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作家列表 > 香弥 > 夫人诱成亲 >
繁體中文 上一页  夫人诱成亲目录  下一页


夫人诱成亲 page 9 作者:香弥

  “久思,”高曲氏满眼不舍的望着孙女,“奶奶的时辰快到了……”

  听见奶奶说出这种不祥的话,高久思心头一惊,“您别胡说,您会活……”

  “久思,你别激动,先听奶奶说,”高曲氏安抚的拍了拍孙女的手,“奶奶有一个守了十几年的秘密要告诉你,是关于你的身世,本来奶奶打算把这秘密带进棺材里,但奶奶不想你一辈子活得糊里糊涂,连自个儿亲生爹娘是谁都不知道。”

  她楞了楞,“我的爹娘不就是奶奶的儿子媳妇吗?”

  高曲氏用痦哑虚弱的嗓音,慢慢道出埋藏在她心头多年的秘密,“不是,你本姓柏,你爹是寅州太守柏任英,你娘的闺名唤赵书兰,约莫十五年前,你爹牵涉一桩通敌叛国之罪,被满门抄斩……”她徐徐叙说起往事。

  初六在另一张绣墩上坐下,眯着眼打盹。

  高曲氏的眼神在烛火照映下幽幽沉沉,宛如陷入了当年的回忆里,继续说:“在官府去柏家抓人前,你娘先一步得到消息,让我们带着当时只有两岁的你一块走,好让柏家留下最后一点骨血……我后来听说那时柏家也有几个人试图逃走,但都被抓回去,也不知你娘是怎么让那些官差相信你已夭折的事,我和你爷爷顺利的带着你逃过一劫,来到了这水云镇……”

  听完这些,高久思整个人震住了,她没有想到自己不但不是爷爷奶奶的亲孙女,甚至还是罪臣之女。

  “……如今柏家的事已事过境迁,奶奶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自个儿的身世,将来好替柏家延续香火……”说到这儿,高曲氏的声音已几乎要听不清楚,她神色慈爱的望着高久思,“奶奶以后不能再陪着你了,生死本是常事,别太为奶奶伤心,你和初六的日子还长,以后你好好同初六一块过日子……”徐徐说到这儿,她的手垂落床榻,双眼缓缓阖上,咽下最后一口气,神色平静的离世。

  高久思颤抖着抓住奶奶的手,不愿相信奶奶就这么离开了,她惊慌失措的摇晃着人,试图想叫醒她。

  “奶奶、奶奶,您醒醒,您不能就这样丢下我!”

  见怎么喊怎么叫奶奶都不醒,高久思不得不相信奶奶是真的走了,她悲痛的埋在奶奶身前痛哭失声,“奶奶,您怎么狠得下心丢下我就这么走了,奶奶!”

  初六被她的哭声给吵醒,揉着惺忪的眼,瞧见她哭得伤心欲绝,他一惊,赶紧走上前抱住她。

  “思思不哭。”

  “奶奶走了、奶奶走了……”她抽噎的道。

  看着躺在床榻上的高曲氏,初六不明所以的道:“奶奶还在这儿没走啊。”

  “奶奶死了!死了你懂不懂?以后再也听不见奶奶的声音,看不见她的人了!”她转过身一边哭,一边捶打着他,“我跟你成亲就是为了要给她冲喜,竟一点用都没有,奶奶还是走了……她怎么可以就这样丢下我一个人,让我以后怎么办……”

  这一晚,先是茶铺被烧,接着奶奶过世,还有过世前奶奶告诉她的关于她身世的秘密,这些事情来得太突然、太快了,让她一时之间无法承受。

  初六任由她打着,听到最后一句话,他大声回答,“我会陪着思思!”他一边抓着自个儿的衣袖想为她擦眼泪,却越擦越多,最后索性凑上前舔着她不停滑落的泪水。

  她蓦地一僵,推开他,“你在做什么?”

  “思思一直哭,淹水了,我帮思思舔干净。”

  “你……怎么这么傻!”她吸了吸鼻子,抬袖胡乱抹了抹脸,只是想到自个儿匆匆忙忙与初六成亲,却终究没能治好奶奶的病,让这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她眼泪又涌了出来。

  她把他推出房门,“你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抬手想安慰她,“思思不要哭……”

  她挥开他的手,把房门阖上,将他关在外头。

  冲喜不成,奶奶在他们成亲这晚走了,她怨自个儿,也怨初六,她心里知道这一切都不关初六的事,甚至是她哄骗初六同她成亲的,但是却还是忍不住怨他,因为若不找一个人怨,她的心会更苦。

  茶铺烧掉了不要紧,还可以再重建,可奶奶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她再也无法看见奶奶的音容笑貌。

  爷爷过世那会儿,她虽也悲伤,可当时身边有奶奶,两个人一起,仿佛为彼此承担了一半的伤心,此时此刻,再没有人能与她一起分担这样的哀痛,失去至亲之痛,痛入骨髓……

  她守在床榻旁,看着面容安详的奶奶,默默垂泪。

  第5章(2)

  被推出去的初六一直守在房门外,半晌后,他像是想到什么,跑回房里拿来了一样东西,抬手拍着房门,想让她开门放他进去。

  “思思、思思……”

  高久思不理他,独自一人伤心着。

  “思思、思思,开门。”他不死心的叫着。

  她一句话也不回。

  一直等不到她来开门,初六绕到后头的窗边,打开窗子,爬了进去;一个多月前,有一回也是这般,思思在生气,不理他,他就无师自通的跑去爬窗,溜进她的房里。

  听到窗边传来的动静,高久思回头觑了眼,见他爬着窗想进来,她冷着脸斥道:“你出去!”

  “我要拿这个给思思。”爬到窗棂上的他从衣襟里掏出适才跑回去拿的那朵金花。

  “我不要,你走。”她别开脸不理他。

  他翻过窗子,跳下来,拿着手里那朵黄金打造的金色花朵,走到她面前,塞到她手上。

  “给思思,思思不哭。”

  她推回给他,怒道:“我说了不要!”那是他身上唯一的东西,她不能拿。

  他再塞到她手上,坚持道:“给思思,盖茶铺。”他虽傻,却也知道这朵金花的金叶子可以买东西,茶铺烧了,她很伤心,他想让她再盖回来。

  看见她满脸泪痕,他想让她开心,抓着她的手朝自己身上打了一下,“思思打,不哭。”

  “打你有什么用,奶奶不会再回来了。”她哽咽道。

  “我去叫奶奶不要睡觉。”初六说着跑到床榻边,摇晃着已溘然长逝的高曲氏。“奶奶醒醒、奶奶醒醒,快点醒醒,不要再贪睡了,思思哭了,奶奶快点醒醒……”

  听着他一声声叫唤着奶奶,高久思听得心头又酸又涩,泪落得更凶。

  他抬头见她哭得脸又要淹水了,连忙跑回去抱住她,拿着衣袖帮她擦着眼泪,一边哄道:“思思别哭,我再去叫奶奶。”

  看着他脸上流露出的关心和着急,高久思心上那抹怨,在他那关怀的眼神下渐渐散去。

  本来就没有道理怨他,面对这令人哀痛的一晚,即使他傻,却已尽力用着他的方式安慰她了。

  她偎靠在他怀里,“初六,我只剩下你了。”

  他伸出双臂搂住她,一手拍抚着她的背,“思思不难过,我陪着思思。”

  他的怀抱煨暖了她冰凉的心,在这一刻,高久思心里真真正正拿他当自个儿的丈夫看待。

  她的丈夫虽傻,又不懂人情世故,但这种时候有他陪在她身边,至少这漫长的一夜没那么难熬了。

  高久思先办了高曲氏的丧事,至于重建茶铺的事,要等办完丧事再说。

  高家先后遭遇不幸,有人幸灾乐祸,也有人替高老太太的死惋惜,老太太生前为人和善,街坊邻居若有事求上门,只要能力所及,她都会伸出援手帮上一把。

  因此出殡这日,不少人感念老太太的恩情,特地前来相送一程。

  丘家母子对高家没少落井下石,人前人后四处说那是老天爷给高家的报应,因为高家退了丘家的亲,所以不只茶铺在高久思大婚这日被烧,就连高老太太都在她成亲这晚过世,这不是活生生的报应是什么?

  水云镇上有部分人信了,也有人斥为荒唐,谁都知道高老太太早就重病在身,没能熬过去也是在情在理,至于茶铺被烧的事乃是有人蓄意纵火,官府正在追查这事。

  就在高久思忙着办丧事时,京城来了个人,去了保安城那位言大夫的府上。

  “言峻,你真不打算回京了?以你的医术,在这样的小县城里待着未免太屈就了。”来人是个约莫二十四、五岁年纪的男子,他把玩着拇指的玉扳指,俊美的脸庞透着抹漫不经心。

  “医治病人在哪里都一样。”言峻亲手沏了杯茶递过去,俊逸的脸庞噙着抹淡淡的笑意。

  男子接过茶,慢条斯理的饮了口,“不一样,在京里诊金收的多,而且我听说你是在躲什么人,这才跑回乡来。”

  言峻看他一眼,“要真躲人,我就不会回乡来了。”

  男子闻言,若有所思的瞟了他一眼,沉声道:“难不成你不是在躲人,而是在等人来找你?”

  似是觉得他的问题不值得回答,言峻摇首没接腔,反问他,“陶七,你千里迢迢从京城跑来这儿,该不会只是为了找我叙旧吧?”

  他不觉得他们两人之间有足够深的交情,能够让这位以懒闻名的陶家七少爷舍了京城的安逸生活,跑到偏僻的保安城来。

  “自然不是,你先前不是写信给孟陵,提到不久前见过一个与安长念长相神似的人吗?”他与孟陵是一块长大的好友,言峻还是孟陵引介他认识的。

  “你是为他而来?难不成他真有个孪生兄弟遗落在外?”言峻讶异道。

  “他哪来什么孪生兄弟,可能就是他本人。”提起这位被京里人称为京城三霸之一的安长念,陶七就没什么好脸色。

  “他不是在京城吗?”

  “几个月前他出海去玩,结果遭了船难,整艘船翻了,可把皇后娘娘和我舅舅急死了,遣了人四处去找,至今都没消息。”他母亲与安长念的父亲泰阳侯是兄妹,他与安长念算来是表兄弟。

  言峻那封信是写给孟陵的,而后孟陵又把这事告诉他娘,孟夫人在前段时间进宫探望皇后,闲聊间把这事告诉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遂把这事告诉泰阳侯。

  泰阳侯先前得了消息,听说湘平那儿有人见到疑似安长念的人,赶着要过去,便抓了刚好得空的他过来这里,帮他瞧瞧言峻信上说的人会不会是安长念。

  言峻闻言道:“听你这么说,说不得那人真是世子,不过……”

  “不过什么?”

  “他似乎什么事都不记得了,还有些痴傻。”

  他在京城那段时间,与安长念虽没有什么往来,好友也见过几次面,但那天那人陪着那对祖孙来求诊,见到他却丝毫不认得,兼之他当时的神韵异于往日,一点都不像那位为人张狂霸道的世子爷,因此他没把他与安长念想在一块。

  写信给好友时,他只是把这事当成玩笑,说安家指不定有个儿子流落在外,没想到这人竟真的有可能是安长念。

  听言峻这般说,倒是勾起陶七的兴趣来,“他人在哪?我去瞅瞅。”

  他对这位表弟一向没什么好感,仗着有个备受皇上眷宠的皇后姊姊,在京城横行霸道,没少得罪人,得知他有可能变成傻子,他想去看看安长念的笑话,也好等回京的时候说给其他人听。

  “我也不知他的住处,你若想见他,我差人帮你打听打听。”那日他是陪着那对祖孙前来求诊,与那对孙祖似乎颇为亲近,只要打听到那对祖孙的住处,应当就能查到他下落。

  “这金花你拿回去,小心放好。”高久思按水云镇的习俗,守完七七四十九天的丧,今日一早,她将那日初六塞给她的金花还给他。

  这些天来,初六一直陪在她身边,一向坐不住的他这次却不吵不闹的跟她一起守在奶奶的灵前,只要见到她哭,就过来抱住她,哄道:“思思不哭,我陪着思思。”

  他不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翻来覆去总是那几句,可对她而言就足够了,再多虚情假意的安慰,都不如一句真心实意的话来得受用。

  初六不肯拿,把那朵金花再塞回她手上,“不要,花花给思思盖茶铺。”

  “这是你唯一拥有的……”

  她话未说完,他便说:“我有思思了,给思思。”他不要思思伤心,他想要思思高兴。

  她怔怔的望着他脸上那抹认真的表情,接着想到:对啊,他们都已成亲了,已是夫妻,还分什么彼此呢。

  把这朵贵重的金花送给她,代表着他对她的心意,她收下再替他保管好就是,她手上还有些银子,足够支应茶铺的重建,不至于要用到这朵金花,再不济,还有奶奶生前交给她的那匣子首饰。

  这么一想,高久思收下了那朵金花,“好,那就先放在我这儿吧。”

  他指着她唇瓣微微漾起的笑,眼睛一亮,“思思笑了。”他好久没看见思思的笑容,像看见什么珍宝似的,直勾勾盯着她的笑颜,看得目不转睛。

  “傻瓜,我笑有什么稀奇的。”她替他顺了顺衣襟,叮咛他,“办完奶奶的丧事,接下来咱们要开始重建茶铺了,你要给我好好打起精神来做事,不许偷懒喔。”

  他重重点头,“我不偷懒,帮思思。”看着她的笑,他也咧开嘴。他喜欢看她笑,不喜欢看她哭。

  “走吧,咱们去找何叔他们商量重建茶铺的事。”高久思牵握起他的手,走出家门。

  此时一脸困倦的陶七,正带着几名随从来到水云镇。

  言峻前几天帮他打听了,说到那个神似安长念的人跟着一对祖孙住在水云镇,但他懒病犯了,死活不想出门,只想与床榻相亲相爱,一直拖到舅舅派着同来的护卫看不下去,一早把他叫了起来,抬出舅舅逼着他来,他这才不得不过来一趟。

  当初虽好奇想瞧瞧安长念是不是真的变傻了,可先前等了数日,把这兴头都给等没了,这会儿坐在马车上,他意兴阑珊的打着呵欠。

  “七少,咱们到了。”庞度骑着马靠近马车旁禀道。

  他身形魁梧,面容粗犷,是泰阳侯得力的左右手,心系儿子的泰阳侯让他保护陶七过来,调查言峻所说的那人,究竟是不是他失踪多月的儿子安长念。

  陶七下了马车,望见的是已烧成废墟的茶铺,他没好气的回过头,瞪向庞度,要他解释。“这是怎么回事?茶铺在哪?”

  庞度沉声启口,“我方才打听过,这里确实是高记茶铺没错,但数十天前夜里起了场火,把茶铺给烧光了。”他先一步赶在马车前来到,发现茶铺烧了,询问隔壁的铺子是怎么回事后,才得知了原委。

  “那人不会也给烧死了吧?”陶七皱起眉头。

  “那倒没有,当天茶铺东家办喜事,所以茶铺里头没人,我打听到那东家的住所就在不远处。”庞度顿了下,接着说出打探到的另一件事,“还有,那疑似世子爷的人,就是那晚与茶铺女东家拜堂成亲之人。”
 
 
 
言情小说作家列表: A B C D E F G H I J K L M N O P Q R S T U V W X Y Z 言情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