原来妳怕我落个公私不分的罪名啊,可以,以后下班再吻。」他大方的点点头。
木婷兰瞪大双眼。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说,她已经无力再劝了。
「妳会陪我一起面对吧?」
「嗯。只是……院长,你昨天气得忽然转身就走,没能听我把话说完。我本来是想劝你转移一些注意力的。」
「转移注意力?」
「是啊。我是觉得你把绝大部分的精神都放在你弟弟身上了,兄友弟恭当然是好事,但你的压力明显过大,所以我才想,你若交个女朋友,一定可以改善这样的情况。」
「妳也这么认为?」他们的想法总算一致了。
「对呀,那样一来,那种无能为力的痛苦应该可以消去不少,毕竟你现在已经有了重大突破,等你开了五十间很赚钱的分院,应该就可以以另一种方式达到你想让弟弟自由的目标,不是吗?」
「喔?」聂永庭微挑起眉。她真的认同了他的做法?
「我本来是这么认为,但现在想想,是我太自以为是了,对于你们的事,我的了解有限,而且这件事也不是任何外人能完全明白的,昨天我大放厥词,也难怪你生气了。」
聂永庭半瞇起眼眸。她是什么意思?什么外人?
「但我还是觉得交个女朋友是个不错的主意,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也许我可以帮你留意。」木婷兰压下心头的苦涩,打起精神漾开甜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