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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不让! page 11 作者:湛露

  「好吧,昭和,我只和你说最后一次,不管你明白不明白,我,是绝对不会娶昭阳的.因为我一点也不爱她。我不爱的女人,我不会娶,你明白了吗?」昭和眯着眼,不解地看着他,「这么说来,你是想告诉我说,你爱那个安雪璃?」夏凭阑没有回答,只是侧过身,冷冷地昂着头。

  「真可笑,我一直以为「爱」这种东西是大姑娘春心荡漾时才会有的幻想,怎么也想不到你会说这样的话。」昭和喃喃自语。

  「昭和,应该说你很可悲,因为你这一生没有爱过什么人,所以你不会对我的话感同身受。

  我不在乎你是否懂得我的话,只要你记得我的警告!不许你再去碰雪璃,无论是任何的言语刺激都绝对不允许你碰她一下!」昭和闻言气结,许久,重重地哼了一声。

  夏凭阑盯着他,一字一顿的道:[昭和,不要把我的警告当作玩笑,你应该知道,我这个死过一次的人是什么也不怕的,要是有人伤了雪璃,无论是你、昭阳,还是宫里的皇上、太后,别怪我到时候翻脸无情!」

  第八章

  安雪璃连着几天都住在阁楼中,她曾想搬回梨花斋,但是刚刚走出阁楼外的院门,就有人来告诉她,「夫人,城主说了,夫人今夜暂时不要回梨花斋,城内有点乱,还是这边安全。」夏凭阑没有再露面,即使这一处是属于他的私人休憩居所,他每天晚上夜宿哪里,她也不知道。

  她很不安,不知道她与丈夫之间的心结到底能否化解开来,等在楼上静候他出现,那种煎熬更是让她度日如年。

  终于,夏凭阑回来了。

  他的神情淡淡的,看不出任何心绪,一见到她,他就皱了皱眉,「怎么好像瘦了,下人没有按时送饭吗?」「不是,是我吃不下。」她看到他时心头一阵狂喜.但是看到他冷峻的神情又不由得将狂喜暗暗压回心底。

  「把晚饭端到这边来,我和夫人一起吃。」夏凭阑吩咐跟在他身后的掠影。

  掠影看了安雪璃一眼,转身走了。

  「这几天是掠影在陪你啊。」她望着掠影的背影远去。

  他睨着她,脸一沉,「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没什么,你别误会。」她意识到自己的话的确有些问题,但她真的没有想偏了去,她只是想着掠影是他最亲近的亲信,有掠影在身边照顾他,他在行动坐卧时总算有人照顾。

  但是夏凭阑听到的感觉却不是这样,他冷冷地说道:「如果你还想和我打探掠影和我到底是什么关系,我想就不必了,我觉得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我说过的话向来不喜欢再重复第二遍。」他的话听来带着怒气,让她更不敢开口了。

  看来当日她询问凶手的事情真的惹恼了他.新婚之后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冷冰冰、硬邦邦地和自己说话。

  安雪璃默默地跟在他身边,直到饭菜都摆上了的餐桌后,她也只是默默地吃。

  「昭和……走了吗?」她觉得这样僵持下去不好,但是一开口还是犯了他的忌讳。

  夏凭阑夹起一根笋尖丢在她碗里。「昭和说的话你不必总是想来想去,他说的都是胡闹的玩笑,你若放在心里才是愚蠢。」她呆呆地看着那个笋尖,嗫嚅道:「也许我真的是很愚蠢。」当琅一声,饭碗突然摔在桌上,夏凭阑一手挑起她的脸,直视着她的眼睛,「好吧,既然你非要挑起这个话题,我就问问你,你那么在意昭和的话到底是因为你很认同,还是你很恐惧?」「昭阳郡主……是个很美的女孩。」她搜索枯肠地想词儿,却不知道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错的。

  他的脸色阴沉下去,「那又如何?」「她、她是郡主,是皇上和太后宠爱的人。」他继续反问:「那又如何?」「你如果不娶她,也许会平白伤了一条性命。」「那又如何?」「娶了她,对你并无损失,而且还有不少好处……」她的手指紧紧抓住自己的袖边,不经意地揉搓之下,袖边缝制的花边几乎都要揉斓在她的纤纤十指上了。

  夏凭阑全身僵硬,厉眼盯着她,「你真的是这么想的?」「是……」「你以为这样做是为我好?」「也是为了未及城好。」「你就不怕我娶了那个女人之后,未及城内便无你的立足之地了吗?」他的连续质问终于让安雪璃的回答停顿了一下,想了想,她绽出一个笑容,这笑像是初冬时绽放的第一朵梅花,美丽而脆弱,也许历经一阵寒风就会凋落。「你不会那么绝情吧?不过如果你党得这样可以帮到未及城,我、我可以让位。」夏凭阑的手指紧紧按在桌角,语声冷冷进出:

  「我真没有想到,你是如此的「贤慧」,看来我对你的了解还不够深。」她听得出他的讽刺,嘴唇翕动着,想收回她的话.想告诉他说这不是她的真心,但是他接下来的话让她再也没有辩驳的机会,同时还给她的心上套上一个无比巨大的伽锁~「好,既然你如此贤慧,我就如你所愿,今天就给昭和去信,告诉他我同意这门亲事了。至于城内如何打点迎接昭阳郡主,就由你一手负责,我只要坐享齐人之福就好。」说完这句话时,掠影正好上楼来,手里捧着一封信,他甚至没有问一句话,便起身走了出去。

  掠影看了安雪璃一眼,才急忙跟着夏凭阑一起下楼。

  「主人。」掠影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您说了什么,让夫人看起来那么伤心?」夏凭阑看她一眼,「我们夫妻之问的事情一定要告诉你吗?」她很难得的笑了,「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属下一直以为主人是专情又长情的人,一辈子不会对夫人变心。上次您又对太子说出那样恶狠狠的警告,无论怎样看,您似乎都不该把夫人气哭了才对。」「谁说她哭了?」「您前脚下楼,我回头去看,夫人的眼圈都红了。您看她两眼浮肿,显然是几夜没有睡好,又偷偷哭过。属下不明白,既然主人不准备另娶,夫人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夏凭阑沉默了片刻,「掠影,你见过这种女人吗?又怕失去我,又要急着给我再娶?」掠影回答,「见过。」他诧异地看着她,「真的?」「我娘在生下我之后不久又生了一个小弟弟,本来是很开心的,但是我的小弟弟三岁就夭折了,然后她就再也没有生育过。她怕我父亲会变心娶了别人而不要她,就傻呼呼地先给他另娶了一房,新娘就是我娘陪嫁时的贴身丫头。

  「这丫头很争气,嫁过来之后的第二年就生了一个大胖小子,非常得我父亲的欢心。我娘本以为她为父亲娶的是自己人,她也可以跟着一起享福,没想到那个丫头当了二夫人后变得越来越不满足,还想做大太太,于是拚命在我父亲面前说我娘的坏话,终于有一天,我父亲把我娘休了,二夫人变成了大夫人。

  「我娘觉得被丈夫休离很丢脸,就带着我远走他乡,我们母女俩一路吃尽了苦头,最终我娘积郁成疾,客死异乡。」夏凭阑静静地听,等她说完之后才问道:

  「你们女人为什么总喜欢自找苦吃?难道没有了儿子,你父亲就不会再喜欢你娘了吗?」「我不知道,我娘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果妻子生不出儿子来,就犯了七出,要被休,或是被抛弃。」「哼,愚蠢的想法。」夏凭阑的蔑视却让一直追随附和他的掠影摇了摇头,「主人,您这样说是因为您不了解女人,女人自幼就被教导要如何孝顺父母公婆,礼敬夫君,要如何不嫉妒,如何为丈夫尽贤能。其实这不怨女人,而是因为世上大部份的男人都欲求不满,男人又强过女人,所以女人只好逼迫自己妥协于男人的想法。」他有些诧异地看着掠影,「你从哪里来的这些古怪想法?」「看到我娘这一生的凄苦之后,我就慢慢懂得了这些道理。所以,主人,如果夫人做了什么愚蠢的事情让您生气的话,请不要气太久了,因为夫人的的确确是非常在乎您的,她只是不知道如何做才能让您真正高兴而已。」夏凭阑久久地凝视着她,然后轻幽地一笑,「今日真是有趣,我先后看到两个女人不一样的面貌。掠影,我一直把你当孩子,看来你是真的长大了。」她借低下头的动作掩饰略带红晕的双颊,「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那好吧,掠影.你帮我去做一件事。」「是。」「保守住我们今天对话的内容,然后帮夫人去做事。」「做什么?」「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因为我已经许诺她可以负责筹划婚礼。」「谁的婚礼?」「我和昭阳郡主的。」掠影睁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不用诧异,就是我和昭阳的婚礼,或者说,是在她心中必然存在着的那场婚礼。」她眼珠子一转,立刻明白了,「主人是想蒙骗夫人,让她以为您要另娶?」「不让她心痛到死一次,她就不会知道人间真情意的珍贵。」夏凭阑清澈的眼波投向阁楼顶端的窗棂。那个傻女人还在为了子虚乌有的事情而流泪吗?

  最近他有许多事情要忙,不能时刻陪在她身边,故意冷落她也是为了惩罚她轻信别人的话,而不顾及他的感受。

  但愿他做的还不算太绝,只是如果不狠狠地伤她一下,只怕日后她还会傻傻地把他往外推给别的女人。

  就让她深深地痛这一次吧。只这一次,算是让她受一回教训,也是为了让她那脆弱不堪的自信能重重地淬炼一次。

  世上的男人有千百种,大多数男人不会将女人的意志看得很重,他们将女人看作是取悦自己的工具,如昭和、皇上。

  但是他夏凭阑不是他们,他的心中只永远烙刻着一个女人的名字!安雪璃。

  安雪璃手捧着清单,一件件清点着眼前的物大到雕花竹榻,小到紫霞萝纱,每一件都要在她点头确认之后才可以由下人搬到新房去。

  新房,是夫婿即将与昭阳郡主成亲的地方,是她亲自挑选,亲手布置。

  相公说他已经接到京中传来的书信.上面说昭阳郡主将于三个月后从京城动身,也就是说,他们这边至少要再等上三个月的时间。

  安雪璃怕自己不懂而有所遗漏,即使时间充裕,她也不敢掉以轻心,于是这一忙就是十数天。

  也正因为她的这份「热情」表现,让未及城上下议论纷纷,看来这位夫人比他们所想的要贤慧得多.不愧是贤内助,能做到这样无嫉无妒,大大方方的接受别的女人和自己共事一夫.当年的娥皇女英不过是因为姊妹的血肉之亲才能这样大度,而夫人的这份胸怀真可以说是天下无双了。

  但是……她的心究竟是什么样的,谁曾见过?

  「夫人,这床鸳鸯被是放到婚床上的吗?」侍女捧着一床大红的锦被问她。

  她转过身,眼睛像是倏然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这锦被,有些眼熟……想起来了,当时她和相公成亲的时候,婚床上也有这样的一幅「鸳鸯戏水」。

  不到三个月就物是人非,曾经以为他们的婚姻就像戏文中的佳人配英雄,谁知如今佳人不再是佳人.英雄却依旧是堪配佳人的英雄。

  她默默地接过那床锦被,说:「人家贵为郡主,这锦被上的图样与郡主的身份并不相配,叫绣坊另绣一条龙凤双喜被送来吧。」将鸳鸯被放回原处,手指还有些留恋地在那丝绸上多停留了片刻。留不住丈夫的人,总算能留下一点值得回忆的东西,不算输得太惨。

  她忍不住对自己苦笑,我这是怎么了?竟然会为了一床锦被搞得如此神伤?这能怪谁?还不是怪自己,若不是她一再保证自己大度能容,逼迫相公娶昭阳郡主,她怎会陷入这进退两难的绝地呢?

  手边还有一个方盒子,也是从仓库搬出来的,不知道装的是什么,她就顺手打开了,一畏面是一面水晶镜子。将镜子捧在手上.真金白银的外框,水晶的镜面,每一样都是冰冷的。

  这件东西可以摆在新人的床头吧?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很美的景象。她记得这是昭和太子当初送来的贺礼之一,但是她并不大看重这些东西,就叫人收了起来。

  如今,她将相公拱手相让的时候,连这件东西都要一起让出来吗?

  手中一滑,那面镜子忽然掉落在地上,清脆的撞击声后,一面上好的水晶镜子陡然破裂成了许多片。

  「哎呀,夫人小心!」旁边的婢女们都惊呼着跑过来。

  安雪璃还木然地感慨,「多好的一面镜子啊,那么完美,却被我不小心毁掉了。」「夫人,您的手受伤了。」一名婢女抓住她的手腕,那儿被细小的水晶碎片划过了,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

  「快去找大夫!」婢女们慌乱地喊着。

  「没事,只是一个小伤口而已。」她摆摆手,并未立刻感觉到痛,因为这么多日子以来,真正能让她感觉到痛的是她的心。

  手腕伤口处流出的血,如晶莹的红珍珠一颗颗跌落,融进土里。

  大夫飞快赶到,,夏凭阑也来了。

  他走进屋,看了眼屋内站得密密麻麻的人,皱了皱眉,「都下去吧,又不是什么大事。」好在安雪璃的伤口不深,及时处理即可,就在大夫包扎的时婢女们都出去了,大夫还在为安雪璃手上的绷带打结,夏凭阑拍了拍他的肩膀,「许大夫,您也先走吧。」许大夫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但也没说什么,悄悄的退出去了。

  「耽误你的事情了。」安雪璃低头说:「我没事,只是划伤了一个小口.是下面人太大惊小怪了,其实我一点也不疼……」突然间她的手腕剧痛了一下,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夏凭阑的手掌紧紧地瘪住了她包扎好的伤口。

  「真的不疼吗?」他像是在嘲笑,「雪璃,当着我的面不用说假话,因为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听假话。」「没有……那么疼。」她艰涩的回答让他的嘴角挂起一抹笑,这笑容是心疼,是怜惜,也是觉得好气又好笑,只可惜她看不出来。

  「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他一进院子就看到满地的箱子。他任由她傻呼呼地为着一场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婚礼而心力交瘁,他最近在调查一件事,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前,他不想打扰她的「好兴致」。

  「千头万绪,不知道该从哪里做起。」她想把还没有打好结的绷带弄好,但是一只手怎么也不灵巧,无奈之下.她只好抬头看着夏凭阑,恳求的目光楚楚动人,让他根本无法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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