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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娘难为 page 21 作者:田芝蔓

  左毕成皱起眉头,不明白萧元烨在玩什么把戏。

  「左毕成,你最好快回去告诉许蒿贤,他被蒋建桓背叛了。」

  「不可能!」

  「我告诉你吧,我的确已经掌握了许蒿贤足够的罪证,可是我必须抓人拿赃,于是我让暗卫跟踪蒋建桓,得知他有急事出城的消息,还运了好几马车的箱子要走,我怀疑马车里装的都是要呈给许蒿贤的贿款,所以我派人暗中跟随,要在他交付贿款给许蒿贤派来接应的人时抓个现行。但到了半路便被蒋建桓的人发现,经过一阵厮杀,终究还是让蒋建桓逃了,我原本以为错过了机会,现在想来……许蒿贤怕是被蒋建桓黑吃黑了。」萧元烨眼中的幸灾乐祸完全不掩饰。

  「蒋建桓可是一个人带着护卫走的,世子要我相信他抛弃老母亲、妻子妾室及儿女,一个人跑了?」

  「你又怎知蒋建桓没做打算?毕竟如你自己所讲,按常理来说,许蒿贤得要一个月后才会发现蒋建桓失踪了。」

  左毕成冷笑,「世子,请继续,我看你还能编出多可笑的故事。」

  萧元烨耸了耸肩,「左毕成,你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到底是我的故事合理,还是你的猜测准确,不过我希望你别琢磨太久,你拖得越久,蒋建桓就跑得越远,下一回逃走的可能就是蒋建桓的帐房了。」

  左毕成那万事尽在掌握的表情慢慢收敛起来,抓着牢房门柱恶狠狠地道:「萧元烨,别把我当傻子!我告诉你,这是你唯一一次的机会,把你手上的证据还有蒋建桓交出来!」

  「证据我是收集了不少,但你以为我会傻到乖乖把证据给你吗?」

  「只要你交出证据,指控你的人就会消失,朝臣们虽然会怀疑你的人品,但最后都会因为没有证据而作罢,部分御史会说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奏请皇上削去永业侯的爵位,你会变回一平民百姓,但你可以活着回家与你的母亲、夫人、孩子一起生活,下半辈子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你以为我会相信许蒿贤的承诺?」

  「世子,只要你翻不起浪,许相也不会多花费心思对付你,你可以慢慢考虑,但别考虑太久,忘了告诉你一个消息,在你被府衙的官差押走之后,世子夫人口吐鲜血昏了过去,至今未醒,你再拖下去怕是见不到她最后一面了。」

  萧元烨闻言情绪激动起来,他冲到牢门边,抓着牢房栅栏怒斥,「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你无从得知,只能相信我了。」左毕成说完就转身离去。

  他虽然不信萧元烨的故事,但小心驶得万年船,他还是得派人好好调查清楚。

  此时牢房里的萧元烨瘫坐下来,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

  已经走到大牢门口的左毕成听见了,露出一抹冷笑。

  第十二章  面见皇帝呈证据(1)

  不久,在京里的许蒿贤收到了一封来自秦西的密信。

  「萧元烨肯交证据吗?」

  许蒿贤的幕僚宋先生看完信,仔细思量目前的情况,对现下的状况还是很有信心。「他还不肯交,但左大人已经对他施加压力,他应是撑不了多久了。」

  「这小子,看不出他整日待在那个书院里像在养老一样,居然私底下做了这么多事,早知如此,找几名杀手一刀了结他便是。」

  「许相,这是气话,你我皆知皇上对改革派的态度,若是当时我们选择的不是循序渐进的方式,皇上必会下旨严查。」

  「我知道,只是我不喜欢发生计划之外的事,更不喜欢这个意外可能破坏我的计划。」

  「许相放心,左大人的存在就是为了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他能处理好这事。」

  「蒋建桓呢?」

  许蒿贤针对萧元烨的计谋,如今的破口就在蒋建桓,本以为他被萧元烨抓了,想借着这个机会让萧元烨交出罪证及贿款,可若蒋建桓不在萧元烨手上,难道真如萧元烨所言,他带着那一大笔贿款逃走了?

  「萧元烨的话可信吗?」

  「按他的个性,如果他抓了蒋建桓,下一步的确是该送往京城。」宋先生捻捻下巴的胡须,如此说道。

  许蒿贤面露怒意,「蒋建桓竟敢背叛我?」

  「蒋建桓自己办不了那么多事,宋某记得秦西还有一个替蒋建桓办事的帐房,或许由他下手可以查到蒋建桓的去处。」

  「派人去找到那个帐房,另外放火那个人……切勿留下后患。」

  「许相放心。」

  漆黑的夜里,朔月无光,一个人影发狂似的向前疾奔,持刀的人在后面追着。

  那被追杀的人慌乱的跑着,直到被树根绊倒,扑跌在地,他仓皇地转过身,由怀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丢向后头的人并哀求着。

  「银子我不要了!饶了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请你告诉左大人,我连夜就走,永业侯府的人一辈子也找不到我,左大人的事绝对不会泄露……」

  「是,我当然知道你绝对不会泄露。」

  来人手起刀落,被追杀的人在地上爬行,拼命想逃过眼前杀机,但银芒过后,他背上一阵剧痛,跌趴在地,但还是挣扎爬起,可惜第二刀已经挥了过来。

  被追杀的人受了第二刀后,整个人僵了半晌,回头想说什么已说不出口,无力的身子就这么倒入身后的湖水之中。

  杀手看着水面许久,直到确定再无动静,这才转身离去。

  此时,一个被五花大绑塞住嘴的人,在不远处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腿一软,整个人滑落在地。

  一个穿着夜行装的男子揪着他离开现场,被五花大绑的人根本没能来得及看见在他们离开后,立刻有人跳入湖水中,捞起了方才落水的人。

  男子把那个五花大绑的人拉到了一处湖边废弃的小竹寮,用力丢了进去。

  夜行装男子在竹寮里点亮了灯台,这才看清竟然是金文昊。

  「曾科,看清楚了没有,蒋建桓知道世子已经查到了他头上,他够聪明,卷款潜逃了,你若不能把蒋建桓的下落告诉左毕成,今天死的是马六,明天死的就是你。」

  「我……我虽然是替蒋老板办事,但我是帐房,很多银子都经我的手,许相不会放弃我的!何况谁知道那个马六是谁?」

  「你觉得呢?最近左毕成办过什么事会需要杀人灭口?比如……放火烧了玉绂阁及侯府的那个帐房?」

  「不可能!进侯府纵火哪里是随便一个小地痞就能办成的?那个人要懂得纵火、还要会武,就他刚才被追杀的样子,他不是负责纵火的人。」

  「如果那个人不是左毕成派来灭口的,难道他们口中的左大人另有其人?」金文昊哼了一声,笑这傻子至今还执迷不悟,「要不是世子想要一个人证,让自己手上掌握的证据更完全,我根本不会管你的死活,今天左毕成已经派人找过你问蒋建桓的下落了,你觉得你还能活几天?」

  「钱财的事还需要我经手,许相需要我!」

  「这倒是没错,就像你最近还经手了一笔西鲜商人给的贿款……等等,你好像没有贿款了,被我的手下当场截获了不是吗?」

  曾科滞住了,他咒骂一声,转过脸不再看金文昊。

  「怎么样,只要你肯作证,我会让你活命,要是被左毕成逮着,你可没办法像蒋建桓这样一走了之。」

  曾科咬着牙思虑再三,愤恨地看着金文昊,他知道自己眼前不管哪条路都是死,但若配合金文昊,他至少还有一丝丝存活的机会,只要萧元烨够有本事,一下子钉死了许蒿贤,那他还有机会逃出生天。

  最后,他点了点头,答应了。

  金文昊满意的由怀中拿出竹哨吹了一声长响,就押着曾科前往一处萧元烨以旁人名字购买的别院,世子将已经查到的物证及人证都藏在那里,曾科是最后一块碎片,加上他就可以拼凑出完整的案情了。

  竹哨声传向不远处的竹林里,那个「马六」正光着身子,裹着斗篷在烤他刚刚落水时穿的那件衣服。

  他不是左毕成的手下,而是金文昊的手下,是萧元烨的暗卫之一,追杀他的那个人自然也不是左毕成派去的杀手,而是萧元烨的另一个暗卫。

  「你看你蠢不蠢?不过就是作戏,你跳进湖里做什么?」

  「你看我像是自己跳进去的吗?这不是故意挑的朔月之日,不让曾科看清楚我们的容貌,四周一片黑漆漆,我是不小心绊倒掉下去的!」

  「说你蠢还不承认,你不往竹林跑,偏往湖边跑,根本就是活该。」

  「我活该?你要庆幸我谙水性,懂得闭气,要不然就你那救人的速度,我早淹死了。」

  「你看过杀手不确认要杀的人死没死就走的吗?我当然得在岸上等一会儿,看见你没挣扎了才能走,而且我不是一等金统领把人拉走后就去救你了吗?」

  假扮成马六的暗卫看着一旁的长竹竿,是啊!他可真聪明,想出了不用下水就能救人的办法。

  「总之刚才金统领的哨声代表曾科肯配合了,我们也算完成任务了。」

  那日澄心纸寮关门休息后,韩净一回身就看见身后站着一个黑衣人,她正想大声呼救,就见那人脱下面巾,让韩净看清了他的面貌。

  确认了对方的身分后,韩净这才放下心,黑衣人拿了张图稿给她,让她制作一幅空白画屏,并送到指定的庄园。

  韩净为保密,没有找纸寮的任何一个人送,反而找了一位朋友以篷盖马车作掩护,把空白画屏塞进马车里,运到了那处庄园。

  那处庄园看来朴素隐密,应该是一处别院,他们只把画屏送到庄园大门,就走出了两名壮汉把画屏运了进去,全程动作迅速、腿脚俐落。

  韩净的友人张持钧看着那两人的身手,皱了皱眉头,「你的客户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隐居的高人。」

  「我看那两人的身手应属护卫之流,保护的可不是一般的高门大户,可这朴素小院又不像住着什么豪门贵胄……」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他们订货,我送货就是了,你话那么多,倒像我纸寮里那些嘴碎的婆子。」

  张持钧被这句话气得不轻,韩净不愧是韩净,三句话不到就能把他气得想呕血。

  他没好气地道:「我一大少爷亲自驾车,帮你把货送到这荒凉之地,没听见你一句谢,倒先听到你的数落。」

  韩净双手放在腰侧,屈膝福了个身,「多谢张少爷……这样你满意了?」

  张持钧当然不满意,伸手一捞就想把人捞进怀里,韩净灵巧的一闪身,轻轻松松就蹬上了马车。

  「走吧,张少爷。」

  张持钧咕哝一声,韩净再这样不上不下的钓着他,他肯定会想要她想到发狂。

  「是!我爱慕的韩大姑娘。」

  韩净露出了微笑,缓缓靠在马车上,那眼神一勾,媚眼如丝。

  张持钧险些受不住,连忙跳上了马车前座,将马车驶离,要不然,他怕是要在人家的大门前要了韩净了。

  *

  洛婧雪在萧元烨被抓走的那一日呕血昏迷,在大牢里的萧元烨听到这个消息,忧思过重彻夜未眠,加上大牢里条件不好,他这种富贵人家出身的公子一下子受不住风寒,就这么病倒了。

  左毕成根本不在乎萧元烨的死活,只是意思意思的让府衙请来大夫给萧元烨看一看,开了药就把大夫送走,但别说药了,连饭都没怎么送。

  左毕成本就打算在押送萧元烨进京途中安排意外除掉他,如今萧元烨自己病死了正合左毕成的意,所以他刻意不好好治疗,也对外封锁了萧元烨病重的消息。

  儿子在大牢里,眼看就要被押送进京候审了,儿媳又旧伤发作呕血昏迷,整个侯府的重担都落在了罗氏身上。

  她本来还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恶耗告诉萧卓枫,但萧卓枫性子已经稳重不少,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爹娘一个不见了一个病了,但他不去吵病重的娘、也不去烦操劳的祖母,每日依然跟夫子上课,下课了自己温书,温书过后依着洛婧雪教他的画法在纸上作画。

  他的每幅画里都有家人,有时还多画了服侍娘亲的萱儿,或是护卫父亲的金文昊,只是这段日子他一个人也没见着。

  罗氏毕竟曾为侯爷夫人,在秦西的社交圈中也算是交游广阔,可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多数的人都选择明哲保身,好似从来不认识罗氏一样。

  当然,也有些人知道萧元烨的为人,这个时候不但不切割,还特意上门来拜访安慰罗氏,让她非常感激。

  这日,来了一名贵妇人,由马车的纹饰可以辨认出是由京城来的信平侯夫人。

  信平侯夫人俞氏未出嫁前与罗氏不但同乡,更是闺中密友,两人嫁人后也经常往来,只是三年多前萧家人丁忧返乡,这才少见面了,但平日里的书信往来从不曾缺少过。

  这回信平侯听到永业侯府出事,凭着往日的交情也不能不关心一下,再说信平侯品德高尚,不是那种捧高踩低之人,只要没经过审问,他都不会轻易定一个人的罪,更何况还是他知之甚深的老友儿子。

  信平侯不方便前往女眷居多的永业侯府探望,便让与罗氏有交情的俞氏代替他前来了。罗氏见到俞氏十分感动,连日来的愁容都舒缓了些。

  俞氏陪着罗氏说了好一会儿话,用过午膳才离去,走的时候罗氏把前一阵子才新得的一座画屏送给了她。

  由于俞氏搭的是载人的马车,没有足够空间放画屏,永业侯府便用自己的运货马车来运送,俞氏在永业侯府大门与罗氏告别,接着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

  那日途经永业侯府大门的路人都看见了亲自到门口送行的罗氏,她的脸色十分憔悴,看见的人都不胜唏嘘,原本风光无两的永业侯府没想到也会有今日光景。

  *

  隔没几日,俞氏入宫求见太后。

  太后今日心情不错,接见俞氏的时候满面笑意,看见俞氏带着一名贴身侍女,身后有两名宫人搬着一座画屏进殿,她感到相当好奇。

  「这么大一件物品,哀家想不注意都不行呢!」

  「回太后,妾身今日进宫,是提前给太后娘娘进献寿礼的。」

  「喔?送上来哀家看看。」

  俞氏示意宫人揭开盖住画屏的布幔,太后十分爱赏画,本就非常期待,但拉开布幔时却看见了一座很奇特的画屏。

  太后走上前仔细观看,一般的画屏分为单扇或者多扇,俞氏送来的是收摺起来的,应该是一座多扇画屏,可宫人将屏风拉开后,并不是一片屏一幅画或是数片结合成一幅画的样式,而是看不出画的内容的一幅……或者该说是多幅画。

  「信平侯夫人,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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