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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情大老粗(上) page 4 作者:黑洁明

  无法翻身,让她恼怒的发出抗议,却只听到微弱的呻吟。

  忽地,那彷佛从地底最深处冒出来的恶魔声音从身后传来,教她害怕的一阵战栗,但没有多久,另一团热源来到了身前。那东西毛茸茸的,还哈着热气,蜷在她前方。这家伙或许是恶魔从岩浆之中,召来的地狱之犬,但牠暖呼呼的,而且摸起来舒服极了。

  即使温暖的恶魔从后拥抱着她,她依然轻叹了口气,放松了下来。

  她睡睡醒醒的,喝了一碗又一碗的汤药,和许许多多玉米和南瓜、马铃薯熬煮的浓汤。

  恍惚中,时间似乎过了好久,又好像没有,一切都好像飘浮在梦里。

  唯一清楚的,是那恶魔般低沉的声音。

  但是,她却渐渐不觉得害怕,虽然意识不是很清楚,但她仍能辨认,那个拥有恶魔之音的大胡子,正在照顾她。

  就算他曾对她有什么打算,恐怕也都决定要暂缓了。

  她并不是真的安全。

  但,当她重新躺在床上,感觉到那只狼蜷在她身边,那个男人在身后紧拥着她而睡时,她依然觉得温暖又安全。

  真正清醒过来,是在好几天之后。她并不是真的清楚到底是几天,她完全没有时间概念,在那屋子里,她看不到任何的天光,就算看得到,她也没力气爬起来确认。火光在壁炉里燃烧着,屋子里寂静一如往常。

  她没有看见那个大胡子,也没看见那只狼,倒是看见了她的内衣裤。

  他洗了她的内衣裤和长裤,还把坏掉的地方缝好,晾在一条铁丝上;她没找到她的棉T  恤,恐怕已经完全报销,救不回来了。

  尴尬,浮上了脸。

  除了她之外,没有任何人或动物在屋里,她勉强撑起自己,虚弱的肌肉发出酸痛的警告,但那不能阻止她。

  蹒跚的爬下床,她移动沉重的脚步,抓下自己的内衣裤和运动长裤,走向通往厕所的门;幸好酸痛归酸痛,她的双脚依然没有背叛她的期待。

  待。

  那简易的浴厕里,并没有冲水马桶,也没有电灯,只有一个小小的窗子。所谓的厕所,只是在浴室里一个通往外头的倾斜沟渠上,架了木板,基本上所有的东西都会顺着沟渠离开屋子,太顽固的,还是需要从一旁的大木桶中,舀水冲掉。不知道是因为她嗅觉还没恢复,还是天气实在太冷,即便这厕所简单到不行,她却闻不太到臭味。虽然这阵子她意识不清,却还是依稀记得一些事情。那个恐怖的大胡子,喂她吃药、喝汤,抱她来这简易的浴室上厕所。

  她并没有真的让他抱着她进厕所,她勉强还能自己站着,虽然如此,她却也晓得,自己在如厕时,他一直在门外等着,而且一定什么都听,到了。

  前几天,她没力气觉得羞愧,但此时此刻,羞窘却让热气上了脸。

  或许是因为压力太大,也或许是他这几天都和她一起睡在床上,她老是梦见自己和他做着淫乱的事。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她不是那种会和陌生人搞一夜情的女人,很久以前,她就决定,她绝不随便和人上床,她只想和她爱的人在一起,就像爸和妈一样。

  阿浪总是笑说她太天真、太浪漫,他曾经想骗她的吻,说会接吻的女孩比较受欢迎,他可以免费提供练习。她当然没真的那么蠢,但他试图游说她时,被念棠听见,小弟一字不漏的把阿浪的话告诉老爸,结果他当然被老爸狠狠海扁一顿。

  虽然如此,阿浪还是天天跑来找小黑哥哥,那张嘴也依旧口无遮斓,完全没有因此学到教训。想起那总是嘻皮笑脸的儿时玩伴,她忍不住放松了下来。也许真的只是因为压力太大,她才会做那种yu  求不满的春梦。如果她连对那总是不断散发男性费洛蒙的阿浪都没感觉,她当然不可能对一个陌生人有感觉。

  匆匆穿上内衣裤和运动裤,她套回那过大的毛衣,开门走回房里。

  几乎在同时,大门被人推了开来,刺骨的寒风随之窜进,可是教她浑身打颤的,却不只是风,还有那个遮住门外天光的男人。

  她猛地僵在原地,不知为何,无法动弹。

  大胡子肩上扛着一捆柴,看见她时,身形略微一停。

  不自觉的,她环抱住自己,有些慌的退了一步。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莫名的察觉到他的不悦,空气在那一秒,突然变得有些凝窒。

  但那感觉只有一瞬间而已,他不再看她,也没说什么,只是扛着那捆柴,朝壁炉而去,将柴火靠着墙堆放。

  放好了柴火,他又走了出去,没有回头多看她一眼。大门,就这样在她面前敞开着。从她这个位置看出去,可以看到一部分的景物,不过那没多大帮助,所有她触目所及的事物上,都堆满了白色的雪。从光秃秃的大树,到低矮的灌木丛,还有那些凹凸不平的地面,全都是白色的地上,唯一可见的颜色,是那个正在门外绑柴火的男人。

  天上,灰沉沉的云,像是要压到眼前。

  这绝不是什么逃跑的好日子。

  何况,那男人似乎对她并无恶意,至少暂时没有,不是吗?

  一阵冷风,又刮了过来。

  她冷得双腿打颤,很快决定就算要跑,也得等她体力恢复。

  一边用双手摩擦着自己冷得快发僵的手臂,她转过身,费力走回那张铺了毛皮的温暖大床,爬了上去,把自己用毛毯裹好。

  再说,那个大胡子喂了她吃东西,还不眠不休的照顾她。

  这几天,他都没对她乱来,她是个处女,如果他曾对她做了什么,她一定会知道,她身体的酸痛,可不包含被侵犯的不适。既然如此,他一定没有糟糕到哪里去。裹着羊毛毯坐在床角,她环视着这粗犷结实的屋子,第一次能镇定的观察。这地方一定在很深山,他完全没有现代化的家具,因为这里非但没有自来水,也没有电。

  当然,没有电,就表示所有电器他也统统没有。

  其中,当然也包括电话,更别提手机了。

  这一点,让她原先压下的恐惧与担忧又冒了出来。

  她捂着心口,深吸口气,要自己不要紧张。

  没关系的,落后地区都是这样的。

  没办法马上通知家人,不代表事情会变得更糟,至少她现在还活着。

  何况,虽然这里没水没电,但那个大胡子还是有些现代化的奢侈品。

  厕所柜子上的卫生纸虽然很粗糙,但至少那还是卫生纸没错。

  在那个用来隔间的书架上,她看见许多印刷书籍;浴室里,也有简单的香皂、牙刷、牙膏、毛巾;壁炉旁,那钉在墙上的木板上,也摆放着各种罐装调味料,还有一些标着奇怪文字的罐头。

  若非如此,她还真有一种自己彷佛掉入时光隧道的感觉。看着那些吊挂堆放在梁上及地上的粮食,她突然领悟!他是个农夫。只是个普通的农夫而已。这念头才闪过,她就看见墙上有一把挂起来的长枪。

  她僵了一下,然后才发现,那是一把猎枪。他不可能是和那些人一伙的,她可是无预警坠机的,而且他自己一个人独居在这里,弄把猎枪来防身也是很正常的。

  她之前神智不清,又太紧张了,才会以为所有的人都是坏蛋。

  就算他不是农夫,也只是个住在深山里的猎人。

  只要她能让他明白,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他就会去帮忙报警,这里再怎么落后荒凉,既然他能买到书架上那些书,和牙刷牙膏卫生纸之类的生活用品,就表示他一定知道怎么下山。

  只要她能想办法告诉他,她是被绑架来的,到时她就可以回家了。

  大胡子扛着另一堆柴火走了进来,然后又走了出去。

  她张嘴yu  言,才想到他和她根本语言不通。

  他走了进来,又走了出去,走了进来,再走了出去。

  不行,就算语言不通,她总得试一试。那大胡子忙得像个陀螺一样,根本不看她,当他再次扛着柴火进门时,她紧张的开口。「那个……」他停下忙碌的脚步,用那黑幽幽的双眼看着她。

  不知怎地,她的呼吸莫名一窒。

  天啊,这样不行!

  熟悉的紧张再次上涌,紧缩着她的喉咙。

  说话啊,笨蛋,不要像个白痴一样瞪着他!

  她警告自己,深吸口气,道:「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他瞪着她看,然后转过身去。

  当然,他听不懂。

  她叹了口气,垂下脑袋,却在下一瞬间,发现他拿了一碗浓汤过来,递到她面前。

  一瞬间,有些傻眼。

  他以为她饿了?

  她抬起头来,惊讶的看着他。肚子在这时很不争气的咕噜咕噜叫了起来。所以,她的确是饿了,显然他比她还了解她的身体状况。双颊因尴尬而浮上红霞,她接过陶制的汤碗,他则转身再走了出去。喝着那碗汤,她有些困窘,不只因为自己先前对他的误会,也因为对自身状况的无力。

  她静静的喝着温暖的汤,一边看着他再次进进出出的忙着。

  好不容易,那个男人终于堆完了柴火,在扛了一大桶的雪进来之后,才停了下来。

  那只灰色的狼,跟在他身后进门,进来前,不忘在门边抖去了一身的雪,然后才晃到火炉边。对那只野兽,她不再觉得害怕,反而感到有些好奇,牠甚至比她记得的还要庞大。

  大胡子关上了厚重的门,屋子里一下暗了下来,只剩下炉里的火光。

  不自觉的,她又紧张起来。

  他在门边脱下外套和手套,挂在门后的铁钉上,提着那一大桶的白雪,走到火炉旁,倒进一个半满的大水缸,然后又从中舀了一些雪块到炉上的铁壶里,在热烫的铁板上的壶,很快就将雪水融化,他又加了一大瓢白雪到壶里,直到壶满了,才把那比她腰围还粗的水桶,放到一旁。然后,他走到炉前的桌旁,在那扎实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抽出腰间皮带上的匕首,开始削起脚边的马铃薯。那些马铃薯上头还沾着一些干掉的泥土,他把它们浸到脚边的小水桶里清洗,跟着快速的用刀子把皮削掉薄薄一层。他削皮的技术之好,所有的皮都薄到如纸一般,她甚至能透过那薄皮,看到之后的火光。

  为了不知名的原因,他并没有理她,也没有和她说话。

  第3章(2)

  屋子里,只有柴火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必剥声,还有他削马铃薯的声音。

  她裹着毯子,有些局促的坐在床角,偷看着他。没有多久,她就从一开始的偷瞄,到最后忍不住大胆的注视着那个男人。

  这个大胡子,一定有些年纪了。

  他眼角有些皱纹,脸上露出来的皮肤好像皮革一样,他黝黑的大手也是。

  那是一双做过许多粗活的手。

  粗糙,却灵巧。

  不知怎地,他那种安静做事的样子,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

  跟着,她突然领悟,那熟悉感,是因为他散发出的那种沉稳的特质,和家里的男人们很像。手里的汤碗,已经空了。因为血糖太低而造成的虚弱,也好了许多。看着那个人,她深吸口气,掀开毯子,走下床,来到他身边。

  「谢谢你的汤。」她抓着空汤碗,紧张的开口。

  他停下削皮的动作,抬眼,看着她。

  「我叫耿初静,初静。」她指着自己,「你懂吗?初静,我的名字。」

  眼前的男人,一脸的漠然。

  他完全没有尝试开口,只是用那双深黑的眼看着她。

  她鼓起勇气,微微一笑,「抱歉打扰你,但我得回家,你懂吗?回家。请你帮我通知我家人好吗?」

  皮革般的老脸,完全没有反应。

  「你这里有电话吗?或附近有电话?电话?你知不知道?就是那种会铃铃铃的,可以和对方说话的。」

  她一边说,一边不忘比手画脚的表演给他看。

  他眼也不眨的看着她可笑的动作。

  「你看,假如这是其中一个电话。」她放下汤碗,拿来两根黄玉米,一根放在他面前,一根放在她前面的桌上。她拿起玉米,按着上面的颗粒,做出拨号的动作。「就是电话啊,像是这样,先拨号。」她放下她的玉米,拿起他的玉米,「然后它就会铃铃铃!」

  她摇着那根玉米,发出电话铃声,「铃铃铃!」

  「你听到铃声后,」她一边说,一边把那根玉米放在他耳边道:「就会接起来,说喂喂你好的电话。你懂吗?电话?」

  初静期待的看着他,摇晃着那根玉米,「铃铃铃?」

  大胡子却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

  她丧气的想,他根本听不懂。

  疲倦再次席卷而来,看着手上的玉米,她颓然的坐在椅子上,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自嘲的苦笑着。

  「我想,你应该也没有手机吧?」

  那个女人,坐在椅子上,一脸沮丧的看着他。苍白的小脸依然没有什么血色,他过大的毛衣套在她身上,松垮的像随时要从她柔弱的肩头滑落一样。实话说,虽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他的确看懂了她可笑的卖力演出。

  电话。

  她问他有没有电话,她想回家。

  他没有电话,最近的电话,远在好几个山头之外。但她的运气奇差无比,暴风雪连吹了好几天,直到昨天才稍稍停歇,而且恐怕等一下还会再继续下雪。

  他也很想带她下山到村里,但事实是,在这种天候下,他没有办法带她攀越几座山头去村子里,他也无法和她解释清楚,他比手画脚的天分,没有她那么好。

  所以他只能忽略她仍隐含一丝希冀的眼神,重新低头,削他的马铃薯皮。

  那懊恼又急切的声音,又再次响起,絮絮叨叨的,时缓时急。

  他继续利落的削着一颗又一颗的马铃薯皮,没再多看她一眼,希望她讲累了,发现他不理她,就会自动放弃。

  但她没有,非但没有,还突然伸手抓住他拿刀的手。

  「嘿!拜托你!」

  他猛然一僵,盯着那搭在他手臂上的洁白小手,然后慢慢往上,顺着那只手,从手腕到手臂,到她的肩头,然后是那张执着且焦急的脸。没有发现他的僵硬,她忧虑的直视着他,哀求着,「拜托你,我必须尽快回家,你懂吗?我被人绑架了,我不是自愿到这边来的,如果我不快点回去,我家人会担心的!那些人,那些绑架我的人,会利用我威胁我家人,我一定得快点回去,至少也得想办法通知他们,让他们知道我是安全的!」

  她在求他,他知道,她的眼里浮现不安。

  因为说得太快太急又太过激动,她一下子又喘不过气来,唇瓣又再次因缺氧而发白。

  「求求你……」

  那双美丽乌黑湿润的眼眸,开始泛着泪光,莫名抽紧他的心。

  「我得下山,回到平地。」她用那纤细的手指,比出山的形状,又比出山脚的平地。「山,平地,你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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