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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鹰戏凤 page 4 作者:竹君

  「知道了,我一会就到。」他道,随即关上门,

  到前厅敬酒不过是藉机离开的推托之辞,事实上娘跟秦梵根本不会让他出现在众人之前;就如同现在对芃瑄所说的假话一样,他们也会告知宾客他大伤初愈,已经和新娘一起休息了。

  「相公有事尽管前去,芃瑄自会照料。」她柔婉的道,希望表现出体贴和明理。

  「也罢。」他微微扯出一抹笑,露出君子的风度和稚量。「为夫正想,郡主这么排拒于为夫的长相,那就容许为夫暂宿书轩,等郡主不再那么讨厌之后,再搬回来与郡主共寝如何?」形式上虽是尊重的询问,实则已经打开门,作出离去的决定。

  「相公!」芃瑄一阵惊惶,没想到自己的一片善意会换来他的误解,她急著走下床,拉住他的衣袖,急切的解释道:「相公……你……你误会芃瑄的意思了。」

  晶莹的美眸急得都快淌下泪来,却不知如何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他知道,只得无奈的以婆婆之名当挡箭牌。「相公……若是这么做,恐怕让婆婆知道了,要骂臣妾不贤德了。」

  秦闇巧妙的掩下到嘴的谑笑,娘若知道他要搬出新房的提议,只怕不会反对,反而要拍手叫好呢。

  眼看她那绝丽的娇颜布上越来越多的焦急,心底不断窜升促挟的快感,玩兴的意味更炽。

  他随即假意且轻柔的拍拍她的肩膀,「十分」了解的帮她排解困难,「如果真是如此,就请郡主放心,娘那儿自有为夫替你担待,相信娘也会十分明理才对。」说著转首步出门外。

  「相公……」追至门口的芃瑄唤不住他迈去的背影,只能怔愕茫望的看著他离去。

  ****

  「二哥。」等在院子的秦梵,一见秦闇出现,立刻跨步迎了过去。

  「你还没走?」他头也不回的转往回廊。

  「你不要忘了郡主是大哥的新娘子。」虽然是兄弟,但秦梵还是忍不住提出警告。

  虽然大哥跟二哥是孪生兄弟,相貌长得一样,但不代表两人的性情就会一致。大哥平易近人、豁达开朗;二哥沉稳寡言,凡事自有一套作法,其内心的想法常常让人捉摸不到,即便是亲如兄弟的自己,也有不懂他的时刻。

  「你的意思是我会对不起大哥?」

  「当然不是。」他相信秦闇的人品,这是毋庸置疑的,「只是郡主并不知道,就怕她把你当『真相公』来对待,那就糟了。」

  「这你就不用操心。」相较于秦梵的急躁,秦闇的态度就显得悠哉自在多了,他在回廊的横杆处坐下。「这事我已经解决了,从今晚开始,我就睡在书斋里。」深邃的目光凝视著庭园那端急促到来的两道身影。

  是娘跟灵儿。瞧她们脸上那股焦急劲儿跟来的方向,肯定是要到新房去找他。

  「郡主会答应吗?」新婚之夜,新郎不住新房,这任谁都说不过去,更何况她还是生长在皇室里的郡主。

  一抹浅笑浮上秦闇薄毅的嘴唇。「当然,不然你以为我刚刚为什么出来?」

  「原来如此。」秦梵稍稍松了口气。「那剩下的,就只有等大哥清醒了。」

  掸了掸下摆的灰尘,他硕长的身躯站了起来。「忙了几天,我要回去休息了,没事记得别来吵我。」他若不想被烦死的话,最好赶在母亲跟妹妹到前离开。

  「我会尽量命令下人别去吵你。」秦梵了解的道。

  「最好也别让娘跟灵儿来。」

  「啊?」秦梵还不了解他话里的意思,就见他的人影一闪,消失在廊角的转弯处。

  「三哥。」秦闇一消失,秦母跟灵儿就到了。她一拍怔仲发愕的秦梵的肩膀道:「二哥呢?他上哪去了?」

  秦梵指指秦闇消失的背影,后又想起他的交代,于是赶紧缩回伸了一半的手,笑了笑道:「二哥,他去休息了。」

  「到哪休息?」秦母紧张的看了新房的方向一眼,见远方的新房灯火熄灭,一阵惶乱。「这……这……」

  「二哥不在那里。」秦梵叹了口气,娘对他们兄弟的个性还是不太了解。

  「那在哪?」秦母眼光仍直盯著新房。

  秦梵摇了摇头,握著她的肩膀扳向反方向道:「大哥的书斋。」

  「书斋!」这次换灵儿不信的叫起来。「这……大嫂答应吗?」今晚是他们的新婚之夜耶!

  秦梵耸耸肩,「应该吧!」

  应该?!秦母跟灵儿对望一眼,「这么说不是郡主赶二……不,大哥出来的?不是心甘情愿独守空闺的了,那……万一她一状哭回京城去告诉皇帝的话,那……」天真的灵儿又开始发挥她那惊人的想像力了。

  秦梵才刚笑著摇头,正打算敲敲她的小脑袋瓜,纠正她的天真想法时,秦母的一阵悲号吓得他一回头,脸上的笑容也跟著僵住。

  「怎么办?怎么办?」秦母双乎捧著脸,一脸慌张的尖叫,不住的在秦灵儿跟秦梵的身边打转,「可得罪不起呀!她是皇上的情人,如果皇上生气、脸上挂不住……天啊!那会不会把我们全家都杀了?不……不,说不定会……屠城!啊--相公,妾身对不住你,是我不对,是我没有好好教会儿子,呜……呜……天啊!」

  一阵惊天动地的哀号震得身旁的秦梵跟秦灵儿都禁不住的捂住耳朵。

  秦梵埋怨的瞪灵儿一眼,都怪她的胡言怂动才会让神经本就特异的老娘如此失控。不过也因为这样,终于让他了解老妹那超人的想像逻辑能力从何遗传而来。

  灵儿朝他做了个鬼脸,耸耸肩,一副干我何事的表情。

  秦梵只有无奈哀怨的叹口气,笑容和蔼而「热情」的抱住母亲,把她兜转的身子钳住在自己前面。「放心吧!娘,皇帝老子要是肯为新嫂子出气,就不会大老远的把她眨嫁到这儿来了,他会把她送来就表示已经不要她了,所以……」漾笑的眼神在睨向新房的刹那停住了,一抹犀利危险的眸光顿起。

  「所以怎么样啊?」秦母催促著,眼光不自觉的随著儿子的眼神望去,倏地,一阵惊叫声又起,秦母瞪大眼睛喊道:「怎……怎么有人?」

  新房外不知何时窜出两个黑影,一身的黑色劲装,头绑黑布、脸蒙黑巾。他们鬼祟的身影一会儿瞄瞄窗棂的缝隙,一会儿看看门边,像是要偷窥新房似的。

  「是谁?敢在我们太守府里偷窥?」一声娇叱声响起,灵儿迅速狂奔而去。

  对方显然没有想到会有人看到自己,先是一愣,随后对视一眼的往上一跃,身手矫捷的在屋顶上一晃,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厉害的轻功。」随灵儿而起,却比灵儿早到的秦梵见到黑衣人离去,也不急著追捕,只是迳自站在屋下望著夜空。

  灵儿一到,见黑衣人已经逃去无踪,气得又是跺脚又是扁嘴的直冲著秦梵骂:「三哥,你怎么回事,就这么眼睁睁的瞧著刺客逃走,也不追捕;小心大哥醒来,我告你一个怠忽职守的罪状。」

  秦梵还给她一个恶人先告状的眼神,「才想叫你不要莽撞,你就母狮一吼的把人给吓跑了,现在打草惊蛇了才来怪我?」

  「是你自己动作大慢的,怎么可以说我?」灵儿撇撇嘴,觉得委屈的要掉下泪来,正想回头向母亲告状,却发现母亲仍愕愣的杵在亭内。

  「娘。」秦梵走回亭内推推母亲,该不是吓傻了吧!

  虽说母亲从不上战场,可好歹也是江湖儿女出身,不会就这么轻易的被两个偷溜进府的小贼给吓去了魂才对。

  「娘,你没事吧!」灵儿也发现母亲的不对劲,刚要和秦梵一起扶著秦母在亭内的石椅上坐下,一阵急促的呼喊声就传了过来。

  「三爷……三爷。」西苑的一个人影朝他们快速的跑近。「老夫人、灵儿小姐,三爷。」是西苑小跨院里的侍卫。

  「什么事?」

  自从决定由秦闇代娶后,秦梵就安排秦天迁出主宅,住到西苑的独栋小跨院去,而且禁止任何人出入。

  这名跑来的侍卫就是负责守备西跨院的人,如此神色紧张的出现,表示西跨院里可能出了事。

  果不期然的,他一跑近就急急的躬下身子禀道:「三爷,大爷突然醒了,他听到二爷代娶的事情雷霆大怒,要你们立刻前去见他。」

  大哥醒了!怎么会这么快?「葛大夫不是说他要好几天才会醒吗?」

  「这属下不知,或许是担心成亲的事情,所以提早醒吧!」

  那就糟了,由此可见大哥对这位新嫂子的重视不同于一般女子。「快带路。」秦梵神色一正,立刻跟著那名侍卫离去。

  亭里只余下面面相觑的秦母跟秦灵儿,她们犹豫著是否也要跟去,可是秦天的个性又让她们胆战却步。别看他们这个太守平常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个性沉稳内敛,处事圆融好说话,可是一旦办起事来、发起大火,那可就不是轻言细语、哀求告罪就可以解决的。就事论事,处理事情的无情手段可不是冷僻孤傲、行事漠然的秦闇可以比拟,那股狠劲跟鹰隼眼神,足以让冒渎者双脚趴软,今生今世不敢再冒犯他。

  咧开微颤的小嘴,秦母跟灵儿都很有默契的一笑,「这么重要的事情一定不是我们女人可以插手的,还是让他们兄弟自己去解决好了。」

  「就是啊,娘。」灵儿也赶紧点头的附议,「我们小女子就要办办我们小女子的事,譬如嗑嗑牙呀,刺刺绣什么的,这种大事就让哥哥们自己去解决好了。」

  说著母女俩手一牵,就想各自溜回房间去。

  开玩笑,要是让秦天知道易人代娶的事情是她们母女提起的,怕不翻脸无情,来个「大义审亲」才怪。

  可是才走没两步,已经跟著秦梵离去的侍卫又跑了回来,朝著她们开溜的背影道:「哦,对了。大爷说请老夫人跟小姐也一定要到。」

  母女两人不约而同的沮丧喊道:「我完蛋了!」

  她们只得无奈的转过身,低头认命的随著侍卫而去。

  第三章

  僻静的小跨院外表平静,无人看守;可是一进到里面,秦天的心腹就层层戒备的守护在那里,一见到三人出现,立刻恭谨弯腰的作礼。

  「老夫人、三爷、小姐。」

  太守伤危的事情是件机密,所以能进入这屋子的人除了秦母、灵儿跟葛大夫及他们兄弟外,就只有隶属于秦天的心腹跟一名侍童和两名丫鬟而已,其他一如秦闇、秦梵的心腹也一既保密不宣。

  为了做到完全保密的程度,秦梵在秦闇末进城前,就假借了太守的名义,将秦闇的人马跟秦天的对调,命他们去守外围的防城工作,而将秦天的部众全部撤回城内防守,其中又挑出口风最紧的心腹,将秦天由主屋的新房移到西苑的独立跨院来,由他们尽心的守护。

  挑选而来的,都是秦天多年来最死忠的心腹,他们虽然不明白事情的真相,但端看主子们如此慎重的样子,都隐约的猜到五六分,因此无不提高戒备守著西苑小跨院。

  秦梵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随即和秦母、灵儿一起进入屋内。

  宽敞干净的屋子里分内外两处,中间仅以一张大的山岚锦绣屏风隔开,一进到外厅从挡隔的屏风望去,就见内房里的床沿坐著一道伟岸的身形。

  「进来。」和缓的声调仍微微透著令人发冷的寒气。

  「大哥。」一入内堂,平常玩笑惯的秦梵跟灵儿立刻恭恭敬敬的喊了声大哥,怎么样也不敢把平日的野性儿在这时展现。

  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秦天,撑著一张苍白面容靠坐在床上,一双满布怒意的眼眸静静睨视著他们。

  看得三人都一阵发寒的垂下头去,谁也不敢抬头迎视他充满怒气的眼神。

  「闲杂人等都退下。」他静静的命令,一双寒光四射的利眸一瞬也不瞬的直瞅住三人。

  「是,大爷。」房内伺候的一位仆童和两名侍女顺从的退下。偌大的内堂此时更显寂静。

  「还有一个呢?」他平声的问,目光终于从三人身上移开,三人这时才稍稍松懈紧绷的精神。

  「我在这里。」一道极相似的嗓音响起,增加了房内阴霾的气氛。秦闇从屏风处走了进来,在床对面的椅子坐下,一双阴鸷的锐眸无畏的与秦天相视。「听说你一醒过来就急著找我,希望你的理由够充分,不然打断了我五天没有好好歇息过的睡眠,就算是大哥我也不轻饶。」

  他倨傲的口气引得旁观的三人,不由得大大的吸了口气,都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秦天淡淡地道:「我听说你代我拜堂了,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会连累多少人?」

  「不知道。」秦闇淡淡的应了句,兀自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水慢慢啜饮著,「我倒是知道救了多少人。」他优雅的手指了指众人以及自己。「除非你有更好的方法,不然就不应该来责问我们。如果你够爱惜自己一点,不让自己陷入伤危的窘境,那就不会有要我代娶的事发生了。」说到最后脸色竟比秦天还要狂怒。

  秦天沉默的眼眸对上狂哮的秦闇,好半晌才微叹的垂下脸去,再抬起头时已经不若之前的怒色,神情也恢复病人应该有的苍白与憔悴。

  他没有忘了在整个代娶的事件中,秦闇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他不只必须代替自己拜堂成亲,在这段假冒的日子里更要忘了自己的真正身分,还要面对替代期间可能发生的窘境跟压力,一旦日后事情曝光,来自民间的议论跟评议,对他跟郡主都是一把无形的锋刀,伤害之大令人难以想像。

  「如果不是这样,我也用不著生气了。」对秦天来说,从未见过面的郡主根本毫无意义,有的只是责任跟使命感而已。可是秦闇不同,他是自己的孪生兄弟,等于是另一个自己,比任何人都要来得重要,因此才不愿他来膛这淌浑水。

  「事情并不如你想的简单。」秦天莫测的眼神无奈的望著他,言谈中更是充满深意。

  可惜秦闇听不出话里的涵义,误以为他指的是洞房之事,他将啜饮的茶杯放下,道:「放心吧!郡主那里我已经安排妥当,在你康复之前我会暂居在书斋,直到身分换回来为止。」

  「什么?」岂料秦天的反应大出意外的激动,撑著虚弱的身子就想下床,急得一旁的秦梵跟灵儿赶紧前去扶住。

  「大哥,小心点,身体要紧别乱动。」秦梵推著他躺下。

  推开秦梵,秦天硬是强自坐起,不理会众人的规劝,睁瞪著眼看著桌前一脸漠然的秦闇,「你怎么可以丢下郡主一个人在新房里,这样会出事你知道吗?」

  他的反应超乎常理,搞得众人均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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