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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惑淑女 page 3 作者:田婈

  “我爸对我有什么期望,不关你的事。”

  “也许刚好就关我的事。”他将她扯入怀里,沉笑道。

  搂着她的身子,望着她闪耀着光芒的美丽眸子,他感到自己的心跳有些凌乱,而他从来不随便为别人而心脏乱跳的。

  “你在胡说什么?”她瞪着他。

  楚蓁蓁……

  他在心底默念她的名字,眼前突然浮现出“喜欢”两个字。

  但随即他又转念一想,他如果喜欢她,那么在过去那些年里,他怎能允许自己淡忘她,而没有积极寻找她的下落?

  甚至有“好啊!你不见了也好”,那种丢了烫手山芋的心态。

  那些夹杂着点点失落却从不愿正视的情绪,是因为年轻气盛的潇洒,还是因为他的漫不经心?也许他该好好想一想自己是怎么回事了。

  想想在与禁蓁蓁分离及重逢之间,他的生命里累积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面对重逢后的未来,他又该做些什么。

  “我曾经不只一次听到楚爸跟我爷爷说过,如果可能,他们希望你嫁给我。所以你说,这事跟我有关还是无关?”

  “他们随便说说的你也信?”闻言,楚蓁蓁神情略微一怔,映着夕阳的瞳眸无端阴暗。

  陈年的伤感一下子涌至心头。

  “楚蓁蓁,不然你回去问问楚爸,看他怎么说。”

  “没什么好问的!段予书,你实在是无聊透顶,快放开我啦!”楚蓁蓁用力扭着手,却怎么都挣脱不了他,不由气恼得脸爆红。

  丝毫不值得高兴的往事又何必去提?她恨透了与他有关的所有往事。

  她恨不得从来没认识过他。

  “好吧!我放开你。”大庭广众下他也不好随便欺负女人,见她脸色难看,段予书当真双手一松,还她自由。

  “野蛮人。”而且很色。

  以前的他不会动不动就碰她。

  “蓁蓁。”

  “又来了!别忘了我的姓……”

  “我现在喜欢只喊你名字,这样比较亲切。”

  “你要选立委?”她睨他。

  “咦?你怎知道我爷爷希望我出来选立委?”段予书皱了下眉,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出生于政治世家,段禀林对段予书有着高度的期许,所以若段予书走上政途绝对是天经地义的事,不过他对从政兴致缺缺,只想结合自己的兴趣与专长,在创造现代家俱设计王国里尽展所长。

  “不选立委干嘛装亲切?”

  “你……”

  他还以为她有什么天眼通,没想到是在拐弯抹角讥笑他!

  罢了!就让她笑,否则她就不像他认识的毒舌女王楚蓁蓁了。

  “很抱歉我没办法投你一票,除非你设籍嘉义又刚好在我住的选区里。”

  哼!如果真让他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当选立委,只怕立法院要比现在更鸡飞狗跳几百倍。

  再说,他的政见铁定有这一条——为了幼童的行车安全,以避免不慎掉落排水沟,全国排水沟不分大小必定全数加沟盖。

  “好,就凭你这句话。”他决定在嘉义购屋,将户口迁过来当她的邻居。

  “什、什么?”楚蓁蓁还搞不懂他的意思,就被他认真的神情给吓住。

  “为了争取你这一票,我要搬来跟你当邻居。”

  为争取她这一票纯粹是玩笑,但临时起意想当她邻居却有几分认真。

  “你正经一点!”

  “蓁蓁,你知道吗?我觉得上天安排我们重逢,一定有祂伟大的旨意。”段予书抿唇而笑,眼神似有深意的瞅着她。

  他的表情看来是很正经,但他们的话却牛头不对马嘴,害楚蓁蓁无言以对,不由心底打了一个寒颤。

  这家伙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她得小心提防才行。

  第3章(1)

  “晚上请我去你家吃饭吧!我也想去看看楚爸。”段予书说得理所当然,也不想想先前自己说过什么。

  “我若没记错,是你说天黑了要请我吃晚饭,怎么现在换成我要回家煮饭请你吃?”

  “都一样啦!”段予书笑着打马虎眼,大手一伸,搂住她的肩,往长堤来时处折返。

  “哪里一样?根本完全不一样!”楚蓁蓁推着他贴近的身子。

  “一样一样,总归是吃饭嘛,在哪里吃不都一样。”他死都不放手,因为这种互相“依偎”的感觉还挺不赖的。

  “我诅咒你落选。”否则被这种爱占人便宜的恶人当选立委,岂不更加民不聊生。

  “我如果落选,你就不能当立委夫人啰!”

  “谁要当你的夫人!你乱讲什么?”他这话可说重、说偏了!

  楚蓁蓁奋力一推,将他推得老远。

  “嗯,其实……”段予书倏地脸色凝重,她还没见过他表情如此严肃过。

  “怎、怎样?”

  他真的把她一吓再吓,楚蓁蓁吊高着一颗心静待下文。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那么说。”在他严肃的神色下,暗藏了许多百思不解的问题。

  “那就当你没说,我也没听到。”

  “可是我确实说了,而你……也听到了。”

  “那又怎么样?”是他自己吓自己,关她什么事。

  话是他说的,难道要她负责?真是岂有此理。

  “我想反正你没有男朋友,我也没有女朋友,咱们是旷男怨女,不如我们一笑泯恩仇,来交往看看?”他扬了扬眉,又抓住她的肩,好心的建议道。

  “段予书,你当年喝的是臭沟水,可不是多情水,我没男朋友是因为我还年轻不想交,而你没女朋友,我猜可能是你人格有问题。我是我、你是你,咱们八竿子打不着,怎么可以混为一谈?”

  这又不是买彩券,来个电脑选号,乱配一通。

  两个无事不斗的人忽然想当男女朋友来交往,这句话亏他说得出来,难道他忘了自己曾对她说过什么话吗?

  难不成他忘了他有多么瞧不起她?

  一笑泯恩仇?

  呿!她可笑不出来。

  她可是饱受他恶毒言语洗礼的人,他那几可杀死女孩脆弱心灵的尖锐言词,还不时戳刺着她的记忆……

  不,她不可能原谅他的!

  他们会重逢是上天错误的安排,今日她会答应跟他出来,更是自己不可饶恕的错误。

  “放开我!”思及伤心处,楚蓁蓁对他可没什么好脸色。

  “你……”他在她的眸中看见了愤怒与冷绝,段予书俊眉一拢,心里顿时感到一股困惑,不由得松开了手。

  在他放松对她的钳制后,楚蓁蓁对他投去一瞥,便沉默的转身离去。

  来时并肩而行,去时形单影只……不过那又何妨?反正她一向是孤独的。

  他永远不会知道,她也永远不会让他知道,她之所以不交男朋友,是因为她没有心,而她之所以没有心,是因为早在十三年前,她的心就被他这个臭男人给摧毁殆尽,变成粉末四处飞散了!

  “蓁蓁……”

  段予书望着她快步走向长堤出口的孤单身影,心中的疑惑持续扩大。

  她为什么会这么生气的离开?

  年少时的“恩怨”,真有那么严重吗?让她直到现在还记恨着以往发生在彼此间的种种不愉快?

  如果是,那么女人果然是心胸狭窄,竟然可以记恨记那么久。

  俗话说见面三分情、相逢自是有缘、重逢自是缘深,然而对这份重逢的奇迹,她好像完全感受不到其中的奥妙。

  段予书望着远去的背影,幽幽感叹一声。

  转眼又是秋末时节,长堤一别之后,段予书就没有再来找楚蓁蓁,她原也以为他会就此作罢,两人重新划清界线,井水不犯河水。只是,显然她估计错误了。

  他人没有出现,但问候的电话却从不间断。

  有时早上,有时中午,有时晚上,更多的是夜半时分扰人清梦。

  楚蓁蓁并非多愁善感的女人,但不可讳言,段予书此举已打乱她平静的生活步调。

  好几次想换电话号码或干脆关机,可她就是下不了手……

  他的作为让她每天都活在后悔里,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理他、后悔为什么就是做不到挂他电话,反而一再被他低沉的嗓音拖着走,更后悔自己竟将听到他声音时的心跳感觉记得那么清楚。

  搞到最后,她都不知道是该怪他啰唆,还是怪自己意志不坚。

  “小姐,麻烦闪旁边一点,你挡到我们了啦!”

  男人粗鲁的吆喝,惊醒边走边沉思的楚蓁蓁。

  她这才发现眼前一辆载满家俱的大卡车,正停在她家隔壁第三间屋子的门口,几个搬运工人正挥汗如雨地搬运家俱进那栋新宅,她赶紧让路,闪得远远的。

  “你们小心一点,别刮伤了桌子!”

  咦?好熟悉的声音和身形……

  楚蓁蓁一抬眼,竟看见她爸爸一脸认真的、宛如监工般在指挥那些搬运工人。

  “爸,你怎么在这里?”

  “嗯,对啊!我在监督他们搬家俱。”楚全应着声,视线紧跟着搬运工不放,唯恐他一个疏于监督就会出岔子。

  “别人搬家,你干嘛替人监督啊?”

  楚蓁蓁当然知道爸爸一向热心助人,是个好老头,但热心到帮不认识的新邻居监工,就有点夸张了。

  “啊……就……就主人很忙,我帮忙看着呗!”楚全语出吞吐,贼兮兮的瞧了女儿一眼,又随即朝搬运工人大喊道:“喂喂,轻点、轻点,别撞上了!”

  “爸,你认识这家主人吗?”

  “呃……有点认识,又不太认识。”楚全搔搔后脑杓,干笑道。

  “嗯?”楚蓁蓁柳眉一挑,眼带威胁的飘向老爸。“什么叫有点认识,又不太认识?”

  “女儿,你先回家去,我很忙、忙死了!”楚全闪避着女儿的逼问,转头又忙了去。“喂喂,撞上了、撞上了,叫你们小心的嘛——”

  “爸!”明眼人都看得出楚全在装忙,楚蓁蓁的呼唤无用,轻呿了一声,悻悻然走回家。

  一到家门前,即见自家大门敞开,她又回头瞪了热心过头的父亲一眼,嘴里犯着嘀咕。

  “帮人家监督搬家,就不怕自己家被人搬了是不是?!”

  “有我帮忙看家,不用怕。”

  “啊!”由客厅内突然窜出一道让人透不过气的高大人影,吓得楚蓁蓁顿时脑细胞不知暴毙多少。

  “吓了一跳?”段予书笑了笑。

  “何止吓一跳,简直快吓死了!你在我家干什么……不对,我应该问,你怎会在我家?不,也不对,我该先问你怎么知道我家?”楚蓁蓁惊魂未定,加上疑问四起,脸色愈来愈难看。

  “我来借个水喝,顺便休息一下。至于我怎么会知道你家住这儿,你认为这对我来说很难吗?”

  七年来没寻到她的芳踪,是因为他年轻气盛又漫不经心,现在可不同了。

  在他不想再“失去”她的情况下,自然懂得利用她身边的人打听她的消息,叶宝就是个最佳对象。

  叶宝不但为人随和,又好说话、好差遣、好请托、好配合,简直比谁都适合出来选立委。

  “是叶宝告诉你的?”她脑海首先闪过一个人影。

  “有些事,咱们心照不宣就好。”段予书狡猾的笑了笑。

  “那……你没事来我家借水喝又是怎么回事?”

  楚蓁蓁瞧他穿着露出结实肌肉和腿毛的短衣、短裤,颈间还披了条毛巾,脚上趿了双皮拖鞋,只差嘴里没嚼槟榔,不然就和外头那些经过大量劳动、流了满身汗的搬运工没两样。

  他是干了什么大事,把自己搞成那副德行?

  “别这样看我,我没做坏事。”段予书又笑了。

  “你到底……”

  “蓁蓁,隔壁那间房子我买下来了,我说过要来当你的邻居,你没忘记吧?”段予书指了指那栋房子。

  “什么?!你真的要选立委?!”

  她还以为他在说着玩,没想到真的搬来了!

  “呃……”选立委是开玩笑的。“比起选立委,我比较想当你邻居。”

  “你不觉得你太莽撞,做事欠考虑吗?”他怎么放得下北部的事业,专程跑来当她邻居?

  “我考虑得很周详,而且我爷爷和妈妈也都举双手赞成我搬过来。”

  第3章(2)

  “你的事业……”

  “你不用担心我的事业,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不会饿着你的……”段予书愈说愈顺口,手自然地搭上她的肩,仿佛正在跟妻子解释、安抚什么“乔”不拢的事情。

  他在台北的“现代家俱设计工作室”,经过这一、两年来的努力,不论是人才的培养或是业务招揽、行销等各方面,都已经步入轨道,员工创意源源不绝,生意蒸蒸日上,因此他大可放心南下“long

  而且拜科技进步之赐,他只要在好友高旭麒的家俱制造公司借办公室,当做南部的分据点,再利用网路掌控北部工作室里一切脉动,必要时一个星期回台北一次也是小问题。

  总之,在决定搬来嘉义之后,在处理新居的同时,他也已经将自己的事业打理得万无一失。

  “你在说什么鬼话?”楚蓁蓁冷凝他一眼,挥开他的“勾搭”。“臭死人了,走开啦!”

  “……”被她无情的嫌弃,段予书神色一沉,感觉很受伤!

  不过没两秒,他的眼睛又猛地发亮,笑着说:“那回头等我忙完,洗过澡不臭了,我再来。”

  说着,他就踏着大步走出去。

  “你这……”什么跟什么啊?谁要你再来,你最好别再来!

  楚蓁蓁下意识跟了出去,只见他跟自己父亲有说有笑的,霎时让她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从前她爸与段予书就很聊得来,简直可说情同父子……

  楚蓁蓁眼眶一热,心底那道陈年的阴影又悄然笼罩而来。

  若不是他说了那句话,也许从小到大这多年,她就可以轻松、默默的喜欢他,即使分离了七年,她也不至于痛恨他到只要一想起他,就感觉难过得快死掉。

  楚蓁蓁你呀!别说鬼见了你讨厌,只怕连狗都不想理你,要我娶你,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世上所有的女人都死光光了,我才会考虑。

  他根本不用考虑。

  因为她不曾有过想嫁他的念头,以前吵吵闹闹时没有,而在听见他那句无法原谅的伤人话语以后,更不可能。

  如果他知道她的内心比表现于外的更痛恨他几百倍,他就该明白他的亲近与示好,将得不到她任何正面、友善的回报。

  这一次,换她来伤他吧!

  只要他敢对她付出任何一滴感情,不管用什么恶毒的言语,她也绝对要让他尝尝心灵受创的滋味是何等酸涩悲苦,教人永生难忘。

  当天晚上,楚蓁蓁正准备就寝,突然听见客厅里传来早就该睡得唏哩呼噜的老爸的说话声。

  “予书,来来来,请进、请进。”

  “楚爸,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来打扰。”

  “没关系、没关系,反正我知道你要打扰的不是我。”楚全笑嘻嘻的道。

  “楚爸,您真内行。”段予书竖起大拇指拍着马屁。

  段予书过去虽然一年只上山两次,可平常他都和楚全保持联系,维持着父子般的感情。所以就算多年不见,他与楚全的默契仍然十分好,即使是真正的父子都未必有他们一半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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