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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逼人嫁 page 12 作者:乔安

  「好,明白了。」阎帅接过绉绉的文件,道:「现在,顺便派给你一个差事。」

  「阎帅请说。」

  「把那堆文件过滤一下。」他指向地上那叠刚才被众人留下的文件。「只要是跟柳必应有关的全部抽出来。」

  「是。」

  「还有,传话出去,除非是这个叫柳必应的本人来找我,否则七天之内,本人闭关不见客!」

  ★★★

  第9章(2)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成为鬼新娘。

  仲孙隐的新娘。

  柳必应坐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经过妆点后的自己,瞳眸中有期盼、有满足,更有忧虑、有犹疑。幸福,第一次如此接近她,却因沾惹上了血腥,彷佛随时会断送似的。

  纯白色的纱床上,红色床幔相间交错装饰其上,红衣、红钗、红唇、红烛,全都等待着重要一刻的到来。

  她等了他好久了呢……

  前世、今生,冥府、阳间,她初遇他、再遇他,她的视线一样离不开他。

  这回仲孙隐不知花费多少气力才将她抢救回来,不管是她的灵魂或躯体,她都是他的。

  他就要兑现他对她的承诺了,为何她竟如此不安呢?

  「你看起来不太快乐。」

  仲孙隐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透过铜镜定定凝视她。

  「我是不是一意孤行了?」

  她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很像在作梦。」很不真实。

  或许,这一切本来就不是真实,是幻境,是他对她施的法术。

  他立于她身后,双手搭在她肩上,大拇指若有似无地抚过她柔软的耳垂,像是无意又似在调情,很是亲昵。

  「我说过,不会让你一个人的。」他轻声道,眼神坚定。

  他向来是个意志坚定的男人,只要是心中决定的事,任谁都改变不了他。

  「你真的不后悔这么做?」透过镜面,她回望他。

  仲孙隐笑出来。「这应该是由新郎问新娘才对吧。」

  有时他做一件事的理由其实很简单,只是因为他想这么做罢了,就像他前世为护官银而死,阎帅念他忠义不阿,所以在他死亡后便让他担任「库官司」司爷一职,把关幽冥府的所有财产。

  但殊不知,当年他不肯对抢匪束手就范的原因,倒也不是因他如何效忠皇上、尽忠职守,原因其实很简单——只是因为那抢匪要他弃械投降,乖乖把钱奉上,他偏不!

  他想做的事没人能阻止,他不想做的事没人能勉强。

  就算他真想把官银奉上,也在对方开口要胁之后,让他不愿顺对方之意而行。

  可为她,他无法说不。

  「我不后悔。」她朝他微笑。

  她想牵起他的手,两人一起并肩走下去。

  而事实上,她也真的主动牵起他的手,红着脸仰着头看他。仲孙隐唇角一扬,食指勾起她的下巴,倾下身印上她的红唇。

  吻,是一个宣示,他的,她的。

  他以令人迷醉的缠绵探索她口中的甜蜜,她用最天真的深情回应他的索求,她从不曾怀疑他对她的好、对她的真,他是老天爷给她最大的恩赐,就算只能拥有此刻,她同样感恩。

  唇与舌紧紧交缠,仲孙隐轻托她的身子拉她起身,双臂紧紧拥着她,更热烈地加深这个吻。

  他的心、他的魂,因她而颤动。

  他无法形容自己究竟喜欢她有几分,只知道他不想放开她,他与她,灵与魂的纠缠,前世即已启动,未来将更难割舍,短暂的拥抱对他而言已不足够,他想与她在一起,更长更久——

  一滴咸咸的泪,沁进唇舌之间。

  他放开她,见她泪眼盈盈,讶异不解。

  「怎么哭了?」

  柳必应抹去泪,唇角载满感动。「隐,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她回抱他,紧紧的。「我好高兴现在不是一个人。」

  「现在我也不是一个人了。」

  原来,有人陪伴的感觉竟是如此美好。

  「我不会丢下你的。」她保证道,发自真心。

  「那就该更开心些,不想做我的新娘吗?」倏地,他伸出手,以食指按住她的眉心,轻轻揉着。「瞧你的眉头都快打结了。」

  「我只是……」她顿了下,才说出自己内心的一丝忧虑。「听喜愿说……阎帅大人好像回来了。」

  「没错,他是回来了。」他倒很镇定。

  「你……不担心吗?」她忐忑不安。

  「我现在只想专心想我们的事,其他的我不在乎。」

  「可是……」就因为是他们两人的事,才令她担心。

  他当然也知道事情后果可能相当严重,可他不想她为此担心,他只想见她开开心心、平平顺顺。

  有任何事,他来扛。

  「别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他说了和秦无淮一样的话,而她,也跟着问了一样的话。

  「万一……不直呢?」

  「直接撞上去不就直了?」他说得倒是直接爽快。

  她不由得笑了出来。「那……记得要对准一点。」

  她的回答令他莞尔,也配合着玩笑道:「好,我尽量。」

  两人相视一笑,共享此刻的甜蜜。

  他伸手轻轻拨开她额前的发丝,疼惜地在她额上亲了一下。

  此时,房里忽然刮起一阵阴风,红白相间的纱帐飞舞飘动,恬静的气氛瞬间化冷。

  「隐爷!」房外,传来严肃无起伏的口令。「阎帅想见你,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仲孙隐神色一凛,不觉以手臂紧护住柳必应。

  阎帅大人从来不会以此方式要求见人,会派鬼武士前来,只有一个情况——怕他抗命脱逃,换言之,是一种变相的捉拿。

  「我会去见他,你们先请回吧!」他传音回覆。

  他的房外设有结界,没有他的解封,鬼武士暂时是进不来的,

  「阎帅请你现在务必跟我们前去。」鬼武士行事向来就是一板一眼,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没得商量。

  若他坚持不从,他们强攻进来是迟早的事,为今之计——

  「闭上眼!」他低声对她说。

  「隐——」

  在她尚未明白他的用意前,他已以手覆上她的眼,接着,她感觉身子一轻,耳旁一阵嗡嗡沙沙的声响,待她再睁眼,已置身于一片紫蓝色的云雾之中。

  「这是哪里?」

  「抱歉,今晚属于我们两人的婚礼,可能要暂时延后一下了。」他道。

  「那些人呢?」她左右环顾,除了云雾茫茫,什么都见不着。

  「他们大概要花一点工夫才找得到我们。」他牵着她,在云雾中前行。

  「我们要去哪里?」她紧张,不解地问:「我们不去见阎帅吗?」这是抗旨呢,罪加一等。

  「我想……暂时先把你送回去,对你而言或许比较好。」她在阳间仍有一个月寿命,或许可以为他争取一点时间。

  「回去?」她一惊,回阳间?「那你呢?」

  「我去见阎帅。」

  「不行,我跟你一起去。」

  「我一个人去就行了。我知道你还想见你哥哥们,先回去吧,我会去找你的。」他向她保证道,推着她往云雾前一道白色亮光之处走。

  「不要!我不要一个人回去!」她开始慌了,内心不安更剧。

  这情况令她害怕极了,她有强烈不好的预感,这一别,说不定两人再难相见……

  「若真有什么事,你用这个可以找得到我或是其他冥府内的人,像阿衡或淮那家伙。」她指着她颈项上那条他送她的项链,再指指自己襟上的红绿宝石。

  那不是普通的饰物,而是冥界特有用来彼此联络通话的宝物。

  「隐,别这样,让我跟你一起。」她紧抓着他,还是不愿放手。

  隐约之中,一阵轰轰的踏响,忽远忽近,缓缓迫近。

  「他们来了,你快走!」

  他拉开她的手,用力推她,她一个踉跄,跌入白光之中——

  电光巨响。

  她再回头,已不见仲孙隐。

  第10章(1)

  三日了,事情毫无进展。

  不,应该说事情僵住了,该让它如何完结呢?

  阎帅蹲在花园一隅,拿着木槌对着地洞玩打地鼠的游戏,一边叨念着:「说说,这家伙这么拗,我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这些天,他唯一破例见的人就是仲孙隐,本想听他本人为自己辩解一下,给个说词,没想到这家伙连想都不想,一口就承认自己确实杀了王凤,并且私自擅用了他的聚灵珠。

  唉,多伤他的心呀,他可是他的手下爱将哪,幽冥府里一直以来的模范呢!怎么会变成一个偷儿和杀人犯呢?

  他俩认识都几百年了,仲孙隐这拗性子一上来,真是谁都拉不住。对于感情事,他「开窍」得晚,没想到一来就闹得这么大,怕他为此再做出更多难以挽回的冲动事,他只好先将他「留府察看」一阵子。

  唉,没想到一张自制的假纸钱,不但扰乱了地府的秩序,更打乱了一名良官数百年来的修行。

  「真是我疏忽了,连聚灵珠被偷偷动过都没察觉到……唉……」阎帅一边用力敲打东冒西窜的地鼠,一边喃喃问道:「还有那个柳必应不知跑哪儿去了……她的魂魄既没有回阳间去,也没在幽冥府里……究竟跑哪儿去了?」

  等半天等不到回答,阎帅转过头,一旁,一只乌龟正睡得香甜。

  「你真好,成天没烦恼。」他继续自言自语。「干脆我也来学你,当缩头乌龟好了……」

  「阎帅大人,『感应司』的淮爷要求见您。」有人来报。

  「说了,不见客,我很忙呢。」

  「他带了人说要来见您。」

  「带谁来都一样!」就算是他老爹阎罗来也一样。

  「他说她叫柳必应。」

  砰!吱!

  终于,正中目标!一只笨蛋地鼠被打个正着,眼冒金星地昏倒过去。

  「哈哈——」阎帅兴奋大笑,说道:「快让她进来!就她一个人,淮那家伙就免了。」

  「是。」

  阎帅站起身,拍拍衣衫,匆忙冲进屋内,严阵以待。

  半晌,柳必应被领着进到屋里,只见阎帅早已一派潇洒地坐于席间,并已备好一桌茶点,迎接贵客。

  「柳必应,久仰大名。」他笑道。

  「你好,也久仰了。」柳必应向他恭敬行礼,开门见山。「我想见仲孙隐。」

  「他不在……」

  「我知道他来见你了。」

  那日一别,她没有回到阳间,决定回头来找仲孙隐,但她迷失方向,不知道如何回到幽冥府,她试着想使用那条项链却找不到方法,还好后来秦无淮先找到了她。

  根据李衡的打探,确信仲孙隐应该是来见阎帅了,只是之后再也没人知道仲孙隐的行踪。秦大哥说,仲孙隐应该是暂时被阎帅留下来「作客」了,所以她决定前来一试。

  「别急嘛,先喝口茶。」他招呼她坐下。「我刚好也有件事要通知你。」

  他递来一份文件。

  「这是……」

  「延寿令。」

  柳必应怔住,仍不明白。

  「我评估过你此世在阳间的表现,你存仁念有善心,所以决定接受寿君的建议,批准你的延寿令,此世你返阳之后可以顺利活到八十岁不成问题,如何?我待你不薄吧?」

  「你是想分开我和仲孙隐吗?」她老实问。

  噗地一声,一口茶喷出来。

  「什么?!」阎帅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明明就待她不薄,她却把他想得这么有心机,唉,又是一个来伤他心的!况且,这是她自己做了善事,广结善缘,才有这份福报啊。

  「柳姑娘这么说就伤感情了,你知道这世间有多少人想要延寿还不可得呢。」

  「那就折我的寿,换他自由。」

  「你还真会『现买现卖』,这套生意经不会是跟隐学的吧?」阎帅调侃她,接着收住笑,正色道:「不过很抱歉,这可不是买卖,我既然批了你的延寿令,就没可能再折收。」

  「这表示……你要处罚隐?」

  「讲处罚太沉重,不过是可能摘了他的官位罢了。」他必须这么做才能服众。

  「然后呢?」

  「或许再赶出幽冥府。」

  「然后呢?」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因为……我是他妻子!」她冲口而出,脸在发热。

  「『几乎是』,但很可惜还不是。」他纠正她,有些嘻皮笑脸。还好他快了一步,不然这婚就真结下去了。

  「隐也是为了要救人……他是为了救我,一切起因都是我,该责罚的也应该是我才对!」她急着想将罪揽在身上,是她拖累了仲孙隐,若说有任何责难,也该是由她来受。

  「你何罪之有?又该如何责罚?」转叹口气,阎帅道:「隐有他自己该走的路、该修的业,我能做的、该做的都有限,况且王凤在阳间的家人有冤要诉,既然他们已经告阴状,那这个案子势必就要移交到阎罗王那里审判了,将来你们两人的命运,不是我可以掌控的,得靠你们两人自己的努力与造化了。」

  闻言,柳必应的泪水禁不住夺眶而出。

  「拿着吧,就算你不想接受,它还是会强制执行的。」除非隐亲手杀了她,断她阳寿,但,那又会是一个恶果循环的开始。

  她哭着接过延寿令,心痛着。

  就这样了?她这个没有身分的幽魂必须接受延寿的事实被迫「遣返」,那隐呢?他又将如何?

  若是没了官职又不能继续留在幽冥府,那表示,他将再被打入轮回?或是必须入地府接受审判,甚至受刑?

  她又能如何帮他呢?

  「若我日后尽力助人救人,是否可以累积一些福报与功德,为隐求情呢?」她问。「或是,将来能有再见到他的可能?」

  「或许不能直接受惠于他,但至少能让你比较容易心想事成。」阎帅回道。

  见她拿着延寿令,泪流不止,再想着仲孙隐那份执拗,他不由得叹息。

  「这样吧,今天我法外开恩,偷偷给你一条捷径——」能帮的就是这样了吧。他拿来另一张像是表格的文件给她。「你在这张表里填下你的『誓愿』,并做出一些承诺来换取,只要经审核通过,就会实现。」

  「真的?」她泪眸一亮。

  「不过不能保证需要花多久时间。」

  她小心翼翼地捧过那张文件,视若珍宝,像是捧着人生唯一的希望。「能借我笔墨吗?」

  他递了一支笔给她,那笔很奇特,笔尖很硬,不需蘸墨就会有颜色跑出来。

  柳必应很认真地埋头填写表格,当她再抬起头时,不再是泪眼汪汪、可怜兮兮,取而代之的是一份下定决心、坚毅果敢的神采。

  她将填好的文件交还给阎帅。他瞄了一眼,有些讶异。

  「保证会帮我审核?」

  「嗯。」

  她点点头,抹去泪。「那……我能见他吗?」

  「现在?」

  「对。」

  这女子看是娇娇小小、柔柔弱弱,可骨子里的硬脾气和坚定的意志绝不亚于仲孙隐……希望他没有看错人,而仲孙隐更没有爱错人。

  「好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地鼠都打腻了。

  阎帅爽快答应,起身将文件收进案夹前,又忍不住看了一眼。

  救万人,只为能再见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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