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护卫们哀号。
“你们不走,就换我走!”他拉起她的手,语带威胁。
护卫们对上她的眼神,颇有求救的意味。
“我很快就会把话说完,你们先离开吧!”她会让罗宁乐心甘情愿的离开这里。
“少爷,有事请务必叫我们。“其中一名护卫说道。
“快走!“论武功,他并不比护卫们来得弱,偏偏他们像是怕他闯祸似的,无时无刻跟在他身边,害他为了想与华容有单独相处的时间,总得藉机落跑,麻烦死了。
待护卫们一离开,她便缓缓开口,“你有没有想过你出生在义庄,还当上义凛公子,这些都是冥冥中已注定好的事,你该认命,努力去做在这位置上该做的事。”
“认命?”
“是啊!人在没办法选择时就只好认命,你不是别人,而是肩负武林和平义务的义凛公子,你的一言一行甚至会影响到整个江湖,你的存在可是十分的重要。
“虽然你现在觉得很累,但如果能运用你身边的资源,你可以为这个世界做好多的事,帮许多的人,牺牲你的自由换来所有人的幸福,不也是很好的代价吗?”
罗宁乐眯起眼,“你也像大家一样希望我当个义凛公子吗?”
“我是这世上最平凡不过的人,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好好过日子,如果武林发生动乱,而你又不愿意出来调解,教我怎么过好日子呢?”
看着她用带笑的脸蛋、用平静的语气说出她内心最渴切的愿望,就在这一刻,他忽然心动了。
自从被选择为新任的义凛公子,他就开始过得很不快乐,总认为自由被牺牲,乐趣被剥夺,他得做许多自己不喜欢的事,甚至觉得众人给予他的压力好沉重。
他只想当个平凡人,过快乐的生活,一点也不想当个正义的仲裁者,是以一直以来他不停抗拒去当义凛公子。
但直到此时他才明白,他会如此抗拒是因为他打从心底不认同保护一群不认识的人有多伟大,因此找不到可以说服自己接受的理由,但如今,他找到必须去当义凛理由——他想保护华容,想让她不受到坏人的威胁,想让她快乐的过着日子。
“如果我认命了,那你呢?”他愿意为她去承受沉重的压力,但在那之前,他必须得到想要的答案。
认命,她?她垂下眼睑,掩饰眼底的失落。
她和他是不同的——他认命,可以带来和平和正义,而她认命,则会带来血腥和暴雨!
他们注定是两条平行线,即使现在有了交集,也得尽早分开,免得彼此受到伤害。
“华容,回答我。”
她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原本平静的神情,“我一直都很认命啊!知道自己是平凡人,所以我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我说的认命并不是指这个!”
“那是什么?”
“我们从陌生到知道彼此的名字,还能像这样在一起,不也表示有缘分吗?是上天给我们机会相遇,你就不要一直拒绝我,认命的当我的朋友吧!”
“我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你会这么想跟我做朋友?”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一点吸引着他,让他对她紧追不放。
“我不是说了,你很好玩嘛!”他微笑的回答。
当她知道他的身份后,不像其他人那般急着巴结他,反而还板着脸要他滚蛋,起初他还以为她是想玩欲擒故纵这一招,却没想到她是真的嫌弃他,巴不得他离得远远的。
他天生反骨——她愈不让他靠近,他愈是想接近,每次看到她失去冷静,红着一张脸,气得直跳脚的模样,就会让他忍不住赞叹她的可爱。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他感到如此快乐过……即使华容认为他是个麻烦,他还是好想跟她当朋友,留在她的身边。
“要怎样才能让你觉得我不好玩呢?”她喃喃自语,望入他深邃的眼眸,一脸的无奈。
“不给我答案吗?”
她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好,你认真的学习当个义凛公子,那我也会认命的当你的朋友。”
先哄他回去才是首要任务,说谎又如何……可看着他灿烂的笑颜,为何她的心会感到刺痛呢?
“我会照你的意思去做。”他点了头,“我现在就回去学习。”
好松了一口气,看见他又折返回来,立即紧绷神经,“怎么了?”
“这一回去可能要很久才能过来找你,所以……”
“所以怎样?”当他的俊颜凑近,她忍不住直往后倒退,却被他抓个正着。
“所以我要一次看个够,把你这张脸给记在心底啊!”大手按住她纤细的肩膀,“不要乱动!”
她的视线飘来飘去,一副很不自在的样子——天啊!他有必要用如此觉悟的眼神凝视着她吗?她都快不能呼吸了。
小脸顿时爆红,小手捏紧裙摆,屏住呼吸,生平第一次心跳失去了控制,而且还多出许多莫名的怦然……
深邃的眼眸骤然眯起,盯着眼前这张红扑扑的小脸,他登时也害羞起来,忽然觉得看得是不是太超过,当下他不知该继续盯着她瞧,还是要移开视线……不过就算他移开,视线到头来仍是不自觉的又飘回到她的脸上——他对她仿佛是百看不厌。
“你看够了没?”她受不了炙热的眼光,声音出现了难得的颤抖。
还没!他在心底回答,却怕说出口会被她揍。
“快回去吧!”她连忙低下头。
“哦!好……以后见。”他傻笑一下,随即离开。
以后?还会有以后吗?盯着远去的背影,她的心里充斥着满满的失落感。
“他好像是真心的。”从屋里走出来的华父来到她身边。
“真心也抵不过现实!如果他是平民百姓,也许我们还能当个朋友,但他可是义凛公子!”她苦笑。“因为担心那些人会找到我们,我连名字都不敢告诉他,这样还能当朋友吗?”
“朵儿,辛苦你了。”
“再辛苦也熬过来了。”她摇头,“老实说,能怪谁呢?怪我的亲生爹娘吗?就算我有多厌恶这一身的神力,也不能怪他们啊!”她看着双掌,语气哀凄。
“朵儿……”华父拍拍她的肩膀。“你说得没错,尽管这身力气带来了这么多麻烦,但这毕竟是你爹娘给你的礼物,他们的本意是希望能让你去帮助可怜的人,可惜……反而被有野心的人给利用了。”
他边说边叹息,不禁回想起这些年所发生的事——华朵是以流月剑法闻名的宋宁,以及一身与生俱来的神力闯出名号的安佳儿,两人的爱的结晶,当时他俩可是江湖上有名的神仙眷侣,不论是外貌或武艺都十分匹配,他们那相知相惜的情感也很让外界羡慕。
可惜一场变故让他们天人永隔——他们出色的表现招来太多的敌人,而明着来的敌人大可堂堂正正的对决,但暗着来的敌人就难以提防了!
身怀六甲的安佳儿不幸中毒,提早生下腹中的孩子,然后毒发丧命,深爱妻子的宋宁无法接受事实,像发疯似的当场一头撞死,留下呱呱坠地的孩子。
此事震撼了江湖,武林中人纷纷站出来替他们打抱不平,但造成祸端的人却认定这只是场比斗,是宋氏夫妻输不起,抵死不认错!
于是正义的一方找上了义庄,请当时的义凛公子出来主持公道。
义凛公子为了查清事实,派出各地义庄子弟,调查出宋氏夫妻确实有几次挑衅行为,但都是光明磊落的迎战。
义庄费了一番功夫找出下毒之人,直接废除了那人的武功,了结了这场由宋氏夫妻所引发的江湖大事,还把一出生就失去父母的可怜婴孩交给一对乡下的夫妻照顾。
谁知那对夫妻只是贪图钱财,在将钱财纳为已有之后,立刻把孩子带到深山里丢弃!
所幸华父那天恰好在山里打猎,看到襁褓中的孩儿及放在身旁的流月剑,进而认出她的身份,心生怜惜才将她带回家养大。
华父出身贫寒,自小就被江湖上的邪教祁星教所收养,在祁星教里只是个地位低贱的下人,压根不受瞩目,即使捡了个孩子回来也无人过问。
他将孩子取名华朵,靠着省吃俭用,辛辛苦苦将孩子养大。
在养育的过程中,他发现到华朵遗传了娘亲的神力,时常会因控制不住力气而将周遭物品毁坏,这也招来其他人异样的眼光。
华父知道若想过平凡日子,必须让华朵隐藏实力,便不断提醒她别在外人面前展露力气。
华朵乖巧懂事,幼时虽不明白原因,却能听话照做,长大后了解自己的身世,更是藏起一身怪力,把原本活泼的个性转变为冷漠、谨慎、藉以隐瞒。
第2章(2)
原本他们父女俩以为可以靠着低调过着快乐的生活,没想到一个由野心所衍生的阴谋却打破了平静的日子……
祁星教作风强硬、嗜血,不少百姓而受害,因此有许多名门正派出来讨伐,祁星教教主因不愿意惹出麻烦,不得不低调行事……
外界因此误以为祁星教是忌惮白道的正义及武力威胁,殊不知——事实上,祁星教是为了要炼出能震撼江湖的黑狱剑,帮会暂时收起张扬的利爪,不再惹事。
祁星教教主拜河最终的目标就是要统一武林,除掉义庄。
他在前几年无意间得到黑狱剑的练习方法,便按照书记载,持续用幼童的鲜血及黑狱剑的咒语铸了一年,终于一把绝世好剑出现了!
但这把剑可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持有,而是必须由此剑亲自选中的主人,才有资格拥有!
拜河原以为自己就是此剑的拥有者,谁知他根本连碰都没办法碰——想到自己辛苦炼剑却得到,气得当下虐杀了许多人,搞得祁星教派人心惶惶。
后来教中长老从书中得知,若炼剑都不是拥有者,有个咒语可以控制拥有此剑之人,于是要拜河先从教中寻找具有资格的人。
所有祁星教中人士,包括低贱的下人都得经过测试,所以他们父女也被带到之前从未来过的殿堂。
华父隐约感到不妙,一再提醒华朵要小心行事,得千防万防也防不过命中注定——华朵一靠近黑狱剑,立刻引起剑的骚动,竟自动飞入她的手中,表明她正是黑狱剑的唯一主人。
拜河只觉欣喜万分,却因尚未练好咒语而无法完全控制华朵,于是他们父女俩便乘机持剑杀出祁星教,从此过着亡命的生活!
“只要拜河一天不死,这种逃亡的日子就不会结束。”华朵眯起眼,“当时我们只顾着逃命,却忘了该先杀了拜河!”
“能逃出来就是万幸了。”
“也对,就过一天算一天吧!”她苦笑的说:“这一年来,咱们只遇过一次祁星教的追赶,看来拜河应该是不想引起武林人士的注目,更不愿让义庄知道此事。”
“倘若太招摇,肯定会让那些名门正派群起围攻,到时就得让义庄插手,此事就麻烦了。”
“没错,所以拜河才会这么低调。”
“或许等他练成咒语,我们的苦难才会真正开始。”
她沉默着握紧拳头,这正是她最担心的事……拜河之所以旅放任他们是因尚未练成咒语,一旦练成,恐怕就会开始紧追不舍了。
“不如把此事告诉罗宁乐?”
“不可以。”她摇头,“义庄不能偏颇任何一派,擅自插手只会失去中立立场,反而会害罗宁乐受到武林中人的攻击,再说就算我们说出真相也没人会信,反倒先把身份曝光,让拜河更快抓到我们。”
“说得也是,在还未酿成祸端之前,那些名门正派根本就不会管,拜河就是仗着这一点才会如此嚣张。”华父皱眉,“难道真要等他掀起血腥后才有办法解决吗?”
她叹气。“想再多也没用,阿爹,咱们又得离开了。”
这一次离开是为了躲避罗宁乐……“会不舍吗?”
她愣了愣,随即扬起嘴角,“我已习惯这种感觉了。”
华父心疼的看着她,却是无能为力,只能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一个月后,罗宁乐兴高采烈的跑来找华朵,迎接他的却是空荡荡的茅屋……他就像个无助的孩子坐在院子的椅子上,心里充满了说不出的空虚与失落。
两年后
“大哥,你要我查的事情查到了!”一位相貌俊雅的男子匆忙走进大厅,看着正在喝茶的男子,喘着气的说。
“哦?”他放下茶杯,挑起好看的眉,“说来听听。”
“柳天远确实偷走了望仁派的武功秘笈,还奸杀了派中的妇女。”
“看来望仁派的指挥是事实,那么帮柳天远说话的那些人又是为何?”
当初望仁派和自称是支持柳天远的人们找上义庄,互相指控对方的行为不仁不义——望仁派说柳天远强夺派中的秘笈,还杀害无辜妇人,柳天远的人则反咬望仁派杀害他的家人,才会报仇。
双方各说各话,吵得现任义凛公子罗宁乐烦燥不已,不明白为何这种小事也要找上义庄?为了耳根清静,他声明三天内会查明真相,并很客气的要他们先“滚”出义庄。
“收取柳天远的好处啰!”
“啧,这种小把戏,望仁派会查不出来?到底是把义庄当什么了?”
“唉!望仁派最近的声势滑落,而且当家的武功不济,我看被欺负是假的,事实是想提振名声才会找上义庄吧!”总而言之,是为了曝光率。
“烦死了。”罗宁乐的俊脸丕变。“把找到的人证、物证全交给望仁派,要他们私下解决,再来烦义庄,就把望仁派和柳天远这些年所做的肮脏事全都公诸于世,交给江湖中人审判。”
“大哥,你这么做,很明显是在报仇,这跟义凛公子的形象不太符合喔!”
“义凛公子的形象?”罗宁乐微笑,“宁平,刚正不阿的义凛公子太没人性了,又不是神,怎么可能正义无私呢?我这么做是要杜绝那些爱拿小事来烦义庄的人,那些人误以为只要跟义庄沾上一点就能出名,随便与人串通来烦我,我可不是吃饱闲着等他们召唤的人!”
罗宁平看着他,不知自己该点头,还是摇头——义庄的存在就是为了主持江湖上的纷争,但这些年时常有人拿些杂毛蒜皮的事找上义庄,目的就是想靠义庄的名字引人注意。
那些人确实博得了注目,可义庄却得为那些人投入大量的人力、金钱,有时还白忙一场,摆明是被人利用。
之前的义凛公子为了和平,通常都会隐忍下来,顶多向外公布绝对不再帮这些人处理纷争,可罗宁乐这位义凛公子就完全不同——该处理就处理,遇上这种鸟事也不肯善罢干休,表面上用无害的笑容博得众人爱戴,私底下却是一肚子坏水,让想利用义庄的人到最后不仅连本都没捞到,还可能被逼得退隐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