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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板小婢 page 10 作者:席维亚

  “……别哭。”他哑声道。

  那声低喃将她的理智击得溃不成军,让她还了他吧,就这么一次,就这一次就好……

  “别停,不要停。”她捧住他的脸狂野地吻着,玉腿环住他,藉着桌沿的支力点将自己送向他。“抱我,求求你……”

  她的热情完全点燃了他,殷玄雍托住她的臀,重重地将欲望埋进她的温暖,激情的快戚让两人不约而同地抽声喘息,随着他的摩挲律动,带来了更汹涌销魂的火热情潮。

  “抱紧我,抱我……”何曦喃呓着,双手紧紧攀附他的肩头。

  他满足了她的渴求,紧得像要将她融进身体里,两人之间不留一丝空隙,一次又一次地深入她,尽情地感受她的包容,也让她感受到他的存在。

  在激狂的给子与承受中,两人一起攀上了巅峰。

  粗重的喘息渐歇,殷玄雍闭起了眼,不敢相信自己竟做出这种事。

  他居然在班羽的房里强要了她,在她仍泪水滂沱时,他却像头野兽一样在这张桌上占有了她!

  他睁开眼,看到她仍陷在情潮余韵的娇媚模样,他自责,却又止不住妒意。这样的表情,别的男人也见过吗?那热情的回应,也鼓舞过别的男人吗?那渴切的要求,别的男人也拥有过吗?

  他以为释放后会让自己解脱,没想到反而被缚得更深。看到她低垂的眼睫轻扬,他的身体倏地僵住。不,他不能让她看到这样的自己,如此脆弱又失控的自己。

  殷玄雍突然抽身退开,不顾身上凌乱的衣着,转身奔出了房间。

  失了依靠的何曦冷得发颤,即使兜拢了衣袍,仍暖不了身子。她无力地滑坐下来,蜷成一团咬唇啜泣。

  就这样吧,还了他,以后再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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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离开谨王府,殷玄雍就跃上马车,催促车夫往城外驶去。

  “快一点!”他嘶吼,即使马车已剧烈晃动,他仍觉得太慢。

  他必须甩开那个丧心病狂的自己!他就像个阴鸶的妒夫,尾随她,欺凌她,还说出那些邪恶的话,他怎么做得出这禽兽不如的事?

  殷玄雍颓然将脸埋进掌中,自责到无法呼吸。

  太慢了,太慢了!

  “再快,快!”他探出窗外,对前方咆哮。

  此时马车已经出了城郊,急掠转动的车轮激起飞扬的沙尘。

  “再快会有危险呐!”车夫面有难色地回喊,马匹急速奔驰的力道让他快要抓不住缰绳。

  “快一点!”殷玄雍已濒临崩溃边缘,根本听不进他的话,他的心中甚至还闪过一个念头,想藉由追求危险来惩罚自己。

  “驾——”车夫没有办法,只好再下一鞭,马蹄飞快践过地面的声响犹如催命鼓声,令人胆颤心惊。

  殷玄雍往后靠向车厢,任震动的木板撞得他背脊发麻,想让身体的痛超越心里的痛,却怎么也覆盖不了。

  “走开、走开!”外头车夫突然惊慌地喊了起来。

  殷玄雍回神,探头往外望,看到前方不远处有头牛横站在道上,车速过快,距离过短,马车根本煞不住。

  他当机立断,推开车门攀附上车顶,施展轻功朝前方的车夫跃去。

  “走开,啊——”

  那头牛死都不走,车夫已慌得不知所措,本能地抓紧缰绳,车身一偏,重量全压在一边的轮轴上,噼啪的木头断裂声顿时响起。

  殷玄雍心一凛,危急的情况不容他细想,他奋力朝车夫扑去,攫住他的腰带拉他一起掠下马车。

  因速度过快,一落地他无法立刻停止,必须继续奔行缓下那股力道。   原本可以顺利化解的危机,却因为车夫仍死命抓住缰绳,拖得马身往他们的方向奔来,庞大的车厢整个朝他们倾覆。

  情急之下,殷玄雍只来得及运劲将车夫扔至一旁的草地,他的最后一眼,是碎裂的木板朝他当头压下——

  之后,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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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阳点点,落在花办上,让满园的璀璨更显鲜丽。

  何曦坐在亭子里,看着这景致,想到自己的名字,想到很小很小的时候,娘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她已经没办法再像日阳一样灿亮亮的了,她的心里承载了太多愁苦,还有明知不该逾越却又自持不住的罪恶,早已将她抹得漆黑,再也散发不出光芒。

  自那日他来访,已又过了半个多月,他都没再踏进这儿。是否,他那次真只是来索讨她欠他的补偿?一旦还清,就再也没有关联了?

  明明下定决心,要将对他的爱恋全都埋葬,但缠绕的心思却不放过她,依然无时无刻想着他,那她狠下心离开诚王府又有什么意义?

  何曦叹了口气,无法抑止脑海里流过和他曾有的点点滴滴。十年,太长了,就像影子般依附着彼此,教她怎么忘得掉……

  急速接近的脚步声拉回她的心神,瞧见班羽正朝亭子奔来,她赶紧将所有情绪抑下。不能让谨小王爷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然他又要骂她了。

  “小王爷。”她起身一福,还努力挤出一抹笑容。幸好谨小王爷个性爽朗活泼,老爱用话逗她笑,看到他真的心情会好上许多。

  “何曦……”班羽将她拉起,手却不放,依然紧紧握着她。

  何曦抬头看向他,看到那张总是轻佻扬笑的脸如今满是沉重严肃,她的心猛地一跳。她想问,却问不出口:心中有种预感,谨小王爷即将说出的话,是她最不愿听到的事。

  “何曦,”班羽强调似地又唤了一次她的名字,用力握住她的手,像要给她力量。“你静静听我说。”

  她其实想逃,却只能站在原地,轻轻点了下头。

  “事情已经发生半个多月了,所以你急也没有用,”班羽顿了下,一口气地说出:“殷玄雍搭乘马车出了意外,目前已经没有生命危险。”

  即使已做了心理准备,这个打击仍震得她瞬间惨无血色,何曦几乎站不住,全赖班羽扶着才没软倒在地。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她失神喃道,慌乱地想要奔离亭子。“我要去看他,我要看他……”

  “何曦!”班羽赶紧把她拉回来。“我还没说完,你别急,他没生命危险,已经稳定了,稳定了!”他握住她的肩头大吼,把话硬塞进她的脑海里。

  “可是……”抑不住的泪涌上眼眶,何曦哽咽。“我不放心啊……至少让我看看他的状况,让我照顾他……”她顿时哑然,泪潸然落下。她凭什么照顾他?她已经不是他的人了,是她自己舍弃了这个位子。

  看到她的表情,班羽也知道她在顾虑什么。他心头一阵难过,接下来要对她说的话,让他更觉得难以开口。

  “诚王府一直隐瞒这个消息,就是怕你回去。”这个封锁尤其针对他们谨王府,所以他才会这么久才知道这件事。

  “但……您还是知道了,不是吗?”何曦觉得有异。

  “因为……”他们不晓得情况会糟到这种地步。班羽没将这句话说出口。“诚王爷改变心意,希望你能回去,像以前一样照顾他,所以派人来通报这个消息。”

  “为什么会改变心意?”何曦非但没感到喜悦,反而还有股恐惧隐隐浮上心头。

  诚王爷夫妇应该恨不得她和小王爷再也无法见面,又怎么可能会突然释怀,还大发慈悲主动要她回去?除非……何曦丽容顿时雪白如纸。除非……现在的状况已糟到让他们束手无策……

  “殷玄雍不肯配合,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让人进去,他们根本没办法帮他上药,送进去的食物也都被他扔了出来,听说他比上次来的时候更瘦了。”班羽沉重地长叹口气。

  有件事他完全不敢提,要是被何曦知道殷玄雍是在那一天离开之后就出了意外,她一定会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和自责。他们两个人那天绝对发生了什么事,殷玄雍离开后,何曦哭了一整天。

  “怎么会这样?”何曦担心极了。“可是我怕我回去,他也不会见我,他现在最恨的人应该是我……”离府前他就已不肯让她照料他的生活起居,更何况是在她另事新主之后?

  “只能试试看了,因为他们也无计可施,现在的他等于失去了所有,他需要一个支撑……”班羽停下,抿了抿唇,欲言又止地看向她。

  何曦心一凛。

  “殷玄雍失明了,他的眼睛再也看不到。”

  第八章

  何曦没想到,她再次踏进诚王府,竟是在这样的状况下。

  诚王爷与夫人明显地憔悴了,像是老了十来岁,看到她,他们只是叹息,但从他们的眼神里,她已感受到他们的后悔与无功。看样子,在她离开后,不仅是他和她,其他人也都受尽了折磨。

  听说,这场意外是因为马车车速过快所造成的。和她有关吗?他是因为心情不好,才会这么孟浪行事吗?

  如果早知她的离去会造成这样的结局,当初她一定抵死不走,就算之后会坠入十八层地狱,她也要厚颜无耻地留在他身边。

  但……现在都太迟了,他失明了,这对心高气傲的他是多么痛的打击?他还那么年轻,还有着璀璨的大好前程,却随着眼盲,将他的尊严骄傲全都剥夺了。

  在杜大娘的带领下,何曦走进自己待了十年的院落,她却步了。他真的会想见她吗?会想见一个他以为弃他、伤他,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何曦,你要有心理准备。”杜大娘低叹。“小王爷身上的伤不重,最要命的是有块碎裂的木板插进……他的眼睛,他的脾气比之前更暴躁阴沈,你必须更多点耐心。”

  “就算他打我骂我,我都受得住的。”何曦挺直背脊,鼓起所有的勇气。“走吧,让我见他。”

  杜大娘带她来到寝房外,对她点了下头,没有敲门就直接推门走进。唯有如此才不会连房门都还没踏进就被喝退,平常他们都是用这种方式才能多少将一些食物送进房里。

  看到房内情景的第—眼,何曦愣住了,几乎认不出这就是她所熟悉的寝房——到处一片狼藉,桌椅倾倒,地上散满碎裂的瓮片,墙上的字画被人撕破,只余卷轴的残骸孤伶伶地挂在那儿。

  这里像被狂风肆虐过,不见一处完好。

  “滚出去!”听到开门声,暴烈的咆哮倏地从内室冲了出来。

  何曦眼眶瞬间红了。那么嘶哑、那么愤恨,从那声吼声里她已听到了他的不甘,霸气狂傲的他竟要承受这样的折磨……

  “小王爷,奴婢带一个人来看您……”杜大娘没被轻易喝退,与何曦继续往内室走去。

  “看?没看过瞎了眼的人吗?需要特地跑来?我殷玄雍是珍禽异兽吗?给我出去,都出去!”那吼声更怒,一颗枕头飞了出来。

  何曦及时闪过,同时,她也看见了他,眼泪再无法抑止地落了下来。

  脏污的绷带包覆住他上半部的面容,下半脸的肌肤被杂生的胡髭覆住,只看得到他苍白干裂的唇。他的长发散乱纠结,身上的单衣绉折凌乱,敞开的襟口露出数道结痂的伤痕。

  他总是神采飞扬的,他总是睥睨天下的,如今他却放任自己狼狈到这种地步,就像一头负伤的野兽,用尽残存的力气捍卫自己的疆土,用熊燃的怒火划下结界,不让人靠近他一步。

  “太难看了,堂堂一个诚小王爷竟然像个疯汉一样发泼撒野,传出去还能听吗?”何曦听到有人这么狠狠地斥责他,下一瞬却惊骇地发现那声音……竟发自她的口中。

  杜大娘张口结舌地瞪着她,不敢相信向来温雅好脾气的何曦,一开口就是这么伤人的话语。

  殷玄雍先是愣住了,在听出是她的嗓音后,声音瞬间变得冷凝。

  “你来做什么?”尽管脸被遮住了大半,狂肆的狠戾气势仍清楚地表达出他的情绪。

  “听说有人在自暴自弃,没见过落水狗,想来见识一下。”天……这不可能是她说的话,这不是她!何曦在心里狂喊,却管不住自己的嘴。

  这女人多狠?猛烈的愤怒让殷玄雍咬紧了下颚,几将牙齿绷碎。

  她不但另事新主,甚至变得势利讥诮,知道他落拓,非但没有任何安慰,反而登上门来猛踩?他竟爱她?他竟将这样的她爱若性命?

  多可笑!

  “看够了吗?”殷玄雍心头火越炽,口气就越森冷。“你既然要看,我就让你看个够。”他蹎踬起身,伸手去扯脸上的绷带。

  “你别再说了!”杜大娘怒骂何曦,赶紧冲上去阻止。“小王爷,您别这样,我马上叫她走……”

  “让开!”殷玄雍一把将杜大娘推开,转眼间已将绷带拆下大半。“你给我看清楚,看啊——”他往前一迈,神色狰狞地嘶喊。

  何曦必须捣住唇才能阻止自己别哭出声,她只知道他失明,并不晓得他伤得这么重——

  他的脸上满是不规则的伤痕,碎裂的木头将他的肌肤划破翻开,连无力垂覆的眼睑也难以幸免,即使愈合了,仍是一道道丑陋暗红的疤,如此地沭目惊心,令人更不敢想像刚受伤时会是多么严重。

  这一刻,她明白为什么自己会不受控制地说出那些狠毒的话了,在她还没意识到对策之前,直觉已先促使她做出行动。

  若怜悯有用,他不会至今还将自己关在这阴暗脏乱的房间里,唯有激起他的傲气,逼他面对自己的残缺,他才能继续面对未来的人生。

  即使这样会让他对她恨之入骨,她也不停手,她还要让他的愤恨加倍,化为力量支持他站起。

  “只不过是点小伤罢了,有必要闹成这样吗?”她庆幸他眼睛看不见,要维持语气轻蔑已费尽她所有的自持,她完全控制不了脸上的表情和泪水。“还要我特地从谨王府赶来照顾你,未免也太小题大作了吧?”

  “你……”杜大娘差点想扑倒她,但看到她脸上伤痛欲绝的表情时,顷刻间也明白了她的想法。

  小题大作?她竟将失明和毁容说成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若不是这些日子以来他已将脸上的伤摸得透彻,深知那有多么地惨不忍睹,光听她所说的话,他真要以为自己真的伤得不重。

  “看不到的人是你吗?出了意外的人是你吗?双目能清楚视物的你凭什么说这种话?”他恼怒地朝她的声音来源走去,却被横倒前方的椅子绊到,他气愤甩开,无法行动自如却又不想茫然摸索的局限让他走得步步心惊。

  “我见过有人眼盲仍能健步如飞,有人断腿仍能步行千里,因为他们不像你,遇到一点小困难就缩在自己的壳里,只会滥用富贵权势给你的保护,不肯面对现实。”何曦抹去眼泪,将脚边歪倒的花瓶踢滚向他。“你却连在自己房里都走得战战兢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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